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快只想看案宗——臻熙
时间:2022-03-17 07:10:37

  “我去解手,不想在宫中迷了路,转了半日,才寻到此处。”老刘头憨厚一笑,装作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宫中可不要乱走。”不等刘小半出声,莫致之先行喝斥道:“若是惊扰了贵人们,我们可担待不起。”
  老刘头连忙告饶,“是小人疏忽了,下次可不敢了。”
  “要刘公公见笑了,公公可千万莫怪。”莫致之转身给刘小半道歉。
  “不妨事。”刘小半虽有疑惑,却也无话可说。
  莫致之微微一笑,说道:“现已戌时,今日便查到此时吧,刘公公意下如何?”
  见莫致之好似并不紧张破案事宜,刘小半倒也不催促:“自是听莫大人的,两位大人今日辛苦,陛下已命人准备好了膳食、憩所,请两位大人用过后早些歇下,明日再来查案,咱家便要先去复命。”
  “多谢刘公公。”莫致之躬身回礼,老刘头跟在身后笑嘻嘻躬身。
  “明日一早咱家来接莫大人。”刘小半恭恭敬敬,自外面叫进来一位首领太监,“带几位大人去休息,好生看顾好了。”
  首领太监连连称是,对莫致之态度恭敬。
  刘小半嘱咐了一阵,匆匆回去复命,此案关系甚大,他今日的所见所闻必是要详细告知萧世逸的。
  见刘小半走远了,莫致之才微微一笑,看向首领太监:“请问这位公公贵姓,不知我们今夜宿在何处?”
  首领太监恭敬回复:“御前掌事郑念祖见过莫大人,告莫大人知,实则宫内日常不留人,陛下是特许三位大人在宫内休憩,奴才此刻便带大人去泰三所宿下。”
  “泰三所?”莫致之略一沉思,询问道:“郑公公,陛下如今还没登基入住皇宫,便是暂住泰三所吧?”
  “正是。”
  莫致之蹙了蹙眉,干脆建议道:“未免惊扰陛下,不如我三人避讳些,就择勤政殿近处宿下吧,也方便勘验。”
  郑念祖想了想,有些犹豫,“若要离勤政殿近些,那便是翊西四所,要宿那边嘛,奴才不敢自作主张,须得回禀陛下,得了陛下令才敢行事。”
  莫致之微微一笑,“其实翊西四所本是太妃们住所,如今宜贵妃挪去了慈宁宫,其余太妃们大多住在寿康宫,这翊西四所便空了出来,如今没什么人住,郑公公,您要看着方便,给几床被褥,将我三人随便安排睡在翊西四所哪一所殿外或者廊下值房内就成。”她笑的得洒脱无拘。
  “莫大人谦虚了,那值房内狭小阴湿,怎能睡的伸抖,夜里若睡不好,白日怎会有精神破案?”郑念祖忙不迭讨好说道:“别说莫大人手中有金牌,即便没有,那翊西四所都还空着,宿两日倒是无妨,头所内的偏房奴才瞧着就很好,不如奴才令人先打扫一下,几位也能睡的舒坦。”
  “多谢!”莫致之是满意。
  郑念祖便带着莫致之和老刘头一路来到翊西四所,四所内里干净宽敞,四周松柏常青,倒是个舒服的所在,郑念祖命人将头所两间偏房收拾的干干净净,老刘头和林小六睡一间通炕,莫致之睡一间,屋内铺着厚厚的褥子,烧起了炕,十分的暖和。
  不一会,林小六也被人带了来,一进来屋子,便觉暖洋洋的,林小六惊喜不已,看着床上配的厚床褥,高兴万分。
  “老刘头,我们今日算是住进了皇宫呀。”林小六在炕上打了个滚,嬉笑出声。
  “你小子不是膝盖和手掌都伤了么?怎么?不疼了?”老刘头打趣他。
  “本是疼的,但如今住进皇宫,心中舒适,便不觉的疼了。”林小六兴奋莫名。
  门被推开,郑念祖带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两位大人,请用膳。”小太监将手上食盒内里菜肴一一拿了出来,摆在桌面。
  “多谢多谢。”老刘头立马起身感激,林小六也遢了鞋,近前来看。
  桌面上的菜肴有:御菜三品:滑熘鸭脯、烧鹧鸪、鸡丝豆苗,饽饽二品:豆沙糕、椰子盏,酱菜二品:酱小椒、甜酱姜牙,吃食做的精致诱人,香味十足,瞧得老刘头食指大动,林小六口水连连。
  此时,莫致之推门走了进来,“你们房间倒暖和。”
  郑念祖立马喜笑颜开:“莫大人房内可是不够热么?”
  莫致之轻轻一笑,声音爽朗,“很暖和,同这间一般无二,就是人少了,不够这边热闹,多谢郑公公安排妥帖,要公公费心了。”
  “应当的。”郑念祖面上欣喜,态度殷勤。
  莫致之正要坐下同吃,却被郑念祖拦住了,他笑嘻嘻的说:“莫大人,您不在此处用膳。”
  莫致之看着一桌食物,有些吃惊:“我不能吃么?”
  老刘头也停了吃食动作,林小六更是惊讶。
  郑念祖脸上笑的很暧昧:“陛下听闻刘公公回话,甚为开心,今夜特备了丰盛菜肴,请莫捕头前往泰三所一道享用,奴才即刻带路前去。”
  莫致之见郑念祖笑容怪异,心里透亮,萧世逸如今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想必是因为她下午哄骗刘小半说的那些言不由衷的话,叫萧世逸听了,又对她动了歪心思,今晚便欲设宴行事。
  实则赌约还有两日,这好色之人便如此等不及,莫致之心中直翻白眼。
  “今日太过疲乏,不如改日?”莫致之说着话,手上动作不停,将豆沙糕塞了一块在嘴里,嘟囔说着:“好香软,好吃。”
  其余两人见了,也不客气起来,风卷残云,大快朵颐。
  “这~”不想莫致之并不领情,旁边的郑念祖便有些束手无策。
  莫致之边吃边说:“郑公公放心,我与陛下有赌约在身,尚有两日,陛下在这两日内不会要我为难,公公不如先行回禀陛下,说今夜莫致之需要凝神思索,待两日后,再去见他。”
  又徒手抓起一块鸭脯,莫致之赞不绝口:“味道真好。”见郑念祖还有些愕然,便说道:“麻烦公公传话,之后请公公先回去休息,我们三人自便即可。”
  “是。”郑念祖颇有些无奈,也只得听话,带着小太监出了门。
  莫致之回头朝门得意一笑,林小六识趣的将屋门紧闭,莫致之这才问向两人:“你们今日可有查到些什么?”
  “有。”林小六脸上兴奋通红,低声回复。
  “我也有。”老刘头压低了声音,笑的神秘兮兮。
  “都讲讲。”莫致之放下食物,擦了擦油腻的手指,自怀中拿出纸张在桌上铺开,又掏出几只炭笔一一摆好。
  林小六将嘴里食物吞下,竖起一根食指,双眼发亮:“先皇尸身除了烧伤,周围还有些喷溅灼伤。”
  “喷溅?”莫致之抬眸看向林小六。
  林小六“嘿嘿”一笑,“莫捕头曾教过的喷溅式。”
  莫致之点点头,“继续。”
  “先皇脸部烧伤很是严重,腐骨蚀肉,不似平常烧伤。”林小六认真了脸色。
  “是磷。”莫致之双眸闪动,她一早便瞧出了蹊跷,又听闻蔡远见到起火颜色不对,便猜测是混了其他物质的磷。
  “磷是何物?”林小六不解。
  “一种物质,燃点很低,空气中会自燃,烧后形成五氧化二磷,遇水变酸,酸会继续腐蚀脸部。”莫致之一顿讲述。
  听到这一席话,林小六瞠目结舌,老刘头也是呆若木鸡。
  见二人根本听不懂,莫致之连忙说道:“不妨事,就当是一种可人为操纵的鬼火。”
  莫致之将这一点记在纸上,又看向老刘头,“老刘头折返问到何事?”
  “我便是从范珍儿入手的......”老刘头便开始讲述。
  三人吃吃说说,不觉过去一个时辰,莫致之炭笔已用完好几根,白纸也被涂抹满满几张。
  莫致之一一再看一遍,心中有了主意:"小六,明日你设法将先皇身上衣物取些回来,老刘头,你去宫中打听一下,火起之时,勤政殿周围可还有人曾见有不同寻常之事,我便再去尚方司问话。”
  安排好第二日,用完晚膳,莫致之回到房内,将窗户推开,默默看向黑漆漆的窗外,喃喃道:“阿幸,我心中大致明白案情走向了,难不成人真是你杀的?”
  窗外是深宫冬夜,除了安静,就是冷清,莫致之看着窗外,深深吁出一口气,夜风沁骨,便将这口气吹散了,莫致之感觉有些疲累,将窗户关起,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窗外有鸟儿飞过,好似将这夜晚染上一点生机。
  翌日,莫致之巳时才醒,出门便见到刘小半在庭院内搓手,已然等候多时。
  “刘公公晨安。”莫致之面露为难之色,又咳嗽了两下,故意说道:“对不住,昨日杖刑重了些,今日背上疼痛难耐,便昏睡至此时。”
  “哎呦。”刘小半急的手足无措,心中后悔不已,“莫大人身子可还好?这是咱家的不是,都怪当时猪油蒙了心,看不懂陛下的心思,莫大人可千万莫怪,可千万当心身子。”
  “刘公公莫在意,请进来等候,我先用早膳,再上药粉,便可出门。”莫致之动作缓慢,姿态娇柔。
  “不妨事,不妨事,您慢着点。”刘小半声音无比紧张。
  半个时辰以后,莫致之出来,自在的挥动胳膊,“玉公子的药好生奇怪,用上便一点都不痛了。”
  “那便好,那便好。”等候良久的刘小半松了口气,看了看日头,他心中也有些无奈,如今接近午时,今日一上午就耗过去了,难不成莫大人自知破案无望,便胡乱应付了事?
  心头如此想,刘小半嘴上还是问道:“不知莫大人,我们今日自何处下手?”
  “今日再查一遍勤政殿。”莫致之看向刘小半:“米春来他们说的那些不同寻常之事令我有些挂心。”
  “莫大人挂心定是有异,咱家此刻就陪大人去勤政殿。”刘小半连捧带夸,今日更殷勤了。
  莫致之摇了摇头:“不直接去,我们先去西边小花园,方才早膳吃多了,我过去消消食。”
  “听莫大人的。”刘小半不敢有半点微词。
  莫致之和刘小半去西边小花园转了一圈,莫致之还在园中打了一套拳,刘小半在旁边看着,心中不禁纳闷,不知莫致之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经过这一行后,时间已近午时,莫致之才缓缓落了个收拳姿势。
  刘小半脸上毫无半点不耐,迎上前来:“莫大人,咱家带您去用午膳?”
  “多谢,不过不必了,我们先去勤政殿。”莫致之才吃了早膳,倒也不饿,至于刘小半,他倒也不喜形于色,稳重跟着。
  西边小花园去向勤政殿最近路线是走凝翠阁旁边的回廊,莫致之踩着楼梯上到回廊最高处,停住脚步。
  “莫大人,怎么不走了?”刘小半转身笑眯眯等候。
  “刘公公,您过来瞧瞧。”莫致之看向东边。
  刘小半往回走了两步,来到莫致之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此处能看到勤政殿屋檐鳞次栉比,琉璃瓦金碧辉煌,“倒是能瞧见勤政殿。”
  “您看,那是不是知天斋。”莫致之抬手指了指。
  刘小半凝神看了看,“还真是,此处便能瞧见知天斋。”
  莫致之自言自语道:“那日午时汤若兰自西边小花园回去勤政殿,应是走的这条路。”问向刘小半:“刘公公可记得,那日午时天气如何?”
  刘小半凝神思索,不确定说:“昨日时阴时晴,午时好似是晴天。”
  莫致之点点头:“走吧。”
  二人不多时来到勤政殿,莫致之没进去主殿,而是先进了知天斋。
  知天斋门口有个隔断隔离外面视线,绕过隔断,便瞧见知天斋内里,里头不是很大,小小的十分精致,北面并不是宫内常见的二木夹纱窗,而是大半面的玻璃墙,屋内便光线充足亮堂,玻璃墙下还设有一个土炕,炕的西壁是一整面落地大玻璃镜,视觉上增大了空间感,东面墙上,炕头高处挂有匾额,写有三个大字“知天斋”,下挂几幅名家子画,再过来一些,墙上还挂了十一个壁瓶,地下放着上下四个共八个匣子,匣内装满字画书籍,玉公子的那本医书便是自匣子内寻了去的。
  炕上设有炕几,几上摆了笔墨纸砚,设有白玉笔筒、青玉笔山、青玉蟠螭觥等等。
  整个知天斋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莫致之打量一番,问向刘小半:“刘公公,范珍儿口中所说摔碎的镜子如今在何处?”
  “斋内已被洒扫,碎镜应是被收拾了。”刘小半朝着外面,问向几个矗着的小太监:“之前这屋里头摔碎的水银镜子可还在,寻着便拿过来。”
  “是。”有人答应着。
  不一会,镜子拿回来了,是一面紫檀雕花嵌水银镜,镜身整体工艺精美,可惜内嵌的镜面如今摔碎,只剩了个镜框。
  莫致之伸手去接,刘小半在旁边嘱咐:“莫大人仔细手,千万别划着了。”
  “不妨事。”莫致之拿起镜框打量着,嘴中问道:“镜子之前放在何处?”
  “炕几上。”刘小半示意将镜框给他,他将镜子面南放着,“放在此处。”
  镜框在炕几上放好以后,面南背北,背靠玻璃窗。
  莫致之透过空空的镜框,看到北面寝殿的大玻璃窗,眸光沉静,“请多拿一面镜子进来。”
  外头小太监答应着,拿进来一面普通铜镜。
  莫致之随手接过,将镜子放在炕几上,背北朝南,果真摆放看着如此和谐,她想了想,把镜子往炕几边上挪了挪,分别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摆放,当镜子朝着北面之时,便可以透过玻璃窗映出对面寝殿内。
  莫致之喃喃自语:“可是镜子怎会摔下去的呢?而且是火起之后。”
  她低头仔细查看,从炕几到隔断一一检查,甚至墙上壁瓶之间都寻了遍,瞧着壁瓶上上下下错开的精美布置,莫致之双手比划了一阵,最后摇摇头,自言自语道:“那般形事大可不必,那镜子为何会摔碎?”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