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幸——吾七哉
时间:2022-03-16 09:48:56

  方才给包裹的时候并未说这么多,如今要见楚界在前,傅其章一惊往身侧打量:“这…”
  他本以为其中无非是些日常用物,却不想竟有这等重要的东西。
  “你肯在战场救我,我就敬你,但终归是朋友难做。”真阳遗憾地垂了垂首,恨不得傅其章是他北藩勇士,定要给他个荣耀的位置。
  傅其章又把当时说过的话用在此时:“愿与小可汗再相见时,不在战场。还有…”
  “还有…北境暂时无守,请小可汗守诺。”他终究是放心不下。
  真阳一笑:“算是与将军私约,我必守诺。”
  寒风吹得马蹄踏踏不安,傅其章眺望了远阔的山脉,再回看这个死而复生的地方。
  “告辞。”傅其章拱手,随后拨转马头。
  人生不过是萍水相逢和根缘深重交织而成,有些人见过也就没机会再见,有些人即使分别许久,也终究会再重逢。
  一匹黝黑的骏马越过凹凸的沙地,扬起一路尘土,迎着刚升起的阳光,一路疾驰向家的方向。
  ……
  沈子耀与景舟听沈郁茹的安排,已经启程往淮北和冀南而去。
  京中未等昭宁侯至,已经乱作一团。皇帝病重弥留,太子又被始料不及地当头一棒,朝臣人心惶惶。
  可在此时,冀北军却传来了最坏的消息,昭宁侯大军东进,已与冀北军交手。
  冀北与京城近在咫尺,只要抵挡不住,昭宁大军不日便兵临城下。
  太子已然抽不出身来有闻茶楼,杨逾与张瑞书将沈郁茹请了过来,三人相见谋划,也好彼此有个数。
  沈郁茹到时,二人已经心急如焚的等了许久。
  “夫人。”“嫂嫂!”二人起身作礼。
  “情况如何?”沈郁茹也不与他们再做客套,提群落座。
  杨逾苦叹了一口气:“太子着实没有料到,前日刚给昭宁侯消息,只能托词郡主暴病。太医又说皇帝恐怕…恐怕没几日了,宫里乱得很。”
  “樊相去殷府吊唁后便病倒了,身体越发不济。”张瑞书说得心痛,十分无奈。
  眼下哪哪都不好,沈郁茹却听着了个重点:“太子前日才送了消息,昭宁侯今日就已兵至冀北。即便是昼夜人马不停,两日这才能将将送到北境,怎会这么快。”
  “对,这正是疑点所在。想必昭宁侯起兵,并不是因为姜斓的事情。”杨逾肯定回应。
  如此说来就怪了,沈郁茹不解:“那他又怎会不顾自己女儿还在京城,就贸然起兵。”
  其中定然是还有什么关窍没盘算到,昭宁侯究竟是因为什么起兵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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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死的有点太过随便了,太便宜她了】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狗屁郡主终于下线了!】
  -完-
 
 
第132章 兵临城下
  ◎昭宁大军兵临京城◎
  杨逾道:“太子已经给冀南军下了调令,命其支援。”
  “只有冀南军吗?”沈郁茹觉着昭宁大军兵强马壮,冀南军人手不多,想来也是杯水车薪。
  说起大楚的军力调动,杨逾蹙眉更深:“眼下北境无守,晋北的兵马要整军补上防线;嘉宁南路军更是路途遥远,淮北军尚要看南边情形。”
  “二公子!不好了!”随从在门外急促唤了声,快步入门:“二公子不好了,昭宁大军已然破了冀北军线!”
  杨逾一震猛然起身,惊问:“大哥怎么样?”
  冀北军是杨迟所率之部,现在军阵被破,只盼人性命无忧。
  “大公子正率军后撤,待与嘉宁京城一路汇合后再做部署。”随从语速颇快,可见事态紧急。
  冀北军挡不住日夜操练的昭宁大军,早在众人预料之中,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被冲破。
  沈郁茹倒吸一口凉气,心下也慌乱起来,一时间似乎气血到不了头脑,眼前天旋地转起来。
  她轻撑了太阳穴,待眼前的昏暗退去,却仍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如果禁城军与京城一路拼尽全力抵抗,想必还能据城撑个四五日,到时候且看景舟能不能率冀南军奇兵天降。
  北境起战事的时候,京城尚还热闹繁华。可现在乱军已过冀北,再坚固的京城也显得风雨飘摇。
  街上已经能见着了背着包裹匆匆往城外走的小摊贩,再大户一点儿的,就是马车载着家私去别处躲避。
  一时间人头有往无来,街上多了许多闷头赶路的人,谁不想被困在京城里。
  ……
  皇宫里灯火通明,虽然已至深夜,但是理政殿里依然有人不眠不休。
  皇帝在寝殿里昏迷着,只时而清醒一会儿,也过问不了太多事情。
  太子在理政殿里的案后,看着大楚布防图紧蹙着眉头。偌大的两图,晋北军、南路军守着边疆动弹不得,冀南军又挑不出个能成大事的人。
  一时间,选任一个能眼观大局,有魄力的良将竟成了最大的难事。
  虽然平日里成王与太子水火不容,可到了眼下的境地,两人也不得不同处一殿,共谋一事。
  徐值盯着徐佑良久,终于叹了一口气:“殿下,如今有一人可托付军权,只看殿下敢不敢。”
  “谁?”徐佑抬了抬疲惫的目光,往眼前的人看去。
  可是这一声发问却没有得到回答,徐值不做动摇的站在原地,神色坚定卓然地看过来。
  刹那间,徐佑明白了其中含义,在民政上自己确实更得心应手。但成王禀性刚强,不就书案繁文宜武宜军。
  国土太平的时候,无论是皇帝还是徐佑,都一直忌惮着成王,千方百计地不让他碰军权。
  可现在叛军临城,若问现在大楚上下谁最不想改朝换代,必定是徐氏一脉的皇室。
  徐佑缓缓站起来,迎着摇曳的烛光走向阶下,与成王相视而立。
  可以肯定,把大军军权交到成王手上,以他的铁腕定可以如锋如刃。况且徐姓皇室血脉流在身上,他也绝不允许改朝换代。
  但还有一点也毋庸置疑,一但他掌了军权,战乱平定后,恐再难收回来,这无异于亲手给猛虎安上利爪。
  徐佑与那毫不犹豫的眼神交锋,从不做遮掩的目光中,清晰可见其野心勃勃。
  在这样紧急的时候要军权,明摆着便是趁火打劫。可若给猛虎安了利爪能让其击退豺狼,倒也是个权宜之计。
  “你即刻动身去冀南,嘉宁大军由你全权调动。”徐佑说得干脆,他不觉得这是场赌,因为已经看得见结局。
  兵权放出去,必定不可能再轻易收回来。不过与楚地安宁想必,也着实不算什么。
  徐值忽得一笑,似乎在做最后的谈判交易:“军权给了我,可再要不回去。”
  “你能率军全歼昭宁大军,便一切随你。”徐佑也不退缩,眼下知道这是个坑,可又不得不跳。
  这个结局似乎早在徐值意料之中,他拱手笑道:“不辱使命。”
  翌日,成王带着太子令奔赴冀南,掌军嘉宁。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也做个佳话在朝中流传开来。虽然这两兄弟在朝中斗的你死我活,但是现在危难当头,力也是往一处使的。
  ……
  十一月,昭宁大军以破竹之势突破冀北军最后防线,兵临城下。
  夜里京城城墙上十步一火把,禁城军不眠不休地把守。夜色中的街道上,不时就会有铁甲铁蹄声急促而过,火光通明。
  沈郁茹今日切实感受过何为兵荒马乱,才知何为惶惶不安。之前将沈子耀与景舟安排去了城外各军中,眼下若是真有什么事情,还真是难找人手。
  府内放了一批人之后,只留下了一些不愿意有的,安静了许多。她立在廊下看着空落落的院内,心也似个无底洞。也不知冀南军如何援救,兵至何处。
  不过看着时日,应当也不会这么快。现在只盼在昭宁军破城之前,冀南军可以解此燃眉之急。
  “夫人,宫里来人了。”兰芷急促地脚步后。跟着一小内侍。
  小内侍开口细声道:“见过夫人,小奴奉太子之命来接夫人进宫。”
  “进宫?”沈郁茹不解:“可是太子有什么事情?”
  小内侍讪讪低头:“这…叛军临城,宫里安全些。太子已经命人将各官眷都接入宫了。”
  只看如此安排,沈郁茹已经能猜透太子想法,这应当是没有把握守住京城,想以内宫为最后安身之地,等待援军。
  “请夫人速速动身吧。”小内侍催促着,生怕再耽搁下去,人要在宫外出了什么事情。
  街市上已经见不到什么摊贩了,店铺也都紧闭着房门。地上时不时飘滚过一些碎纸破布,热闹的京城一夜之间竟似个空城。
  宫门处把守的御前卫,比平日里多了数倍,沈郁茹隔着挑着车帘看去,正见另一辆马车正停在门口。
  “夫人,请下车吧。”她正看着,忽然听得门口小内侍的声音,便撑着兰芷的手起身,盈盈下车。
  “夫人!”沈郁茹循声抬头,就见着殷可竹自前方跑来。
  刚刚站稳就被来人扑了个满怀,从殷可竹抬起的目光里,她明显能觉出想说什么。
  不必深思也知道是些安慰的话。可看着人犹犹豫豫没开口,想来是怕又惹自己伤心。
  她轻拍了拍怀里的人:“好了,快些进宫吧。”
  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也才失去父亲,怎么好让她再来绞尽脑汁地来安慰。
  辅国将军夫人立在宫门口,沈郁茹见状携了殷可竹的手,往近前去:“见过老夫人。”
  自从殷老将军安葬后,年过半百的老夫人越显憔悴,这会儿慈祥地看过来,眼神略显悲戚:“好孩子…”
  想必是同在苦难中,她似乎十分想安慰沈郁茹,不忍看着这样好年华的姑娘悲苦。
  小内侍看着人三人惜惜难分,壮着胆子去插了话:“几位宫里请吧。”
  入宫的甬道上皆是全副武装的士兵,雄赳赳地带刀走过,让人看着安心却也预示着战事将近。
  三人被安排在了宫内空着的小殿里,离太子的东宫不是很远,想来这应当是近些日子来最安全的地方了。
  ……
  傅其章由北境一路策马,本想着先去冀北见杨迟,却不想冀北大营已经不见人影。
  昭宁大军南下,必定经过冀北军驻地,如此一看想必是没能地方住后撤了。
  冀北军身后便是京城,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浑身寒意,赶紧又策马向前。
  日夜兼程许久,就算人不休息马也要休息。他顺着往京城的路走,行至一处小镇中决定先打探消息,暂做休整。
  毕竟如果真的昭宁大军已经兵至京城,他单枪匹马也无济于事,还是要看看情况,从全局着手。
  小镇中已经见不到多少行人,街道散落一地的木架砖石,四处破败不堪。一看就是兵马行此,走过战事。
  傅其章勒着缰绳缓缓踏着马蹄,每一步都走的谨慎。许是这里比北境暖和一些,如今一身毛裘在身上,竟然捂的浑身发热。
  他蹙着眉四下打量,偶尔经过一两个挑着担子的脚夫侧目而视,之后便埋头赶路。看不出去处。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心中紧张,往前他只见过战前的军阵,战中的厮杀,却从未见过兵马过后的村庄城镇。
  原来战后是如此的凄凉,那些紧闭的门窗都在诉说着无助。黑马暗裘,与这没有生气的街道很相称。
  傅其章走了快半条街,也没见着个能落脚的地方。忽然,他见着个店铺还开着门,便加紧马蹄过去。
  近前一看是个医馆,这样的时候也就医者仁心还会开着铺子,给人去病去痛。
  左右有个人能询问也是好的,他翻身下马将缰绳系在了门外破旧的桩上,打量着往屋里看去。
  柜台后边立着个白髯白发的老先生,一身青灰布衣正把头压得很低写着什么。
  他听见声响看见来,满脸的褶皱看着都很温和,声音低沉:“小公子怎么了?”
  傅其章先施一礼道:“在下路过此处,见城中不甚有人做生意,想来打探一下,是何原因?”
  那老先生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许是见着这一身装扮,才缓缓放下笔:“小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啊…”傅其章一顿,可未明情况又不想暴露自己,便一转话锋:“啊,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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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破城
  ◎昭宁军破城◎
  医馆的老先生叹了一口气,沧桑的目光中越发无奈:“这里刚打过仗,原先冀北的队伍撤了。”
  “可知撤去了哪里?”傅其章随即问道,心怀最后一丝侥幸。
  老先生虽然不甚了解军务,可也能知晓情况不好,忧心道:“哎…看着是往京城去了。”
  傅其章蹙起眉来,恨不得立刻便回到京城去看看情况。也不知京城的兵马,能够抵挡几时。
  可现在刚刚战过退兵,沿路的军用驿站已经撤了,想送个消息都没有门路。
  他正焦虑着,却听老先生又道:“不过想必过不多时也就安定了,听说成王率领冀南的军队,已经往京城去了。”
  刚刚还有着就近去冀南念头的傅其章,不由得神思一断,疑惑一句:“成王?去冀南了?”
  成王怎么会突然掌兵,是太子授意还是京中出了变故,他本来悬着的心更是七上八下起来。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一鼓作气直奔京城,也好早日了解情况。
  “多谢先生。”他不再多思,道过谢后大步迈出了医馆,利落地扯了缰绳上马。
  空荡荡的街上,寒风瑟瑟中哒哒的马蹄回响在大街小巷,黑马黑衣的人直往京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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