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供他这一个读书人,从大学到研究生再到博士。就算是他再怎么在吃穿用度上节省,家里还是近乎倾家荡产。
砸锅卖铁供他读书不是一句虚言。
为了能读书,他积劳成疾的父母还没享到清福就早早去世。
家里上面有两个姐姐,都怨恨他,说是他白眼狼,与他早已断了来往。
沈建平从没有后悔过。
就算是读博的时候,从家里传来母亲不行了的消息,他也没回去。
因为他正在写他的博士毕业论文。没有这篇论文他毕不了业,当时他的博士生涯已经被迫延迟了一年,再延毕下去,他没这个脸。
后来他进高校当老师,正对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开不完的□□会议焦头烂额。
就算傍上学校副院长的女儿于琴,这些问题也解决不了。
甚至因为他的来路,他在学校里被攻击,被白眼相待。
很多关于他的风言风语,他也不擅长长袖善舞,处处碰壁。
职业道路的顺畅或许是他傍上于家的唯一好处。
他在读研的时候追的于琴,看上的就是她的身份。
当时于琴在她父亲手下当研究生,他是她高一届的学长。
于琴长得好看,家世又好。人比他还高一点,他小时候营养没跟上,影响了发育,长得不高也是他常受人欺负的一点。
那些看不惯他的人总会处处对他刁难。
追于琴的人不少,但没人比沈建平更拉得下脸。
不论刮风下雨还是下雪天,早餐永远都能及时送到于琴手上。于琴参与什么活动,永远都有他的身影在旁边。
别人笑话他是于琴的跟屁虫,他不在乎。
就这样死死纠缠一年多,无微不至照顾于琴一年多,于琴似乎是终于被他打动了,如他所愿地与他交往。
沈建平为于琴买了一年多的早餐,花了不少钱。他为了给于琴买早餐,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早餐给中断了,中餐和晚餐也跟着降级,因为他给于琴买的早餐比他自己吃的好多了,所以只能挤占他下面两顿的饭钱。
他心疼这笔钱吗?比谁都心疼。但是他相信会有更大的回报。
交往了几年,他博士也毕业了。
他的老丈人阻止过不知道多少次他们的交往,但是于琴倔,从没有和他分手过。
在他考上博士以后,毅然决然决定和他领证。他的老丈人闹不过这个宝贝女儿,最终对他们的婚姻妥协了。
于琴没要他一分彩礼钱,就这么嫁给了一穷二白的他。
工作的第一年,他姐姐打电话告诉他父亲将死的消息,让他赶紧回来见上最后一面。
他有些犹豫,在学校他还没站稳脚跟,贸然请假回去更是要落下口舌。
他姐姐见他没回话,怒骂他没良心,具体说了什么他早就不记得了,那些话不听也罢。
他两个姐姐都没什么文化,小学没读完就辍学干活,普通话都说得不标准。
他已经离开那个山沟沟里太久,有些土话都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
但是他忘记不了那些乡音,就像他抛弃不了他是来自山里的穷孩子这个身份一样。
最后他还是回去了,在周五上午上完课的时候。周末没课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他和于琴扯了个谎,说自己要去为课题出趟差。
他不想说自己是回家看病重的父亲。
交往的时候,他和于琴说过,他的父母已经过世了,家里有两个姐姐但是已经不来往了。
他要全心全意做于家的入赘女婿。
于琴此时已经预产期在临,老丈人让他等于琴生了再走。
他对老丈人向来是尊敬有加,不会忤逆他的意思。但这次他还是坚持走了。
坐在归家的火车上,他想到老丈人震怒的脸色,一时不知道这次任性是亏是赢。
父亲已经神志不清了,貌似是从医院转回了家中,放弃治疗等待死亡。
两个姐姐看上去已经像老妇,一看见他进屋对他又是捶又是骂。床上的老父亲好像是听到了,目光投向他这边,朝他伸出颤抖的手。
沈建平在床前蹲下。
父亲抬手给了他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