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想想也是,他一个连金子都没见过的人,要是当铺的人给了假金子也未知。
而此人非富即贵,见过的真金白银估计比他吃的盐还多,让他陪同正好。
“可是,你的伤……”小女孩不太希望他去。
因为他们家距离镇上很远,一来一回折腾,不利于他伤口恢复。
“没事。”贺时夜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那我也去!”小女孩实在担心得很。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去什么去?”男子斥喝道。
贺时夜拦道:“没事,也要让她见见世面的,不然以后她怎么帮衬你呢?”
他句句看似为男子最利于他的。实际上,他是觉得如果小女孩不一起去的话,给她买衣裳和鞋子便不知道合不合身了。
如此,男子便答应了,“那行吧……”
农户家有辆牛车,三人坐车牛车前往镇上。
翻过了两三个山头,一路的颠簸下,终于来到镇上。
镇上很热闹,有小摊贩的呦呵声,有小孩的嬉闹声。
贺时夜明显看得出小女孩来到镇上后,双眼发光似的看着每路过的地方,看见吃的时候还咽了口唾沫。
第159章
就叫云酒如何
在男子的引路下,来到镇上唯一的当铺。
贺时夜让小女孩在当铺外头等着,不要乱跑,他和她父亲去典当斛珠。
小女孩点点头,说会乖乖等他们出来。
斛珠之昂贵,换得的金子足足有两斤重,这可把男子给高兴坏了,一张脸笑得合不拢嘴,嘴角更是翘得老高下不来。
他就说此人不凡吧?
这一袋金子,够他下半辈子了。
但是,贺时夜却拿过两锭金子,他立即不满地问:“你说好了是送我的,怎么典当换了金子后,便要拿走呢?”
“我不是拿走,而是要给你女儿换身衣裳和鞋子。”贺时夜道。
小女孩是一路赤脚跟着走来的,即便脚磨破了皮,也依旧不吭声。
而他这个做父亲的,给自己编织草鞋,也不舍得给女儿编织一双,可见金子到他手里后,也不会好好对待女儿。
“她穿不穿都无所谓,反正那么多年都过来了。”男子一提及自己的女儿,满脸嫌弃。
“你身为一个父亲,怎能如此不疼爱女儿呢?”贺时夜委实不解。
“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她以后都是要嫁人的,能嫁个好人家,给我换来点银子,也是她的价值。”男子不以为然道。
他一心盼着要个儿子,可那女人却给他生了女儿,结果没多久就死了。
搞得村子里的人都认为他是个克妻的,没女子敢嫁他了。
他会喜欢女儿才怪!
“你想她给你换个好银子,那也得好好护着,才能换得好银子,不是吗?”
这是别人的家事,贺时夜不宜过多插手。
他能今日替小女孩出头,可他伤好离去之后,她的日子依旧和从前无二,只能尽量给她日后的苦日子谋点好的。
“你说得也在理。”男子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在理,便同意他给小女孩买衣裳和鞋子了。
他就不跟着了,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就说买好了,在停牛车的地方汇合即可。
贺时夜也不管他拿着金子去哪,反正已经是他的东西了。
他带着小女孩去卖衣裳的铺子挑了几身合适的给她,又给她买了一双合脚的鞋子,和两双不太合脚的鞋子。
小女孩本身就脏兮兮的,在衣裳铺子老板这洗了脸和脚才换上衣裳和鞋子的。
当她穿着新衣裳从换衣间出来时,高兴得在贺时夜面前转了一圈,“公子,我好看吗?”
“好看。”贺时夜看着她如此高兴,也替她高兴。
“我从来没有穿过那么漂亮的衣裳和鞋子,谢谢公子!”说着,小女孩便要给他行跪拜大礼。
贺时夜连忙制止,“你若是跪了,这衣裳可就脏了。”
“说得也是。”小女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但是感谢是必不可少的,她便微微屈弓行礼感谢。
行礼有些不够正确,但贺时夜也没说什么。
只是瞧着她头上依旧是用朴素的发带,和她这身衣裳格格不入,便带她去首饰铺子挑了一些衬她这个年纪的戴上。
当小女孩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像那些达官贵人的姑娘一样,能佩戴如此好看的首饰。
“谢谢公子!”小女孩又给贺时夜屈弓感谢。
不过,她对他给她买了两双不合脚的鞋子不太理解,便问道:“不过公子,我如今还穿不下你买的那两双鞋,为何要买呢?我觉得现在这双正好合适呢。”
“以后你会用得上的。”贺时夜是相到她会长大,脚的尺寸会变,不可能永远穿现在这双合脚的鞋子。
多买两双背着,并不是什么坏事。
见他为她想得这般远,一股甜甜的暖意在内心化开来……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贺时夜问。
“我叫二丫。”
“二丫这个名字不太合适女子,我给你另取个名字,如何?”贺时夜是觉得她若是长大了,一直叫这么个名字也不太好。
“好!”听闻他要给她取名,小女孩欢喜地应下。
贺时夜思索了一下,想到了一个合适她的名字,“就叫云酒如何?”
第160章
女郎中
小女孩一听,便觉得这是个大气的名字,有种大宅院深闺千金的感觉,十分喜欢这个名字。
便高兴地点了头。
可又忽然想到,这样未经过父亲的允许,擅自改名,她担心会被骂,说道:“可是……爹爹要是不给我改名怎么办?”
“那就私底下叫这个名字。”
“好!”
贺时夜向她伸出手。
小女孩看着眼前伸来的手,愣了一下,他的手很好看,修长而节骨分明,仅是一眼,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哪怕是片刻,她也愿意和他牵着手。
衣裳和鞋子买完了,贺时夜牵着她去停牛车的地方和她父亲汇合。
在路过一家药铺时,他想到自己身上的伤未愈,醒来后只见伤口大致粗略地处理了一下。
若是不经过郎中的专业处理,伤口怕是会恶化,便进了药铺。
大抵是临近黄昏时分,百姓都在家烧火做饭,所以药铺里并没有什么人。
“是要看病还是买药?”问话的是一名女子。
她衣着朴素,面容和善。
“看病。”贺时夜答道。
“请坐。”女子指了一下坐诊的椅子。
“我这是外伤。”
“外伤啊?那就请往里面。”女子指了一下铺子后面的遮帘。
贺时夜让云酒在药铺里好好坐着,莫要乱跑,他先去看伤势。
云酒乖乖点头。
贺时夜随着女子来到遮帘后的躺椅,在女子的示意下躺下,她再把遮帘拉上。
“伤着哪了?”女子没看见他的外伤在哪,这才问道。
“这里。”贺时夜指了一下胸口。
坐牛车一路颠簸来到镇上,他能感觉到伤口裂开了些许。
闻言,女子便要扒拉开他的衣裳,贺时夜突然护住自己,“你干嘛?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我是郎中,你不让我看,我怎么知道你伤得重不重?”女子白了他一眼。
明明是他要来看病的却不给看,什么脑回路真的是……
贺时夜从未给人看过身子,平时伺候他更衣的都是公公,宫女更是不得靠近他半分。
可谁让眼前的女子是郎中,他是来看病的,也只能自己解开衣裳。
他身上的伤只是用纱布简单地缠着,因为没有止血处理,红色的血泛着纱布。
女子见后大惊,“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都不处理一下?赶紧躺好,我给你处理!”
医者的天性,让她无法对他的伤视而不见,把贺时夜摁在躺椅上,便去找了药和纱布过来。
仔细给他清理了伤口后,涂了药膏,又撒了一些止血粉,防止大出血,再重新缠上纱布。
还叮嘱他在伤口未愈合之前,切勿做太大的动作,避免撤裂伤口。
贺时夜说知道了,便穿好了衣服。
“我看你这伤口,是被野兽抓伤的吧?”女子问。
“看来郎中先生不仅会看病,还认得伤口是什么所致。”
她看着年纪不大,莫约二十来岁这般,却认得出他的伤是野兽抓伤,贺时夜倒是对她刮目相看。
“那是自然。”女子也不谦虚,“身为郎中,是要清楚病人的伤是因何而致的,若是连这个最基本的都不清楚,病人如何放心你的医术?”
“也倒也是。”
“你受这么重的外伤,是要把气血给补回来的,我去给你抓药。”女子说完,就拉开遮帘去抓药了。
云酒见贺时夜出来了,担忧地问:“公子,伤口如何了?”
“不用担心。”
“那就好。”云酒松了口气。
女子一边抓药一边看见他们在说话,便搭话起来,“这是你妹妹吗?”
“不是!”
贺时夜还未回答,云酒却给抢先回答了,“我不是他妹妹。”
第161章
云酒的悲惨过往
“不是就不是,干嘛那么激动……”女子只觉得她反应过于异常了。
但她也没往别处多想,抓好了药给贺时夜后,叮嘱他按时煎药喝,伤口如果裂开要及时来找她处理。
贺时夜只淡淡地回她知道了,行了拜谢礼后,给了银子就带着云酒离开了。
他本就是路过这的,以后还能不能见到,说不定……
他把云酒送到停牛车的地方,等她父亲回来后便拜别了他们,只留下一颗买匹好马的碎银,剩下的都给了男子。
“你要走了吗?”云酒连忙问道。
“嗯。”贺时夜点头。
虽然只是照顾了他一天,不知为何她竟有些不舍,还有些想跟他走的想法。
但她知道不能。
想问他能不能多留几天,把伤养好再走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路上小心,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记得来看我和爹爹哦!”
这一别,贺时夜知道是不会见了,但是不忍拂了她的期待,就点头道:“好……”
云酒是目送他没入了逐渐暗下来的夜色人群里,才和父亲回去的。
男子看出了她对这位公子别样的心思,让她认清现实,“你那么舍不得有什么用?他和我们可不是一路人,这辈子是不会见面了,你啊,以后就给我嫁个好人家,给我多换点银子就行了。”
音落,拿起买来的酒壶,灌了好大一口酒。
有银子了就是好啊,以前不敢喝的好酒,现在都能喝得起了。
云酒虽然年纪不大,可还是明白的,只不过她想在心底留个念想而已。
这一别,确实是一辈子。
贺时夜对她的保护仅此一天,也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父亲从贺时夜那得到了金子后,也不再下田干农活,成日喝酒进出赌坊,挥霍银子。
原本只是斥喝她,变成了虐打她。
后来,父亲把她嫁给了镇上还算有点家底的富贵人家做正妻,可是那人好吃懒做,把家底挥霍一空。
嗜酒打骂她是常事。
成日留恋青楼不回家,还要把青楼带回家,威胁她如果不安分的话便休弃她。
再后来的某一天,她从一个陌生男子身边醒来,门外似是早就安排好般,涌进一堆人,说她偷人。
丈夫以她不守妇道的名义休弃了她,只为把那青楼女子接进府做正妻。
她无处可归,便只能回父亲那。结果,落得村子人人说道她不检点,说她拢不住丈夫的心,才会被青楼女子代替。
这样的话一传十,十传百,她很快便成了人人茶余饭后说道的对象,导致她出门跟过街老鼠似的,见人就躲。
父亲也成日数落她没用,又把她嫁给了别的镇上的富贵人家,因为她是偷人被休弃过的,只能嫁过去做妾。
她怀了那户富贵人家的孩子,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却惨遭主母嫉妒,被迫喝下堕胎药。
八个月大的孩子,被逼着流掉,而她也因为艰难地生出死胎去世,而被那户富贵人家像丢垃圾般丢了出去……
她死的那年,不过才十九岁……
她不甘心自己的命运为何如此之悲惨,躲过了阴差的追踪,一路逃跑,最后遇到了白郁。
是白郁收留了她。
也是因为遇到了白郁,她才有机会再次见到贺时夜。
第162章
相处和睦
贺时夜买了一匹好马后,便连夜骑马回了太子府。
到达太子府之时,天边正好泛起鱼肚白。
应宗听闻他回来了,连忙从府里跑出来,喜极而泣道:“太子殿下,您可终于回来了,您可不知道属下有多担心您,您的伤怎么样了?”
他把棕熊驮回去,再回来找贺时夜时,发现他人已经不见了,地上只有血迹,吓得他忙回去禀告北诏帝和皇后习氏。
北诏国当今太子失踪,这是会引起举国上下恐慌之事,万不能声张的。
北诏帝只能草草结束了狩猎,命人大范围搜索狩猎地区,仍是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