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点酥娘——收余恨
时间:2022-03-17 09:12:36

  “胡说什么,一辈子有多长你知道么”
  “知不知道有什么干系,横竖我就是想你”,阿杞使劲抱了抱容娘,“你怎么瘦了这样多”
  “哪里就瘦了,你捏捏我上臂,结实着呢”
  “定是活儿多,苦着你了”,阿杞牵起容娘的手,拉她往外走,“快去见老夫人,她等你呢,容娘,你是想回来吗,你回来吧,咱们还住一处”
  “说什么胡话,我这次是来扬州有事,顺道看望老夫人和你的”,容娘抿嘴看着阿杞,伸手掐她的脸,把来的路上特意买的一包糖莲子送给她,“喏,你最喜欢的糖莲子,这次上来匆忙没空做,是在三文阁外买的”
  “就知道你什么都想着我”,阿杞笑了笑,眼里却似乎闪着水光,她偏头使劲眨了眨眼,再次看向容娘的眼神依旧纯然天真。
  阿杞拉着容娘往益寿堂去,顾府占地甚广,从前院走到后院,途径小花园和荷花池,花了得有一刻钟,再次经过那道爬满绿藤的月亮门,益寿堂出现在眼前。
  只是离开了短短一月时间,再次踏足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从前种种却仿佛久远到是上辈子的事,一路来都有人悄悄打量容娘,在她身后闲言碎语,声音不小,大概是觉着她如今管不着她们了,她们和那看小门的簪花妇人一样,都认为她这次登门是有所图谋。
  容娘不在意别人怎么想,装作没看见没听见,使劲儿扯住了要当场发作的阿杞。
  阿杞气的眉头紧皱,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撇开容娘的手,回身故意说些刻薄话,“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叽叽喳喳,没规没矩,不看看自己嘴脸,十年八年可摸不摸得着益寿堂的门儿,上不得台面”
  那几个凑一处闲言碎语的小婢子恶狠狠瞪了几眼阿杞,哼了一声散开,各自低头走远。
  容娘惊愕的看向阿杞。
  “你如今也学会说这些话了”,趁着还没进屋,她冷下脸来,看着阿杞说,“从前教你的,我一走就都忘了是吧,气性越发大,她们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
  容娘实在有些生气,深宅大院里,人多是非多,从来无人可以独善其身,若没有左右逢源的本事,那就该放低身段,不必计较许多口舌,处处留个情面才好。
  阿杞如今已是一等侍女,府里人等闲犯不到她跟前儿来,但她到底不是家生子,没有新云初桃几个的根基,又没有亲人在身边,往后还有那么长久的日子要生活在顾府,容娘怕她处处得罪人,往后艰难。
  从前觉得天真不世故是阿杞的优势,她性情烂漫真实,任性些更讨老人家欢欣,如今看来竟是错了,毕竟不是姓顾,毕竟只是个婢女,多少人眼红她,等着补她这个位呢。
  “容娘,我,我是为你…”
  “我不是顾府人了,阿杞,你再不必为我,你往后只要为你自己”,容娘有些无奈,“阿杞,你要与人好好相处,日子还长着呢,我又不在你身边了,你总要有个说得上话儿的人”
  “是”,阿杞突然生气,推开容娘后退了两步,“是,你不在我身边了,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容娘,你从前与她们相处的不好吗?你可知道你走了她们怎么说你?你知道你回来一次她们又怎么说的?有什么用啊,你处处讨好有什么用,我不要像你一样”
  容娘愣住了,看着阿杞,“你说些什么”
  “我说的什么你知道,容娘,我不是事事需要你操心的什么都不懂的那个小婢子了,我不需要你教我”,阿杞说完又像是有些后悔,脸上表情逐渐平复下来,“你不要再管我了,容娘,你自去过你的自在日子,我会和该相处的人好好相处,我不是你,做不到人人称赞”
  说完阿杞没有再等容娘,转身自己走了,留容娘站在益寿堂外怔愣,她心里觉得阿杞莫名其妙,又有些难受,原来阿杞觉得她多管闲事。
  今日还有正事,容娘并不能伤神太久,正打算自己进门,新云迎了出来。
  “容娘,快来,老夫人等急了都”,新云亲亲热热挽着容娘往里走,“阿杞说突然有些不舒服,回去躺会儿,她怎么了”
  “哦,许是刚刚跑着去接我,中了些暑气”,容娘并不想和新云谈论阿杞,她们家生子和外头买来的侍女之间,不说泾渭分明,平日里是有些眉眼官司在的。
  “你走后,她脾气越发大,哎呀,只在老夫人面前装乖卖巧,你从前对她那样好,她如今却这幅样子对你”
  “新云,阿杞很好,她只是有些累罢了”,容娘说完就不再接她的话。
  新云自讨没趣儿,撇了撇嘴,走在容娘身后冷笑了一声,觉得眼下还是时日短,等日子长了,这偌大顾府里,谁还记得陈阿容是谁呢,她是老早就看不惯容娘的了,外头买来的穷丫头,凭什么哄得上下欢欣,偏郎君娘子们都爱和她说话儿,将她们这些正经家生子都比下去了。
  之前容娘离府,新云暗自期望最好就再也别上顾府的门,她和初桃几个抱团儿,再不能让外头人将她们这些父兄世代侍奉顾府的家生子越过去。
 
 
第26章 绿豆糕
  益寿堂在端午之后换了一次新纱。
  如今窗户上都是蒙着薄薄的天青色霞影纱,夏日里看上去一派清凉,正厅角落燃着冷松香驱逐蚊虫,立柱下珐琅彩的大盆摆在檀木高几上,盆里偌大一块坚冰正缓缓融化,寒气将整个屋子里的温度都降下来。
  老夫人仍旧是倚坐在榻上,穿着丝绸的家常衣裳,神色愉悦,精神饱满,身边簇拥着侍女们说笑取乐,看来是京城发生那些事儿还没敢让她老人家知晓,见到容娘走进来,忙叫元禾扶她起来。
  “快上前来我看看”,老夫人走了两步,将双手拢住容娘双臂,“瘦了,你瘦了”
  “哪儿的事呢,阿杞这样说,您也这样说,看来是我从前在顾府丰腴过分了些”,容娘扶着老夫人坐下,“还没给您行礼呢,老夫人”
  没等容娘下拜,老夫人再次拦住了她,“很不必这样了,你如今上门是客,该好好儿招待你才是”
  顺势拉着容娘坐到自己身边,叫人上茶来,又端着鲜果叫她吃,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午后日光最鼎盛时分,这是老夫人平日午歇的时候,一到点就犯困,渐渐提不起精神来。
  “今日只为来看看您,若为我打扰您休息就不好了,您去睡会儿吧,我这就回了”,容娘看出老夫人精力不济了,主动开口说要走。
  “怎么才来就走,我看啊,你就住上几日”
  “实在没法子,侄儿还在家呢,同在扬州住着,也离得不远,以后有机会,我再来看您”
  劝了几句,还是让新云初桃服侍老夫人午睡去了,容娘站在小厅,一身打扮与周围人格格不入,阿杞不在,剩下几个从前都受容娘管束,容娘出府,她们也在背后嚼了舌根儿的,这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望着她,略有些尴尬,容娘却浑然不觉。
  老夫人留下王妈妈招待她,这些日子王妈妈也有心事,偏又常伴老妇人左右,要撑着不让老夫人看出来,这会儿算是得了空闲,露出些疲态。
  “容娘,家里若无什么要紧事,就住几日吧再走吧”
  “王妈妈,我实在不得空”,容娘走到王妈妈身边去,低声跟她耳语,“还有点事儿跟您说,避避人吧”
  “到底什么事,得你跑来一趟,还要避开老夫人?”,王妈妈会意,叫元禾几个下去,小厅里只留下容娘和她。
  “是府里瞒着老夫人的事儿”
  王妈妈顿时有些失色,犹疑的看向容娘,“你…”
  “我知道干系重大,不方便声张,所以今日就只是上扬州办事,顺道来看看老夫人的”,容娘握着王妈妈的手,拍了拍,“大夫人素日喜欢我的针线活儿,有个新荷包想让她看看”
  王妈妈很快敛下心神,点了点头,挽着容娘出了益寿堂,当着众人的面说,“正好,老夫人有点东西要送大夫人房里,我带你去见见夫人再走吧”
  大夫人院里近来气氛有些不对,管洒扫的仆役们白天黑夜里捕蝉,生怕扰了大夫人清净,满院子寂静无声,在这院里伺候的人一再小心,生怕触了霉头。
  “夫人今日疲累得很,午饭也没吃两口,这会儿连悦给她梳梳头,通通穴位呢”,大夫人身边的张妈妈迎着二人进了偏厅。
  “容娘,你有心来一趟,但实在是夫人身上不爽利,没力气出来见你,且坐坐,老婆子我陪你说说话儿,咱们吃些点心,今日大厨房做的这绿豆糕极为爽口”
  “大夫人苦夏,岂敢因着我去打扰她”,容娘拿出个小荷包递给张妈妈,“只是,我虽不是名医,于夫人心中烦忧之事却也有些办法,您把这个拿给夫人瞧瞧,保证药到病除”
  张妈妈接过荷包,表情变了变,偏头去看王妈妈,看她略点了点头,于是将信将疑的走去小茶室,夫人近来苦于睡眠,只有在那一室茶香中能得片刻安睡。
  等候的时间里,容娘拿起一块绿豆糕咬了口,冰沁沁的入口即化,不是特别甜腻,但的确十分爽口,她一吃就知道是厨下吴娘子的手艺,吴娘子算是她白案上的师傅,容娘会的苏样儿点心,基本都是从吴娘子那里学来的。
  张妈妈这边去寻大夫人,轻手轻脚的开了门,小茶室里也放了大块坚冰,夫人依靠在小榻上,散着头发,她身后,侍女连悦执一柄镶嵌螺钿的桃木梳子慢慢为她梳通头皮,榻边高几上也摆着点心,是牛乳糕和绿豆糕,只有一块绿豆糕被咬了一角,剩下都没动。
  张妈妈暗叹一口气,晨起到现在,夫人还没进过饭呢,她脚步轻缓走上前去,挥挥手示意连悦先出去,连悦点点头,放下梳子退了出去。
  大夫人皱着眉头睁开眼,“张妈妈,什么事儿,连悦做什么去”
  “夫人,容娘来了”,张妈妈扶她坐起来。
  大夫人仍旧蹙眉,“她不是脱籍归乡了,今次来是有事相求?领她去见管家,若不是什么难事儿,就给她办了罢”
  “并未曾开口相求”,张妈妈把小荷包递给夫人,“说是知您烦忧之事,给您带了东西,药到病除”
  接过荷包放在手中打量,大夫人并不觉得容娘有什么法子为她解愁,随意的打开荷包,取出叠成指甲盖大小的纸张来,慢慢打开,看到内容的一瞬间又将纸条紧紧攥进了掌心,她抬头急急吩咐张妈妈,“你去,带她进来”
  容娘吃完一小碟糕点,又喝下一盏茉莉茶,张妈妈这才走了回来,直直拉住她。
  “你跟我来”,说完就拉着容娘往小茶室走。
  大夫人遣退了外间伺候的人,自己站在门边等容娘,脸上看不出焦急,双手却几乎将那枚荷包扯碎。
  看着容娘来了,她镇定说道,“难为你来一趟,进去说话儿吧”
  张妈妈和王妈妈将门掩上,自己站在门外守着,寸步不离。
  “好孩子,这可是…可是三郎手书?”
  一进房间,大夫人迫不及待抓着容娘肩头发问,再是身份尊贵、家世显赫,她也不过是一位母亲,心神时时牵挂着正在在外的儿郎。
  容娘知道这不是卖关子的时刻,扶着大夫人坐下,“您别着急,正是三郎君手书,郎君好好儿的呢”
  “你怎么遇上他的,他可有受伤,如今在何处?”
  京城事发之后,顾府就得到了二爷传回来的消息,顾谨作为平远王部曲奔逃在外,生死不明,听到消息当日大夫人就晕过去一回,醒来细问过大老爷,府里派出去寻找接应的人都一无所获,只找到顾谨同袍的尸身,她情绪几乎崩溃,还好有三弟妹帮着料理家事,约束家人的同时瞒住老夫人。
  这些时日,找不到顾谨踪迹,大夫人快要承受不住之时,等来了容娘,她给的荷包里只有一张小纸条,纸上只写了两个字,却几乎救了大夫人的命,她紧紧攥着那张纸条,流下泪来。
  “三郎君受伤昏迷在路边,有人将他送去医馆,我恰好进梓桐县城采买,这才碰上郎君,夫人,您保重自身,三郎君安然无恙,如今已动身往西州去了”,容娘没有详说顾三郎当日惨烈状况,只略给大夫人解释了下。
  “上天保佑,我儿逢凶化吉,他是福泽绵长之人,此后定能安康无忧”,大夫人积累了多天的情绪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出口,她软倒在圈椅上,泪水奔涌而出,原本强撑着的精神松懈下来,眼看着就变得疲惫,“阿容,三郎此事要多谢你,你不只是救了他,也是救我一命,若三郎当真出事,我可真是活不下去了”
  容娘一时没有接话,大夫人此刻不需要什么安慰,她只是需要发泄一下情绪,她是世家大族的长媳,是扬州顾府的主母,也是几个孩儿的母亲,她是坚强的,也是脆弱的。
  朝堂之上的事情,发生的突然而又蹊跷,一切暗流涌动都没被搬上台面来,风云突变就在瞬息之间,将顾三郎裹挟进去,实际也是逃不开的,平远王妃是顾家女娘,世子身体里流淌着一半顾家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顾谨别无选择,顾家也是。
  茶室里靠窗边一张小几,小碳炉上坐着手执小壶。容娘往铜盆里倒了热水,又兑些冷水调和,拧了张帕子,递给大夫人擦脸。
  “就算是为三郎君,您也要好好保重自己才是,忧思伤身,不如打起精神料理家事,外头再如何,郎君们自有成算,您是顾家的主心骨,里里外外指望着您,家里头安稳无事,郎君们才能放心在外谋事”
  “你说的很对”,大夫人拭去脸上泪痕,“容娘,我还是要谢你的,你有什么想要的,有什么心愿,尽管告诉我,我定竭力为你实现”
  容娘摇头,她救三郎为的是这些年主仆情分,从没想过以此携恩图报,况且,她若当真开口求些什么,只是徒把自己陷入尴尬境地,未免让人看不起。
  “自我八岁起到如今,这么多年在顾府长大,处处都要仰赖夫人关照,虽如今不在顾府了,三郎君的事儿,我能帮上的也一定尽心尽力,本就是我应当做的,夫人您何以言谢呢”
  心心念念的事儿有了着落,大夫人不再烦忧到茶饭不思,什么事都做不了,要赶紧去书房寻大老爷说此事,好早做部署,不能招待容娘,本想着差人去把她侄儿接上来,留她们住下,但容娘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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