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快只想看案宗——臻熙
时间:2022-03-17 07:10:37

  眼见院判夫人双眸呆滞,了无生气,林音泽无奈,只得伺候婆婆躺下,赖语柔将婆婆被子掖好。
  林音泽满面愁容,赖语柔更是急的直抹眼泪,二人来到外屋,见到院判袁挽江,日常严肃古板的老院判,就在这几日里,须发皆白,苍老了许多。
  林音泽无奈道:“公公,婆婆还是不肯吃药。”
  袁挽江闻言,哀了神色,心中却越想越气,一腔无奈直接转化为气愤填膺:“都怪那个孽障,如今死了还要害人。”
  闻听此言,赖语柔终忍不住,呜呜哭了出声,林音泽急忙安慰袁挽江:“公公莫急,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又安抚赖语柔:“语柔莫哭,公公只是一时气话。”
  袁挽江见赖语柔哭的伤心,缓了语气劝慰:“语柔莫再为那个孽障哭,袁家权当他从不存在,如今你便是我家女儿......”
  正说话,一个家丁进来恭敬行礼:“启禀老爷,太子来了。”
  “太子?”袁挽江愣了一下。
  “是,如今已在院门外了。”家丁又提醒:“莫大人也同在一路。”
  听到莫致之一同前来,袁挽江眉头紧皱,吩咐道:“叫大少爷随我一同去见太子。”
  袁挽江刚出内院,便见到萧世幸已等候在庭院,身边带了不少随从,小龙自是如常的如影相随,莫致之站在他身旁,还有一个气质不凡蒙面女子,袁挽江倒是猜不出来头。
  袁挽江上前行了大礼,“参见太子殿下。”身后大少爷袁宸跟着一同跪了下去。
  “不必多礼,我今日是陪姐姐过来查询玉公子的死因。”萧世幸说话开门见山,却故意忽略莫致之查案的缘由。
  “多谢莫大人记挂,多谢太子费心。”袁挽江态度恭敬,不敢说不,只是有些吞吐,“不过......”
  萧世幸问道:“有何不妥?”
  “不瞒太子殿下,刑部已将玉儿尸身运走。”袁宸帮父亲解释。
  莫致之道:“此事倒不也不急,先见一见出事现场也可。”
  “那就有劳莫大人了。”袁晚江侧了侧身,“诸位,里面请。”
  去往后院的路上,莫致之问出心中疑问:“玉公子是何日返家?”
  袁挽江脸色尴尬,“前两日,玉儿听闻母亲患病,便偷偷回来探望,被我发现了踪迹,将他强留在府内,因近期玉儿的谣言不断,我便想将此事遮掩过去,却不料......”老院判深深叹了口气,神情无奈。
  “请袁大人节哀顺变。”莫致安慰道,继续追问:“玉公子出事之时可有陌生人出入府内?”
  袁挽江摇摇头,“不曾见有陌生人,我这里虽不是什么侯门将府,可后院也是高墙院深,守备森严,关了院门,外人难以进入。”
  “出事之时,后院都有何人在?”
  袁挽江细细介绍:“玉儿半夜出事,当时院内只有我同家人在,我与夫人住在主屋,袁宸同大儿媳在东院,二儿媳在西院。”
  “二儿媳?”莫致之敏感触及这个称谓,她记得玉公子好似在府内排行老二。
  “是玉儿的妻子。”袁宸补充道,脸色有些不好看。
  玉公子有妻室,还同宜蘅有染?莫致之看了一眼宜蘅,宜蘅低垂着眼,默不作声。
  进到内院,地面吸引了莫致之的目光,走近了看,地面上是一个凸出的低矮四边形,形状好似个大讲台,四边形靠边的顶上有小木门,四方形旁边还立着一块巨石,巨石犹如磨盘,看着十分沉重。
  “这是地窖么?”莫致之猜测着。
  袁挽江老实回答:“不瞒莫大人,这便是地窖,玉儿当日就被关在此处。”又指了指石头,“日常便是用这块巨石压住木门,防止他逃出。”
  宜蘅忽然问道:“为何要将他关起来?”问话的语气颇有些不满。
  袁挽江含糊解释:“他犯了错,便要接受家法,需面壁思过。”
  “这地窖以前作何用途?”莫致之对这个地窖好奇。
  袁挽江解释:“最早是屯物之用,后来也关押两个儿子,用作惩罚之用。”听到他的话,袁宸脸上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不想院判家教甚严,对儿子的惩罚都是直接关禁闭。
  莫致之看着不大的地窖,问道:“人关在内里,不会憋气么?”
  “倒也不会,那边可通气。”
  顺着袁挽江指的方向,莫致之来到地窖另一面,侧面确有一个小洞作为透气孔,透气孔是个不到十公分的正方形,因为地窖壁厚,小孔还挺深,只是这么小的孔,成年人的手难以伸入,莫致之仔细探查,这孔内还挺干净,毫无积雪污垢。
  小孔另一边黑漆漆的看不清楚,莫致之询问:“可否入内察看?”
  “莫大人请便。”袁挽江令下人拿了蜡烛递给莫致之,提醒道:“楼梯污秽,请莫大人小心。”
  莫致之点点头,站到地窖顶上,拉开地窖们,随即,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见莫致之愣了一下,袁宸解释:“地窖内是出事之时的模样,因刑部说暂不可清扫,地窖便一直关着未曾开过。”
  莫致之将蜡烛往下照了照,能照到地窖的楼梯下半部以及楼梯之下都是凝固了的血液,血量如此之大,将宜蘅眼睛都染红了。
  “我下去看看。”莫致之手持蜡烛踏上楼梯,爬至楼梯中层,她跳到地窖地面,避开了血迹,身后有人跟了下来,是萧世幸学着她的动作,也跳入地窖。
  抬头见到宜蘅作势也要下来,莫致之制止道:“内里狭小,我二人即可。”
  宜蘅无奈,只得趴在地窖口,尽量探头往里看。
  莫致之举高蜡烛,打量地窖内里,地窖整体以青石搭建,靠墙设了个简易床铺,床铺上散乱着被褥,地窖中间摆了个案几,案几上有烛台,有香炉,还有一个瓷盘,盘中盛放着点心。
  莫致之问道:“在何处发现玉公子尸身?”
  袁宸在地窖口回复:“就在楼梯下方。”
  “流这么多血么?”莫致之蹙了眉。
  袁宸纠正:“不是流血,是咯血,玉儿吐血在梯子和地面。”
  “咯血的话,未免太多了些。”萧世幸看着梯子上的血手印,猜测道:“难不成他是想上去?”
  “他似乎是急切想要出去,应是地窖内有事发生。”莫致之看着手印解释,“却因为地窖口被巨石压着,玉公子无法出去,直接死在楼梯下。”
  眼光扫到案几上的点心,莫致之心中一动:“刑部查过这些点心么?”
  “刑部验过点心,没有发现毒性。”袁宸在上面解释。
  “玉公子是否有什么病症和这个点心犯冲?”莫致之想到另一个可能。
  “玉儿不曾有病,自小吃便爱吃这些点心。”袁挽江语气肯定。
  若不是点心有毒,因何咯血?还咯了那么多血?
  莫致之继续四处打量,在地上发现一小撮灰烬,她用纸挑了一些细细查看,却不知是什么香灰。
  萧世幸拿了过去,闻了闻,双眸讶异,“是宜蘅那迷人神志的香。”
  莫之子闻言皱了眉头,自地窖爬了出来,将蜡烛递还给袁挽江,询道:“最近可有发生不同寻常之事?”
  袁挽江摇了摇头,袁宸缺欲言又止。
  “有话不妨直说。”莫致之敏感注意到了。
  袁宸犹豫了一下,说道:“玉儿刚回来之时曾砸碎了宗祠内的镇妖兽,不知道是否有关。”
  “什么镇妖兽?”
  “他回来那日,因忿恨父亲将他删出族谱,同父亲在宗祠内大闹了一场。”袁宸看了一眼袁挽江。
  袁挽江解释道:“玉儿脾性倔犟,同我意见向左,便将宗祠内镇妖兽摔在地上。”
  “即便摔碎了镇妖兽,又当如何?”莫致之好奇。
  袁挽江沉了脸色,“我袁家祖先曾告诫后人,宗祠内镇妖兽不可得罪,否则便是惹了神明,会离奇死亡。”
  “传说不可信。”莫致之不以为然,却忽然问道:“我却好奇,玉公子被软禁,怎会用到奢华的香炉?”
  袁挽江脸色变了变,“他,哎,他早已离不开那香炉了。”
  莫致之偷偷问宜蘅:“你给他用迷.幻药?”
  “是。”宜蘅声音微颤。
  莫致之忽然明白了什么,问向袁挽江:“你将玉公子关起来,实则是为了帮他戒掉瘾症?”
  袁挽江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脸色痛苦说道:“家门不幸,袁家竟出了这么个孽障,患上了瘾症,我不得已将他关了起来。”
 
第73章 .询话·✐
  “是何人最先发现尸身?”莫致之看向众人。
  “是我。”袁挽江站了出来,“昨夜子时,我过来探望玉儿,唤他不闻应答,见地窖内有烛火,却毫无动静,我便觉怪异,叫了下人进内院搬开巨石,却不想玉儿已经断气......他死后双手仍抓紧楼梯,想必死前经历过一番痛苦。”袁挽江忍住心中悲痛继续说:“之后,我想到他尚被通缉,便报了刑部。”说完便有些哽咽。
  莫致之待他平静了些才问:“可有见到凶器?”
  “凶器?玉儿不是咯血而亡么?”袁挽江惊疑起来。
  莫致之柔声说道:“袁大人,你身居太医院高位,应是知晓咯血不会吐出如此多的鲜血,玉公子理应是出血过多而亡。”
  袁挽江哆嗦着嘴唇,神色痛苦:“我心中也曾疑惑,可地窖内遍寻不到凶器,便信了他是咯血而亡。”
  莫致之想了想,问道:“地窖中香炉内的香只燃了少许,倒是剩了许多,我却有些不解,既是要他戒掉瘾症,为何还给他备有香炉?”
  袁挽江一脸懵怔,“玉儿被关之时,不曾见有香炉。”
  莫致之便觉惊异,问向众人:“可知谁人送了香炉进去?”
  此时尚在后院中的家丁个个摇头,无人承认。
  “莫大人~”
  不等莫致之再问,林小六兴奋声音传来,便见他疾步进院,身后跟着稳重的老刘头。
  见到院内这许多人,察觉院中氛围压抑,林小六立马收敛,规规矩矩见过太子、院判。
  莫致之好奇问道:“你二人怎么来了?”
  林小六老实道:“说来也巧,刑部这案子调了我二人帮手,闻听莫大人来院判府勘查,我们便急急寻过来汇合。”
  “这便好了。”莫致之心中一松,有林小六和老刘头帮手,破案效率提高,再加上林小六见过尸身,可省却莫致之再跑一趟刑部。
  将林小六偷偷拉到一边,莫致之低声问道:“玉公子因何而死?”
  “这个么~”
  据林小六说,玉公子衣物完整,尸身表面无致命伤,只是手上有疤痕,应是死前一两日擦伤所致,玉公子的具体死因是喉咙被尖锐物体扎破,失血过多而死,死亡时间是昨夜子时到丑时。
  “是何尖锐物体?”莫致之想到袁宸说玉公子是咯血而亡,若是他喉咙受伤,吐血太多,也确实像咯血而亡。
  林小六挠了挠头:“不知是何种凶器,看伤口倒似是箭一类的武器所伤,可我临晨过来勘案,却不曾见有武器。”
  伤在喉咙,失血过多,寻不到凶器,身处密室,莫致之用炭笔一一记下要点,再看向院内众人,“袁大人,接下来,我们会挨个询问后院之人,便从袁大人开始吧。”
  “小六,老刘头,同我一道去问话。”莫致之看向一脸期待的萧世幸:“请太子休憩一阵。”又看了看焦急的宜蘅:“太子侍卫也需好好休息,切莫来打扰我等破案。”
  闻听此言,萧世幸安然回前厅饮茶,宜蘅只得跟着,只是等候之时,如坐针毡。
  而莫致之三人跟着袁挽江,来到后院主屋,屋内光线甚为阴暗,空气中充斥着刺鼻汤药味。
  “自拙荆病倒后,这屋内一直汤药不停,病人也见不得风,味道便大了些。”院判解释着,请几人在外屋坐下。
  “倒是我们打扰了。”莫致之环顾四周,这外屋居然摆满了书,仔细一看,还都是各种医书,书案上放着一本《金匮要略》,小桌上便是《针灸甲乙经》、《神农本草》等,种类齐全,范围广泛。
  莫致之赞叹道:“院判大人真是勤勉。”
  袁挽江叹了口气,“我一心钻研歧黄之术,于诗书上鲜有造诣,对后人却过于严苛,从小栽培儿子饱读圣贤书,却不想两个都不成器,一个读不了书,好逸恶劳,一个只看医书,不明事理,袁家后人如此不济,全怪我教导无方。”
  莫致之想起坊间有传闻,袁家两个公子,大公子不长进,不爱读书,只爱捣鼓各种玩意,二公子同样不爱诗书,却在医术上颇有天赋,可性子是个风流的,整日流连花丛中,不怪老院判恨后继无人,莫致之咳嗽了几声,将此话掩盖过去,询问道:“不知大人昨夜子时到丑时,身在何处,做了何事?”
  袁挽江脸色复杂,“几日前同玉儿在祠堂内大吵了一场,前夜又......”他咽下话语,表情怪异,继续说道:“昨夜心中不静,难以入眠,便进到后院祠堂内,给列祖列宗告罪。”
  “子时到丑时都在祠堂么?”老刘头再次确认。
  袁挽江肯定道:“是。”
  “之后呢?”
  “之后,我心中记挂玉儿,便去地窖探望,却发现他已然死去。”袁挽江面色痛苦起来。
  等他情绪好些了,莫致之继续问:“袁大人,您刚说到前夜便忍住了话头,前夜发生了何事?”
  袁挽江脸色犯了难,吞吐了半天,深深哀出一口气,“不瞒莫大人,前日午后,我收到玉儿的一封信,要我半夜子时,去到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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