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绝对不可。”萧俨嘴皮子功夫不厉害,被逼到此处脑中一片空白。
“那萧将军以为如何。”江连钰反问。
“重审,还请娘娘重审此案,世子乃族妹亲生,品性绝非如此。”
萧俨抱拳行礼语气迫切,重新审了这案子至少还能多余些时间想些退路。
“此案若真,依将军意思,世子是被哀家养成大逆不道之徒?”
不知不觉江连钰又占了上风。
未等到萧俨回答,宁莺慌慌忙忙的来报,周知玄殿外求见。
太后脸色凝住,“不是在禁足吗,怎么出来了。”
宁莺话语吞吐,小声道:“世子殿下说已找到人证,就在建章宫外。”
江连钰深吸口气,面色难测,真的是小看他了。
话声虽小,但大殿空旷依旧能被听见。
意料之外,萧俨闻言大笑,“不愧是我侄儿,是北周的孩子,既然已有新得证据,娘娘还有什么理由不审。”
第16章 金簪错
“终其一生如秋后蝉鸣,寥寥此生,世事几浮,匆匆一过罢。”
洋洋洒洒写下这行话,周知玄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能成,天高海阔,若不成临了不过死一字,本就无意的一生无痴亦无怨。
窗外悠悠传来鼓鸣号角,声势之大不由之振奋,记忆中好像十年前闻见一次,那次还是舅舅班师回朝。
“那是镇北军。”怡芳宫被发现的小宫女唤桃烟,上一秒正想着世子该怎么处置自己这一刻便听见鼓乐之声,“镇北军临朝了。”她喃喃。
“是吗,你怎么敢确定。”周知玄望向天际,沉声问向她,“我都忆不清了。”
“错不了,大将军战功无数,军中所用的号角便是羚羊的兽角所制,低沉悠扬,震人心弦。”
周知玄有些恍惚,宫外没有厮杀之声也无哀嚎,萧将军应该是平安入了宫,不禁攥紧的拳头,心口是喜是忧,也知前路是险亦是危,他沉声对着她道:“桃烟,怡芳宫一事,你是想独善其身还是助我一把,你自己思量清楚。”
“殿下,奴婢自当尽力而为。”桃烟怯生生的回答。
“相信我,有大将军的庇护,一定不会有事。”给了她一个定心丸,也给了自己一个。
周知玄换上了一身宝蓝色暗紫雪龙纹团花锦衣,是北周国王室样式,白玉发簪将一头青丝束起,雪龙飘逸栩栩如生,与白玉光泽照相辉映,肤白唇红,修长挺拔,芝兰玉树翩翩公子。
踏进建章殿,恍如隔世,舅舅与十年前苍老了许多,鬓边微白,可身姿依旧高大,他回过头也看见了他,是喜极而泣红了眼眶,一把将他揽过,胸口一热,是亲情的温度。
面对这样热烈的感情,周知玄心口像含了颗梅子,是甜似苦,生涩,惶恐,无措。
该怎么样回应,他反复问自己。
“萧将军。”千头万绪化为一句,隐去眼泪,周知玄轻轻后退一步,行了一大礼。
看着周知玄生疏的模样,萧俨苦笑,“好,好孩子。”握紧他肩头,“长得快和舅舅一般高了。”说着哽咽,“还有脸和你母亲生的一模一样。”
提及母亲,他胸口一抽,忍了许久眼眶还是红了,酸涩的很,他垂首,明白此处不是叙旧的地方,江连钰眼皮下愈是与舅舅亲近愈是危险。
他冷眼扫过萧俨,轻轻颔首。
“道怜,你舅舅赶来大晋不易,还不多叙叙旧。”江连钰笑得和蔼。
道怜并非他名姓,而是他到大晋后的第一个屈辱,太后喜爱幼子,故赐道怜二字,昭告天下,他是北周的弃子,谁人见了不道一声可怜。
周知玄红着眼,俯身行礼:“回禀太后娘娘,孙儿此次前来为的是怡芳宫芦灵公主一事。”
“哦?”江连钰轻轻挑眉,“萧将军还在,此事哀家以为日后再议为妥。”
“娘娘,此事关乎孙儿清白,其中屈辱一定要言明。”他抬眸凌厉,注视着眼前女人的双眸。
“屈辱?”她蹙起长眉,“你的意思合宫上下人证物证全是冤了你不成?还是说哀家老糊涂了?”
句句说的咄咄逼人,只见她眼眶盈泪,“看来这些年来是哀家之过,未能好好教导子孙们明辨是非,静思己过。”
无过何来静思,萧俨自然十分信自己侄儿,他拦住江连钰话道“娘娘切勿妄自菲薄,许是其中自有端倪,我愿听知玄一言。”
周知玄颔首,振振有词:“新的人证就在殿外。”
桃烟垂首跪着殿外,冰冷的瓷砖凉的刺骨,三两个宫人看守着,建章宫侧殿一门之隔就能断她生死,殿下说静候他消息就好,不会吃皮肉的苦,就算下了狱也能保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