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幸——吾七哉
时间:2022-03-16 09:48:56

  “您再不回来,他们可是要去满大街去找了。”兰芷担心得眼泪汪汪的,现在这等时候,自家将军不在,若是真出了岔子可怎么办。
  沈郁茹挽过她的手:“没事不必担心,让他们都去忙吧。”
  院里的人这才散去,没了紧张兮兮的气氛。
  “你去吩咐厨房做碗梅子汤来。”她将兰芷支开,自己回身进了房间。
  说来也好久没给赵记写信了,都说兵不厌诈,沈郁茹心中盘算一计,只看能不能将幕后之人诈出原形。
  她铺纸提笔,徐徐写到:徐州茶园之信与落梅园遇刺一事,我已知是殿下所为,故特约殿下当面讲明利害,时间地点随殿下定。
  这封信特意省了是写给哪位殿下的,让收到信的人去自己猜。至于两件事的实情,等见了面自然知道是谁所为。
  此时兰芷端了梅子汤进来:“夫人,梅子汤好了。”
  “把这封信送去赵记糕点,就说是给他们东家的。”沈郁茹只把信纸一折,也不再用买糕点遮掩。既然写了知道实情,那便要那出些理直气壮来。
  兰芷不甚理解怎么突然往赵记送信,疑惑地接过信纸,也没敢去看,道了声:“是!”随即出门。
  来来回回都离不了太子与成王。这两位王爷,一个看着像好人,另一个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沈郁茹现在只等着,到时见到的是哪尊大神。
  七月中旬,鲁南大地旌旗蔽日、铁蹄铮铮,一派“甲向日光金鳞开”之阵。
  嘉宁军与淮南王首战终是到了。
  正如荀业之信中所说,景舟在西边的防线率先与其交手。
  前有两路大军与沈子耀先锋正面迎敌,侧有景舟拉开防线请君入瓮。
  傅其章红袍银枪率部立在两方交界之地,只等要与西边之部会面。
  “将军!西边淮南王前锋部已突破防线,直奔大营而来!”一快马信兵一路疾驰,将情况来报。
  时机已到,傅其章紧握银枪,映着阳光可见远处一片刺眼。
  那些黑甲棕马间,一匹飞驰的白马格外醒目,金甲红袍转瞬而过,当真宛若天将下凡。
  敌军已入包围,厮杀正酣。一黑马将军乱战之中持剑周旋,并不杀敌。
  此人横眉英目、短胡蹙眉,眉间一道不到一寸的疤痕,更显凶狠。只看高大的身型,便觉出是一员猛将。
  这便是淮安部将军,荀业之。
  他并不想误伤嘉宁军士,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手,只四处跃马。
  本来倒也不甚难办,但突然背后一阵马嘶,余光可见一点银光直奔他背部而来。
  荀业之猛然转身挥剑,格开这一击,要去看是遇到了哪位将军。
  可等他回身看清了人,却忽然放下心来,不由得舒展了眉头,暗自一笑。
  原来是傅其章跟他打了个“招呼”而已,两人在战场上只能是相见不相识,左右要做些样子给一旁的士兵来看。
  傅其章冲他轻轻一扬头,抬起了手里的银枪,神色间多了些挑衅的意味。
  在荀业之眼里,这白马小将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平日里倒还真么有这样过招的机会,今日便陪着玩儿玩儿。
  他将长剑挽在手里,眼中笑意退去跃马而起。
  二人都知对方不会下杀手,一招一式打得有来有往。
  剑虽短了几寸,可毕竟老将狡猾,只在招式间设了圈套,不落下风。
  “此处往东五里,黑旗处可突围。”傅其章趁着二人角力,低声说了一句。
  得了消息的荀业之也无心在陪他周旋,故意泄力买了个破绽,让那银枪在他手臂不轻不重的划了个口子。
  黑衣下不甚能看出血迹,不过傅其章只凭手感便知道已经将人伤着,他心中一怔。
  待人不再与他过招,掉转马头往东走,他才觉出乱阵突围,身上不带点伤,实属说不过去。
  放走了荀业之,便要看看景舟这个瓮里捉到的是哪条鳖了。傅其章一举银枪,召集众军士往西边防线而去。
  着实没想到,这口袋里装着的竟是江北军总将卢烨,傅其章老远便认出了他那彪悍的身型。
  都是老熟人了,傅其章也不与他客气,白马跃起枪出如龙。气势跟方才与荀业之过招时完全不同,这一出手便是十成的力气。
  卢烨一杆金戟挡开,只觉得手臂连带着半个身子都被震得发麻。
  “背后偷袭,下作手段!”卢烨的方脸上一阵青白,觉得方才是被偷袭,没什么颜面。
  自己没本事反倒怪起了别人,傅其章一笑:“为虎作伥,奸臣贼子!”他哪能由得这人呈口舌之快。
  这句之后,他不再多说话。银枪在手中一转,便如长眼般直奔前方人的咽喉要害。
  炙热的日光下,他周身反着光,恰如黑压压人头中生出一簇金光。眉目间锐利有神,身形矫健,好一番沙场英姿。
  二人缠斗,傅其章到底是年少气盛,招式不求套路巧妙,只拼一股狠劲儿。
  卢烨自知抵挡不过,掉转马头就要逃。可这一转身,正给了对手机会。
  傅其章银枪横扫,正中他背部,迎着光能见着衣服里的尘土都被打了出来。
  卢烨摔下马,呕出一口血来。他捂住胸口,觉着五脏六腑都被震移了位置,各处都翻涌着热辣的疼痛。
  “虚有其表,德不配位。”傅其章将银枪锋刃顶到他的面前,又搁下这一句话,不屑一笑。
  他便是要让这人知道,不仅打不过自己,连口舌之争也是略逊一筹的。
  ......
  再说荀业之突破西边防线后,淮南王部便以为自己得了手,正面大部开始推进。
  正面迎战的沈子耀,将长剑抽出鞘,望着逼近的黑压压的江北军,稚嫩的脸上神色坚定。
  擒贼先擒王,他一直知道这点。两军交手之后,他一直寻找着敌军首领,试图做釜底抽薪之策。
  只在回头间,沈子耀见着了一双狠辣的眼睛。不远处一人手持长刀,正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这人只看身型沈子耀觉得熟悉,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还未等他再琢磨,那人已经挥舞大刀而来,不由分说迎面一击。
  “尔等报上名来,小爷我手里不死无名之徒。”沈子耀侧身避过,又还一剑。然后学着戏文里的将军对阵,说了这么句有些傻的话。
  那人拨转马头,并未穿重甲,甚至还能见着有些散乱的衣领。长脸浓眉,带了些珠串发饰,怎么看都不像军中之人。
  “晋北周穹,今日杀你替我大哥偿命!”那人一柄长刀分外令人生寒。
  沈子耀惊异地打量了这人,没想到是晋北乱匪二当家周穹,他怎么还活着。
  “熊江是冀南通路将军于信所杀,我带你去见!”沈子耀虽没见过熊江长什么熊样,但是也知道朝廷赏赐正是因为于信杀了熊江。
  冤有头债有主,今日他便将这个债主带回去给于信。
  周穹舔过嘴唇戏谑一笑,只当这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主儿。
  那日他分明见着就是眼前这人把自己大哥斩于马下,怎么现在倒推给了别人。
  “黄口小儿!看刀!”周穹一声怒吼,眨眼间刀锋破风而至。
  沈子耀提剑一挡,反手泄其力道,虽然周穹出手狠辣,但也还应付的来。
  他与周穹正角力,忽见江北大军骑兵压上,来势凶猛。
  敌军攻势原比想象中的要猛烈,此刻他才明白傅其章给他的十里退路是做什么的。
  可既然说了寸步不退,那便要寸步不退。
  沈子耀发力将周穹推开,只趁机寻找擎着绛红大旗的旗兵。战场嘈杂混乱,将士都以旗号进退。
  “不可后退!”他甩开周穹一路斩敌纵马,终于到了已经阵脚略乱的兵士前。
  这一面阵势过大,他四周打量,在臂弯处擦了长剑上的血迹:“跟我杀回去!”
  随着先锋主将到来,队伍气势又起,再成反扑之势。
  正面迎敌三路军,已有两路后撤十里,防线留了个空缺出来。唯独沈子耀一部还在拉扯。
  “那里逃!”周穹再次追上来时,沈子耀力气已经所剩不多,一面要与周围敌兵周旋,一面又要防备没什么章法的长刀。
  只是一个不留神,周穹的长刀便在他的肩上划了个口子,又遭旁边敌军长剑一扫,他失去平衡摔落马下。
  作者有话说:
  立冬快了!今天下雪啦!!初雪和立冬恰好相遇,好运送给你们!!
  ◎最新评论:
  -完-
 
 
第38章 沈郁茹知赵记真相
  ◎沈郁茹发现赵记背后主使为太子◎
  正当刀剑都迎面刺来时,一道银光闪过带起一阵风。飞来银枪挡开沈子耀身前的人,没入土地掀起尘土。
  周穹手中长刀一震,急忙回身稳住。他转头间,白马红袍已经到了眼前。
  傅其章潇洒单手持缰,快马飞驰间一把抄起竖立的银枪,在身前转出一瞬光彩,猛地将马勒住。
  随着他来的还有西部被围而逃回来的淮北军,与此同时荀业之也从东部突围,形成后撤之势,场中形势瞬间扭转。
  “怎么回事!荀业之不是已经深入敌腹吗?”周穹见着撤回来的队伍溃不成军,一时间慌了神。
  他旁边的兵士更是战战兢兢,已有退却之意。
  傅其章看了眼从地上挣扎起来的沈子耀,确定人无大碍,便勒马向前将其护在身后。
  “卢烨都被本将军生擒,何况一个小小的荀业之!”他忽得露出些许狂傲,故意要让对方心惊。
  周穹不愿错过替熊江报仇的机会,见着不远处的沈子耀,便要孤注一掷。
  他悄悄瞥了一眼,趁机出刀。却不想傅其章早就防备,只手臂带着银枪一挡,便将长刀震的铮铮作响。
  动作干脆利落,白马也只是微微踏了踏铁蹄,似乎并不屑于有太大的反应来对付这样的偷袭。
  景舟带着西线的队伍已经赶到,淮北军残部势弱后退。傅其章见周穹还不动,索性银枪出手,直挑其腰腹。
  周穹只看着傅其章出手的速度和力度,便能觉出比方才的沈子耀功夫高出一节。
  现下淮北军先锋部没有得手,西线又被冲破,整军已成后撤之势,再周旋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
  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将有些手段,便一收长刀,缓缓退马直到有些距离才拨转马头跃马离开。
  待人四周人马悉数退去,傅其章往沈子耀看了一眼,冲他轻挑了下眉,似在展示自己及时赶到。
  鲁南首战,虽然正面迎战的三路大军皆有损耗,但总归来说优势在嘉宁军这边,也算一场胜仗。
  沈子耀伤在了肩膀,伤口不深却有些长。军医给上药的时候,他趴在榻上像杀猪似的。
  “别喊了,帐外还有许多将士呢。”傅其章立在一旁,被这哀嚎刺得耳朵痛,十分无奈。
  毛毛虫似的扭了半晌,军医终于大汗淋漓地收了东西。老军医本来就不大灵光的耳朵,如今又被震聋了几分。
  没人再动伤口,沈子耀也只剩下了低声的“哎呦”,仿佛刚经历了什么刀山火海。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在那儿逞英雄。”傅其章得知两路大军都后撤了十里以求稳妥,唯独他还顶在前线,急忙率兵来援。
  那些药粉令伤口里蛰似的疼着,沈子耀咧着嘴:“说不退就不退!”话音刚落,他又哎呦了一声。
  “沈子耀!”殷可竹匆忙闯进帐中,神色慌张。她一眼看见了趴在榻上的人:“伤哪了?怎么样啊!”
  方才还滋哇乱叫的沈子耀,此刻强装着面色轻松,不肯在喜欢的姑娘前丢了面子,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没事儿!”
  殷可竹看着他肩背上那一条伤口,想碰又不敢碰,关切问道:“疼不疼啊?”
  “不疼!这点儿小伤算什么,三五日便没事了!”沈子耀说得英雄豪气,甚至还想爬起来,幸亏被殷可竹拦着这才作罢。
  从军医上药一直看到现在的傅其章,本是忍着笑,最后实在憋不住只得偏头清咳一声。
  这小丫头一来,倒比什么镇痛的药都好使,他实在忍不住附和一句:“他不疼,一点儿也不疼。”说完便忍不住笑起来。
  战后还有许多事情要料理,傅其章也没时间再陪他俩打趣:“好好歇着吧,我还有事。”
  “将军慢走。”殷可竹应了一句,赶紧又回头看沈子耀的伤口,缓缓地给伤口吹着凉风。
  沈子耀只把红得像桃子的脸埋进被子里,想笑又不敢笑。
  鲁南济宁首战结束,可京城里的暗流才刚刚开始翻涌。
  理政殿里户部各官跪了一地,书案后皇帝面色阴森:“这便是你们办的事。”
  皇帝轻飘飘一问,那些大臣浑身一抖,忙又把头埋低了几分。
  方才豫中传来消息,才修的堤坝竟开始渗水,裂缝封堵不尽。
  夏季雨水充沛,水库里存了许多的水,堤坝一旦塌毁,河道沿岸受灾百姓将数不胜数。
  “刘甄,你来说!”皇帝看着这些人闷头不言语,更是火气上头。
  刘甄是户部尚书,他手哆哆嗦嗦地揖在身前,满脸的褶子堆在一起像个包子。
  “回...回陛下,许是水库里存水太多,堤坝承受不住。”刘甄大汗淋漓,话都说不利索。
  可瞬间他又如抓住了根救命稻草:“完工时也交付成王殿下查验了,并无纰漏的!”
  立在一旁的成王咬着后槽牙,想杀了这厮的心都有。却也只能压住内心的躁动,也撩袍跪下:“父皇明鉴,儿臣查验时确实没有问题。”
  皇帝呼着粗气,精神不大好:“那这裂缝平白生出来的不成!”他扫视一眼:“若堤塌了,户部便葬在豫中。”
  一句话险些把户部那些人吓得当场昏死过去,恨不得立刻回家烧香拜佛,求那堤坝不要塌。
  皇帝动怒时,太子就在一旁也不开腔,毕竟现在看来他们的纰漏是实打实的,没什么可辩解的。
  直到出了理政殿,他被成王拦住了去路,看着人来势汹汹十分恼怒。
  “是你算计我!”成王怒目而视,只快失了神智。好好的堤坝,若没人暗中做手脚,怎么会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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