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罪奴——肆久
时间:2022-03-16 09:09:22

  砚儿站了起身,两人也起来,似乎准备告别了,只见砚儿送两人到门口,才幽幽说道:“我这未央宫浴桶倒是不缺,两位真不打算跟我一起再聊会?”
  两人回过头笑出声,三人拉着手往内殿走去。
 
 
第73章 
  告密
  三人共度了年关,关系又亲密了不少。年关中众人都忙碌,今日接见宫外来的宗妇,明日看歌舞听戏,也没有人要在正月提扫兴的事情。
  宫中的萧毓凝可谓是立后的大热门,当然砚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生了两个孩子的缘故,进宫来跟萧毓凝套近乎的人也缺不了自己的。
  未央宫还是好生热闹了一段时间。临近正月的末尾,砚儿终于腾出空去,拜见了太后娘娘。
  太后这一年也是过得舒畅,失去侄女的痛楚被认了楼兰为义女的喜悦冲淡,楼兰喜好占卜,又能预言,太后喜欢礼佛,也喜欢找人谈天。
  楼兰便直接住进了慈宁宫,太后还特意准她将房间按照大月氏的风俗装扮,两人十分投机。
  砚儿在慈宁宫门口等候,待通报上去后,便见到楼兰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姐姐快来,太后娘娘也想姐姐了。”楼兰亲昵地挽着砚儿往里走去,仍然是去了禅房,太后在里面安逸地品着茶,见砚儿来了,笑着招待道:“你终于想起我啦?怕是这几日都要被外面那些奉承的人烦死了吧?”
  砚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虽然太后居于深宫,也不与外人来往,却是什么都清清楚楚。砚儿坐下说明来意:“太后娘娘,臣妾今天来是兑现承诺来了。”
  太后探问地看向砚儿,砚儿才继续说道:“只是臣妾今日来不是只为了臣妾,还来替顺德妃娘娘讨要一份太后的庇护。”
  太后疑惑地问道:“怎么?她宁愿不做六宫之主,也要哀家庇护她?”
  砚儿摇了摇头,接过刘嬷嬷递的茶,轻轻抿了一口:“顺德妃娘娘并非是舍了皇后之位而寻求庇护,而是不愿要皇后之位,只想求的日后太后娘娘的庇护。”
  太后起了兴致:“这倒是个稀奇事,你说来听听。”
  砚儿不慌不乱,继续说了下去:“顺德妃娘娘与侯府不睦已久,如今表面上顺从侯府等待着被推上后位,实际上却不愿再为侯府操控,特意托臣妾给太后传这个消息,日后若是与侯府撕破了脸面,还希望太后娘娘能庇护一二。”
  太后摇了摇头:“她是侯府的掌上明珠,侯府能亏待她吗?哀家不信这个所谓的消息。”
  砚儿继续喝茶,待到太后沉不住气了:“你这是悠闲上了?有话快说。”
  砚儿心中知道太后还是不希望萧毓凝入主中宫的,只是故意拖着太后摆姿态,这便就款款道出了心中的盘算:“外人眼里自然是以为顺德妃娘娘是侯府的嫡幼女,殊不知其实是侯府早年间与一青楼妓子的私生女。这个消息一旦传出,顺德妃娘娘未来的路便是直接断了。”
  太后不解地看着砚儿:“她自己愿意这样?”
  砚儿点点头:“顺德妃娘娘说,自己不善宫务,更是懒散惯了,本就不是适合做中宫。无奈侯府还捏着自己的把柄步步紧逼,为今之计只有偷偷告诉太后娘娘,假装此事是臣妾告密,彻底绝了侯府这一份心思。”
  太后闻言,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过了半刻才感叹道:“她倒是识大体懂时务,过去是哀家看错了她。”
  砚儿安慰道:“顺德妃娘娘生性纯良,只是不爱繁礼,日后在宫中怕是更加艰难,只能多仰仗太后娘娘照拂了。”
  太后重重点了点头,承诺道:“她如此识大局,哀家定会好好照顾她。此事你也不用管了,哀家会派人把消息传出去,尽量也不牵连到你。”
  砚儿感激地行礼后,便退了出去,一边的楼兰却也是才刚刚知道这么劲爆的信息,楞在一旁也没再说话。
  这几日宫中倒是太平,砚儿知道这是太后要留心着保护自己。
  砚儿去拜见了太后的消息自然逃不过萧毓凝在宫中的眼线,砚儿相信,萧毓凝定会也把握机会有所动作,自己也不担心,安心在未央宫里逗着孩子,等待着接下来的流言蜚语。
  大约过了一个周,朱翰远便回来报,已经有宫人私下议论,说之前侯夫人进宫时与顺德妃争执,无意间泄露出了顺德妃竟然不是侯府嫡出,而是一个青楼女子的孩子。这种议论声音越来越大,甚至传出了宫去。
  连带着几日,听朱翰远偷偷在朝堂附近打探疏通,得知镇平侯称病在家已经有了几日,偏偏就是从流言正甚的时候开始的。
  镇平侯府应该不会硬生生就接下这个罪名,毕竟已经有朝臣开始上奏折,参镇平侯府欺君之罪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够镇平侯消受一段时间。
  流言越来越大,甚至地方文官也有人听了风声,遥远地递来奏折。
  只见消失了接近半月的镇平侯满脸沧桑地上朝,当众脱下了官服,带着嫡子一同请罪。
  不提萧毓凝是否亲生,只求皇上降罪镇平侯夫人,说她言行无状,不仅冒犯了顺德妃,还冒犯了皇家的威严。
  朱翰远回来说,那一日有众多朝臣追问萧毓凝到底是否是镇平侯夫人嫡出,镇平侯都斩钉截铁地说是,而不停请求皇上处置镇平侯夫人。
  最后,杨渐下旨夺了镇平侯夫人二品侯夫人的封号,不准再进宫探视,而萧毓凝封后的事情也再没人提起。
  冬天依旧寒冷,砚儿坐在暖炉旁喝着墨儿做的养生药粥,金兰和朱翰远则都站在她的身旁。
  只听砚儿心满意足地喝完,慢慢说道:“不然怎说太后娘娘高明呢,这一招又不伤到娘娘的筋骨,又提娘娘除了一个祸害,正可谓是「一箭双雕」。这么精明的主意,若是要本宫想,本宫还真是想不出来。”
  金兰和朱翰远连连附和着,又听砚儿说道:“朱翰远,如今你在宫里也算有了些人脉,本宫准你每月拿本宫俸禄的一半,并且任意取库房中不当紧的东西打点,尽快在宫中也要有靠谱的线人。”
  朱翰远欣喜地应下,他本就有布局管理之才,如今权限更大,自然迫不及待想要做些事情。
 
 
第74章 
  掌权
  萧毓凝的身世虽有侯府百般抵赖,但也逃不过各种市井流言,一时间还有以青楼女子爱上俊侯爷,生女却被抛身后的话本和说书流行在京城中。
  太后的安排不仅让萧毓凝的身世引来了许多的猜疑,更让她处于可怜、弱势、被无辜利用的位置上。
  一时间虽然镇平侯府和侯夫人的名声臭了又臭,却让萧毓凝这位原本被称为妖妃的女子在民间名声大噪,有人说她美丽,更有人怜惜她的身世。
  只怕萧毓凝也没想到这些,但还是很快做出了反应。请安时,萧毓凝带着金册和金印请求辞去德妃的封号,等到砚儿到了慈宁宫时萧毓凝已经跪了将近半个时辰了。
  见砚儿来了,太后说道:“你快劝劝顺德妃吧,哀家告诉她捕风捉影的事情皇室是不会在乎的,可这孩子倔强,愣是不愿意给皇家抹黑。”
  砚儿见萧毓凝跪在那里,不由心疼起了她,说道:“顺德妃娘娘还是快些起来吧,臣妾等都是不相信那些个谣言的。”
  没想到萧毓凝抬起头,恨恨地说:“你这个爱传小话的贱婢,当日母亲人后失言,只有你在场,除了你,还有谁处心积虑要如此陷害本宫和母亲。如今本宫名誉受损,虽自觉不配做一宫之主,但也请求太后娘娘也还本宫一个说法。”
  砚儿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这戏也做得太足了吧,当然太后和楼兰恐怕心中对为何两人如此演戏也有数,便听见太后顺水推舟道:“云贵嫔,你可有罪?”
  砚儿赶紧跪下,迅速进入了演戏的状态:“太后娘娘明鉴!顺德妃娘娘分明是要拉臣妾一起下水,臣妾对太后和皇上的忠心,对顺德妃娘娘的尊敬,都日月可鉴!”
  萧毓凝回过首来,生气地吼道:“你胡说!你敢指天发誓说你没有吗!”
  见砚儿不说话,又张牙舞爪不顾有妃嫔在旁边看着,两人迅速扭打在了一起。
  刘嬷嬷和楼兰赶紧上前拉开两人,就听太后怒道:“你们两个身为宫中位份最高的嫔妃,如此没有尊卑上下,全然不顾皇家颜面,像什么样子!你们俩各禁足半个月,此事不准再提!后宫中再有谁嚼舌头,一并处置了去。”
  说罢便不看两人,叹气道:“大清早的就吵吵闹闹,平白打扰了哀家的清静,赶紧都走。”
  然后便站起来往外走去,楼兰离开砚儿和萧毓凝前,生怕她俩当了真,用力捏了捏两人的手。
  两人虽是演戏,此时也放下心来,知道太后没有真的怪罪。便又装出一副生气模样,各自坐上轿撵回去了。
  回到未央宫,朱翰远关切地问道:“主子,这又是哪一出啊?”
  砚儿安抚地看着他,问道:“说是禁足,你见到有侍卫来守着吗?这是太后娘娘想让本宫和顺德妃避避风头呢。你照常活动便是了。
  对了,再去给皇上送一碗饺子,便说是半月见不上,实在是思君心切,皇上保重好自己。
  本宫家里的事情,切不可听人挑动贸然去查,此事水太深了,本宫保持着这个罪奴出身,也无妨。”
  朱翰远领了命,跑去小厨房催促人煮饺子去了。剩下了金兰和墨儿,两人都有些疑惑,金兰问道:“主子,怎么只是禁足一下,您就联想到胡府的事情了?”
  砚儿笑了笑:“如今已经快要四月了,筹备选秀的事情在即,萧毓凝一人肯定是无法当事了,太后必会要我也协理六宫,那么此时会不会有人请求重查冤案,还我一个清白身世?”
  金兰这才反应过来:“主子走一步便能想三步,实在是考虑周全。”
  砚儿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溜须拍马了,叮嘱墨儿道:“这几日禁足,宫中盯着钟粹宫和未央宫的人都放松了警惕,你看有没有机会借着由头去给顺德妃娘娘诊一下脉,开些后续的保养品,天寒地冻的,今天跪了那么久,别再伤了她的身子。”
  砚儿才在未央宫里逗着刚学会爬的两个小孩玩了几日,在地毯上爬来爬去的圆圆和团团总是一会哭一会笑,仔细看看,竟然是团团时不时踢哥哥两脚,打哥哥两下,这才逗得圆圆总是哭,而团团则在旁边哈哈大笑。
  逗着孩子玩的乐趣还没持续多久,太后一道懿旨便打破了安逸,顺德妃和云贵嫔身为后宫中份位最高的两位嫔妃,协助太后一同管理六宫诸事,筹备大选事宜。
  这道懿旨一下,这才有人看出太后明面上降罪了两位妃嫔,实际上前段日子是让人家避风头去了。时间一过,两人又以协理六宫的大权重新回到了后宫的战场上。
  后宫已经搁置了选秀事宜还未处理,加上宫中开支等往日都是太后一手操办。
  如今骤然交给两人,两人都不太适应,甚至完全无从下手,因而也只能答应了太后的要求,经常在慈宁宫中一坐便是一天,学习着理账和分配。
  侯夫人一倒台,萧毓凝便以搬弄是非为由逐了顾妈妈出宫,对外只说是与侯夫人的母女嫌隙皆因为这个老奴到处胡扯是非,侯府的人一时分不清楚真假,也就糊里糊涂接受了萧毓凝的说法,顺带着还把如何联络宫中线人等事宜交给了书儿。
  书儿曾经是看不清楚,但两年的宫中生活让她对成为皇上的女人这件事情没了执念,更是打心底里佩服萧毓凝和砚儿,羡慕两人这种坚固的关系,自然也放宽了对萧毓凝的拘束,给侯府的线报都是挑着说,萧毓凝也背地里更器重书儿。
  只是侯府的眼线众多,砚儿和萧毓凝始终不能光明正大的往来,在慈宁宫中的学习理账,倒成为了两人新的闲话方式。
  太后崇尚节俭,两人几乎都是在刚收拾出来的一间偏殿里跟着刘嬷嬷学习,太后偶尔指点一下,其余时间都是埋头处理宫务,召各宫主管说话,虽没有多余的人来跟前打探消息,但却也是十分忙碌。
 
 
第75章 
  操办
  后宫中如今仍然有嫔妃十人,两年里意外身亡的一人、自缢的一人,还有个命苦的民间女子,既无人照拂又不得宠,去年冬天终是没有熬过寒病。萧毓凝感叹道:“选秀要是少选些人,也能少些可怜女子了。”
  砚儿点了点头,也感叹世事无常。然而即便是只有十人的后宫,每个人每月除了固定的俸禄也有吃食衣物的支出,而这些中间很多怕是都掺杂了水分。
  砚儿一上手宫务,便把所有嫔妃都叫来了慈宁宫,当面一一问过了每月具体拿了多少银钱,吃食可有短缺,见除了自己和萧毓凝,以及住在钟粹宫的钟婕妤、自己特意照顾着的颜如玉,其余六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短缺。
  官家女子还有些家里带来的银钱支撑,民间采选来的则是苦不堪言,甚至沦落到吃不饱穿不暖的程度。
  砚儿把此事报给太后之后,太后也震怒,随即问道:“你可有法子免了这些奴才从中吃油水?”
  砚儿点了点头:“臣妾读书时注意到,若是监察严明,则官吏不敢徇私贪墨。后宫中应该也是一样的道理,若是内务府每月都必须在慈宁宫统一派发俸禄,自然银钱上不敢克扣。
  至于份例的吃食,若是有人敢从中作梗,小主们立刻报给顺德妃娘娘,则内务府和随侍宫人立刻受惩罚。如此一来,就没有人再敢光明正大这般做了。”
  太后点了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萧毓凝和砚儿又继续一同打理事务,后宫中的事情积攒了许久,太后平日里打理时也都是明面上的要紧事先做。
  如今大选在前,一切都要细致入微地考虑起来。一旦做不好,又会落人话柄,两人格外努力,成天在一起算账。
  “你别说,从前在侯府学这些的时候我就够头大了,怎么感觉现在比侯府里更辛苦了?”萧毓凝向砚儿抱怨道。
  砚儿也看四下无人,调侃道:“娘娘从前一日能睡七个时辰,白日里也要打盹,在宫里自然是常常觉得累了。更何况侯府从来也没把真的紧要的东西放到我们学堂里来,如今我们 天天打理的可是真实存在的宫务啊。”
  萧毓凝不满地说道:“整个后宫都是在给皇上养女人养孩子,他怎么自己不来管这些破事,全都推给我们。”
  这话新奇,砚儿也被逗笑了:“你说的都有理。那怎么办?你快去找皇上让他自己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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