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虻》讲述了一个革命青年,历经挫折,始终坚守信仰,并为之奉献生命的故事。知青们都不陌生。
这本书曾经风靡全国,引来百万青年拜读。其受欢迎程度,不亚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可惜后来,它和很多外国名著一样,都被划成禁书,销声匿迹。
受家庭环境的熏陶,程殊墨十几岁,就把中英文双版背得滚瓜烂熟。
他是喜欢这个故事的。他甚至已经很多年,没有认真坐下来,背一背单词,读一读英语了。
但此刻,他隐忍地看着这本书,却没有接。
叶龄仙以为他是避嫌。毕竟,一个女同志,上赶着给男同志送东西,确实不太合适。
可她真心希望,程殊墨能通过学习,走上正道,而不是在这里,整日和混混斗殴,破罐子破摔。
捧书的手开始颤抖,叶龄仙却没退缩。
她语无伦次地劝:“我知道,你不喜欢读书。可咱们都是知青,就算下乡插队,也不能忘了学习。说不定,今年高考就恢复了,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这本书可以学英语,你以后考大学,报考英语专业,最适合了……”
“我为什么要考英语专业?”程殊墨突然问。
叶龄仙一愣。至少,他没有问,高考为什么会恢复,也没有笑她异想天开。
“因为,我听说你父亲,是一位非常出色的高级翻译,他会说四国语言,为祖国的外交事业,做出了很多贡献。所以我相信,你也能考外交学院,成为像他一样优秀的人。”叶龄仙干巴巴解释。
程殊墨却面露不耐,打断她:“像我父亲那样,和前恋人纠缠不休,伤害妻子,对家庭不负责任吗?”
“什,什么……”叶龄仙张大嘴巴,这是她从未了解过的情况。
她不知所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家事,也无意冒犯。”
“够了,我不需要这些反动的书,也不会考什么外交学院,我甚至对英语……完全不感兴趣。”
他摆摆手,像是嫌弃一个烫手山芋,“我不需要外人指手画脚,包括你。”
啪的一声,那本《牛虻》掉在地上,瞬间沾满了污泥。
“你,你怎么能这样!”叶龄仙心疼这本书,更心疼他自暴自弃的态度。
“我就这样,烂人一个。”
程殊墨冷着脸,“所以不用讨好我。至少,在知青回城这件事上,我不是高进武,我和我父亲都帮不了你。”
“你……你混蛋!”叶龄仙气得说不出话。
他怎么能以为,自己向他示好,是为了骗取回城的机会呢?她只是,把他当做自己的“恩人”呀。
但客观来讲,他们原本就没什么交集。最近,是她主动,又是拦人、又是送书的,这个节骨眼儿,很难不让人误会。
“程殊墨。”叶龄仙直呼他的名字,愤怒地强调:“我没巴结高进武,我也看不上他。至于你……爱信不信。”
说完,她捡起《牛虻》,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程殊墨留在原地,独自吹了阵冷风,很快平静下来。
他其实也意识到,自己对一个女孩子,说话有些重。
平时城墙一般坚固的心理防线,怎么今晚,被她戳了软肋,就失态了呢。
程殊墨仍旧信守承诺,在桥头多等了一个小时,才往大队走。
但这一次,叶龄仙再也没有折回来。
叶龄仙扛着大麻袋,回到知青点,正撞见几个女知青,结伴跑出来。
前面的李青荷,一见她,又惊又喜,扑过来抹眼泪,“龄龄,吓死我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们正要去大队报告,上山找你呢!”
原来,傍晚的时候,女知青们在镇公社路口,一直等不到叶龄仙。朱红霜是班长,认为她肯定先回去了,便要求大家不要干等。
她们乘车先走,到了宿舍,才发现叶龄仙并没有回来。
李青荷当时就急了,要去大队报告情况。朱红霜怕领导批评她,身为班长没有团结好成员,所以一直拖到天黑才去找。
此刻,见叶龄仙平安归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惭愧地向她道歉:“龄仙,对不起,是我们没有等你。”
朱红霜却努努嘴,不满道:“她都这么大人了,一点集体意识都没有,自己贪玩看戏,耽误了时间,还能怪我们吗?”
李青荷忍不住呛声:“你别这么说,龄龄是为了帮我买东西,才不小心迟到的。”
叶龄仙折腾了一天,又在程殊墨那里受了打击,身心都很累,只想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