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绛:……
不过他很快想到土地婆婆和土地公公是两口子。
耳尖上泛起了红。
他不自然咳嗽一声,转移话题:“这次是我害了你,对不住。”
?
朔绛面露悔意:“带你出来,又没有护卫好你。”
实际上他为了跟金枝待在一起自在,将暗卫们和内侍们都遣散了。
要不也不会一路都无人出现。
金枝浑不在意:“官家莫要在意,说起来还是我一开始缠着您去池塘里摘菱角呢,又是我打翻了船。”
朔绛垂眸。
夜风吹来,金枝打了声喷嚏。
朔绛忙伸手去摸了摸衣裳:“干了。”
而后拿起给金枝。
金枝接了,不过又有些不好意思:“官家,您闭上眼睛成吗?”
朔绛嗯了一声。
他很快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是要披外裳,担心在自己前头失礼?
到底是女儿家,平日里再怎么大大咧咧,总还有些矜持在。
“好了!”
朔绛先转过头去看外面,再睁开眼睛。
等等。
他忽然瞥见一抹雪白。
定睛一看。
原来那树杈上挂着的衣裳变成了一件雪白的中衣。
适才那里挂着的还是金枝的外裳。
也就是说适才金枝窸窸窣窣并不是披外裳,而是。
而是换衣裳。
也就是说,此时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外裳。
虽然知道下面还有小衣与亵裤。
但朔绛脸还是腾一下红了。
他慌乱将头转过。
专心致志盯着黑漆漆的夜色。
金枝换上了干燥的衣裳果然暖和很多。
她将朔绛的外裳也递给他:“官家也换换衣裳罢。”
朔绛咬唇。
他坚定摇摇头。
金枝看着他衣襟滴滴答答往下落水。
她有些担忧:“官家真不换吗?”
朔绛继续摇头。
“可如今夜里风凉,万一冻着……”
朔绛还是摇头。
一脸坚定:“无妨,朕活动了一圈周身已经暖和了。”
可旋即他打了个喷嚏。
金枝:……
她只好将外裳递给朔绛:“那官家套在身上也罢。”
朔绛接过衣裳裹在身上。
火堆里一根湿柴在火里发出爆裂声。
金枝唬了一跳。
朔绛轻轻道:“你先睡一会。”
金枝开始还撑着,可后来终于阖上了眼皮。
一阵寒风吹来。
朔绛摘下自己的外袍轻轻俯身盖在金枝身上。
火光跳动。
照在她脸上一明一明。
朔绛看着她沉睡的面容,眸色渐渐加深。
今天他瞧见了金枝落水的样子。
即使只是匆匆一瞥。
可这对一个小娘子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
而且水中挣扎时她慌乱抱住了他。
更不用提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他遣散了侍卫。
金枝在市井中混迹惯了毫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但他不能装不在意。
他自幼秉承庭训,又熟读圣贤书,自然知道这种情形下应当怎么做。
——娶她。
这念头一出便如雨后春笋一般疯长起来。
脑海里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欢喜。
心脏也高高兴兴跳动剧烈。
脑子混沌到丝毫不想再思索第二个答案。
似乎,
似乎他的心脏和大脑比他更高兴。
朔绛被这发现惊出一身冷汗。
他神色渐渐郑重。
坐直了身子。
目光投向黑魆魆的夜色。
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些天在做什么了。
终于知道自个儿魂不守舍又是为了什么。
只有一个解释:
他动心了。
先前年少心动,他对金枝心动过一次。
如今在金枝是他灭门仇人的情况下,他不可遏制第二次又对金枝心动了。
可金枝呢?
她会同意吗?
想想自己对金枝做过的事……
何况两人中间还夹着灭门之仇。
朔绛眸色渐深。
他的目光坚定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这回疯了。
天边渐渐泛出了鱼肚白。
金枝歪了一夜。
她终于睁开眼睛。
发觉自己身上盖着朔绛的外袍。
朔绛看她醒来道:“你看着火堆,我去外面瞧瞧。”
一夜过去,宫里的人应当也会发觉不对。
**
“快,将这宫里都寻一遍!”门栓正急得上火。
王德宝来了。
他忙迎上去:“师父!”
被王德宝给了一记:“你个狗崽子!官家呢!”
门栓泪痕满脸:“师父,我也不知道啊!”
\"你这狗崽子,我就出去两天你就丢了官家的踪迹?\"
门栓委屈巴巴:“是官家叫我们散去不要跟着的啊。”
官家说要信步走走。
他便听吩咐没有跟上去。
过一会他觉得时辰渐深去寻官家。
就被禁军统领凌正德拦住:“官家正在划船。”
“什么?大晚上的划船?”
禁军统领神色有些狼狈,他迟疑一下:“与个宫女。”
门栓看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还在心里感慨了一下。
夜色下将周围人都屏退,那自然不会是单单的划船。
啧啧啧,官家可真会玩。
主子要行好事,做奴仆的自然不会在兴头上去打扰。
门栓一边在夜色里忠心耿耿守着一边盘算是哪个幸运儿。
昨夜才处罚了一个攀高枝的宫女啊。
今儿的到底是谁呢?
御前伺候的司寝司衣那几个?
门栓不假思索先排除了司工,
毕竟她今日休息而且还是官家灭门仇人。
那么剩下的人,是上霜?还是紫烟?
他天马行空想了大半夜。
直到后半夜才觉得不对。
他又屁颠屁颠去寻禁军统领凌正德。
凌统领不理会。
门栓愁,一咬牙:“虽然官家肯定是龙马精神,可咱就是说,这也不会大半夜都在船上吧?”
凌正德脸红,半响才吭吭哧哧:“可我读过的书里,男子都能整夜啊?”
吆这位还是童男子呢,
门栓顾不上讶异:“先赶紧去寻官家!”
两人一起找寻起来。
可登了高处才发现湖面上没有船只。
门栓慌了,唤来几个小太监:“快去看看各处芦苇荡、荷花堆里”
这时凌统领拿来消息:“守水门的侍卫说官家示意他们开闸,他划着船出去了。”
门栓这才着急起来:“出宫了?”
作者有话说:
凌统领:“可我读过的书里,男子都能整夜啊?”
凌统领:官家是不是不行?
◎最新评论:
【传下去,官家不行】
【此评论超时未审,暂被系统自动屏蔽,审核通过后即可展示!】
【额
好无语
这么多章了还是灭门仇人呢
疑罪从有吗】
【
【这一个月内,误会可以解开吗】
【传下去,猪鱼不行】
【哪家统领还读小人书的这是个童男啊吃瓜脸】
【滴滴滴打卡】
【猪鱼还给自己找了个娶金枝的借口】
【
【凌云德都看的什么书啊?
猪鱼自我攻略得非常彻底】
【其实装作没看见就行】
-完-
第49章
◎一更◎
门栓他们寻到中午。
终于在下游寻到一艘被撞得搁浅的宫船。
凌统领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行宫里的船。”
船在这,可官家人呢?
他们不敢怠慢,忙在附近岸边找寻了起来。
凌统领心思缜密些:“也在山上上下寻找。”
殊不知官家和金枝早在上游就翻了水。
此时朔绛正在给金枝烤鱼。
他将石头垒成喇叭状在河里,喇叭口设了一道监牢好进不好出。
金枝待在他身边狐疑:“这还能捉到鱼?”
朔绛瞥了她一眼:一副“到底谁是民间长大的?”的神态。
金枝理直气壮:“我可是汴京城长大的,不是乡下。”
一副城里人的傲慢。
朔绛淡笑。
他捉到了两条鱼,串到树枝上烤熟了,先熟的递给金枝。
或许是饿了,这鱼吃起来还算好吃。
金枝夸:“官家,您是哪里学来的这手艺?以后出门住店都不用花销了。”
朔绛没说话,转动着火堆上的鱼。
他刚到党夏时,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都拿来招兵买马。
是以常常风餐露宿,学会了不少靠山吃山的本事。
他细心叮嘱金枝:“莫要被鱼刺卡着。”
金枝嗯了一声,转而问他:“官家你怎么不吃?”
朔绛摇摇头:“你先吃。”
一夜奔波,他也脱力有些饿了。
可金枝没饱,那就让她先吃。
河水在日光下波光粼粼,映照在他眼里,颇有几份浊世佳公子的翩翩。
从昨夜起来他就有些心不在焉。
又或许是昨天落了水着了凉?
金枝猜。
也没当回事。
等凌正德寻到他们时,
金枝吃完了一条鱼,正在啃第二条鱼。
“属下来迟。”凌正德跪下请罪。
朔绛摆摆手:“是朕的过错。”
凌统领感恩戴德。
所以他就没瞥见官家亲手扶起了金枝:“走吧。”
回到宫里,王德宝看见官家就哭着迎过来:“官家,是老奴不好。”
“不怪罪你。”官家很是宽厚。
王德宝忙道:“门栓那狗贼护主不力,被老奴打了二十棍。就等着官家发落。”
“他也是听了朕的吩咐。何罪之有?”
官家道,进了内殿。
王德宝忙吩咐下面人:“赶紧传膳,伺候官家沐浴更衣。”
金枝也去下面沐浴更衣。
等她泡完热水出来,
就见王德宝正在院里等她。
他打量金枝浑身上下。
这衣裳整整齐齐,瞧不出来什么。
看两人情绪也不像成了什么好事。
他将金枝悄悄扯到一旁耳房:“你昨天,和官家作甚了?”
金枝大咧咧:“嘿,我借了官家的船摘菱角,便不小心流到了河里,翻了船。”
荒郊野外想必也不能成就好事。
王德宝恍然。
又解释:“门栓那小子不懂事,一时心软招来了献媚的宫娥,替他给您赔个不是。”
怎么一向冷淡的王主管待自己客气了起来?
难道看自己与朔绛关系好想套近乎?
金枝忙解释:“我与官家无事。”
又想一想,不对啊,献媚的宫娥又不是冲她献媚。
要赔不是也是去寻官家吧?
她没转过弯来,很快就忘了此事。
**
官家收拾妥当后,便起了旨意:“去寿山。”
寿山是皇陵所在地,离着云雾山倒不远。
可这没年没节的,去皇陵做什么?
王总管惊诧,官家这是怎么了?
官家貌似不经意间说了一句:“带上金娘子。”
王总管忙应下。
心里无端想起自己村里的习俗:
这小媳妇进门第一天都要先去祭拜祖坟,为的是让列祖列宗认得自家人。
只不过很快他就唾弃自己的想法:
先不提官家压根儿没宠幸金娘子。
就是宠幸了,她一介宫娥难道还配见皇室先祖?
朔绛轻车简从,只坐了两辆马车。
王德宝本想让金枝在后面一辆马车。
可想了想,还是将金枝放到了前头那一辆。
果然官家上了马车,见金枝也跟着上来,并没有说什么。
王德宝心里了然。
官家只怕是有意了。
金枝不知底细,还当官家要去游山,因而高兴呵呵。
她一路上叽叽喳喳:“不知道山脚下有没有青团吗?御膳房不做这个。馋煞人也。”
朔绛不言不语。
他板着脸垂着眼眸,浓密的黑睫敛住了他的情绪,不知在想什么。
等到了寿山,金枝才觉不对。
青山巍峨,山下雕梁画栋。
前头先是牌坊,供奉,庙宇、祀殿。
问小黄门,小黄门小声说:“这是皇陵。”
啊原来这就是皇陵。
金枝想起她在乱葬岗给朔家满门烧了六年香火,便了然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