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舆论一边倒的偏向驸马是被人陷害,对此沁嘉倒觉得无所谓,他能挽回一些名声,对自己而言不是坏事。
但这日,萧容昶却派了一队人来公主府,拿着刑部的公文,欲捉拿欢雀。
她生来就是个护短的性子,怎肯交人出去,让对方碰了几次闭门羹,萧容昶竟然亲自登门来了。
会客室里,沁嘉坐在上首的贵妃椅上,侧目淡淡打量着对方。
七日不见,他还是一身冷硬骨头,墨色官袍下摆用金线绣着仙鹤云纹,笔直长腿包裹在黑色官靴中,周身散发出一股冷凝且强势的气场。
她目光渐渐变得深邃,身材劲瘦,蜂腰长腿,是连锦衣卫中都找不出的绝品。
是个文官,可惜了。
随即,他拿出一纸公文,语气毫无波澜的说要带欢雀回去问话。
“若是我不允呢,萧大人今日是否要大闹公主府。”沁嘉瞧他这副清高模样,心里升起一股子怒火。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长公主身负监国之则,应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萧容昶语态沉定,正气凛然,倒衬得沁嘉像是无理取闹。
“砰——”她忍不住拿东西砸过去,茶杯擦着他衣摆而过,溅起一地的玻璃渣。
水渍弄湿了衣摆,墨色更深,像一团团浓烈的暗雾。
萧容昶抬脚迈过去,站在离她稍远的位置,语气分毫不让:“查明此事,是臣份内之责。”
“你做梦!”沁嘉气急了,突然觉得喉咙里一阵腥甜,手掌撑住桌沿,猛然俯身吐了一口鲜血。
“殿下!”徐骋意奔过去,扶住沁嘉,急道:“您千万不要动气,否则病情更会加重了。”
他扶着沁嘉转身,愤恨的往旁边看了眼,冷冷道:“殿下要休息了,首辅大人请回吧。”
萧容昶蹙眉看着地上的血,没有再提起欢雀的事,独自告退了。
“殿下,您何不告诉他,欢雀其实是——”房里,徐骋意心情焦躁,意识到自己又逾越了。
下跪到一半,被沁嘉阻止:“要保守一个秘密,最稳妥的方法,就是绝不对任何人说起。”
徐骋意趴在她双膝上,落下眼泪,怔怔道:“当年师傅托孤,并没说让您护着她一辈子,如今我们都大了,犯了错,哪有让您继续受累的道理。”
话未落音,一道青色影子推门走进,冷冷看了徐骋意一眼,然后跪下朝沁嘉磕了个头:“殿下不必为难,无论您怎么做,欢雀都毫无怨言。”
“你若有心,就速速去自首。”徐骋意望着她,目光里几分讥诮:“别又在这使苦肉计,搏取同情。”
“你——”欢雀脸色惨白,死死咬着唇,不再发一言。
去自首,难道她不想吗。
之前在郊野的木屋里,她就已经寻死过一次,这次长公主不发话,她是不敢再冲动行事了。
“他要给寒门状元撑腰,要给天下读书人公道,自是随他,可本宫身边的人,不是他能撼动得了的。”沁嘉目光落在青雀单薄的身板上,一时间,又想起当年那个毅然投湖的女子。
这几日,她想必也收到了教训,沁嘉思虑片刻,淡淡道:“你今年也十五了吧,先安心待在府里,等风头过了,本宫给你寻个好归宿。”
跪着的两人俱是一愣,他们自小就生活在公主府,从未想过还会有离开的一天。
虽说现下要嫁的是欢雀,但徐骋意也不禁心慌起来,忍不住替她说话:“她这样的身世,还能去哪儿呢,若被外面的人抓住把柄,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风波。”
“你这话也不无道理,我再考虑一下吧。”沁嘉乏了,挥手让他们出去。
午觉一直睡到傍晚,宫里送了许多补品来,皇帝还特意派了张御医给她诊脉。
萧容昶竟将自己吐血的事告诉了皇上,这般多事,可不像他往常的作风。
本以为西域蛊虫作祟,中原的大夫诊不出什么才是,哪料张太医见多识广,竟然窥探出些门道,一脸担忧的告诉沁嘉:“殿下这是中了蛊。”
“什么?”沁嘉装作不知道的,面色悲痛:“究竟是何人要谋害本宫!”
“此蛊甚为凶险,微臣要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才能开出方子。”查案他不在行,张太医神色匆匆,就要回府查阅医典。
“嗯,那本宫等着您的解药。”沁嘉心里升起一点渺茫的希望,若是张太医能有另外的解法,就最好不过了。
临走之前,张太医又回过身来,凑到沁嘉面前,小声道:“殿下,下蛊之人居心叵测,您定要多加小心,尤其是,要小心内阁萧大人!”
张太医是御医中资历最老的一个,算看着沁嘉长大的,从来不加掩饰对她的偏爱。
沁嘉顺着他的话,两人又暗中将萧容昶编排了一番,直到将人送到门口,才转回去休息。
本以为终于能消停了,谁知第三日午后,又迎来了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