苏醒和那个女的,也没有什么差别。
林予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当然,这并不是他敢来见高崖的原因。来见高崖,是因为他刚接到一个当事人的委托,因为经济问题被羁押,家属希望能把人捞出来,薪酬丰厚。
本来他们是想找所里的大合伙人的,或者最有名的那个人。但是正巧被他在大堂碰见,察言观色就知道有问题。一番打探聊天,从电梯走出来的时候,他们直接跟着林予知进了会议室。
所谓捞人,那种违法的事林予知也不敢碰。但是他们的诉求,更多地可以通过申请取保候审或者类似的解除强制羁押的措施,来缓解对家庭和个人的冲击。为此,很多当事人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也愿意支付巨资。
不过,取保候审仅仅是流程的名字,提交了申请能不能准许,可没有一二三四那么清楚的标准。所以泛泛的讲这件事,林予知很有自知之明退开。毕竟一个外地新来的,哪有那么深厚的公检法人脉。
但是,看到负责这个案子的检察官是高崖,他笑了。
高崖,苏醒的未婚夫;在这个案子里,他还是高星蝶的哥哥。
听说,他有个外号叫“护妹狂魔”,对高星蝶极为疼爱。
那就好办了。
通往内部的门传来动静,高崖走进来。看到林予知,他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
林予知感觉到那股由内而外散发的厌恶,却只是扶了扶眼镜,微笑着伸出了手:“高检,你好。我是林予知。祝曼青的代理人。”
高崖甚至懒得跟他敷衍,就站在那里直截了当的问目的。
林予知希望为祝曼青取保候审,他拿出了申请书。
高崖看了看没有接,冷冷的说:“检察院有专门的律师接待室和流程,你可以按照规定约见。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林予知不知从哪里搞到高崖的电话,模模糊糊的说有件和他家人相关的事,需要见面。高崖这才自己下来。
实际上,按照规定,检察人员见律师,至少要两名检察官在场。私下见面,是被明确禁止的。
林予知脸上一红,他知道这个规定,但是在家乡的时候,大家都是熟人,甚至可能就是邻居,倒个垃圾的功夫就把文件递过去了。
他甚至很敏感的想到,高崖是不是在嘲笑他?
不过,林予知是个极有城府的人。被奚落了,也只是呵呵一笑带过去,神色如常的开口道:“高检,有件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我心里还是有点奇怪。现在我也不是孙东邻的代理人了,那么我是否可以冒昧的问一句,为什么那么有利于苏律师的一个辩护要点,公诉人没有提出来?”
高崖身形一顿,就那么僵在那里,没有接话!
林予知露出了然的神情:“虽然不是罪名构成的必要条件,但是对保护苏律师的名声、甚至前途,都是很重要的,说不准在法官那里也会成为加重孙东邻罪名的考量因素。毕竟您比我清楚,主观恶性这东西,弹性还是蛮大的。”
高崖慢慢转回身,阴沉着脸看着林予知。
林予知等了等,见对方没有说的意思,见好就收:“祝曼青的申请书,麻烦您了。今天感谢您抽出时间见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请您多多指点迷津。”
“指点迷津”这四个字,他说的既慢且重,高崖的嘴角像挂了秤砣一样垂下来,整个人绷的紧紧地,似乎再来一句就要暴起。
但是,林予知只是微笑着点头,然后离开了。
第5章 《独自美丽》(五)
苏醒最后还是没有回去,只是换好衣服,坐在花园里和父母视频了一下。看到女儿周围阳光明媚,笑容可掬,而且似乎要准备回去上班,父母终于放心。
苏醒放下电话,敛起所有的笑容,望着某一片绿叶发呆。
从这里到家乡,坐高铁要四个小时。当初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并没有告诉父母。他们是通过媒体或者别人的朋友圈之类的东西得知。即便如此,苏醒还是笑着拦住了要过来陪自己的父母:
“爸,我是律师,我知道该怎么做。你说的后果,我看的听得比您都多,我有足够的准备。但是,你们不是做这个的。你们过来,我还要分心安慰你们,挺累的。”
道理归道理,劝是劝不住的。
父母过来,陪着她等到判决下来。最后,苏醒笑着把他们送上了火车。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独自面对一切,一直觉得父母来了是累赘。可是当他们真的走了,独自面对一屋的空旷,不仅要在噩梦中直面往事的肮脏和自身的卑微,还要和现实的空虚对视,她才知道自己没那么坚强!
不过,鬼门关前走一遭后,她似乎破除了对空虚的恐惧。
即便不能立刻回去工作,自己也要做点什么事!
舒至宾馆粗糙而醒目的红色大字横亘在眼前。苏醒深吸一口气,抬脚踏上台阶发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她不该穿高跟鞋过来。
那个巨大的宾馆的名字,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带着神秘的咒语不可一世的压了下来。她竭尽全力顶住,却发现那股力量除了让自己心脏不堪重负,更像一个黑洞吸走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大腿以下完全失去了知觉,仔细看还能看到它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