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漫千山——蓝色狮
时间:2022-03-16 09:56:58

  祁楚枫打了哈哈,拱手歉然道:“杨大人千万莫要见怪,不是我有意隐瞒,实在是形势所迫。实不相瞒,去年我们就曾经去天启山南麓搜寻过,却被人走漏了风声,青木哉躲了起来,叫我们扑了个空。所以这次军中上上下下,知晓此事的不超过五人,其他人也是尽数都蒙在鼓里。”
  正好侍女将温过的酒端来,祁楚枫接过,亲自为杨铭斟酒,然后给自己也斟上,举杯道:“不管怎么说,这事肯定是我对不住杨大人您,我自罚三杯!”说着便抬手一饮而尽,紧接着又是一杯,待到第三杯时,杨铭连忙拦住。
  “这等军机大事,将军小心谨慎是对的,何错之有。”他忙道,“只是下次稍微透个风,我也好配合将军。”
  祁楚枫一点不打折扣,一抬手,一仰脖,将第三杯也喝了,亮了亮空杯底,笑道:“杨大人虽不知情,但实实在在是帮了我的,正因为有您的配合,博日格德才由始至终都没起疑心。”
  席面上喝酒,用的是小酒盅,杨铭并不知道,祁楚枫在军中长大,酒量颇大,便是一碗一碗地喝,也不在话下,更何况是小酒盅。眼看她连干三杯,确实是颇有诚意的模样。加上这席话,让他顿时觉得舒服多了。他原本怀疑祁楚枫故意给自己下套,现在看来,又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说话间,崔大勇陪着佟盛年进来,朝杨铭施礼。
  佟盛年今日从牢中放出来,祁楚枫吩咐,让他沐浴更衣,换了一袭崭新衣裳,全程都由崔大勇陪着。
  “佟掌柜,来来来,快坐!”祁楚枫热络道。
  佟盛年如今看见祁楚枫心里就发毛,越看她笑,心里就越发毛,一看她叫自己坐,骇得更不敢坐下:“祁将军,您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祁楚枫笑道:“这是什么话,谈不上吩咐。如今私贩兵刃一事尘埃落定,你洗清嫌疑。今日,我与杨大人特地设宴为你洗尘,你莫要拘谨才是,全当是在自己家里头。”
  一听这句熟悉的“全当时在自己家里头”,佟盛年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磕磕磕巴巴道:“不敢当……不敢当……将军尽管吩咐就是。”
  “坐坐坐。”祁楚枫催促道,又示意侍女上前倒酒。
  佟盛年慢慢半蹲下身子,臀部堪堪挨着凳子的边,双目紧张地注视着祁楚枫,随时准备着她下一瞬变脸。
  “坐啊!”祁楚枫又道。
  佟盛年挪了挪,尽可能让自己坐得稳当些。
  见诸人酒杯都满上了,祁楚枫这才朝杨铭道:“除了博日格德这件事,还有一件事我得向杨大人赔罪——就是上回我到您府中把佟掌柜给领走了,虽说是逼不得已,但我记得当时杨大人您和佟掌柜正谈税银的事情。今日佟掌柜洗清嫌疑,是个好日子,咱们正好就把税银这事重新议一议!”她笑着看他二人。
  听到税银两个字,佟盛年就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他早知晓祁楚枫不会有什么好事,果真如此。
  杨铭点了点头,一脸忧患重重:“如今东南战事吃紧,国库空虚,我等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北境商旅过往频繁,若能在税收上有所增收,也能替圣上分忧。”
  “杨大人此言不差!”祁楚枫赞赏道,“若论忠君爱国,杨大人实乃我辈楷模,楚枫自愧不如。”
  杨铭捻了捻须,隐隐能感觉到祁楚枫今日似乎在有意讨好自己,轻咳两声:“上回我已经和佟掌柜谈妥五成税银,他也无异议……对吧,佟掌柜?”
  佟盛年见问自己,连忙道:“对对对。”
  祁楚枫又是一笑,朝佟盛年道:“五成税银当然也不少,不过,这事我觉得还是可以再商量商量的。对吧,佟掌柜?”
  不知道这位祁将军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佟盛年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口中虽然附和着点头:“对……”可头却很实诚地摇了摇。
  杨铭也警惕起来,看向祁楚枫,不知她又要生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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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枫也太可爱了】
  【打开电脑,想写楚枫千字,最后都因思极乱象,样样都想说而终不成形。关了电脑,却还是喜欢楚枫的音容笑闹,机智勇敢,凌厉威武霸气的女将军!好吧~~再给自己挖坑个楚枫的坑,等待自己想明白了到底是怎样的楚枫让我又爱了,再好好磨叽!哈哈哈哈!】
  【撒花?】
  【哈哈哈,小枫就是个老狐狸呀】
  【哈哈哈,小枫就是个老狐狸呀】
  【哈哈哈,小枫就是个老狐狸呀】
  -完-
 
 
第43章 (中)
  ◎    祁楚枫笑吟吟地,朝一直候在旁边的崔大勇使了个眼色。崔大勇会意,从怀中取出一本账册来,呈给杨铭: ◎
  祁楚枫笑吟吟地, 朝一直候在旁边的崔大勇使了个眼色。崔大勇会意,从怀中取出一本账册来,呈给杨铭:“这本账册,是这段日子佟掌柜各项货品的交割价目。”
  “忘了说, 佟掌柜被关在牢里的这阵子, 我生怕耽误他生意, 让他的账房帮着他交割货物。大勇人好,一直陪着沈先生跑来跑去, 又担心有所遗漏,所以一笔一笔都仔仔细细地记下来了。”祁楚枫笑着看向佟盛年,“佟掌柜, 您走一趟, 就能把我烈爝军一个月的嚼头赚回来,就上缴五成税银, 不太厚道吧?”
  说话间,杨铭已经拿了那本账册在手中翻看。
  祁楚枫提醒他道:“大勇心细,把收购的价目也标注了。”
  杨铭翻看了两三页, 挑了挑眉毛,然后看向佟盛年:“佟掌柜,这样的利润, 便是上交十成税银,你也照样赚得盘满钵满。”
  佟盛年面色不太好看, 踌躇再三道:“表面上是看着多, 可是将军, 您也知晓, 从京城到北境, 我们得过多少关隘, 层层盘剥下来,其实我们也就剩了口吃的。”
  “这话别人说我信,可你说……”祁楚枫一笑,“你对外声称是祁家的亲戚,谁敢当真盘剥你。”
  佟盛年愁眉苦脸道:“将军,我说实话,烈爝军的名头在北境是能用,可出了北境,还有那么多关隘,就算不为难我,可银子是不会少收的。”
  这话倒是实话,祁楚枫也相信,挑眉看向杨铭:“杨大人,他所言倒也有理。走一趟关外本就不易,加上层层关隘,赚得太少以后就没人肯来了。要不,究竟收多少税银,您来定!”
  杨铭没想到她会把这事让给他,他也有些踌躇,迟疑道:“七成如何?”
  “我原本想得是九成,还是杨大人心善。”祁楚枫朝佟盛年道,“还不赶紧谢谢杨大人,他这一抬手,给你们留出了多少油水。”
  佟盛年苦着脸道:“两位大人,这七成实在是……要不再减点。”
  “不多。”祁楚枫道,“昨夜我就替你算过这笔账了,单论关外收的皮货,拿到京城,价格翻了十倍不止,加上我哥那边的老山参,你分了一杯羹,且有得赚呢。更别提你贩到关外的东西了,东西没卖就开始生利息,你说你这脑子怎么长得?”
  提到这茬,佟盛年不敢再说话。
  祁楚枫转向杨铭,笑道:“方才大人贺我剿匪一事,现下该我贺大人一杯了。大人初到北境,税银便能提升至七成,为朝廷分忧,圣上定然龙心大悦。”
  杨铭微怔,她的言下之意竟是要将提高税银的功劳尽数归到自己身上。虽然杨铭的本意确实如此,但还是没有料到祁楚枫会主动这么说。“祁将军,这是哪里的话,税银一事将军也是费心费力,圣上面前,功不可没。”他客套道。
  “杨大人说笑了,我是个粗人,哪懂税银上的这些事。”祁楚枫笑道,“我做的这些事,也是帮您打打下手,您别嫌我多事就行。您看,我这儿刚剿了匪,您这儿又收到了税银,圣上见咱们北境文武和睦,心里也欢喜。如今东南战事就够让他老人家烦心了,咱们可不能再给他老人家添堵。”
  看来她确实真心诚意,杨铭抚掌赞同:“将军这话是正理!东南战事咱们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圣上放心。”
  “正是正是。”
  祁楚枫连连称是,起身亲自替杨铭斟酒:“杨大人,之前你我多有误会,若我有不周之处,还请杨大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这是哪里的话,祁将军小看杨某了。”杨铭端起酒杯,“这一杯我敬将军,以后,你我二人精诚合作,共同维护北境安宁。”
  “当然当然!”祁楚枫亦举杯相迎。
  两人满饮杯中酒,其乐融融。佟盛年坐在其间,听着这些官场上耳熟能详的套话,在心底默默叫苦连天,脸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来。
  祁楚枫放下杯子,转向佟盛年:“佟掌柜,有些话我还得说在前头,你们与荒原人的交易,各种货品,什么价目可都是有规矩的。下回若有用一个白瓷茶碗换走六头羊这等事,便取缔出关的官号,到时候你可休怪我不认你这个亲戚。”
  佟盛年讪笑,连连点头:“将军放心,小的绝对不敢了。”
  酒醇菜香,除了佟盛年,一时宾主尽欢,直至酒过三巡之后,杨铭方才起身告辞。祁楚枫亲自送至府门前。
  “还有一事,这个……”杨铭临上轿前,又回过身来,似乎有难言之隐,“不知当不当讲?”
  “杨大人有事尽管说,不必与我客气。”祁楚枫道。
  杨铭压低了些许声音:“将军刚刚回来可能还不清楚,这些日子,归鹿城的街面上有些不好的传言,是关于将军您的。我原本想拿几个人处置,可又生怕影响了烈爝军的名声,所以就想着还是等将军您回来再做处理。”
  “不好的传言?”祁楚枫略挑了挑眉毛,作惊讶状。
  杨铭犹豫片刻,终还是难以启齿:“将军还是自己去了解一下吧。”
  祁楚枫点头:“多谢杨大人提醒。”
  杨铭上了暖轿,佟盛年也由崔大勇送回归鹿城的客栈。祁楚枫长长地呼出口气,伸了个懒腰,转回身,正对上含笑的裴月臣。
  “你满意了吧!”祁楚枫没好气地朝他抱怨,“除了进京城,想不到我在北境也得伏低做小,陪笑脸笑得我脸都快僵了。”
  “将军顾全大局,辛苦辛苦!”
  裴月臣笑着朝她竖起大拇指。
  “佟盛年的事,这些日子,我算是白忙活了。”祁楚枫朝他行过去,不满道,“今日拿佟盛年杀鸡儆猴,税银提至七成,接着就是整个北境的商队,白花花的银子缴上来,这一大笔功劳全归了杨铭。你说你拿什么赔我?”
  裴月臣陪着她一起往前走,含笑道:“全凭将军说了算。”
  “非得这样吗?”祁楚枫转头睇他,“杨铭是欢喜了,我一肚子气。”
  裴月臣耐心道:“这次剿匪大捷已是一大功,若再加上税银一事,圣上高兴之余,也会对你心生忌惮,多半要认为你把持了北境的兵权与财库。”
  祁楚枫哼了哼:“他也不是头一天这么想了,要不然就不会总是拖欠军饷。”
  “现下情况不一样,你想要拒婚,就得收敛锋芒,要不然此事会难上加难。”
  祁楚枫侧头瞥他,满意道:“月臣,你总算有点帮我的样子了。”
  裴月臣笑着摇摇头:“我有哪一回不是帮着你。”
  “可惜,白白便宜了杨锐。”祁楚枫叹道。
  “杨锐此人心胸狭窄,贪图名利,好在胆子不算大。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只要喂饱了,便不会生事端。”裴月臣道,“你将税银一事拱手相送,他自然要承你的情。这笔买卖是一举两得,咱们不吃亏。”
  每次听他说“咱们”,祁楚枫心里都要偷偷欢喜一下,晃晃了脑袋,眼角余光瞥见赵暮云朝这里来,连忙问道:“月臣,上回说到的专门针对东魉人的训练计划,写得如何了?”
  “大致纲目已经快理出来了,只是还未细写。”裴月臣道。
  祁楚枫点头道:“你的手还有伤,原不该催你,这样……让沈先生为你执笔,你说他写。”
  裴月臣笑道:“不打紧,我没这么娇贵。”
  说话间,赵暮云已到了眼前,拱手朝他二人施礼。
  “将军。军师。”
  祁楚枫示意赵暮云稍候,朝裴月臣道:“沈先生除了教阿勒,也没有别的事儿。他对你仰慕得很,你唤他帮忙,他肯定欢喜。”
  裴月臣笑着点了点头:“我知晓了。”
  祁楚枫望了赵暮云一眼,后者刚要说话,便听祁楚枫又道:“月臣,你先去忙吧,晚间先把纲目给我看看。”
  隐约感觉到她似有几分古怪,裴月臣迟疑一瞬,便颔首告辞。赵暮云原想着军师也在正好,没想到她把军师支走了。
  看着裴月臣拐过风雨连廊,身影消失,祁楚枫这才转向赵暮云:“有事?”
  赵暮云用力点了点头,神情郑重。
  “怎么了?”祁楚枫笑问道。
  “将军出关的这阵子,归鹿城突然冒出许多闲言碎语,关系到将军的名节。”赵暮云紧皱眉头,“说得甚是难听,我本想派人严加斥责,再追源溯本拿住造谣生事之人,但听孙校尉说自老将军领烈爝军起从未做过这等事情,让我等将军回来再行定夺。”
  “什么闲言碎语?”
  “就是、就是……”赵暮云难以启齿,艰难道,“他们说……说将军您与府中侍卫有染。”事实上,流言传来传去,远比这话要难听得多,他是万万不敢说出口。
  祁楚枫轻轻“哦”了一声:“行,我知晓了。这事我来处理,你不要对旁人提起。”
  “末将明白,此事并未告诉任何人,连我哥也不知晓。”赵暮云忙道。
  祁楚枫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必过于紧张,市井之中总有爱嚼舌根的人,不是什么大事,你没有大张旗鼓惊扰百姓,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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