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漫千山——蓝色狮
时间:2022-03-16 09:56:58

  祁楚枫也不明白,孟提能送阿克奇到衡朝学习中原文化,怎么换到自己身上,便如此顽固不化。她轻叹了口气,毕竟衡朝与荒原习俗大相径庭,爹爹在世时再三强调,须得尊重荒原人的习俗,不能横加干涉。
  刚烤好的羊,丹狄族人切下大块的羊棒骨,用大盘子盛着,恭恭敬敬地捧到祁楚枫面前。对荒原的饮食习惯甚是了解,祁楚枫拔出腰间匕首,径直从骨头上割肉来吃,半点也不扭捏。
  阿克奇帮着往羊肉上洒调料,然后凑近了低声朝祁楚枫道:“将军,您这一日北上,须得多加小心谨慎。”
  祁楚枫嚼着羊肉,瞥他:“此话何意?”
  “这几日,有东魉人在附近出没,却未曾掳掠伤人。”阿克奇声音仍然很低,“一则是我们加强了防范,二则我也怀疑,东魉人的目标不是我们。不过,好在将军随行人马众多,他们也不敢动手,只是……”
  “只是什么?”祁楚枫挑眉道,“你说话何时也学会支支吾吾的了?”
  阿克奇沉默片刻,方才道:“不瞒将军,我怀疑东魉人与博日格德有所勾结,所以将军进了赫努族之后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东魉人和博日格德?”祁楚枫侧头看向他,“你可有证据?”
  阿克奇实话实说道:“确凿的证据我确实没有,这只是我的推想。这两年来,东魉人在我丹狄地界中数次打劫杀人,巧合的是,有好几次都是有利于赫努族。要么,所杀之人是与赫努族起过冲突的;要么,打劫杀人之后,赫努人直接接管了那片草场……开始我也以为是巧合,但几次三番之后,我便起了疑心。”
  祁楚枫心中清楚,阿克奇所说之事,也正是之前她与月臣所怀疑的。
  “这个……还是要有证据才行。”祁楚枫不动声色道,“据我所知,东魉人也同样打劫了赫努族,这就难以解释了。”
  阿克奇皱眉道:“将军不觉得可能故意做戏吗?”
  我也怀疑是做戏,祁楚枫心里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出来,遂笑道:“多谢提醒,我会尽快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阿克奇道:“将军自己也请一定要多加小心。”
  两人这番谈论,声音压得极低,在旁人看来颇为亲近。祁楚枫秉承祁老将军的做派,向来与荒原各族交好,裴月臣原也不曾在意,冷不丁想起那夜祁长松的话——
  “第一次见,下着雪,那人很伤心……难道是荒原上的人?”
  这两年开放马市之后,丹狄族确实与北境来往频繁,阿克奇因为到中原读过书,比起其他荒原人,与祁楚枫沟通起来更加顺畅。又因为知晓祁楚枫爱马,时不时会邀请她到荒原参加赛马会,两人颇为熟稔。裴月臣思量着,抬眼望去,见他二人相谈甚欢,楚枫时而微笑,时而大笑,显然心情甚好。
  荒原上的人,难道是阿克奇?
  一个是衡朝将军,一个是荒原少族长,两人之间可以说绝无可能。裴月臣心绪微乱,只觉得胸口隐隐发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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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哈好该!叫你不开窍】
  【裴月臣从此有了新的名字…裴明灯!】
  【名侦探·裴柯南出动】
  【可以多来点助攻】
  【啥时候能做笔十六个币以上的大买卖…】
  【哈哈哈哈哈他酸了他酸了】
  【青木哉不知道是你快要领盒饭了?】
  【青木哉不知道是不是你快领盒饭了。】
  【情深而不自知啊】
  【阿克奇:所以我是工具人?】
  【原来真的是博日格德  …】
  【裴月臣以为阿克奇是楚枫心里的人 心绪微乱 只觉得胸口隐隐发闷 真心替月臣着急啊!你想到哪里去了??】
  【吃醋呢】
  【哈哈哈哈,阿克奇同学是助攻吗】
  -完-
 
 
第34章 (中)
  ◎    篝火中重新添加了柴火,火势更烈,肉香酒香四溢。荒原人擅歌擅歌,伴着有节奏的鼓声,已有几名姑娘在篝火旁且歌且舞……◎
  篝火中重新添加了柴火, 火势更烈,肉香酒香四溢。荒原人擅歌擅歌,伴着有节奏的鼓声,已有几名姑娘在篝火旁且歌且舞, 颇为热闹。阿勒在一旁坐着, 眼睛里映着火光, 亮晶晶的,盯着她们看……
  “阿勒, 你也去!”祁楚枫鼓励道,“穿得这么漂亮,别总是坐着。”
  阿勒仍是胆怯, 冲她摇摇头, 低下头,用弯刀割了块羊肉, 放入口中咀嚼着,片刻后又忍不住抬头去看。
  “我家阿勒还是害羞。”祁楚枫无奈笑道。
  阿克奇一直知晓将军府收养了一位赫努姑娘,但甚少见到阿勒, 今日才算是正式认得。听祁楚枫如此道,他笑着起身,理了理衣袍, 亲自去邀请阿勒下场。
  阿勒未料到丹狄少族长会来邀请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悄悄侧头看向祁楚枫, 后者笑着点点头, 她这才鼓起勇气, 站起身来, 随阿克奇一起来到篝火旁。
  舞蹈的天性, 节奏的韵律,仿佛是天生就种在荒原人身体里头的。随着羊皮鼓的鼓点,在阿克奇笑容的鼓励下,阿勒很快找到了她天性中奔放的那一面,迅速融入众人之中,载歌载舞……
  祁楚枫看着她笑,心下却悄悄生出些许担忧——阿勒已成年,她的将来会在荒原,还是在衡朝?很明显,她直至现在都未曾真正融入中原生活之中,或者回到荒原才是她最好的归属?
  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敬酒,祁楚枫知晓丹狄人的好意,来者不拒,皆一饮而尽。篝火旁,载歌载舞的人愈来愈多,有胆子大的丹狄姑娘,笑盈盈地去拉裴月臣,他连连摆手,却丝毫挡不住她们的热情……
  “月臣!”
  就在裴月臣两难之际,祁楚枫开口唤他。他如获重负,朝丹狄姑娘们打了个歉然的手势,指了指祁楚枫,然后快步朝她行来。
  “将军。”不待她说话,他便顺势在她身旁坐下,悄悄吐了口长气。
  祁楚枫偏头望着他,嘿嘿直笑:“美人青眼有加,军师好福气呀!”
  裴月臣瞥她道:“将军莫要笑话了。”他性情清冷,周身自有一股疏离感,在衡朝除了相熟之人,素来不会有人敢来亲近,甚少遇到这种情况。
  说话间,又有人前来向祁楚枫敬酒,满满一碗马奶酒,祁楚枫又是一饮而尽。复落座时,她身子晃了晃,裴月臣忙伸手扶住她。
  “酒量好也不能这么喝。”他轻声薄责道,取下她手中的酒碗,搁到一旁。
  确已有三分醉意,祁楚枫歪头睇他:“你知晓我喝了多少?”
  “喝了十八碗了。”
  之前虽未坐在一处,但裴月臣始终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她这边,很清楚她究竟喝了多少。
  “……”祁楚枫怔了怔,偏头认真地看着他,“月臣,你一直在偷看我啊?”
  裴月臣好笑道:“咱们身处异地,还是谨慎些好。”
  “不用担心,我有云甲玄骑。”说着,祁楚枫左顾右盼地找她的云甲玄骑,“人呢?”
  裴月臣指给她看:“他们就在那边。”
  云甲玄骑就在距离祁楚枫不远的篝火旁,他们并没有吃丹狄族的肉食酒水,而是只用自己随身带的口粮,尽忠职守。
  祁楚枫眯着眼睛,也看见他们了,顺便把头搁在裴月臣肩膀上。
  “楚枫……”裴月臣觉得有点不妥,微微动了动。
  “头有点晕,让我靠一下。”
  她低低道,满意地感觉到他立时就不再动了。
  “喝多了吧。”他叹了口气。
  “你看见阿勒了吗?她们转得我眼睛都花了。”她靠着他问。
  裴月臣指着右侧的一个人影给她看:“阿勒在那里,阿克奇陪着她呢。”
  “嗯……”祁楚枫喃喃道,“……不能让人欺负她。”
  “放心,没人欺负她。”裴月臣也尽量放低声音。
  又有人上前来敬酒,祁楚枫摇晃着起身,仍是一饮而尽,爽快得很。裴月臣知晓她在外,要维持将军的面子,绝不肯示弱,皱眉道:“再喝下去,你连路都走不了。”
  祁楚枫嘻嘻一笑,戏谑道:“那你背我好了。”
  裴月臣看着她,思量片刻,无奈道:“好,只要你答应我,最多再喝三碗,我便背你;但若超过三碗,我可就要改主意了,让他们把你抬回去。”
  祁楚枫没想过他真能答应,笑嘻嘻地点头:“成交!”
  接下来她果然在饮酒时收敛了许多,有人来敬酒,她便不再一饮而尽,而是喝上一口应景。她身为衡朝将军,本就身份超然,丹狄族人自然也不会同她计较,如此用一碗酒便能应付好几拨人。
  早这样多好,裴月臣在旁暗叹口气,却知她的性情与祁老将军颇为相似,只要人家拿出七分诚意,她便恨不得以十分诚意回报,不肯辜负人家一分一毫。
  夜渐深,篝火渐黯,祁楚枫将碗底的酒喝到一滴不剩,笑盈盈地亮给裴月臣看:“三碗酒,正正好!”
  裴月臣含笑,无奈摇头。
  “月臣,你可不能耍赖。”祁楚枫拉着他衣袖,很是欢喜,“你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背过我了,上一回、上一回……”
  “七年前,你摔断腿的那次。”
  裴月臣叹了口气道,想起那时情形,仍是心有余悸。
  “对对对!”祁楚枫笑道,“驯马时被甩下来那次,我记得,你当时背着我回将军府,可凶了,骂了我一路。”
  裴月臣倒不记得自己骂她,只记得她当时伤势十分骇人,断骨戳出皮肉,又红又白。邢医官把骨头推回原位重接,她死死抓着他的胳膊,疼得脸色惨白,却死都不肯叫一声。明明是很怕疼的人,为了在众人面前维持面子,她素日里即便受伤也不动声色,忍到脸色煞白,唯独在他和祁老将军面前才会显露本来面目。
  “月臣……”见他发呆,祁楚枫诧异地在他眼前晃晃手指头,“你也喝多了?”
  裴月臣回过神,将她的手拿下来:“没有……我们回去吧。”
  “好。”
  祁楚枫招手唤回阿勒。阿勒快步跑过来,小脸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跳舞的缘故,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显得更亮了。
  阿克奇也跟着过来。
  裴月臣先扶祁楚枫站稳,然后朝阿克奇施礼:“多谢少族长款待。”
  “多谢盛情款待!”祁楚枫身子微晃,扶住裴月臣,朝阿克奇道,“我们就此告辞。”
  阿勒有点依依不舍:“多谢少族长款待……我们要回去了?”
  “我送你们回营。”阿克奇有礼道。
  苍穹之顶,圆月如镜,荒原上尚有未化的残雪,微微反射着月光。山坡上有几株矮树,叶子已落光,秃秃的顽强地立着。山坡那头便是赵春树所领人马的宿营地,骑马很快就能到,走过去却须有段路程。
  阿克奇陪着阿勒,行在最前头,两人仍用荒原话聊着天。阿勒兴致极好,这一日里头她所说的话,大概抵得上在将军府中一年的话。
  祁楚枫伏在裴月臣背上,侧着脑袋,枕在他脖颈旁边。裴月臣不紧不慢地一步一步往前走。他们身后稍远处,三十六云甲玄骑牵着马匹缓步跟着。
  风过,带来零零碎碎的笑声,是阿勒在笑。
  “看来,阿勒今日真是欢喜得很。”祁楚枫道。
  裴月臣往前头望了一眼,应道:“是啊。”
  “你呢?”祁楚枫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醉意,又带着笑,“月臣,今晚上我看到好些姑娘都在偷偷瞧你。对了,还有姑娘想拖你去跳舞,你欢不欢喜?”
  裴月臣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祁楚枫却不肯放过他,用手轻扯他耳垂,催促道:“快说!”
  “你再闹,我就把你扔下来。”裴月臣偏偏头,轻声警告她。
  “好好好……我帮你揉揉。”祁楚枫还真帮他揉了揉耳垂,这才笑眯眯地收了手,又问道,“那个穿蓝衣裳的姑娘,你可曾留意?”
  “不曾留意。”
  “怎么就不曾留意呢,个子高高的,脸圆圆的,还过去拖了你的手……”
  她说话时,气息流转,紧挨着他的脖颈,弄他有点痒痒,偏偏她又说得停不下来:“真的不曾留意?还有那个绿衣裳的姑娘,她跳舞时一直在你面前转呀转呀转呀,你可记得?”
  “不曾留意。”
  “还有……那个红衣裳的姑娘,她一直在偷偷看你,一看就知晓心里是惦记着你,你可留意?”
  “不曾留意。”裴月臣着实有些无奈。
  “……”祁楚枫的声音黯了黯,“月臣,你心里就只有邓黎月吗?眼里看不到其他人了。”这话,平素她是绝对不会说,今夜终于借着酒劲说出来了。
  裴月臣一怔,脚步微微停滞,但很快就继续往前行去:“黎月是邓大哥的妹妹,又已嫁作人妇,我怎会对她还有肖想。”
  “你这么多年都不肯谈论婚事,不就是因为心里一直念着她么。”她的声音又低了低,“她虽已嫁人,但夫婿早亡,你也不是没机会。”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裴月臣哭笑不得。
  祁楚枫咕哝道:“怎么是我胡思乱想,你明明就对她在意得很,一口一个黎月妹妹。而且她还会再来北境,你心里是不是也欢喜得很……我也想替你欢喜,可是……你有了她多半就不会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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