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快只想看案宗——臻熙
时间:2022-03-17 07:10:37

  “你又如何得知?”莫致之打断她的笑声。
  南沁冷笑将脸撇向一边,不予再答。
  莫致之心中一动,开口问道:“你昨夜曾对小王爷说自己是穿的?”
  “穿的?”南沁怔了一怔,茫然道:“昨夜并未有人来过。”
  莫致之心中一沉,萧世幸竟只为诈她,他应是知晓南沁要见她,便假借南沁框她露出马脚。
  走出刑部大牢,自黑暗来到阳光下,莫致之心中迷惑不解,南沁身处莲花庵中怎会怀孕?南沁如此惧怕凶手,凶手到底是何身份?为何南沁说她在萧世幸身边会自身难保?为何萧世幸会一再陷入凶杀案中?
  王爷竟假借南沁传话,来试探她穿越的身份,那王爷知道了多少?早上故意将福味斋说成馥味斋难道也是在试探自己是否有记忆?
  谜团甚多,莫致之愁眉不展,在街上缓缓走动,魂不守舍。
  “找死!”
  一声爆喝炸在头顶,随即是马儿嘶鸣,莫致之被拉回现实。
  眼前一匹高头大马,正扬起前蹄,像是要踩落下来。
  莫致之腰身一闪,身影极快,侧移到一边,按住马胸,用力推了一下,借着冲劲,极速连退数步,离开危险范围。
  “走路不长眼睛吗?”马上骑手分外恼怒,此人长相颇为英武,面若刀削,虽着深色便服,腰上好似带着腰牌,应是有公职在身。
  按照大梁律,四品以上官员若是着官服出门不坐马车摆仪仗,是会被弹劾失仪的,因此,看腰牌或鱼符方知是否有公职在身。
  莫致之看着街道两边唯恐躲避不及的老百姓,心中甚为不满:“是你纵马疾驰于市不对在先。”
  骑手先是一惊,接着怒了起来:“好大胆的女子,挡了边关军情,还敢出言不逊。”
  莫致之毫不畏惧:“信口雌黄,若是紧急军情,必然是八百里加急,你必会在腰上别有黄棋。”
  “还敢狡辩?”骑手见日常用惯吓唬之言,竟不起作用,恼羞成怒,挥起马鞭,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抽下来。
  莫致之肃了脸色,准备给来人个教训。
  “哎呀!”骑手叫了一声,鞭子被丢在地上,握住手腕,脸上一副讶异表情。
  “李参将,才返京城,怎的火气如此之大?”萧世幸脸色阴沉走了出来,手中还执了一枚棋子。
  莫致之抬眼,看到李参将身后屋梁深陷一枚棋子,他手中鞭子竟是萧世幸在远处用一枚棋子打落。
  “小王爷?!”李参将惊讶叫了出声。
  “这位虽是女子,却是县衙七品捕头,治安闹市乃是份内之事,参将若是忙于军情,请先行一步。”萧世幸说话滴水不漏,将李参将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倒是本官鲁莽了,赎罪则个。”李参将非常识抬举的朝二人拱拱手,随即飞驰而去。
  莫致之看向王爷,心中惊疑不定,本以为小龙时常保护在侧的萧世幸,该是娇生惯养的文弱书生,哪想到小王爷这一手功夫俊的很。
  “姐姐受惊了,刚那人是参将李岚玉,军中粗人,脾气甚为冲动,不与一般见识就好。”说罢,萧世幸忽然自然自语起来:“奇怪,李岚玉本该春后才归,怎会今日就回来了?”
 
第12章 .承诺
  街道上人来人往,喧哗、嘈杂、叫卖声交织一处,甚为扰人。
  莫致之走在萧世幸后侧,心中疑窦丛生,眼前的萧世幸兰芝玉树,光风霁月,虽说相处时日不多,但萧世幸时笑时嗔宛若稚子,间或却目光深沉,像密谋算计的魁首,如此矛盾一体,直叫人心生惧意。
  想到南沁的一番警告,莫致之更加摇摆不定,不知萧世幸亲近自己到底有何目的,作何打算。
  莫致之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不爱心中存疑惴惴不安,宁可大刀阔斧做个了断的好。
  “小王爷,僭越了,请随我来。”莫致之叫住萧世幸,先一步走了前去,大庭广众下,身处权贵身前,应是无礼之举,但莫致之毫不在意,萧世幸也很是听话,乖巧跟在身后。
  行到路人稀少处,莫致之停在一棵歪脖子树下。
  “小王爷昨夜并未见过南沁。”莫致之目光犀利,神色肃然。
  “是。”萧世幸并无反驳,寒风中依旧身姿挺拔。
  见萧世幸并不掩饰,莫致之莫名有些心塞,眼前人看着这么近,却感觉那么远,虚无缥缈,令人捉摸不定。
  “小王爷,你可信我?”莫致之问出口的声音干涩。
  “自是信你。”阳光自歪脖子树中照了下来,在萧世幸的脸上形成朦朦光斑,光斑中的眼眸又纯净又温柔。
  莫致之闻言,那不知名的心思重重落下,心头活泛了起来,轻声道:“可莫致之看不透小王爷。”
  萧世幸抬眸看向歪脖子树,树身遍布树结疙瘩,虬枝扭曲蜿蜒,树皮粗糙皲裂,还挂有长短不一的冰溜子,甚为丑陋,但周围空地,唯有这一株树,大抵是见这树生的有趣,或者无法制作他物,砍伐之人便将它留了下来。
  萧世幸娓娓道:“这歪脖子树,直则无姿,正则无景,密则无态,就好似这人,若太过清白,便没了意思。”
  “王爷何止是水至清则无鱼,根本是深不可见底,不可揣摩。”莫致之长睫抖动,表情犹疑。
  “即便如此,我却无害人之心,这可换你信任?”萧世幸迎向莫致之的目光。
  萧世幸黑眸清冽,目光坦荡,莫致之眼泛清光,肆意无畏,二人定定相望。
  莫致之忽然就心中释然,没了顾虑,脸上终于微微一笑。
  萧世幸也缓缓勾起嘴角:“那姐姐呢?是否藏有秘密?”
  莫致之深吸一口气,终于不再隐瞒,“我有不能言说的苦衷,望你包涵,终有一日,我会全盘托出,望你在此期间莫再查我,若你当我是好友,便信我,莫再糊弄我。”
  “好友?”听到这个词语,萧世幸微微动容。
  “难道小王爷觉得莫致之不配与王爷相交一场?”莫致之神情专注,一脸温柔。
  萧世幸面目柔和了下来,双眸含情,笃定说:“自此以后,你若不说,我便不问,你若说,我便信,萧世幸再不辜负姐姐的信任。”
  莫致之闻言心中一跳,这莫名的信任好似一个暖暖的鱼钩,勾的她心中莫名酥痒,胸中有不知名情愫在慢慢满溢,看着眼前的漆黑双眸,莫致之张了张嘴,又无话可说。
  *
  过了几日,便进了四九寒天,俗语说:“三九四九,冻死猪狗。”天气愈加冷了起来。
  这一日,更是大雪天,雪花鹅毛般漫天飞舞,不多时,雪色侵占了天地间。
  莫致之带着林小六和老刘头正在巡街,因未打伞,雪花落在身上,染在发梢,凝到睫毛,眨眼间,融化成水,打湿了脸颊,莫致之鼻头冻得通红,往手上呵了口热气,搓了搓手,瞧见一家布店,便进去躲雪。
  店里面有几个小媳妇正围着火炉,赏雪聊天,见衙役进来躲雪,微微万福,便继续说话。
  “你说的可是绥安王?”
  “自然是他。”
  “他真的夜夜去青楼?”
  “可不是,想那小王爷毕竟年少,生出好奇也是有的,只是以王爷身份出入那烟花之地,未免有些不妥。”
  老刘头瞧了一眼莫致之,急忙呵斥道:“你们这些小媳妇怎也学三姑六婆爱嚼舌根,当真无事可做么?”
  小媳妇们见衙役发话,脸色皆变了变,低了头再不敢多说。
  莫致之心中有些堵,她犹记同萧世幸一道误入烟花之地,那时候,萧世幸目不斜视,清冷高贵,如今怎会夜夜入那风流之所?还真应了那句话,男人变坏可真快。
  林小六低声安慰道:“王爷必不会去的,怕是那些人看晃了眼也是有的。”
  “无妨,他爱去便去。”莫致之有些哑然失笑,林小六同她解释什么?她只不过看待萧世幸如同家中弟弟一般,只是想到弟弟真要同那歪脖子树一般长歪,依旧烦躁,转身出门,却被屋外风雪迷了眼睛,不小心撞到一个路人。
  “什么人?”
  莫致之听到有人喝止,抬眼一看,一位年轻公子迎光而立,十分的清秀俊雅,公子面如冠玉,凤眼含笑,身穿紫色带风毛斗篷,内里白色锦袍,背后跟着几位家丁打扮的随从,身边还有个小厮打着伞,方才正是小厮在喊话。
  “恕罪,脏了公子的鞋。”莫致之瞧着公子的鞋上被她踩出的脚印,有些过意不去。
  老刘头瞧见来人,脸色一变,急忙迎了过来:“大人,实在是风雪太大,我家莫捕头迷了眼,才会冲撞了大人。”
  “不妨事,倒是我阻了莫捕头的路。”公子俊俏面容带笑。
  “公子的鞋是名贵之物,我愿赔偿银两。”莫致之便要去掏钱袋。
  “莫捕头客气,身外之物不必在意。”公子温柔勾起嘴角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神情闲雅,眸光和煦,“莫捕头,后会有期。”说罢微微一笑,转身走远。
  徒留莫致之怔愣在当场。
  “莫捕头,京中行路可要仔细,小人方才可是吓得不轻。”老刘头满脸心有余悸。
  莫致之好奇问道:“难道这位公子来头不小?”
  老刘头低了声音说道:“岂止是,这位乃是当今皇上膝下十三皇子,大梁的太子殿下萧世逸。”
  莫致之讶异:“那便是小王爷的兄弟?”
  林小六也是一脸惊讶:“太子殿下怎会不坐轿不骑马,在京中徒步走动?”
  老刘头啧啧了两声,“王孙公子的想法,我等凡人自是难以寻度。”
  莫致之点点头,眼见天色将晚,便说:“今日时辰差不多了,你们若无事,便放工吧。”话音未落,却见到有衙役朝着他们跑来,嘴上叫嚷:“出事了,关雎楼死了人了。”
  *
  京城闹市分为晓市和夜市,城西武德门却不分昼夜,都尤其热闹,这关雎楼便处于武德门最为繁华的中心。
  西大街和武德街交界之处,有一座三层高楼雕梁画栋,便是艳名远扬的关雎楼。
  日暮时分,往日里车马盈门,宾客满座的关雎楼,今日却是大门紧闭。
  关雎楼入夜会挂上不少红灯笼,灯光辉煌照亮半条街,此刻灯火下却围了很多街坊邻居,正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队捕快自西大街拐了进来,领头的是个年轻女子,一身绿色官服英姿飒爽,正是抛却脂粉爱武装的莫致之,带着一干捕快,分外惹眼,好似无往不利的女将,引得一干观者频频乍舌。
  关雎楼老鸨已经候在门口了,见到捕快到来,急忙引着入内。
  莫致之肃着小脸,迈进京中最大青楼关雎楼,身后老刘头抬头看着门口牌匾,脑中浮现出一个美丽倩影,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关雎楼入门便是一个白屏,便是达官贵人风流才子进门题词之处,这题词一次,也要几十银纹银,这便是进门的资格,看财气和才气,两者皆有,即要才华过人又要囊中饱实,方有入门的资格。
  绕过白屏即是大厅,正中间是楼梯,楼梯两侧通往后院,上楼则是去往厢房。
  关雎楼不同寻常青楼,并不是“年少春衫薄,满楼红袖招”的妓子院落,而是高级风雅之所,如今楼□□有七位姑娘,皆是精通琴棋书画才华横溢的美人,被誉为关雎七美,其中烟萝、婉梦更是其中翘楚,声名远扬。
  “官差大人,出事的是烟萝。”老鸨在前头领路,急出满脸愁容。
  一楼大厅只余几位侍女在安抚厅中客人,皆是脸色苍白,惊慌不已,楼中其余几美并楼内身份尊贵不便出面的客人俱规矩待在屋中,并未抛头露面。
  莫致之问道:“案发现场在何处?”
  “案发在三楼烟萝屋中。”老鸨叹口气,拾阶而上。
  莫致之紧随其后,刚达二楼楼梯口,二楼一间屋门被拉开。
  “姐姐。”
  自屋内走出一个少年,一袭白衫,清秀挺拔,正是绥安王萧世幸。
  作者有话要说:
  “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病梅馆记,龚自珍,清
 
第13章 .官服
  “你怎会在此?”莫致之没想到在这里见到萧世幸。
  林小六和老刘头对视一眼,不免浮想联翩,看来萧世幸夜夜笙歌的传闻实乃属实。
  萧世幸淡淡说道:“今夜过来听曲儿,不巧遇到了凶案。”
  莫致之目光落到萧世幸身后,方才他出来那个屋门敞着,门内一个女子正倚门观望,女子娥眉淡扫,双眸清灵,纤似柳叶,柔似羽毛,一身蒲柳之姿,我见犹怜。
  女子向着莫致之微微一笑,清雅中带着一丝媚态,引得莫致之有些看怔了。
  陡然醒转,胸中带上莫名情绪,脑中思绪也乱了,这样出众的女子,连她都会一时痴迷,男人们定是疯狂追求,一掷千金求美人一笑,不想萧世幸身为王爷竟也未能落俗。
  莫致之微微垂眸,转身欲上楼去。
  “姐姐,我同你一道。”萧世幸黑眸闪烁,神色平静。
  莫致之又看了一眼女子,默然点头应允,萧世幸便跟在了身后。
  出事房间在三楼最东边,走道最深处,房门门闩已坏,门只虚虚掩着,老鸨将门推开,便拿着帕子掩住口鼻躲在一边。
  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
  莫致之迈步进门,屋内场景一目了然,外室地面侧卧一女尸,内室床上横躺一男尸。
  强忍住突如其来冲击,莫致之环顾四周,仔细打量。
  此间外室甚为雅致,正中设有圆桌,周围设有架几、书案、琴凳,墙上挂有洞箫、琵琶、字画。
  内室大床上被褥凌乱,床边是梳妆台和四时衣橱,梳妆台下,首饰、脂粉散落一地,连桂花油都倒在地上,屋中满是桂花油混合血腥的味道,这应是打斗的痕迹。
  男尸双手捂胸,手上俱是伤口,佩刀深深刺入胸口,刀柄还挎在腰上,只是尸身居然身着武官常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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