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吃吃汤圆呀
时间:2022-03-16 09:35:49

  雪白镶红边的大带从腰间垂落。
  他坐在龙椅上垂下来左黼右黻,袖□□动间隐约可见袖口处的青蓝中单,
  今日的朔绛,衮冕而服,蘣纩充耳,冕旒闪耀,在灯光下自有光彩。
  举手投足端重沉毅,自有帝王的风范。
  不知是衣饰的原因还是今夜等级分明的气氛,
  金枝一瞬间觉得他离着自己格外遥远:
  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是雄才大略的天下之主,
  那个平日里待金枝温和和气的他倏忽不见。
  官家落座,便是正式开席,适才还言笑晏晏的酒宴立刻鸦雀无声。
  诸人行礼,有大臣上前敬酒,
  官家坦荡倜傥,从小内侍手里接过酒杯,
  他并不大笑,只居高临下对大臣颔首。
  恩威并施,仪态天成。
  不知为何金枝心里生了隔阂。
  她就想他是她一个人的官家。
  转眼又为自己的心理好笑:
  官家待下人亲厚,她居然痴心妄想以为自己能与官家平起平坐。
  真是被官家纵着没边了。
  何况她是平民,是仆从,官家可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两人本就是云泥之别。
  很快官家便示意下面自便,于是宫宴间的气氛也慢慢松动了些。
  金枝又瞧了官家一眼转而埋头专心喝茶,
  席间听见有人谈话:
  “听说那些娘子们被送回家里了。”
  \"听说是因着官家没有中意的。”
  “官家那般美男子,只怕配得上他的娘子少。”
  “她们都说官家心无旁骛,是在等戴青家的小娘子。”
  ?戴青家的小娘子?
  金枝顺着她们的目光瞥了过去。
  见灯火通明之处,有个金尊玉贵的小娘子坐在人前。
  她旁边是她娘亲,正温和笑着与她说些什么。
  那小娘子举止娴雅,一看就是世家女。
  身世显赫,官家嫡系,良好教养。
  金枝忽得有些别扭,
  她借口不舒服:“我正好去瞧瞧他们有没有好好值夜。”
  自己打算回福宁宫。
  除夕夜的宫闱静悄悄的。
  除了值守的士兵三五成群时不时从远处宫道经过之外,居然没有什么内侍宫娥。
  大约大家要么凑在外面宫宴上玩,要么偷偷躲在自己宫里过节。
  金枝走过去居然没有碰到一个人。
  外面的喧闹声音传来,金枝沉闷了一天的心情也慢慢变得柔和起来。
  不知何时飘起了雪。
  雪花慢慢的,雪花扑簌簌从天空落下来。
  金枝伸手去接雪花。
  六角的雪花很快融化在手心里。
  她抬头,天上苍苍茫茫,无数雪花从天而降。
  纷纷落落的心绪也随之安静。
  金枝从宫道走过,轻轻在雪地上踩下一排脚印。
  前面就是福宁宫。
  她转过拐角,忽得住了脚步——
  朔绛站在树下,雪花落了肩头,
  他手里持着那柄乳白的象牙香囊球,正是席间作为奖品的那个。
  除夕夜的灯火璀璨,烟火星落如雨。
  香囊球的香料燃烧起来,在雪夜里闪烁着微微的橘色灯火。
  他含笑看着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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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游飞尘要成亲我都觉得有点惆怅了,越长大就越渐行渐远的感觉,不好受但是又无能为力。
  希望金枝快点和猪鱼在一起吧!】
  -完-
 
 
第74章 
  ◎除夕◎
  金枝一愣,她想官家是在等她,可心里却不敢肯定。
  “给你的。”朔绛将香薰球递过去。
  金枝心里一动,接过来。
  象牙香薰球转动间在洁白雪地上投射下淡淡的橘色温暖灯火。
  金枝爱不释手打量着。
  没想到她才在晚上远远瞧了这香薰球一眼,今夜便能看到。
  她忽然胆子大了起来:“官家为何在这里?”
  朔绛笑:“我看你不在座位上坐着了便想着来寻你。”
  丢下了满朝文武贵胄簪缨,来寻她么?
  金枝的心剧烈跳起来。
  她抿嘴笑,将自己的高兴压在心底:“官家可还要回去?”
  朔绛摇摇头,淡淡道:“走,带你去个地方看灯。”
  金枝心里有欢喜闪烁。她点点头。
  亦步亦趋跟着朔绛。
  朔绛却等她半步,一定要与她并驾齐驱。
  雪渐渐落下来了,皇城大内逐渐被大雪覆盖。
  朔绛带着她往东角门城楼走。
  雪渐渐落满台阶,上台阶时有个地方滑,金枝差点滑到。
  电石火光之间朔绛将金枝拉了一把。
  他的手掌有力沉稳,将金枝的手包在手心里。
  金枝感觉自己又脸红了。
  之后他的手就顺顺当当拉着金枝,
  金枝不知什么心理也没有挣脱。
  官家的手好烫,有暖暖的温意源源不断从手心传来,烫得金枝脸颊绯红。
  好在是夜里,也无人瞧得见她的脸红。
  她那些浅浅的心思似乎也被夜色遮掩。
  金枝心里又像是忐忑又像是甜蜜,像是春日里盘旋的风将河里的碎冰吹开,料峭春寒也竟然不见,河岸上桃花三两。
  她不住说服自己:只是官家好心扶自己上台阶罢了,换做是谁他都会扶的。
  **
  朔绛也忐忑。
  今天宫闱酒宴,他喝了点酒,有些醉意。
  佯装漫不经意却总是瞥金枝所在的位置。
  看金枝多瞧了两眼这香薰球,他心里有数,叫凌正德去赢了香薰球。
  本想等宫宴结束再给金枝。
  可再瞧过去发现金枝离席了。
  她坐的位置空荡荡。
  朔绛心里也空荡荡的。
  他略一思忖,横竖宫宴已经进入热烈之处,他这个君王在臣子们反而不能尽心,因而先行离席。
  为了赶在金枝来之前到达福宁宫,他不惜甩开了侍卫抄了近道。
  像个少年人一般浸湿了衣裳,心如鼓擂等着她。
  实际上金枝看到他的一刹那他虽然面上平静,实际心脏正因剧烈的快走而咚咚咚激烈跳动着。
  看到金枝拿到香薰球时欣喜的笑容,一刹那的奔波都变得值得。
  适才路滑,不知是不是醉意作祟,朔绛终于鼓起勇气拉起了金枝的手。
  她的手又柔又软,攥在手里仍旧感觉到修长的指骨。
  朔绛心跳得几乎要出来了。
  他面上仍装作若无其事。
  他攥着她的手在手心,牵着她一路往高高低低的台阶上攀爬上去。
  大雪落满两人肩头,角楼的侍卫都被朔绛提前叫去。
  举目并没有旁人,似乎这个皇宫大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似乎整个天地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朔绛将金枝的手牵得紧紧的。
  朔绛再期望这条路不要有尽头也无济于事,很快朔绛拉着她上了角楼。
  到了平地朔绛就不好再找借口拉金枝的手了,他只好依依不舍放开。
  登上高楼豁然开朗。
  汴京城里灯火十里,万丈红尘迎面而来。
  大雪慢慢落下,将汴京城笼罩在雪下,隐约可见大相国寺的塔楼,樊楼高耸的飞檐。
  朔绛忽然问金枝:“金枝,你今日怎的不高兴?”
  金枝一愣。
  她今日的确是有些不高兴,许许多多细碎的情绪如同从天而降的雪花,将她埋在了下面。
  可是她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为何被官家瞧出来了?
  朔绛看出了她的疑问,他示意金枝:“脚步。”
  嗯?
  “你高兴的时候脚步会轻快些,不高兴的时候脚步就会拖沓些。”
  官家瞧出来了么?
  不愧是帝王。
  金枝笑:“官家说的是,今天早些时候我是有些惆怅呢。”
  崔大家忽然生病,游飞尘忽然娶亲,席间有人说官家与戴青之女的传闻。
  所有的事情都让她心情不好。
  可是,
  “可是在看到香薰球时心情一瞬便变好了。”
  如雨过天晴如雪后初霁,天空明澈湛蓝,好得不能再好了。
  朔绛不语。
  游飞尘要求娶襄阳侯府前,先请了他的示下:
  “官家,臣欲往襄阳侯府提亲……”
  朔绛不满瞥他一眼:“提亲这等小事也要来请朕示下?”
  游飞尘嘿嘿一笑:“可襄阳侯府不是我们阵营里的……又与前头哀帝裹胁不清。”
  朔绛淡淡道:“男子汉娶妻,岂能因身世、仕途而退缩。”
  他瞥了游飞尘一眼:“莫非朕不许,你便要抛弃她不成?”
  “朕相信你,不会因着朕要对侯府赶尽杀绝就退避三舍,也不会因着襄阳侯府挑唆她刺杀朕而袖手旁观。”
  游飞尘心里感动不已,官家居然如此信重他。
  他回禀:“是!回头请官家喝喜酒。”
  “下去吧,朕给你的新婚赏赐随后就到你府上。”
  官家淡淡道,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对了,你要想好如何告知金枝。”
  这,
  游飞尘有些迟疑,他与金枝青梅竹马,又曾向她提过亲,这层关系总有些尴尬。
  官家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道:“金枝不是那种人。”
  **
  朔绛回过神来,他见金枝今天始终郁郁,猜想肯定是游飞尘告诉了她真相。
  下面的探子告诉了他游飞尘对那襄阳侯府的庶女颇为上心。
  不知金枝是否会伤心,他便有意将话岔开:“你猜谜语的谜底是什么?”
  是什么?
  金枝果然来了兴趣。
  朔绛便笑:“是鸳鸯。”
  “那谜语好猜,一下便猜中了。”
  真的好猜吗?
  金枝明明瞧到许多人围着香薰球在抓耳挠腮。
  若是那么容易早就被人赢走了。
  他问金枝:“我是不是很厉害?”
  或许是喝了酒,今天的他忽然多了一丝平日里没有的少年心性。
  金枝又想起一遭:“可是官家真的是当众猜中的么?”
  那么威严在外的君王怎么可能当众猜谜?
  朔绛眨眨眼:“我让凌正德去的。”
  金枝瞪大眼睛。
  想起总是绷着脸一脸正经的凌统领在人群中严肃中走过去,
  古板无趣说出谜底,又在一干人的艳羡中拿着香薰球离开。
  她不由得抿唇笑起来。
  朔绛也跟着轻笑。
  金枝心里原本的不忿也在笑声中散去。
  官家就是这么好啊。
  和他在一起永远都能很快开心起来。
  金枝心里的阴霾全部烟消云散。
  她笑眯眯问官家:“官家,我好多了,我们可要下去?”
  朔绛摇摇头:“等等。”
  等等?
  等什么?
  金枝好奇。
  却也安静站在雪地。
  朔绛没再说话,新年到来的那刻,他想和金枝在一起。
  雪花变得密实,金枝肩膀上一重,原来是朔绛将身上的玄麾脱下,披在了她身上。
  她有些慌乱。
  还待要取下来,朔绛摇头:“雪地里冷。”
  竟然是不容置疑。
  官家要等什么很快就有了答案。
  忽然之间钟鼓楼上的鼓敲了起来。
  街巷间的头陀敲着木鱼报起时辰来。
  原来是新年到了。
  满城欢呼起来。
  官府、汴京城里的富翁、贵胄人家一下都燃放起了烟花爆竹。
  虽然站在宫里,却像在民间度过节庆一样。
  灯火璀璨,爆竹声声。
  原来官家在等着这一刻吗?
  朔绛对着金枝笑:“新年好。”
  灯火落在他的瞳孔里,世间最俊朗的男子像是谪仙人一般隽雅高贵。
  金枝也笑了起来:“官家,新年好。”
  朔绛问金枝:“金枝,你可有什么新年心愿?”
  心愿?
  什么心愿?
  心愿是叫他别娶戴青之女可以吗?
  他的眼睛似乎要将金枝心里的秘密都钓出来一般,
  金枝一慌,胡乱道:“想去洛阳城里瞧瞧。”
  朔绛想了想,正旦大朝会之后他便可以有十天不上朝,正好能有几天空闲时间。
  金枝还在磕磕巴巴想理由:“洛阳城作为……前朝古都让我读书时……心里总生了许多好奇。因此想去瞧瞧。”
  朔绛欣然允诺:“好。”
  两人一前一后便往城楼下走。
  今日除夕,宫里并不落钥,是以金枝跟在朔绛后头回了福宁宫。
  她有些忐忑,有些紧张。
  明明和官家并未做什么,却总有一种怕被人撞见的紧张。
  她也不知自己这种紧张为何而来。
  朔绛送金枝到房门外。
  他并不立刻离去,而是立在外面瞧着金枝进屋。
  金枝合上门扇,却又赶快去窗棂处偷看,
  果然见官家正站在那里,
  他伟岸身姿,站在雪地中,玄色衣裳庄而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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