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善意调侃:“小两口感情可真好。”
金枝梳着已婚妇人的发髻,他自然以为两人已经成婚了。
原来这么明显的么?
金枝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去。
朔绛便含笑回话:“就要提亲了。”
他神色坦然,那嫂子反倒不调侃了,转而祝福两人:“祝你俩早生贵子。”
金枝羞红了脸。
逛完街,朔绛又主动提议:“洛阳有几处私家园子不错,带你去瞧瞧。”
他想着接下来两人便要开始繁复议亲,再无单独相处的时机。
正值春日,皇家的宫苑处处莺啼,嫩柳摇摆,蔷薇烂漫。
两人在洛阳城里逗留了一天,到晚上便要启程。
想起回来路上坐船的窘迫,金枝忙不迭要求:“我想坐马车回去!”
谁知她想错了,坐马车甚至更难受。
马车上朔绛一本正经正襟危坐,宽大袖袍下的大手抚过她每根手指,
金枝被他撩拨得面红耳赤,
奈何在马车上她无法出声,还要提心吊胆防着被外头的人听见动静。
等到晚上时她就服了软,改口:“要坐船。”
朔绛得意轻笑。
等进了船舱就将她抱在怀里,扯下她的脖颈又亲又吮。
金枝被他紧紧锢在怀里,几乎没下过地。
他像端详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一点都舍不得放开她。
她的头发、耳垂、手指、脸颊、脖颈,似乎都有迷药。
惹得朔绛寸步不离。
金枝几乎整天都在晕乎乎的状态中回了京城,
等从洛阳回来后金枝就决心婚前再也不见朔绛这厮了!
她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市井里长大,周围邻人开放粗野,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可像朔绛这般做派还真是少见!
谁知朔绛送她回家后当天便没有再来寻过她。
金枝心里空荡荡的。
难道男人就是这样绝情,确定了是囊中之物就索然无味了?
金枝忐忑不安。
转念一想,哼,反正她也不吃亏,就当找了个俊美的小倌玩了。
当务之急是先应付苏三娘。
苏三娘得知了金枝与白大人断了往来后急得上火:“好容易有个佳婿,你这孩子怎的这样?!”
又抓住她胳膊逼问:“与谁去了洛阳?”
作者有话说:
金枝:叫姐姐。
快要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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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人原本就是反派吗?还是因为此事才黑化的?】
【求求了,让猪鱼喊一次姐姐吧!!!】
【呜呜呜不要完结】
【白大人:我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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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啊白修远要揍啥】
【这个白大人有问题?_??】
【白大人要黑化了吗】
-完-
第80章
◎雷雨天◎
金枝额头一阵发汗,她想了想才问苏三娘:“娘,成婚是为着什么?”
这。
苏三娘被女儿问住了,她后退一步:“当然是为着好好过日子。”
金枝便顺着她的意思:“可是我与白大人过不成日子。”
本来两人事先约定后定亲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可她明白了官家的心迹之后就再也没必要与白大人定亲了。
苏三娘听懂了,倒也不勉强:“算了,总归我一开始瞧着你跟白大人也不合适。”
玉叶在一旁笑:“娘是不是事后诸葛?”
被苏三娘拍了一记:“连你娘都编排起来了!我就是瞧着那白大人阴恻恻的,不像是个好夫婿。”
金枝放下心来,又在心里担忧:这朔绛是忙什么去了,怎的一去不复返了?
等到夜里时金枝刚睡下就听见窗棂有响动
她睡不着,索性披衣推开窗——
月光下朔绛一身青衣,正站在她窗前含笑看着她。
天哪隔壁睡着苏三娘!
金枝瞪大了眼睛,她压低嗓子问朔绛:“你怎的来了?”
又忙着挥手扇空气:“快走快走!”
朔绛不动。
两人说话间苏三娘屋里传来一阵拖鞋声,
金枝吓得开门,一把将朔绛扯进自己屋里,
而后慌里慌张关了门。
惹得朔绛轻笑。
苏三娘听见了响动出门瞧,又问金枝:“金枝,你听见了什么么?”
金枝揉揉鼻子,佯装才睡醒的鼻音:“好困!什么?”
苏三娘嘟哝了几句,又奇怪将门扇合上了。
金枝这才直起身子来,她适才吓得心脏扑通扑通差点都要跳出胸腔了。
朔绛轻轻调侃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原先还不信,今天看枝枝这般心急才知道
以前那个正经的官家呢?以前那个古板的书呆子呢?
金枝痛心疾首。
她气恼瞪了他一眼,
朔绛却凑过来:“枝枝不问我去哪里了?”
“去哪里我也管不着。”金枝心里高兴,嘴上却仍旧跟他怄气,“官家富有四海日理万机,行踪又岂是我能知道的?”
朔绛神色间有些神秘:“明天你就知道了。”
他说话间扯开衣袖,金枝吓了一跳。
只见他小臂处擦伤了,皮肉混合血红一片,让人瞧着就觉揪心。
金枝呀了一声,忙问:“怎的还没有处置伤口?”
“无事,不过是个小擦伤,急着过来就见你就草草包扎了一回。”朔绛轻描淡写。
金枝屋里还有清水,她便拿来清洗伤口,又翻出从前朔绛给自己的伤药膏给他包裹伤药。
朔绛看见那伤药膏神色一顿。
金枝没好气瞪他一眼:“先掐我又给药。”
朔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
胳膊上有伤并不耽搁他,他坐在椅子上与金枝说些闲话:“我今日有急事,因想着你旅途劳顿应当要歇着便没叫人来给你捎话,后来从外面马不停蹄才来瞧你一眼,你今日可好?”
金枝点点头:“无事。”
金枝在给他处理伤口,雪白手指拂过他的小臂。
朔绛想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如珍宝一样含在嘴里,
想要舌尖清扫过她的柔荑,
而后将金枝拨弄得眼波潋滟,
食髓知味,哪里舍得就撩开手去。
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心绪起伏,淡淡道:“你早点歇着,明天还有事呢。”
说罢便逼迫自己起身出门。
金枝关了门,先纳闷起来:明天能有什么事?
第二天一大早,立刻有了答案:官媒来提亲了。
先不说宫里的使节各个穿戴隆重,后头还有人扛着一对活雁。
原来官家昨天匆匆忙忙是去打雁。
金枝忽得明白过来。
立刻她又涌上一股暖意:官家从洛阳回来,旅途劳顿,来不及休憩便直接去郊野打猎。
那位提着大雁的内侍是金枝从前认得的一位熟人。
他小声冲金枝嘀咕:“礼部说用金雁代替便是,可官家非要亲自去打猎。说什么昏礼下达,纳彩用雁。”
朔绛完完全全用了活雁。
据说大雁绝不独活,一只雁生病或死去,另一只雁总会用各种法子将自己也折腾死,为的就是同生共死。
于是自古以来成婚的古礼便是纳彩用雁,只不过有人用的是死雁,有人用的是木头雁,很少听说谁家用了活雁。
可朔绛却执意猎来了活雁。
他贵为天子,自然可以下令叫下面的人去办,可是他硬是自己骑马去狩猎,胳膊擦伤了也无所退缩,最后给她猎来了活雁。
为的就是想要郑重与她完婚,不留任何一点遗憾。
金枝莫名眼眶有些发酸。
她遮掩的低下头:“完成仪式后就将这一对大雁放在猎捕的地方放生了吧。”
那位内侍讶然:“官家也是这么说的。”
金枝嫣然一笑,果然两人心意想通。
“枝娘,怎的家里来了许多外人?”苏三娘去巷口买了几碗荞麦凉粉,回家就见自家院门口赫赫然站了许多人。
打头那位内侍忙行礼:“见过苏夫人,臣等是接了官家的旨意,来向金娘子提亲的。”
“哐当!”苏三娘手里的碗摔到了地上。
院里散养的鸡见状忙围过来叽叽喳喳啄起了口粮。
苏三娘顾不上赶鸡,张大了嘴:“你说什么?”
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苏三娘脸色沉了下来。
她不顾那些人,拉住女儿的手,将她拉进了院门。
“哐当——”一声将院门紧紧关闭上。
又将金枝拉进了自己屋里,这才坚定道:“不成,这门婚事不成!”
“娘?”金枝有些讶然,娘为何如此抵触。
苏三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胡乱拿白大人来挡箭牌:“白大人刚跟你散了,你又结了一门,叫街坊们看笑话不说,就是也对不起白大人。”
“娘~”金枝冲她撒娇,“我和白大人早就约定好定亲是权宜之计,两人都无甚真心在里头,说不上谁对不起谁。”
她心情愉悦,苏三娘却沉着脸:“反正我坚决不许!”
她说不出个理由来,却一口咬定了不愿。
眼看着外头纳彩提亲的官媒和内侍们等着,金枝急得团团转。
她只好先吩咐那些内侍:“你们先回去吧。”
内侍们心里有些纳闷:这官家的旨意到谁家谁家不是敲锣打鼓的相迎接,怎的这金家还一副不稀罕的样子?
他们也不敢表露出来,只低低应了声“是”,却将手里的各色礼盒都留在了院门口。
过一会玉叶也来求情:“娘,你就应了姐姐吧。”
苏三娘没了素日来的好脾气,她油盐不进。
见两姐妹都来求情她转而气得焦灼团团转:“不成,不成,官家三宫六院,你何必进宫去受那个罪。”
“娘。”眼见到此时,金枝只好咬唇道,“可是我,心悦官家。”
她声如蚊呐,一贯豪放的小娘子脸上也多了一抹红晕。
苏三娘摇摇头:“从前娘便劝过你莫要嫁给官家,谁都行就他不行,你怎的不听呢?”
“娘,官家不是那样人。”金枝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跟苏三娘剖白自己心上人的品行,“他人品贵重,不是那样胡闹的贵族男子。”
“不是因着那缘故。”苏三娘终于长叹一声,脸上浮现出一丝决然,“玉叶你先出去。”
玉叶不明就里,但还是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母女两人。
金枝满肚子的疑惑:“娘啊,到底是因着为何?”
若是因为怕纳妾,那苏三娘从前当朔绛是寻常贵族子弟时待他也和和气气,怎的那时就不怕他三妻四妾了?
苏三娘见房门紧闭,这才说出那个在她心里掩埋了多年的秘密:
“金枝,是因着你,你爹……”
她咬咬牙,到底说出口了。
我爹不是个早死的小官员么?”金枝纳闷。
“不是。”苏三娘摇摇头,“你爹是,福王。”
福王是皇家血脉,琴棋书画极为出色。
他是哀帝最宠爱的儿子,
哀帝极其溺爱这个儿子,人都传言这皇位也许应当是他的才是。
当时也有风言风语说官家要将皇位传给这位儿子。
可惜后来城破,这位福王也不知所踪。
金枝张大了嘴巴:“您是说,我是福王之后?我的翁翁是哀帝?”
苏三娘痛苦闭上眼睛:“是!”
**
多年前,苏三娘本是小官之女。
她生得美貌,又饱读诗书,在成都府有才女的美称。
情窦初开的年纪,参加了一场蜀地官员的寿筵。
寿筵上走错了路,无意中见了一位公子。
那位公子生得风雅,长相俊美,从酒醉调戏苏三娘的醉汉手里解救了她。
苏三娘对这位公子生了好感。
再之后苏三娘出门上香被山洪阻断于山中,一起的还有那位公子。
两人一起在山里过了几天,吟诗作对,情意连绵。
最后苏三娘彻底对这位公子折服,而后被他欺骗得了手,许诺说肯定会迎娶她。
这位公子将苏三娘藏在了成都府一处宅邸里金屋藏娇。
苏三娘对情郎的底细不是不好奇。
他出入高头大门,衣着华美讲究,用度皆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身为小家碧玉的苏三娘看这位夫郎简直像看一位神仙。
她自然想打探情郎是什么人。
情热时曾问过若是生下孩子叫什么。
那公子一愣,随后说就叫金枝吧。
苏三娘没有探听到情郎的姓氏,可是他花言巧语,骗她会去家里提亲。
很快苏三娘便生下了孩子。
女儿生得唇红齿白,眉眼间颇有几份美貌,隐约便是个美人坯子。
可惜可爱的女儿未能挽留住负心汉的心。
有一天他忽然要苏三娘收拾行装。
苏三娘彼时情根深种,抱着女儿求郎君。
“当时下着大雨,天上到处都是炸雷,我跪在雨水里哭着求他质问他。雨水将我伞掀了去,几个仆人钳制住我,将我们娘俩从庄园里扔在了野地。”苏三娘满面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