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明仔细瞧了瞧,眼中迸现出惊喜的光彩:“是,是紫色土,娘娘,刚刚去了何处?”
果然是紫色土。
容宛月指着前面道:“那里,橘子树下,你快去瞧一瞧。”
陈羽明赶紧过去,他徒手挖开,发现橘子树下的紫色土很多。
他让人拿了铁锹,发现这整个山头都是紫色土。
这紫色土肯定是以前埋得深,这次的大雨不停地冲刷山体,导致紫色土出来。
幸好容宛月发现了,不然这样的好东西,可就没法及时地得到利用了。
容宛月也很高兴,她这下也想起在橘洲的时候,她也看到过其他橘子树下有紫色土,当时陈羽明就提到过紫色土,只不过她没有想起来。
她兴奋地对姬星河道:“皇上,这下好了,百姓可以跟着他来做瓷器,这瓷器只会比黄泥制成的瓷器更加的贵重,百姓的日子一定会比姬文瑞等人占领灵武的时候更好,到时候再不会有不好的言论影响皇上的名声。”
姬星河微微一愣,他自己都没将那些议论放在心上,没想到容宛月却挂念着。
他道:“是你的功劳,这紫色土也是你发现的,如果要论功行赏的话,你是最大的功臣。”
容宛月笑了:“我可不是什么功臣,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姬星河笑笑,容宛月的手心很热,他真想这么一直握下去。
容宛月道:“不知道,跃龙山庄的橘子熟了没有?”
姬星河道:“你想去看看,那我们就回去。”
容宛月道:“现在能回去吗?可是你应该还没有忙完吧?”
姬星河道:“手头上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完全可以回去了。”
容宛月听他这么说,也同意了。
他们很快就收拾妥当准备上路,容宛月除了嗜酸之外,又开始嗜睡。
她本来撑着身体想要跟其他人一起吃饭,做个告别。
可她实在是没撑住,几乎是跟姬星河说两句话的功夫,她就闭上眼睛。
姬星河发现她又睡着了。
她睡得又快又熟,姬星河叫她,她也没醒。
他让大夫给容宛月把脉,他眉头紧锁一直在看着,大夫仔细诊脉之后,面露喜色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有喜了。”
“什么,你说阿宛有身孕了?”姬星河十分吃惊,“怎么可能,我一直在喝避子汤的。”
闻听姬星河喝避子汤,在一旁伺候的罗莹一时不知道该为容宛月有皇嗣而惊喜,还是该为这本来女子喝的避子汤,皇帝居然愿意替容宛月而惊讶。
大夫也震惊,他道:“皇上,皇后娘娘的确有身孕,这是喜脉,草民不会诊错。至于皇上说的避子汤,也许是时间太长失了药效?”
他这么一说,姬星河倒想起来,封后大典,他喝醉与容宛月在浴桶之中胡闹了一次。
那次喝的太醉,他没有喝避子汤。
是这个缘故吧?
想通之后,他眉头蹙着。
罗莹她脸上带喜,怪不得容宛月这些天嗜酸爱睡,原因在这里。
她同大夫一起道:“娘娘有喜是大事,恭喜皇上。”
她说完却不见姬星河出声,她疑惑地抬头,姬星河像听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看着容宛月,眉头紧锁。
罗莹奇怪道:“皇上?”
姬星河脸上阴晴不定,他道:“朕知道了,皇后有喜之事,你们不许说出去,连皇后本人也不能知道。”
罗莹与大夫更加奇怪,二人面面相觑,但他们也不敢违抗皇命。
大夫急忙应声,然后退了出去。
罗莹迟疑许久还是想问:“皇上,娘娘有孕这是好事,为什么皇上不愿意娘娘知道?”
姬星河道:“朕说保密就保密,你也不要多嘴,出去。”
罗莹只得出去。
姬星河看着躺在床上的容宛月,她睡得很熟,眼睛闭起,头枕在手上,那双平日的秋水剪眸被眼皮覆盖,遮住了她的光彩,可她熟睡之后有种恬静之美,脸色红润,嘴唇如玫瑰花瓣,如秋日的海棠,懒懒地横在枝头,睡意朦胧,美不胜收。
他轻轻地摩挲容宛月的脸,视线下移到她的小腹处。
他的眉头再次拧起来,他不敢相信她的腹中现在有一个小恶魔,这个小恶魔现在还看不出来,可是他会长大,会撑大她的肚皮,会让她走路蹒跚,最后更会破体而出,他的阿宛会像那个花娘一样大出血,孤零零地受着疼痛,惨兮兮地躺在床上,不知何时才会醒,不知哪日就会死。
不,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在容宛月的身上发生。
绝对不行。
他即刻出去唤回刚刚的大夫,要他配备落胎药。
大夫听了之后,吓得跪倒在地。
这可是残害皇嗣之事,虽然这是皇上亲自吩咐的,但他这些天也看出来的,皇上与皇后感情特别好,这又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眼下皇后还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万一他真的配了药,皇后喝下去,皇嗣没了。
皇后发怒,要斩杀自己,这又该怎么办?
他额头冷汗直冒,忍不住道:“皇上,这,这有关皇嗣之事,草民不敢。”
姬星河道:“无妨,朕恕你无罪。”
他淡淡一瞥,大夫心中叫苦不迭,他又不敢违抗,只好另辟蹊径道:“皇上,这药如何喝了,对女子身体有害,疼痛不止,血流半月甚至一月。最重要得是,失去子嗣之痛,可能会让娘娘心情抑郁,到时候身体更加难好……”
他说着觑着姬星河的脸色,姬星河眉头越皱越深,原来没了这小恶魔,阿宛的身体也会受伤吗?
他倒是不清楚这个,现在他很后悔,如果不是他忘记喝避子汤,缠着阿宛胡闹,那阿宛肚子里也不会有小恶魔,她不会受伤。
他紧抿嘴角,大夫跪得膝盖疼痛不已。
半晌,姬星河道:“朕知道了。”
大夫松口气,他以为皇上想通了。
“你听着,去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弄掉这个东西,但是又不能伤阿宛一丝一毫。”
“这……”大夫为难。
姬星河道:“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想不出来……”
他冷冷地扫过来一眼,大夫急忙道:“草民知道,草民这就去办。”
姬星河一挥手,大夫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子。
罗莹看见大夫急匆匆地出去,她疑惑不已,从后面跟了上去。
容宛月醒来,发现自己睡了整整一个时辰。
睁眼就看到姬星河凝眉盯着她,她睁开眼想看清楚,姬星河已经面带笑意问道:“醒了。”
容宛月看他两眼,见他眉眼舒展,并没有难过的模样。
他疑心自己看错了,她道:“嗯,醒了,不好意思,我怎么睡了这么久。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晚上睡得也早,可白天还是很想睡,是不是耽误出发了。”
他们本来决定今天走的,眼下肯定是耽误行程了。
姬星河摇摇头道:“没事,我们再晚几天走。”
“为什么?不会是因为我想睡觉吧?”
姬星河心中微微一动,他道:“当然不是,这里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好,打算再待几天。”
容宛月点头:“这样也好,等你一切收拾妥当,我们再走。”
她说完捂住肚子道:“既然现在不走,那我们去吃晚膳吧?”
“现在?”姬星河看着我们还高高悬挂的太阳。
容宛月不好意思地笑道:“就是现在,我好饿好饿,我感觉自己可以吃下满汉全席。”
“什么是满汉全席?”姬星河不解地道。
容宛月道:“哦,就是一百零八道好吃的菜,合起来叫满汉全席。”
见姬星河还在坐着思考,她下床来,穿好鞋子和衣衫道:“走了,走了,一起去用膳。”
姬星河跟着一道去了,皇后娘娘要用膳,其他人立刻忙绿起来。
桌子上摆满了菜,容宛月是真饿了,招呼姬星河之后,自己就开始吃了起来。
姬星河不饿,他看着容宛月几乎风卷残云般吃光了桌子上的菜,他眉头微微一皱,想起大夫的话。
怀孕的特征是嗜睡、嗜酸、前期恶心,后面又非常容易饿。
而容宛月已经集齐了这所有的特征。
这些都是小恶魔在作怪,让容宛月如此反常。
容宛月吃了许多,她终于饱了。
她放下筷子,见姬星河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瞧,她道:“你就笑话我吧,我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化身为饿狼了。”
她自己也很是纳闷,她也没做什么运动,可就突然饿得难受。
如果不赶快吃饱,胃里空空地不舒服。
姬星河见她难为情,他道:“你想吃就吃,这也不怪你。”
“哈,是我自己想吃的,不怪我,难道还要怪其他人吗?”容宛月笑道。
“当然不怪你。”姬星河道。
容宛月只以为他跟以往一样安慰自己,毕竟在他眼里,自己日常做的事就没有错事。
现在只不过是多吃了些东西,又怎么会说是犯错。
她笑嘻嘻的,听见了门外小孩子的哭声。
她道:“是不是小九在外面?”
姬星河道:“没有,你可能听错了吧。”
他已经让人不要把小九抱过来给容宛月,什么人会违抗命令。
容宛月又仔细听听,果然没再听见婴儿的哭声。
她遗憾地收回目光,姬星河道:“你真的喜欢这个小九?”
“哦,他肉嘟嘟的恨可爱,再说他也很可怜嘛,到现在花娘也没醒过来。”
姬星河想起她腹中的那个小恶魔,又想起花娘躺在血泊中。
他道:“他可怜,那花娘岂不是更加可怜,要不是因为他,那女子也不用遭罪。你之前说的没错,女子生产如此凶险,不生子才是好的。”
容宛月意外自己当初说的话,姬星河一直记得那么清楚。
花娘生产的确吓人,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为小九辩解一句,她道:“花娘的遭遇也让人同情,不过这个小东西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怪不得他,如果当时花娘有稳婆在合适的地方接生,估计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看向姬星河,姬星河一脸的不以为然,他道:“如果没有他,那你说的这些事根本连发生的必要都没有,她不是好好的。”
啊,姬星河看起来对小九敌意很大啊。
她笑着上前轻轻捏了姬星河的脸颊道:“皇上,你可是天子,怎么还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姬星河想说自己不是,可容宛月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想说太多,让她起疑。
他道:“我,我只是不想你总是想着他。”
容宛月这下真的忍不住了,她道:“皇上,你真小气。”
姬星河眉毛倒竖,她已经站起来,从背后搂着他道:“不过,你吃醋的样子也挺好看的。”
姬星河笑意又慢慢地爬上了眼角。
容宛月放开他往外面走,姬星河道:“你去哪里?”
“我吃太饱了,出去走一走,皇上去忙,不用管我。”
她走了出去,剩姬星河在屋内,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走远。
容宛月本来同罗莹在一处的,今日却没有看到她。
她去找罗莹,慢慢地走到了花娘的住处,她听到了小九的哭声。
她走了过去,看到奶娘正抱着小九在哄。
她顺手抱起来,哄了哄他。
小九眼睛水亮亮的,一会儿不哭了,盯着容宛月瞧。
旁人都道容宛月与小九有缘,所以才能哄好他。
容宛月随口问道:“刚刚你们是不是去了安然居,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
奶娘忙道没有,她说姬星河不让她们去打扰皇后娘娘。
容宛月没想到姬星河还下过这样的命令,她摇摇头,抱着小九坐在花娘的床头。
花娘还是一如既往,她拿小九的手塞进花娘的手中道:“花娘,看你儿子又长大了一点。”
花娘没反应,奶娘拿出水来给容宛月喝,容宛月闻到那茶盏有浓重的奶腥味。
她初时不觉得有什么,此时闻见胃里突然一阵翻涌。
她将小九给了奶娘,然后对着痰盂干呕。
不过倒是没吐出什么东西来,但难受是真的。
奶娘还以为自己端来的水有问题,急忙下跪请罪,容宛月道:“你起来吧,我只是闻不得这股子腥味。”
奶娘起身,看着皇后娘娘脸色依然不太好。
她道:“娘娘,您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容宛月愣了一下,紧接着笑了。
她道:“不可能。”
姬星河一直在喝避子汤,她又怎么会有身孕,她就是刚刚吃多了。
奶娘见皇后否认也没敢再说什么。
容宛月又抱了小九,让奶娘他们照顾好小九与花娘。
她走出院子,想着既然姬星河决定在这里停留几天,她正好去看看陈羽明做瓷器,她也想看看着紫色土做出的东西到底怎么样。
之后的两个,容宛月就去看陈羽明做瓷器。
罗莹陪着她,不过她脸色一直不太好,容宛月还以为她是毒素未清的缘故。
她让大夫再给罗莹把把脉,罗莹摇头说不用,她毒素没了,现在好得很。
只是她心中有事,她想告诉容宛月,但是却又记着姬星河的命令。
她很是纠结。
容宛月知道她没事,心思又放在了瓷器之上。
她自己也跟着学做瓷器,她不会捏什么好看的花样,就做了一个简单的马克杯,杯子带着手柄,上面又简单绘了些花纹。
每天跟着陈羽明学习做瓷器的人都很多,容宛月看着学徒们的花纹,都十分中规中矩,他们学的很快,但是有一些已经描绘得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