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阳光也不似夏日毒辣。他正看着猎猎的大旗,忽然听见背后有脚步声。
“现在应该称呼靖安将军了。”太子徐佑依旧是一身从容,带着和缓的笑容慢慢走近。
傅其章施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时隔多时,二人又在这猎场里相见。许是夏日过了的原因,徐佑觉着他也没那般刺眼的光了。
“将军辛苦,自豫中回来还没得空休息。”徐佑想着借此机会聊聊,旁敲侧击下他的态度。
“理应如此。”傅其章又答了这四字,有多大的职位便有多大的担子。
他接着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徐佑见人少有的谨慎,便摆手让身后跟随的随从留在原地。
“将军请讲。”他一边陪着向前踱步,一边道。
傅其章看四周没人了,道:“书文院现任掌令是末将岳父,且看看能为殿下做些什么。”
提到书文院时徐佑心里还疑惑,听到却最后不禁暗惊,试探问道:“将军这话是何意?”
“昨日成王暗中请末将岳父相见,便想着知会殿下,看看有什么能提前打算的。”傅其章毫不遮掩。
徐佑原本还担忧傅其章会顾及沈家,威逼利诱下被成王拉过去,现在倒将那边的情况说得一清二楚。
“是令夫人的意思?还是…”他话说一半,等着人来答。
“是沈家的意思。”傅其章按照沈郁茹所说的,将整个沈家推了出来。
单看沈置那个软柿子,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思,多半还是沈郁茹在背后做了什么。
徐佑不禁一笑,觉着“容慧”二字,当真是封对了人。
他又看向傅其章,依旧带着笑容:“最重要的,是要看将军的意思。”
无论沈家如何,靖安将军手里的军权才是成王想要的。
傅其章周身虽没了那刺眼的光芒,但是却不妨碍他更自信卓然。
“末将不忘殿下豫中所托,不移心志。”他面对太子,眉目间依旧有神。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一身金甲红袍,腰背挺直地立在那里。
徐佑清楚地记着,夏日来这里时,他一眼便能从这少年脸上看出心不在焉,看出回家的急切,甚至看出他不愿与自己说话。
可现在,明明容貌穿着都没变,却难以从面色看出他究竟有何心情。
“好,既然将军今日将沈家与成王之事告知,那便是信本宫,本宫也自然信将军。”徐佑认真看去。
话已至此,他也没什么不信的理由。
傅其章本就不是会阴谋诡计的人,如今他愿意把沈家与靖安将军府都摆在明面上,那自然应当信他。
“那本宫,再托将军一件事情!”徐佑道。
这样的机会,如果能把沈置埋在成王身边做个内应,倒比直接挖至自己身边有用的多。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下午太忙啦!文发得晚了!
不过一定会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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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64章 设局
◎大局拉开帷幕◎
两人沿着猎场几处围栏踱步,余下的话也只声音越说越远,没给旁人听得机会。
二人作别时,徐佑神色与来时无异,只笑着像傅其章颔首致礼。
傅其章还礼,也未说什么,似乎刚才那些不可告人的话中,藏了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
都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可如今到了八月,竟还阴晴不定。
方才还好好的天气,到了下午转眼就阴了起来,不一会儿便起了凉风下起了雨。
这样的天气,也不便再安排后续事务,傅其章正准备回府,却又被皇帝口谕召进宫去。
迎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宫门口已经有礼部的青袍小官等着,还备了一顶轿子
。
见着这架势,傅其章以为是在等辅国将军殷渌,毕竟老将军腿脚欠佳。
他便没做理会,径直走过那些人。
“靖安将军留步。”青袍小官笑盈盈地行了礼。
傅其章闻声看去:“何事?”
小官摆摆手,令抬轿的人把轿压了,然后道:“将军,现在下着雨,陛下顾着您伤口初愈,特意给您备了轿子。”
这轿子竟然是给自己准备的,傅其章颇为疑惑。
且不说身强体壮,就算是按着官职位分,他绝不应乘轿入宫。
放眼朝中,只有辅国大将军殷渌,偶尔在旧伤复发时能有这样的礼遇。
“不必了,乘轿入宫多有不妥,多谢陛下!”傅其章拒绝。
毕竟如此招摇入宫,免不了惹人非议。
青袍小官拦住他:“大将军快些进轿子吧,淋久了不好。况且这是陛下的旨意,小的做不得主。”
自从自己从豫中回来,傅其章入宫就好似赴鸿门宴。
“多谢陛下好意!雨不大,乘轿不妥。”傅其章依旧拒绝,转身便走。
“将军,旨意可违逆不得!”青袍小官忙追上去,十分惶恐。
圣旨违逆不得,他傅其章不也拒了御赐的宅子,若不是张瑞书拦着,还差点儿抗了赐婚的旨意。
今日倒不是因着他自己的意愿,只不过这样乘轿入宫实属太过招摇。
青袍小官在身后跟着,他也不去理会,只向前走去。有推来推去的功夫,估计这会儿已经到了理政殿了。
傅其章到理政殿里时,衣服潮潮的,看不出太多水渍,只是头发上尚有水珠。
殿里除了皇帝,还有几位谏议司的谏官,你一句我一句不知在磨叨什么。
“臣,参见陛下!”傅其章进殿参拜,四周霎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了他身上。
皇帝把越来越混浊的目光投过来:“平身。”
说罢,他打量正起身的人,忽然蹙眉:“将军怎么淋湿了这许多?”
后边小碎步跟来的青袍小官忙跪下去:“回陛下,靖安将军执意不坐轿子,请陛下恕罪。”
听完回禀,皇帝挥了挥手让人下去,叹了口气:“将军可是觉着轿子窄小,坐着不舒坦?”
“回陛下,是自来没有乘轿入宫的规矩。”傅其章觉着话里有话,心中没底。
皇帝道:“辅国将军不也乘过轿子?无妨。”
“臣不敢同辅国将军先提并论。”傅其章越发觉着不对劲,只能干脆利落地应答。
殿内谏官左右相顾,仔细听着二人对话,不肯放过什么细节。
皇帝从喉咙里发出笑音,却不见有什么明显的笑容:“下次朕给你换一定华盖的轿子,不能委屈了靖安将军!”
“陛下…”傅其章心中一惊,刚开口却被打断。
“来,朕有事儿交给你办!”皇帝没给他再说下去的机会,已然开了口,让人把手中折子送过去。
谏官开始窃窃私语,时不时把目光投向傅其章,或蹙眉诧异、或暗暗摇头。
看人拿到了折子,皇帝道:“前些日子你送上来份嘉宁军空缺职位的折子,朕看过了,这些职位就由你去选。”
这任命军中官职一事,怎么由将官全权来做。就算是殷渌恐怕也没有过这样的权力。
傅其章觉着情势不大对,道:“臣恐怕有所疏漏,还请陛下擢升!”
“你去办吧,军中诸事你也熟悉!”皇帝看着疲惫,也说得随口。
傅其章选个折中的法子,道:“那…臣拟了名单,送与陛下过目。”
皇帝轻咳了几声:“不必了,你直接送去兵部吧。”
正如沈郁茹所说,最近所有事情都太顺了,傅其章现下也拿不定主意,只在心里打鼓。
从猎场回来,又去了宫里,如此一来已经是天黑了。
房间里掌起了灯,沈郁茹正收拾桌案上的书信军报,有一些是从豫中带回来的,有一些是近些日子刚从过来的。
她记得傅其章在做镇远将军时,这书案上尚能有一方空地,如今九路大军的消息都堆在这里,已经快摆不下了。
忽然,一张纸从一份合着的折子里掉出来,沈郁茹俯身去捡,却无意间看到了里边的内容。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她疑惑,这不是自己刚嫁入府里,觉着无聊时随手写的么,则么在从豫中带回来的折子里。
况且这张纸还有折痕,看着也被是被反复展开折叠过多次。
她正疑惑,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声音:“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傅其章进门时,正见人对着一张纸琢磨。
“你把这个带去豫中了?”沈郁茹将纸展在他面前,问道。
没想着被发现了,傅其章一笑:“是!”
果然是人故意带去的,沈郁茹把纸折了,放在桌上,不好意思起来:“你带这个做甚?写的又不好!”
“我瞧着就是最好的!”傅其章还想去拿,却被推着往榻边走去。
“我回头再写个更好的给你!”沈郁茹道。
这本就是当时随笔写来的,如今看着那些字,一些笔画还不精细,她想着不如再细心写一份。
到了榻边,傅其章顺手将人一抱,故意带着她一起踉跄坐在榻上。
无论在外边如何威风严肃,回了家照例是这样。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沈郁茹笑得无奈,从腻歪的怀里坐起来,整了衣服。
傅其章道:“去了猎场,回来又进了宫,今日我见着太子了!”
“可说了?”沈郁茹期待地看过去。
“说了。”傅其章答,又道:“太子还另有安排!”
二人对视一瞬,不约而同往窗外门外打量着,看着没人才低语起来。
屋内灯火摇摇曳曳,伴着窗外的风声,一场大局,便在这样的窃窃私语中,拉开了帷幕。
……
成王约沈置三日后见面,如今已经是第二日,沈郁茹要趁着这个时间回沈府一趟。
马车到了府门口,沈子耀大步跑了出来迎:“阿姐!”
他后边也跟着好几明小厮,看着都毕恭毕敬的。
现在于氏可是不敢得罪沈郁茹,怕沈子耀那天把于信的事情抖落出去。
“于氏呢?”沈郁茹听着院里边清净,不知人去了哪里。
沈子耀答道:“出去了,没在府里。”
人不在府里,与沈置说话也方便些。沈郁茹径直往沈置房间走去。
几日不见,沈置又多了些白头发,想必应该是为自己的前途命运忧心。
“父亲。”沈郁茹只身进门,唤了声。
没想到人又回来了,沈置却也没什么心气儿:“怎么了?”
沈郁茹提了裙摆,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父亲明日入见成王,有个打算。”
这一句话如惊雷般砸在了沈置头上,他震惊地看过来:“你知道?”
“女儿当然知道,今日来也是为了这个事情!”沈郁茹说得从容。
现在这么看,自己的女儿倒是比自己能盘算许多,沈置长叹了一口气:“如何打算?没得打算!”
天气明明不是很冷,但沈置却愿意围着温茶的炉子坐,去看那火苗。
沈郁茹随着看了会儿,开口道:“若现在,再给父亲一个机会,从太子与成王之间选一个,父亲会做和选择?”
沈置一愣,还没太知晓这话其中含义。屋内安静没人做声,只等着他来答。
若是有可能,他必定是两个都不想选的。只要有一口俸禄,那些个是是非非,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父亲觉着眼下的情况,之后坐天下的是谁?”沈郁茹见人不语又问。
眼下情况,龙椅上的人是皇帝,之后便是太子,沈置何尝不清楚这一点。
“若非要选一个,还不如是太子。”得此一问,他又想起前一句话来,想着如若追随太子,也不至于这么忧心。
好在人还不糊涂,沈郁茹道:“那现便有这样一个机会。”
沈置看过来,满眼疑惑。
“太子想让父亲,留在成王身边。”沈郁茹仔细看着他的神色。
沈置就算再中庸,也听得出这话是太子想让他做个内应的活儿。
原本只是要应付成王一人,现在却要辗转在太子和成王两个人之间,他那里有这份胆量。
“不…”他拒绝到一半,却又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自己确实是不愿意与成王和宣平侯搅在一起。
不选太子,就是成王,左右不可能再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沈郁茹看着他这样左右拿不起,前后放不下,忽然又想起了当时他在于氏与以及母亲之间,犹豫不决的样子。
“父亲当年在于氏与我母亲之间摇摆不定,后果如何?”沈郁茹忽然心里不舒服,带这些埋怨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