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裴笙一个人,她还能抹下脸面让裴笙出去;可是乐天哥哥也来了,若是被乐天哥哥知道她也在温泉池子里,多尴尬呀!
就在言倾惶惶然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窸窸窣窣脱衣裳的声音响起,接着是男人踏破温泉的水声。
他们好像在温泉的入口处坐了下来。
“哎呀,舒坦!二哥,等天下太平了,我要日日泡在这温泉里,到时你可别想我烦啊!”
“不烦,直接送给你!”
两人随意地聊天说地,没有发现远处的言倾。
言倾藏在大石头背后,紧张地环住自己。
所幸言倾的位置距离入口处很远,又有高高的绿植和大石头做掩护,只要他们不游过来,是不会发现她的。
她尽量放慢呼吸,不发出任何的声响,暗自期盼那两人赶紧泡完离开。
“对了二哥,大哥的师父郭神医即将抵达长安城。他医术高超,一定能解你体内的毒!”
——徐乐天的声音。
裴笙中毒这件事,言倾是前段日子无意中知晓的。
按照前世的时间线,裴笙的时日所剩不多,究竟是谁在害他?谁又想要他的命呢!
徐乐天话锋急转。
“老狐狸的心思太毒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当年郡王爷和郡王妃被他陷害,弥留之际只求他能饶了你,给裴家留个后。”
“他倒好,答应得好好的,等二哥把生意做大了,就使阴招给你下毒!”
“实在是恶心!”
郡王爷和郡王妃是裴笙的父母,按照徐乐天的意思,裴笙和裴笙的父母都是同一人害得?
天啊!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残忍的人!!!
言倾震惊地杵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同时,她的内心隐隐生出一股心疼。
裴笙早早没了父母就够可怜了,他还一直隐忍着,活在仇恨和病痛中,这该是怎样的折磨啊!
“他为了拿回盐矿,什么事干不出来?”
——裴笙的声音。
裴笙的气息变得又急又沉,声音冷冷的,带着不可饶恕的恨意。
“他欠我的,欠我们裴家的,我通通都会要回来!”
“我父母是如何死的,他们也必须那样死!”
言倾用力环住自己,反复几个深呼吸后,告诫自己要冷静。
盐矿多年前本是国有,想要“拿回”去的,天下间只有一人,那就是她的姨父——当今皇上!
言倾的心狠狠一抖,似有一股冰冷的寒意自脚底升起,让她不自主打了个寒颤。
姨父想要拿回盐矿,竟用了这么多卑鄙的手段?简直太可恶了!
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姨父姨母平日里视她如己出,到了关键时刻,不也一样把她推出去当棋子?
等等......
姨父多年前就对裴家动了歪心思,知道裴笙活不长,还执意将她嫁入裴家......从一开始,姨父姨母就打算好了,要让她做杀人的剑?
原来她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一场早已注定结局的朝堂之争!!!
“三日后的腊梅节,老狐狸要请大家去皇宫赏花,说是家眷同行。搞什么呢?时局这么紧张,他还有心情赏花?”
——徐乐天的声音。
“赏花是次要的,估计另有所图。”
——裴笙的声音。
“那二哥带二嫂去么?老狐狸不安好心,怕是会为难二嫂。”
——徐乐天的声音。
“不了,找个借口推了。你二嫂最近情绪不稳定,受不得惊吓。”
——裴笙的声音。
躲在大石头后面的言倾心头暖暖的,不管什么时候,裴笙总将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听乐天哥哥的意思,裴笙应该早知晓姨父姨母对她别有用心。
慢着,裴笙知晓她是姨父姨母的棋子?!
难怪前一世的他对她如此冷淡!
谁会蠢到对敌人好呢?!
忽然间,言倾好像理解了上一世的裴笙,上一世故意冷落她的裴笙。但,她并没有做出任何越矩的行为,也从未伤害过他,他不该拉她陪葬啊!
温泉入口处的两个大男人又聊了一会儿,说了些盐矿的事情。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好像有谁跃入了水中。
“靠!”徐乐天惊诧的声音,“二哥这么雄I伟,二嫂不怕么?”
“少调侃你二嫂!”裴笙爽朗地笑,“我游几圈,你自个玩。”
言倾的耳朵尖忽地臊红了。
虽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她居然能听懂乐天哥哥的意思。
想到裴笙的那处,确实异于常人,她的脸又红又烫。
真是的......怎的被她撞见两个大男人聊天嘛!
“三弟,把酒拿过来。这边有块大石头,风景极好。”
完了,裴笙要游过来了?!
言倾慌慌张张地捂住自己,一时间不知该往哪里躲。茫然间,言倾抬眸,跌入一双熟悉的桃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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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呀,看不够】
【我要生气了!!!关键时刻,好难受~~谁懂我谁懂我!!】
【作者大大能不能多更几章啊,啊啊啊吊人胃口啊】
【哈哈哈哈哈哈,被发现了】
【啊啊啊啊然后呢然后呢作者大大再更一章吧吊胃口极了】
-完-
第53章
◎“你要对我负责!”◎
温泉里,言倾躲在大石头里面,将自己完完全全地沉在水下,只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她紧紧地环住自己,拧着眉梢咬着唇,委屈巴巴地望着裴笙,犹如一只躲在暗处偷听的小狐狸被主人抓了个正着,迷迷糊糊不知该怎么办。
裴笙眉头微蹙,黑褐色的眸底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
他怔在原地,浮在距离她不足一米的地方,双臂无意识地滑动,在水面上荡漾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来喽,二哥!温泉配美酒,人间最享受!”
徐乐天“扑通”一声扑进水里,朝着裴笙的方向游过来。
“别过来!”
裴笙侧头,沉声制止,转身背对言倾,将言倾护在身后。
男人身躯高大,张开双臂堵在了大石头的边上,恰好将娇小的言倾藏得严严实实,若是不细看,很难发现裴笙身后藏了个人。
水雾弥漫,言倾在热气中缩成一团,秉着呼吸不敢乱动。
朦胧中,她看见男人的后背肌肉紧实,线条流畅,有晶莹的水珠顺着肌理缓缓流下。
“干嘛呀?不是你要喝酒的吗?”
徐乐天刚扑进水里,就停了下来。他左手拿着一壶女儿红、右手扑腾着水面,不解地挑了挑眉。
泉水不深,刚漫过他的心口,他划了几下觉得没劲,索性站在水中,等着裴笙的解释。
裴笙干咳了一声,俊美的脸上拂过一丝不自然的异样。
裴笙:“我想起还有些盐矿上的事要处理。你先去书房等着,我马上就来。”
“多大个事啊!”徐乐天晃了晃酒壶,就着泉水抹了一把脸,“不差这一时半会的,喝了酒再去!”
徐乐天说着要往前走,没走两步被裴笙厉声喝住了:“不准!赶紧上去!”
徐乐天被裴笙吼得一抖,脚下打滑差点头朝下跌入水中。幸亏他水性好,堪堪稳住了。
“二哥,吓我一跳呢!”
徐乐天不太清楚二哥为何突然如此严厉,又不想忤逆他,拔下壶塞,仰起头“咕噜咕噜”猛灌了几口酒。
“呼,喝完全身都变暖了!”徐乐天盖好壶塞,将酒壶扔给裴笙,“行,我先上去了!”
徐乐天意兴阑珊地上了岸,裹好衣物出去了。
“吱呀”一声,木门被合上。
言倾终于轻松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雀儿在绿植间跳跃着,汩汩流水冒着热气。
言倾放下戒备,垂下环住自己的手臂,身前的男人却突然转过身面向她,吓得她赶紧捂住自己,往水下缩了缩。
裴笙将酒壶举过水面,一席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被泉水打湿。
他缓缓逼近,如鹰的犀利视线扫过微微颤抖的肩膀,停在优美的肩胛骨上。
那儿不仅刻着他的名字,还残留着昨晚纠缠的痕迹。
点点红痕像是一朵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颤颤巍巍地等着他采撷。
他眸光微暗,声音略显低哑:“你都听见了?”
言倾不置可否,点点头。
“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比你们先来!”
她急急地解释。
她知道偷听不对,可她是无心的,她无意刺探他的秘密。
她被他逼至角落里,浓烈的男子气息狂风骤雨般袭来,霸道又强势地紧紧地裹住她。她躲无可躲,怯生生地低垂着眼睫毛,不敢看他。
男人似乎叹息了一声,靠近了些。
“躲什么?你没有错。”
“你是我娘子,你若想知道,我不会瞒你。”
言倾诧异地抬起头,歪着小脑袋细细地思索他的话,直到确定他并非戏耍她,才放下心来。
天真少女最是无忧,害怕的时候惶惶不已,一旦卸下防备整个人立马就活了,水润的大眼睛里尽是闪烁的小星星。
裴笙:“你不怕么?”
言倾反问:“怕什么?”
裴笙一愣,先前防备的气息一瞬间消散,幻化成无尽的暖意,柔情似水地望着她。他用修长的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迎接他的凝视,似在提醒。
“夫君不是个善人。”
“我知道,”言倾唇角微扬,“那又如何?”
裴笙不是善人,她上一世就知道了。
于她而言,只要他对她好,不管他是善人也好、恶人也罢,就是她的良人。
更何况,和姨父姨母比起来,裴笙要光明磊落多了!
少女的坦率让裴笙的心狠狠一抖。
活在冰冷蚀骨的深渊中的人,常年被黑暗吞噬,一旦看见阳光,便迫不及待地追逐,想要将其占为己有。
他俯身靠近,挡住她面前的盈盈光线,陡然捏紧她的下巴。
男人的手指竟是颤抖的。
他的鼻尖触碰她的鼻尖,呼吸着她的呼吸;他的声音又沉又急,像是很渴望得到她的回应,又像是害怕她的回应。
他说:“我将来是要做反臣的!”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二人紧紧地缠在一起。
不同于裴笙的紧张,言倾听到裴笙亲口承认他的心思后,心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似乎在她的心里,那样孤傲尊贵的人,生来就该得到万人的敬仰和膜拜!
“哦,”言倾淡淡地回答,“我知道的呀!”
人终有一死,与其浑浑噩噩,不如在有生之年做些自己想做的。
裴笙做反臣又如何?
她是反臣的妻又如何?
言倾笑了笑,“我是你的妻,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是你的妻!”
裴笙捏着言倾的手指猛然一松。
恍然间,万物俱寂、鸟啼婉转,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面前的女子,浑身上下镀着一层金光,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他一把将她捞入怀中,急急地啄她的唇。
他的吻来得又凶又烈,一点不温柔,一点不考虑她的感受。
她被他箍得生疼,在他的气息下艰难地偷得一缕空气,还没怨他,他又扑了上来。
“够......够了。”
她娇羞着想要推开他,奈何力气太小,她全然不是他的对手。可她实在没有力气陪他折腾,昨夜的颤抖她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他终于饶了她,取下她的发簪,让她的三千青丝洒入水下,和他的头发亲密地缠绕在一起,那灼热的眸子似燃烧的火快要将她融化了。
他一字一句地呢喃,语气偏执又霸道。
“记住你刚才说的话!”
“这是承诺!”
“你要对我负责!”
说完,他搂紧了她,眼底尽是欢喜。
“咚咚咚”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世子妃,奴婢给您送果脯来了!”
——琴画的声音。
言倾吓得一激灵。
如果被琴画发现她和裴笙在一起,多尴尬啊!
她简直没脸活了!
言倾用小手堵住了裴笙的唇,摇了摇头:“你别说话!”
裴笙斜挑着眉眼,保持着拥着她的姿势,意犹未尽地望着她,不吭声。
言倾朝向大门的方向:“端进来吧!”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
琴画端着食盘进来,顺便将换洗的衣物放在一旁。她不敢抬头看,只弓着身子默默地做着事。
“世子妃,果脯和衣物都放在石凳上。温泉虽好,但不宜久泡。奴婢就在门外,您若是想起身了,随时唤我。”
言倾正要说好,寻思着赶紧离开,赶紧将裴笙打发走。
谁知裴笙忽地拂开她的手,冲着琴画的方向喊了一声:“下去吧!”
裴笙说,下去吧!
琴画猛然一惊,显然没料到世子爷也在。
她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出门的时候在门口踉跄了一下,摔了一跤,又摸索着赶紧爬起来,“哐”地一声,关好木门!
半柱香前,
徐乐天站在木门外,一边悠闲地晒太阳一边晃着折扇。
他的身旁,站着早已等候多时的秦真和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