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皇还在外面等着,出去给你父皇看看。”假皇后说完,双手提着拖地长衣,笨拙地跨出门槛。
叶静枫手边有知语扶着,身后有如兰为她提着裙裾,稳稳当当地走出内殿,入目是与她同样身着喜服的李亦霄坐在椅子上,长相英俊,肩宽体长,气宇轩昂,比她此前在脑海中勾勒出的样貌更加出色。
她想起来了,她曾经见过这人,是明王世子李霄,不是什么李亦霄。
难怪,难怪父皇那般厌恶明王世子,却会改口夸赞他,从始至终不过是李霄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
再看那位扮成皇上的人,正拘谨地立在他身侧,瞧着姿势,是个太监。
何其可笑,原来对她百般疼宠的父皇其实是个太监,她最讨厌的人成了她的驸马!
藩王世子登上皇位,叶家肯定是没了,以她对外祖一家的了解,必是死在叶家前面!
杀了自己全家,还大费周章地骗自己这个瞎子很有趣吗,是为了报复她吗?
她用力甩开知语,径直奔向李霄,她一刻都演不下去了!
一步,两步,三步……足尖踩到裙裾,她失控地扑向前方。
李霄自然没有错过,几个箭步冲过去,将她揽进怀里,当了她的肉垫,一只手将她的长发别过耳畔,然后用拇指抹去她眼角溢出的晶莹,噙着一副宠溺的口吻:“朕不是说过,今后不能这般冒失。”
叶静枫双手撑着他的胸口,彻底乱了心神,在强烈的刺激下,失去意识。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方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14瓶;Ting晚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评论:
【自食其果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刺激啊】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kingtickets_0.gif?var=20140327">晋江潭水深千尺,不及地雷砸你情~】
【男主怎么最后又自称朕啦?】
【撒花~】
【太太快更哈哈哈哈好康】
【名场面】
【我滴天,就一章,我就不能点进来,好想看后续啊】
【到名场了!被发现骗婚!哈哈哈哈】
【不够看!】
【按爪爪】
【哈哈哈】
【这可别虐了解释清楚开始甜甜甜www】
【啊……这,千万别虐啊!】
【好耶!到了我最喜欢的狗血误会环节】
-完-
第31章
◎真相◎
打从叶静枫搬出质子宫就被娇养着,身子无病无痛,也没磕着没碰着,突然就晕倒了,把李霄吓了一跳。
待太医看过,他急急问道:“她为什么会晕倒?”
“肝气郁结,心律紊乱,乃急火攻心所致。”温院正道。
哪来的火,小瞎子性情温婉和善,不曾与人置过气,她是从换过婚服之后出现的异样,那么最有可能导致她出现这个状况的便是那个擅长口技的宫女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李霄目光凌厉,犹如一把利刃直直射过去,宫女瘫跪在地,噙着哭腔:“奴婢所说皆是依许嬷嬷所言。”
“你说了什么?”李霄冷声质问。
宫女战战兢兢地复述了一遍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
做母亲的当真会如此严苛吗,李霄目光转向葛舟尧,后者会意道:“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自是有责任维护皇家的颜面,至于后面那句……”
他弱弱道:“是遵照皇上的安排,不想大殿下与其亲近,以防露出破绽。”
李霄这个假父皇能够顺利蒙混过关,那是因为明嘉帝对叶静枫本就不走心,或许叶静枫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明嘉帝畏多于敬,是一种照单全收的心理。
周皇后与叶静枫的母子情真真切切,且周皇后的心智哪里是一介宫女能够模仿的,倘若假皇后说几句可心的话,叶静枫与其频繁往来,很快就会被拆穿。
听过他的解释,李霄将叶静枫的症结归咎于母亲的严苛以及蒙受冤屈失明的痛苦。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多此一举,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李霄问温院正:“她的眼睛没办法恢复吗?”
温院正摇摇头:“大殿下的眼睛本身没有问题,致使她失明的是溺水窒息以及高烧引发的颅脑内部创伤,颅脑内部的结构最是复杂,稍有不慎会二次受创,乃至危及性命,臣惭愧,无能为力。”
李霄叹了一口气,道:“她何时会醒?”
温院正捋了捋胡须,面色凝重:“急火攻心可轻可重,也许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也许心火越积越甚一睡不醒……”
一睡不醒不就是死了吗!
李霄又惊又怒,环视一众太医:“难道就这么干等着,什么都做不了?”
张崇垂头,昔日他是军医,擅长治疗外伤,内疾是短板。
短暂的沉默后,温院正缓缓启唇:“臣有一味秘药,名为顺气丸,专治此症,只所用药材极为珍贵,眼下只有一颗……”
这前朝老货又在故弄玄虚!
李霄咬牙切齿:“赶紧拿出来!”
一颗药丸下去,叶静枫的脉相逐渐趋于平稳,接下来只需等到她醒来便无事了。
温院正与张崇去偏殿候着。
经过先后两件事,张崇对所谓的秘药萌生了兴趣,他问道:“都需要什么药材,赶紧命人去寻,这种救命的药还是多备一些,以防不时之需。”
温院正斜了他一眼,捋了一把胡须:“宫里头从来不缺珍贵的药材,只是成药时效短,宫里头就两个主子,用不上,做多了浪费。”
张崇:“……”
顿了顿,温院正道:“你若想要方子的话,需得先拜我为师。”
张崇是李霄的心腹,安插在太医院的眼线,若能成为他的师父,压他一头,自是不必担心自己身下的位置,只是不知他是否愿意与自己这个前朝太医走得近。
“师父好。”张崇半途截下宫人送上的茶盏,双手奉上:“师父请喝茶。”
李霄是对前朝旧臣有所防范,但从未想过一杆子打死,也不会任人唯亲。
*
一夜过去,李霄更衣,梳洗,用膳,戴上冕冠正打算上朝,收到晴澜宫传来的消息,叶静枫至今未醒。
“不是没事了吗!”李霄惊道。
葛舟尧愁眉不展:“温院正说,身子是没事了,大殿下自己不愿醒来。”
不愿醒来,会不会永远醒不过来?
李霄取下冕冠,扯开衣襟:“传令下去,朕身体抱恙,早朝取消,有要事递折子。”
自登基以来,李霄还是第一次不上朝,下头的人指不定会如何揣测。
葛舟尧委婉提醒:“皇上,这不太好吧。”
“鲁国公都告了长假,朕如何不能。”李霄动作麻利,说话间便把常服换上,直奔晴澜宫。
葛舟尧心道,鲁国公应是真的病了,气的,否则的话,为了能够理直气壮地揪李霄的小辫子,在明面上向来尽职尽责,不落人话柄。
叶静枫不愿醒来,那便将她唤醒,李霄依照温院正的指点,清了清嗓子,
“枫儿醒醒,除夕会举办宫宴,枫儿想参加的话,要尽早做准备。”
“大殿下,夜市来了一群异域的杂耍艺人,奴婢陪您去瞧瞧好不好?”
“叶姑娘,臣要在年尾举行祭典,为新年祈福,希望叶姑娘能帮忙。”
“……”
李霄将自以为与叶静枫亲近之人都试了一遍,毫无起色。
他将假扮皇后的宫女召到身前,宫女模仿周皇后的声音:“枫儿,母后来看你了。”
话音落下,从叶静枫的眼角滚出两滴清泪,人却没有苏醒的迹象。
时隔八年,她得以重见天日,父皇待她如珠如宝,母后特地从皇祖母身边赶回宫中为她筹备婚事,未来驸马品貌端正,温柔体贴,武艺高强,她以为,她今后都会很幸福。
原来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亲族俱灭,驸马是令她国破家亡的仇人,欺负她眼盲,一直在哄骗她。
“父皇,母后,外祖父,外祖母,大舅舅,大舅母,二舅舅,二舅母,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你们在哪?”昏睡中的叶静枫一直在寻找着记忆中的亲人。
“滚!”居然适得其反,果然是因她之故,李霄将宫女喝退,询问温院正:“现在该怎么办,你不是说亲近信赖之人便能把她唤醒吗,朕是她最亲近的父皇,怎么就比不过她母后了?!”
在他看来,叶静枫晕倒前的举动分明是在母后那里受了委屈,向他这个父皇求助。
温院正:“……”
他不敢说,你算哪门子的父皇呦。
他是半分都不相信李霄一个尚未成亲的男子,能给同辈的姑娘当好爹。
葛舟尧谏言:“皇上,要不传许嬷嬷过来试试?”
演得再逼真,假的真不了,叶静枫是瞎,可又不傻,当今这世上唯一能让她全心全意信任的只有许嬷嬷吧。
李霄握着叶静枫的手,眼底隐隐有失落之色,经此一遭,他不得不认清一件事,小瞎子不信任他。
*
许嬷嬷得令当即坐着轮椅来到晴澜宫,路上从常甸口中获悉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心中有了思量。
面见李霄,对他道:“老奴斗胆,请皇上回避,老奴想与殿下说几句体己的话。”
李霄双眼微眯,葛舟尧与许嬷嬷都曾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过花招,有一就有二,关于叶静枫之事他很难赋予信任。
许嬷嬷道:“皇上,老奴斗胆说一句,在老奴心里,殿下就如同老奴的女儿一般,老奴不会害她。”
李霄踌躇了片刻,点头应下。
待所有人离开后,许嬷嬷转动轮椅先将门窗的帘幔放下,这才慢悠悠地来到床前。
寝宫本就建得坚固,加之冬日的帘幔比较厚实,即便隔墙有耳也不担心被听去。
她握住叶静枫的手,噙着慈爱的嗓音:“殿下,是老奴,许嬷嬷。”
在过去的八年间,无数个黑暗的日子中,是许嬷嬷一直牵着叶静枫的手,陪伴她适应失明后的生活。
对了,还有许嬷嬷,许嬷嬷总不会是假的,她答应过要照顾许嬷嬷,不能抛下她,叶静枫脑海中的混沌散开,慢慢睁开双眼。
许嬷嬷看上去比从前多了几分老态,但人还是同一个,叶静枫扑进许嬷嬷怀里,失声痛哭:“嬷嬷,他们都骗我,明王世子篡位,父皇母后都没了。”
许嬷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后:“嬷嬷都知道。”
叶静枫浑身一僵,直起身质问:“嬷嬷为什么要联合他们骗我?”
许嬷嬷又没瞎,定然知道真相,却一并瞒着她。
许嬷嬷抿唇:“事情不是殿下想的那样,前朝确实没了,不过并非是明王父子所为,魏王起事造反,血洗皇宫,明王父子清剿了魏王,可叶家已无男嗣,便由李家继任大宝,国号不曾更改,殿下依然是大商的公主,只是升了辈分,应是嫡长公主。”
她用帕子轻柔地抹去叶静枫的泪痕:“嬷嬷从前没有告诉你,是不想你难过,至于皇上为何没有告诉你,老奴也说不好,但只要他没有伤害你,便顺着他吧。”
她不确定李霄对叶静枫是出于怜悯,贪图美色,抑或是变相软禁前朝公主,摒除对皇权的威胁,她求的只是叶静枫的一条生路。
“这是何时的事,母后,外祖他们怎么样了……”叶静枫追问道。
比起李霄,许嬷嬷更为了解叶静枫,她很快察觉到异样,转而问道:“殿下的眼睛能看见了?”
叶静枫应:“生辰之后就慢慢有了起色,昨日才能视物。”
许嬷嬷眼底划过一抹痛色,眼眶湿润:“既是如此,有些事情该告诉你了,前朝是在一年前覆灭的,在我们差点断了吃食那段日子,你母后和外祖一家早在六年前就被先皇以谋反的罪名处死了。”
“这不可能!”叶静枫瞳孔震颤,斩钉截铁:“母后和外祖绝不可能谋反!”
周家的每一个孩子自小就被教导,要恪尽职守,忠君报国,她母后之所以那般严苛便是遵循周家的家训,母仪天下,为国君分忧。
因而,得知前朝亡了,她才会想到外家一定是死在叶家前头。
“你熟读百卷,应该知道有句话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许嬷嬷脸上浮出一抹浓浓地哀戚,徐徐道出始末。
明嘉帝天资平庸,贪图享乐,生性多疑,周国公屡献良策,劝诫其言行,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逐渐演变成朝臣对周国公马首是瞻。
明嘉帝心生忌惮,开始暗中扶持鲁贵妃的母族,鲁国公一系对抗周国公,鲁国公于国没有什么建树,长袖善舞,对明嘉帝唯命是从,不辨是非,周国公意识到这件事后选择了急流勇退,削减手中的势力。
然而,明嘉帝并没有接纳这份良苦用心,受鲁国公挑唆,屡屡找借口打压周国公,周国公都忍下了,本以为这样就能消除明嘉帝对周家的忌惮,直到发生叶静枫落水之事。
叶静枫落水之时,很多人都瞧见了真相,叶静婷心肠歹毒,谋害嫡长姐,即便不被处死,也该削去天家公主之位贬为庶民。
可明嘉帝不仅没有处置叶静婷,反倒秘密将人证封口,倒打一耙,想要置叶静枫于死地。
就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周皇后刚刚查出自己多年不孕是被下了绝嗣的药,两件事结合到一起,周家意识到,明嘉帝对周家起了杀心,叶静枫一事是激怒周家的引子,又或许,只是明嘉帝对周家的试探,若周家因此反应激烈,那便可以趁势将周家除去。
周家有两种选择,一是顺势而为,反了明嘉帝,二是忍辱负重,誓死捍卫周家世代忠臣良将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