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她要权掌天下——林一衣
时间:2022-03-16 09:34:13

  她唇瓣微张,吐出冰冷的几个字,打破他的幻想,“你救不了我。”
  “张潮生,你救不了我。”
  “你别忘了,你也出身世家。应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明哲保身对你来说就很好。你从前也做得很好。”她把最后一句话咬得极重。仿佛前面的都是虚假的关心,后一句才是真切的心里话。
  张潮生捏着白纱布的手一紧,手背上的青筋顿时立了起来。
  若是她不提,他都快忘记了自己隐藏的那些秘密。他待戚常念好,确是因为二人早就相识,但不是在这宫里认识的,而是幼时的孩童之交。
  人们常常提起世家。
  羡慕世家大族的子弟位尊权贵,却不知那里头才叫一个龌龊与肮脏。
  昔年昭远帝建功立业之时身后有五姓能臣相随,后来大楚开国,这五姓便成了世家大族,其后世代沿袭,数百年来辅佐历代帝王至今,已成了五姓世家。
  这五姓世家分别为怀北戚家,燕南刘家,河东张氏,苗西崔氏和陵阳郑家,其中刘家一分为二,又分为清河刘家和燕南刘家。
  由此便形成了五姓六族之高门世家,各中势力盘根错节,难以摸透。
  其中怀北戚家便是戚常念父亲这一脉,戚家尚武,历代蛰伏于边关,将帅之才无数,多掌朝廷兵权,家主常任兵马大将军,只可惜如今化作一抔黄土,埋于地底。
  而刘家早年两位话事人分家,元气大伤,其中燕南一脉早不过问世事,多年无人参政,对朝廷之事漠不关心,如今隐于世间销声匿迹,内里几何,无人得知。另一脉则是清河一脉,当初的家主积极参与政事,其女便是先帝的皇后刘荷,掌中宫之权,位居国母,荣尊一时。只可惜后来夺嫡之争,清河刘家也是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苗西崔氏早年因蛊毒而颇具盛名,然善毒者终为毒所害,子嗣凋零,如今改行种植草药,行医济世为生,比之当初,没落不少。
  而张潮生便是出自河东张氏,张氏掌管东部出海航运,据河海为生,门下渡口无数,虽听朝堂命令,但也时常打些自己的算盘,天高皇帝远,颇有些拥兵自重、割地为王的意思。
  从前风光无限的几大家族,如今都呈衰退之相。一眼看去,竟只剩下当初平平无奇的陵阳郑家还屹立不倒。
  真是唏嘘啊。
  张潮生当年因为看透了家中的争权夺利,心灰意冷之下才弃文从医,后来为研究医术,更是远赴京城,改换身份入宫当了太医,由此算是彻底和张家断了关系,他若不提,旁人对这段往事都无从得知。
  戚常念嫁来盛京之后,他二人虽见过,却甚少提及彼此间的往事。她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更不是会去挖空心思穷尽他人秘密的好事者。外人只当他们真是君臣的关系。
  张潮生将最后一圈纱布包好,然后平稳地打好结,沉默良久,“你是不是怨我没能求助他们救你父亲。”
  戚常念垂眸,“是。所以你不要再出现,我不想看见你。”
  张潮生的手一下就松了劲儿,是啊,他和他们本就没什么两样,都是懦夫,贪生怕死,胆小无能的懦夫。不怪常念恨他怨他,事已至此,他如今再做这些有什么用。
  还不是只能留她一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
  他不敢抬头,“等你伤好了我就不会来了。”
  “你如果不想被人知道你隐瞒身份的事情,从今天开始出了这扇门就不要再出现。”戚常念冷道。
  “念念……”
  “往后你我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张潮生提起药箱,站在门口,看着戚常念冷漠的侧颜,唇瓣嗫嚅半响,终是未能将话说出口。若她是担忧连累他,他无所畏惧,可若她是恨他怨他,每每见到他都会想起他不曾施以援手救助叔父他们,他又还有什么颜面再强行出现在她面前。
  “你……多保重。往后我会拜托孙嬷嬷照顾你。”
  他转身离开,不忍多看。原来他的存在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这些日子着实是委屈她了。
  脚步声越走越远,门口彻底没了声响。
  戚常念缓缓回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然后微微一笑,眸光中全是讽刺。
  往后她要走的路手上沾满了鲜血,就不带张潮生了。
  他不知道,纪昀深是一个城府极其深的人,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也不会允许有任何的意外出现,更不会允许因为一些旧臣而引起朝堂动荡。
  若他想,戚家那些旧臣既杀得也收得。
  他留下他们,不过是不想让郑家一家独大罢了。换句话说,若他真的要废后,那么废后之日便是她命丧之时。当所有旧臣都被瓦解和收服之后,再也掀不起风浪,那她这个废人就连最后一丝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她看着那盆炭火冷笑,他算计多深啊。
  连一个废人都不放过,她身上可还有哪一寸骨血是他不曾利用干净的?
  哈哈哈哈——
  当真是可笑,枉她当初还为他筹谋,却忘了他生于皇家,本就是长满獠牙的恶狼。
  可是纪昀深,你欺人太甚!
  我不过是想一心求死,想安安静静地死在这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再不与你们这些畜生有任何瓜葛,你为何还不放过我!
  就连让我安静入土都那么难吗!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辱我!
  既如此,你毁我最后一丝念想,那我便要让你们所有人都不如愿!
  我偏要永远坐在这个位置上,让你们所有人都膈应。我要让郑家永远矮戚家一头,让你的新欢永远跪在我脚下,让你为从前的罪孽忏悔。
  我不如愿,你们就都别想如愿!
  你们想要的,我每一件都要亲手毁掉!依誮
  ◎最新评论:
  【这个剧情怎么可能走向he。有没有男二,还是男二上位让男主后悔去吧。!!!!!!!!!】
  【潮生这个名字好好听。】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5章 、舍不得。
  ◎外面的谣言愈演愈烈。
  戚常念坐在轮椅上,还有两三◎
  外面的谣言愈演愈烈。
  戚常念坐在轮椅上,还有两三步便是台阶,台阶下的冬雪已经慢慢化了。
  她抬眸看着这晴朗起来的天空,觉得内心疲惫,甚是无趣。她想到了自己火烧长春宫的那天,也是这般晴朗,外面风和日丽,而她被关在了殿内,一碗绝子汤灌下来,冰肠冷腹,冻得人浑身发抖,腹内绞痛不止。
  那时她就在想,果然是天家啊。
  天子无情,万物皆是棋子。
  情义是,爱憎是,亲人是,就连自己的感情和躯体都是。
  当真是为难他纪昀深委曲求全那么多年,与她虚与委蛇等待机会了。
  孙嬷嬷在旁边磕着瓜子晒着冬日,她觉得这皇后娘娘还挺能沉得住气的,这些日子了她忍不住把那些话告诉她,可她还是没半点反应。看来是真的心如死灰了哦。
  啧啧啧,就是真的好可怜哦。
  “嬷嬷。”
  “嗯?”
  “药该好了。”
  “哦哦。”孙嬷嬷把瓜子往口袋里一放,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道:“那我去拿药,你在这儿别乱动,等我回来哦。”
  戚常念轻嗯了一声。
  孙嬷嬷便念念叨叨地去了。
  门口就留戚常念一个人,凉风一吹,碎发贴在脸上带着冬日的寒意。
  她看着融了雪,眼睫微垂,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可她突然口中闷哼一声,鲜血溢出,面露痛苦之色。
  “主子!”
  下一瞬只见一青衣女子从墙角落下,面带仓皇之色。
  戚常念抬眸看她,抓住她的衣裳,脸上显现讽刺之意,“果、然……”她舌头受创,唇齿间都是鲜血,难以出声,下一刻便晕倒在女子怀中。
  春草慌了,直接一把将人抱起,孙嬷嬷端着药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消失在自己眼前,“诶!”
  她愣愣地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什么情况,哪儿来的人啊?”然后再看看手里的药,这可怎么办啊?
  春草带着人直奔承乾殿,一路上无人敢阻。
  直到撞见了李德善,忙问:“这是怎么了!”
  春草道:“还请公公速速请太医前来,皇后娘娘咬舌自尽了!”
  李德善差点吓得一口气没上来,赶紧命人去请太医。然后安排人住进了内殿,道:“陛下还未下朝,烦请姑娘再等等。”
  他是认得春草的。
  这位从前就是皇后身边的人,只是后来戚家出了事,皇后也被软禁,他们也就被各自遣散了,后来娘娘曾心有不甘,妄图谋杀帝王,便带了几位贴身侍女杀进了承乾殿,可惜难敌陛下的死士,娘娘虽可免罪,那些侍女们却没有一个能活命的,全被处死了。
  这位便是其中之一。
  李德善没有多问她为何没死,又为何抱着戚常念来到了承乾殿,陛下身上总有许多让人猜不透的秘密,只是想起那日雪夜下的背影,他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
  朝堂上废后一事重提,这回可比那日宴会上更是激烈严肃。
  可纪昀深依旧不做决定,由着朝臣们争吵。
  只是等时候差不多的时候再四两拨千斤地说一句,“立后一事,兹事体大,容后再议。”
  将此事含糊其辞而过。
  其他人拿他也没什么办法。
  今日,他一下朝就听见有人来报皇后咬舌自尽的消息,纪昀深捏着扳指的手一紧,立马赶回了宫。
  他是一路跑回来的,进门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冬雪的寒冷。他看见那个人躺在床榻上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她瘦了,瘦了很多,面颊上都瞧不见什么肉了。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她喜欢练武,喜欢爬上爬下,没个姑娘模样,像个假小子。
  脸上还带着一点肉,尤其是身体健硕着呢,一巴掌拍在他身上,能给他拍得吐出血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眼看来,为何像是恍如隔世。
  纪昀深缓缓走到床边,看着这张瘦得过分的脸蛋,她唇色苍白,眼下乌青,眉宇间都带着丧气,可见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怎么回事。”
  春草直接跪地,声音微颤,“娘娘今日情绪稍好,说要出去吹吹风,谁知等人去端药的时候,竟会再次寻死。太医已经瞧过了,说是伤口不重,养几天便无碍。”
  纪昀深面色铁青,脸上看不到一丁点平日里的温和和笑容,寒声道:“我留你们一命,无非是你们对她比旁人熟悉,更能看好她。如果再敢有下次,我一定让你们死无全尸。”
  “是。”
  “去戒律堂领罚。”
  “是。奴才告退。”
  他摆摆手,所有人都退下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戚常念两个人。
  他抬手想摸摸她的脸蛋,可是脑海中又忍不住回想起她在火海里的身影。
  火光映衬在她脸上,她在疯狂大笑。
  纪昀深有些害怕,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留不住她了。
  他缓缓伸出手掀开被子,拿出她的手,看见了她手腕上的伤。
  一道厚重的疤痕。
  那是他亲手划下的。
  他握着她的手,吻上那道疤痕,把它贴在脸上。
  为什么你都变成废人了我还留不下你。是不是一定要逼我做得更绝你才能不离开我?
  你让我不要出现在你眼前我做了。你让我不再打搅你我也做了。你让我给你个安静我还做了。你为什么还要死?
  死有什么好的,戚常念。
  他不明白,他想不通。
  如果她恨,她可以向他复仇。
  她为什么不来找他报仇,为什么非要死。
  一次不行可以两次,两次不行可以三次,无数次。
  为什么。
  她不是很要强吗?
  她不该杀了他吗?
  戚常念。
  戚常念。
  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三个字,然后仔细地端详着这张脸,这个人陪了自己十年,这十年间他无数的记忆里都只有她一个人。
  那些年废太子府的生活也不全是假象。
  曾有片刻他也是真的动了心,想和她一直那样过下去的。
  纪昀深握着她的手,把头埋进了被子里,肩膀微微耸动。
  他竟有些控制不住。
  戚常念感觉到了自己手背上的湿润,缓缓睁眼,华帐青灯,祥云瑞彩,就连床榻都如此华丽的地方还能是哪里。
  她微微垂眸,就看见他肩膀在不停地耸动,手背上的湿润还清晰可感。这让她又想起了那些年在废太子府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没有显露他的野心,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安贫乐道,闲云野鹤的闲散王爷。
  可是他那样的身份,每回宫中宴会都少不了受气。她还记得有一年,皇后的儿子七皇子不知是听了谁的诱哄,指着他道:“你给我跪下来,我要骑大狗!”
  戚常念眼神飘远,别说是纪昀深了,就连她都还记得那些奚落嘲讽看好戏的眼光。一道道落在身上,就好像是利刃一样可以把人割得体无完肤。
  她气不过说了七皇子几句,小孩子倒是不闹着要骑狗了,转头就哭着去了皇后身边。然后她就被罚了二十杖,打得皮开肉绽。
  回到家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边给她擦药边背对着她不住地耸肩抽泣。
  那时候她就在想啊,他可真娇气,她还没哭了,他就先委屈上了。然后又想,幸亏是自己挨了几板子,要是落在他身上,那不得命都去了半条。
  他那么胆小的人,怕这个又怕那个的,也就刚不认识的时候那张冷脸能唬一唬人,熟悉了谁都知道他软弱可欺。
  要是没有她,他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真可笑啊。
  如今还有谁敢欺他?又会有谁觉得那个笑容满面的帝王是软弱无能的胆小之辈?
  她手指微蜷,纪昀深立马感受到了她的动作,猛的抬头,就见她睁开眼看着他。
  他红着一双眼睛,有一瞬好像真的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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