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知青们立即围上来,纷纷安抚叶龄仙,倒把朱红霜晾在了一边。
傍晚的事就此揭过。叶龄仙打开麻袋,“青荷,快点点,你要的东西都买齐了。”
李青荷破涕为笑,有哪个姑娘,不喜欢拆包裹呢?
她买的东西很多,吃的、用的非常全面,女知青们都羡慕不已。
李青荷是个不差钱的,做人也大方,她拆开炒花生,给每个人都分了一把。
只有朱红霜没接,暗暗骂了句,“资本家的女儿,就是爱显摆。”
李青荷早已习惯,没理朱红霜。她又掏出新买的香皂、头绳,塞到叶龄仙手里,“龄龄,这些送给你,谢谢你帮我买东西。”
叶龄仙不想欠人情,委婉拒绝,“我用惯了皂荚,哪用得了这么好的香皂?”她拍拍书包,“再说,我自己也买了不少东西呢。”
李青荷见叶龄仙还买了布料和针线,不禁惊讶。众所周知,叶龄仙一年四季,也就五六套衣服。洗了又穿,穿了又洗,光补丁都打了好几个。
“龄龄,你要自己做衣服吗?”李青荷为好友高兴,“真好,你身上的衣服,都打补丁了,是该换一换了。不然,你长得这么好看,不穿新衣服,真是浪费了。”
叶龄仙噗嗤一笑,“什么好看不好看的,脸又不能当饭吃。”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一直沉默的朱红霜,冷不丁开口:“叶龄仙,好好的,你怎么突然打扮起来了?你是不是也听说了……那个消息?”
“什么消息?”叶龄仙一问,大家都好奇了。
朱红霜:“哼,你还装不知道?我听说,公社已经明确,给咱们大队,分了一个知青回城的名额。只要平时表现好,大队长签字盖章就行。怎么,高大哥没有告诉你吗?”
这话一出,知青们都愣住,看向叶龄仙的眼神,也复杂起来。
高进武看上叶龄仙不是秘密。这么重要的消息,如果叶龄仙藏着掖着,就不太厚道了。
“朱红霜,你是听高进武说的吧?”叶龄仙气笑了,“且不说消息是真是假,我提醒你,离高进武远一点,他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叶龄仙好意暗示,就差把“高进武是个坏蛋”刻在脸上了。朱红霜却觉得,她是在故意挑拨。
“高大哥怎么了?他又不会骗人。你说消息是假的,那你买什么布?穿什么好看衣服?你还不是想……回城?”
“勾汉子”三个字,朱红霜实在没脸说。
叶龄仙懒得解释,只从书包里,大大方方掏出数学题册,摆在桌子上。
“没错,我是想回城,但我一不靠关系,二不靠男人,而是要通过高考回去。我相信,高考很快就会恢复,一年考不上,我就考两年;两年考不上,我就考十年,直到考上大学为止!”
身为重生者,叶龄仙并不介意,提醒大家高考很快就会恢复。多一个姑娘,通过学习改变命运,总归是好的。
可惜,没有人和她一样“乐观”,也没有人对这本书感兴趣。
和其他人一样,女知青们,包括李青荷,都没有相信她。
她们甚至觉得,叶龄仙简直痴人说梦。天知道猴年马月,高考才能恢复?与其靠学习,还不如靠关系,甚至靠男人。
但这话不能明说,名额很宝贵,竞争又激烈,真是越想越惆怅。
没有心情再闲聊了,女知青们怀着心事,钻进了各自的帘帐。
等到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睡着了,叶龄仙才从书包里,摸出蒋师傅送给她的戏谱,还有那本全英文的《牛虻》。
叶龄仙不太懂英文,也不打算考英语,可她还是把这本书捡回来了。
毕竟,斥资两块钱巨款,能买一大筐鸡蛋呢,总不能浪费吧。
叶龄仙小心翼翼,把《牛虻》和数学题混在一起,锁进小柜子里。
第二天,天蒙蒙亮,公鸡还没打鸣,叶龄仙就偷偷起床了。
她抹了把脸,带着水杯和戏谱 ,悄悄溜出知青点。
她顶着黎明,沿着澄河,往西山走去。
从今天开始,她要捡起中断了一年的习惯,每天早晨过来练功,唱戏。
西山有一片大队责任林,种满了果树,还藏着捕兽夹。只有果树成熟期,才会有人值守,平时山里很安静,也没什么野兽。
伴着清脆的鸟叫声,叶龄仙一路通畅,很快登上半山腰。
半山腰有一处隐秘的洼地,三面环石,被老树层层围着。既能防风防雨,还能遮挡声音,唱戏的调门再高,也不会传到山下。
这是叶龄仙的“秘密基地”,刚到老树湾时,她就经常在这里偷偷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