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美人们听不懂世子爷说什么,只勾着兰花指捂着唇,望着出尽洋相的王商贾乐呵呵地笑。
徐乐天上前,一把拉起瘫软的王商贾,正色道,“对不起,得罪了。”
言倾看着徐乐天将王商贾带到了屏风后面。
屏风上,倒映出一胖一瘦两个身影。胖子是王商贾,瘦子是徐乐天。瘦子抽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在胖子的脸上划了一刀。
暗红色的鲜血洒在屏风上,犹如暗夜盛开的嗜血玫瑰,渗人得紧。
——啊!
凄厉的哭喊声响彻雅间,在整个三楼不停地回荡。空气里,血腥味盖过了香薰,弥漫至每一个角落。
言倾害怕极了。
她连杀鸡宰羊都不敢看,哪里见过这般阵势?她缩在裴笙的怀里,将头深深埋在他的心口,吓得瑟瑟发抖。
裴笙没有像往常那般轻拍她的后背,也没有在她耳畔轻哄,只仰头痛饮了一杯。
徐乐天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将带着血的匕首擦干、反手入鞘。
“二哥,解决了。”
裴笙挥了挥手,徐乐天立即唤来小厮带走王商贾。
五六个下人低着头进来,脸上没有一丝诧异,仿佛习以为常。他们利索地将屏风后面清理干净,再洒上香薰,用时不过须臾。
雅间恢复如初,众人谈笑依旧。
那几个异域美人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颤颤巍巍地倚在商贾们的身旁,吓得花容失色,再不敢胡乱取笑。
裴笙扣了扣桌面,众人安静下来。
“两件事。一,王商的生意分给在座的各位;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涨价。”
商贾们纷纷表示接受,有几个为了表衷心说了不少的好话。虽然不能通过涨价大捞一笔,但分得了王商的生意,心下也是满意的。
裴笙勾了勾唇,端起酒杯:“喝酒!”
喧嚣继续。
言倾总算明白了,裴笙今日是来谈生意的。她懊悔极了,觉得自己影响了裴笙,给他添乱了。
这般想着,言倾愈发羞愧,缩在裴笙的怀里不敢抬头。
雅间外面的走廊上,高远急急地跑上来。
秦真一直守在门外。
气喘吁吁的高远把秦真拉到一边:“不好了,世子妃不见了!”
高远将暗卫递来的消息讲给了秦真,包括世子妃怎么不见的,何时不见的,暗卫们通通不知道!
高远哭丧着脸:“惨了,世子妃凭空消失了!世子爷这回会发疯的!”
秦真瞪了高远一眼:“出息!”
高远:“我就没出息!你有出息你去和世子爷说,反正我不去!”
秦真冷哼一声,示意高远看雅间里的世子爷。
待到高远弄清世子爷怀里抱着谁后,他揽过秦真的肩膀左摇右晃:“小祖宗嘞,吓死我啦!”
雅间里面,春I光I无限、风I月I荼蘼。
商贾们渐渐喝上了头,说的话愈发进不得耳,手脚也不规矩了。男人们谈论得最多的,无外乎是女人的样貌、身材和技术,总归什么下I流I说什么。
异域美人们装模作样地推却,一边斜着眼尾瞪身旁的男人,一边软着身子将自己送出去。
言倾的脸臊得慌。
她又羞又窘。
羞的是,她已经刻意不去看了,但耳朵堵不住呀,她能听到各种娇I媚I喘I息的声音;
窘的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她穿得这般少,裴笙又紧紧地搂着她,居然没有一点反应......
裴笙呢,像完全看不见言倾的尴尬似的,自在地喝着小酒。
徐乐天见场面越来越糜I乱,二哥又没有半分阻止的意思,知晓二哥是憋着一口气,想要惩罚言倾妹妹,让她长长记性、知晓世间险恶。
可言倾妹妹皮薄啊,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哪里见过这种场合?尽管言倾妹妹今日失了分寸,他也舍不得看她受半分委屈。
徐乐天不敢干涉二哥管妻,只能起身去拉神色迷离的商贾们。
徐乐天:“我给大家准备了上好的厢房,不如大家就此散去、玩个痛快?”
“不着急,”裴笙打断徐乐天,垂眸望向怀中的言倾,“后面还有更精彩的。”
徐乐天抚了抚额,完了完了,他的言倾妹妹,今日怕是够得她受了!
裴笙勾起了言倾的下巴,对上她惶恐的大眼:“既然来了,就好好的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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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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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倾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裴笙很久没用这样的眸光盯着她瞧了。
他明明温雅地笑着,桃花眼微微上挑、唇角斜着向上,怎么看都是一副贤良君子之姿,却让她莫名地害怕。
那黑褐色的眸底似有一团化不开的浓雾,渐渐凝聚成一道深不见底的旋涡,散发出蚀骨的寒意。
言倾噙着泪花摇头,像只小可怜似的无声地求他。
他不为所动,低头饮一口酒,笑道,“慢慢看,总不能白来一趟。”
言倾听闻,眼泪噼里啪啦落下来。
裴笙生气了,裴笙要罚她,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罚她!
偏偏她惹到了裴笙,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默默地接受他的怒火。
商贾们都喝高了,
将内心最邪I恶的想法全释放出来,玩得花样一个比一个刺I激。
有人将同伴身边的异域美人拉过来,笑道:“咱俩一起,换着玩!”
玩了一会儿,觉得不尽兴,索性将异域美人推倒在长桌上,招呼其他商贾过来一起玩。有人锁着她的手,有人拉着她的脚,还有人在她身上倒下淳淳美酒。
男人们划拳比赛,将异域美人当做奖品,赢了的人就能当众一尝美味。至于尝哪,还得拿出真金白银比个高下。
有输了好几轮的,实在忍不得了,随便抓个美人往身下塞。
徐乐天深吸一口气,捂着双眼偏过头。
他也是风I流之人,和春风楼的美人们几乎都玩过。但是他讲究,还没落魄到要和好几个男人享受一个女人的程度。
往常这种时候,徐乐天和裴笙早离场了。
可今日这种情况,徐乐天不敢走。
言倾紧闭着眼眸,死死地拽住裴笙的前襟。Hela
光是听着这些人糜I乱的声音,她就能够想象画面有多羞耻。
裴笙捏紧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睁开眼。
他声线冰冷,眸光寒冽,近乎一字一句提醒:“这里的女人是最不值钱的。你好生看看!”
言倾才看了一眼,便慌慌张张地扭过头,扑进裴笙的怀里,像只小奶猫一般害怕地呜呜哭咽起来。
商贾们玩得正欢,没人注意正在教导娘子的世子爷。
裴笙眸底的光晦暗难明。
他握着酒樽的手一紧,有好几次想要抚摸怀中颤抖的娇小人儿,却生生地克制住了。
“风I月场所无情爱,你看到的不过冰山一角。”
“今日若是我和二弟不在,你的下场不过如此!”
言倾听到“下场”两个字,肩膀抖得更凶了。
虽然她来到春风楼,并非出自本意,可她还是闯下了祸端,差点把自个搭进去了。
她本就胆小,经不起吓唬,脑袋里的那根弦一直紧绷着,听到裴笙的话,她彻底绷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夫君......”
她泪眼婆娑地唤他,无辜的湿润大眼睛里尽是说不出的委屈。她就像一只无意走进迷雾森林的小狐狸,被眼前的悬崖峭壁吓到了。
裴笙陡然心软,面上依旧是阴冷的。
他朝徐乐天挥了挥手,徐乐天立即心领神会,将兴头上的商贾们请到了其他房间。
喧嚣的雅间立即安静了。
裴笙:“叫鸨母过来。”
徐乐天心知肚明,今晚春风楼能不能挺得过去,全看造化了。
没多久,鸨母喜滋滋地赶过来。
当她看见世子爷怀里搂着个小美人时,先是一惊,随后暗自寻思,不管是哪个姑娘,都是她春风楼的姑娘,世子爷总少不了赏赐。
裴笙压低了裹着言倾的大毡,露出一张娇艳欲滴的脸。
裴笙:“你可认得她是谁?”
鸨母认真瞧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是她刚才拿来充数的姑娘。
她捏着帕子笑:“世子爷,您知道我们春风楼的姑娘多。这位姑娘才进来,老身不熟。”
裴笙:“是不熟还是不认识?”
世子爷的气息又冷又沉,完全不似之前清冷的模样。
鸨母阅人无数、察言观色最是擅长。
潜意识里,她觉得事情不太对,于是坦白道:“......不认识!”
裴笙笑了笑,对言倾说:“将你今日出门以后的事,一字不差的说出来。若是漏掉一个字......”
言倾赶紧点了点头,说她混在戏班的马车里面出了府,稀里糊涂来到了春风楼,又被鸨母错认强行带到了三楼。
除了她出门的动机,其他的,她没有一丝一毫地隐瞒。
裴笙听着听着,眸光变得阴鸷且森冷。
他死死地盯着鸨母,像头护犊的野兽,能用锋利的爪子将她撕碎。
鸨母一看这情形,自然明白认错人了。
她虽不知这姑娘是何身份,但能让世子爷这般护着,定不是泛泛之辈,更不可能是她春风楼的人。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天抢地地解释:“哎呦喂,瞧我这眼睛,真该被挖了去!我当时心急,只当姑娘......不不,只当贵人是我春风楼的人。”
“世子爷,老奴诚心不知道贵人的身份啊!若是我知晓了,便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乱来啊!”
裴笙没看鸨母,只接着问言倾:“可是她拉你上来的?”
言倾点点头,不安地拉了拉裴笙的袖摆:“夫君,我错了。”
“夫君”二字,宛如一道惊雷劈在鸨母的身上。
她身子猛地一震,跌坐在地上。隔了一会儿,她颤颤巍巍地爬向裴笙,一边爬一边没命地磕头。
“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老奴是无心的,无心的啊!”
鸨母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把世子妃当成了春风楼的姑娘。
世子爷有多宠爱世子妃,整个大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便是把自个卖了,也不敢招惹世子妃啊!
裴笙的声线很冷:“强掳女子,按照律法,流放至边疆,永世不得回长安城。”
鸨母震惊地抬起头。
边疆偏远蛮荒、路途险恶,罪人在流放中多死于疾病,能够活着到达边疆的人少之又少。
流放无异于死刑。
鸨母知晓世子爷说一不二,哭着求他饶恕,可世子爷不理,她转身去求徐乐天。
徐乐天与鸨母算是旧识,平日里相处得极为融洽。若是一般的小事情,徐乐天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了。可今日不同,鸨母触犯了二哥的底线,饶不得。
徐乐天:“世子妃可有说过你认错人了,她误入了春风楼?”
鸨母:“......有!”
徐乐天:“世子妃可有取下面纱,证明自己不是春风楼的人?”
鸨母:“......有!”
徐乐天:“世子妃可说她不愿穿那身衣服?不愿伺候宾客?”
鸨母:“......有!”
徐乐天叹一口气:“对不起,得罪了。”
他俯身去拉瘫软在地上的鸨母。
鸨母起身之际又跪在地上,求裴笙:“老奴认罚!还望世子爷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饶老奴一命!”
裴笙眼眸一暗,挥了挥手:“老规矩。”
这回鸨母不反抗了,嘴里咬了一团丝帕,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老规矩便是责罚十鞭。
鸨母没有武功,已过双十八年华,身娇体弱。这十个鞭子打下去,会要了她半条命。
徐乐天接过秦真递上来的长鞭,“啪”地一声,打在鸨母的后背上。
鸨母一声闷哼,背后红色的纱衣瞬间裂开,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皮肉。
言倾被吓得一惊,躲进裴笙的怀里。场面太过血I腥和残忍,远远超出她的承受能力。
徐乐天继续抽打,那一鞭又一鞭的响声混着鸨母暗哑的哭泣声,似抽打在言倾的心尖上。
她摇了摇裴笙的衣摆,哭道,“别打了,夫君,别打了!”
裴笙示意徐乐天先停下来。
裴笙:“怎么,倾倾心疼了?”
言倾拧着眉梢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被鸨母推进狼窝里,差点成了别人的甜点,她怨着鸨母呢!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鸨母被鞭打,她又难受得紧。
裴笙掰过她的肩膀,强迫她直视鸨母身上的伤。
裴笙:“这就心疼了?世子妃失踪,世子府今日当值的护卫失责。六十八个护卫,每人责罚十鞭!”
言倾彻底愣住了。
她完全没想到,因为她的逃离,会引起这么多人受罚。
她慌了,哭泣着求裴笙:“不要......不要罚他们!和他们没有关系。是我,是我的错!”
裴笙不理,幽幽地看向徐乐天:“接着打!”
长鞭再一次扬起又落下,落下又扬起,不知疲倦。
言倾哭得眼睛都红透了:“夫君,不要打了,不要罚府上的护卫,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裴笙捏住了言倾的下巴:“还有绿衣和琴画,她俩没有护好主子。必须罚!”
言倾绷不住了。
上次裴笙罚琴画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差点废了琴画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