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莹叹息一声,她道:“娘娘,节哀吧。”
节哀?也就是说,真的没了。
容宛月心情大恸,她靠在床上,哭出声来。
罗莹见她如此伤心,心里也难受。
她道:“娘娘,现在孩子没了,你要保重身体才好,落胎也是需要好好休养的。”
容宛月很难过,她不想说话。
虽然她知道自己当时的要求也是是苛刻了,毕竟自己中毒了,如果再不吃药,可能会有性命危险。
理智上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感上她一时接受不了。
她下意识抬手放在小腹上,随即想起来,这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梦就是预言梦,在她昏迷的时候,那个小可爱已经离开了她。
她的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罗莹见她如此难受,端来热茶水给她道:“娘娘,你先喝一口,暖暖身子。”
容宛月不想喝,罗莹又道:“娘娘,你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御膳房去做。”
容宛月摇头,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罗莹无法,只好出去了。
红袖与绿蜡等人还在外面,听说娘娘很难过,她们都默默地掉了眼泪。
罗莹决定亲手给容宛月做些吃食,红袖进去伺候容宛月。
容宛月躺在床上,红袖静静地陪着不说话。
容宛月问道:“皇上呢?”
“娘娘,皇上去抄家。”
“抄谁的家?”
“福王。”
容宛月惊讶:“为什么?”
红袖道:“娘娘受伤中毒,皇上十分生气,一日的时间就查出来,王喜公公是被下蛊了,所以才会听从别人的命令对皇上下手。而这下蛊之人就是福王。皇上震怒,下令抄家,福王以及府上诸人全部斩首示众。”
福王,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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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96章
◎她是自己的唯一,是自己仅有的光亮。◎
当时姬星河回来,已经将福王下狱,他得此结局也是罪有应得。
只是害了她的孩子。
很快罗莹做好了饭食,绿蜡等人也都进来伺候容宛月。
容宛月被劝着吃两口,她不吃,他们都泪眼汪汪地看着容宛月,齐齐地下跪求着容宛月吃一点。
容宛月又想哭了。
罗莹让他们起来:“你们难道是想看娘娘继续哭吗?对眼睛不好的。”
齐山急忙起来道:“是奴才的不是,皇后娘娘吃一些吧。”
容宛月喝了一点儿鸡汤,虽然胃里空空如也,可她愣是不饿。
绿蜡在一旁道:“娘娘,你别难过,以后你跟皇上肯定还有皇嗣的。”
红袖道:“是啊,娘娘,绿蜡说得对。”
容宛月没有说话,绿蜡想让容宛月开心,她道:“娘娘,今日御花园的茶花开得更好看。”
“娘娘,皇上对娘娘是真的好,前几日我就见皇上吩咐王喜公公等人在御花园里摆满了茶花,那些路也扫地干干净净,就为了娘娘能走得稳,对了,那湖里也是放了漂亮的荷花,黄色荷花真的很少见。”
“皇上忙到了晚上呢,两个公公重新处理了一下拱桥四周,皇上当时就在一旁看着呢。”
容宛月心不在焉地听着,这些她都知道,她也明白他们的心思是不想自己跟姬星河也什么隔夜仇。
她都明白的。
不过,当她听到绿蜡说湖上那边条路时,她心头跳了下。
那个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十分的滑。
当时她十分小心才没有摔倒。
现在绿蜡说这桥还是姬星河看着小太监修理的。
按说姬星河如此细心,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除非……
她脸色沉下来,红袖第一个察觉到娘娘的神情不对。
她道:“娘娘,怎么了,可是伤口疼?”
容宛月道:“我没事,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还没做。”
她在红袖耳边低语一番,红袖惊讶,可她低头应了,随即出去了。
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容宛月又吃了些东西道:“你们先出去,我休息一会儿。”
过了好一会儿,红袖回来。
得知这桥上面果然是涂了一层桐油,容宛月心头火气。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姬星河到现在都没有来看她了,他不是忙,他是不敢。
她道:“我知道了。”
夜晚到了,姬星河终于过来邀月宫了。
他白日已经听说容宛月醒了过来,他本来想立刻赶过去见她。
可他随即想起来自己做的事,他退缩了。
只让太医过去看看她现在到底怎么样,得知她伤心难过,但是毒素没有大碍,他松口气。
他在外面处理政务,心里却始终不得安稳。
终于到了晚上,他还是没忍住过来看容宛月。
他听绿蜡说,容宛月睡了。
这样正好,他可以进去看她。
他悄悄进去,容宛月背对着他,月光透过窗户漏过来,她单薄瘦削的身影是如此的惹人怜爱。
他慢慢地过去,坐在了床头。
容宛月闭着眼睛,他抬手想摸摸她的脸,视线却触及到她胸口上的伤。
王喜刺杀的时候,她第一个站出来保护自己。
她将自己看得如此重,甚至不惜为了自己,中毒。
可反观自己却无法让她事事如意,他对不起她。
他低声道:“阿宛,我对不起你。”
容宛月猝然睁开眼,她道:“所以,你承认自己在桥上洞手脚,想要我滑胎了?”
姬星河大吃一惊,从床上摔落在地,他道:“你,你没睡着?”
容宛月坐起来,恨恨地看着姬星河道:“如果我睡着了,又怎么能听见皇上的自白呢?”
姬星河站了起来,他一时语塞道:“我,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骗了我,解释你从开始到现在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你的承诺是假的,你第一次想让我喝落胎药,现在又想让我摔跤?”
容宛月激动下床,姬星河见她面露痛苦,起身扶住她道:“你别下来,快躺下来休息。”
容宛月一把推开他,“你别碰我。”
姬星河被推得踉跄,他道:“小心胸口流血。”
“你还管我做什么?你现在满意了,孩子没了,这里——”她捂着自己的小腹道,“它死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她们说,我们以后还会有,不会,不会了。即使再有,你也还是会杀死他们。”
容宛月难过又愤怒,胸口疼得要命,可这也压不住她的愤怒,当她得知是姬星河动的手脚,她的心瞬间凉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一直不肯答应自己再想想办法。
她摔了一跤,正好与他的计划一致,他巴不得自己如此。
“阿宛,你听我说。”姬星河去抱容宛月。
容宛月推开他:“你别碰我,为什么你要骗我,你自己不是最讨厌受骗,为什么却要骗我。”
她实在没忍住,用力捶打他。
姬星河看她情绪如此激动,没有还手站在她面前,任她出气。
容宛月伤心极了,她一眼看到桌子的小玩意,是之前她觉得有趣特意留下来,想着以后可以给肚子里的小豆丁的。
可现在都变了。
她哭着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坚持要这个孩子,我都是为了你,我想留下它陪你,现在它没有了,如果我走了,你该怎么办?”
“我始终是要离开这里的,我不是这里的人。到时候,你一个人如何是好,如果能有一个我们共同的孩子,它就是我们共同的希望,我希望它可以让你拥有活下去的勇气,能够成为你的牵挂,可是现在毁了。”
她哭着说完,姬星河大吃一惊,他握住容宛月的手道:“你说什么,你不是这里的人,那你从何处来?你要走去哪里?”
容宛月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她紧皱眉头,转过身去,想要装作无事发生。
可姬星河不给她这个机会,他道:“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宛月闭嘴,姬星河道:“你说过,你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现在还不行吗?”
他想起容宛月的字,更是想起罗莹与他一起寻找容宛月的路上也曾说漏嘴,她说过容宛月不是罗宣。
她虽然不是罗宣,但他却十分肯定,她就是一直在帮助自己的人。
只不过,她同样也不是容宛月。
她到底是谁?
他注视着容宛月道:“你是游魂吗?还是什么鬼怪?”
容宛月被他如此一问,呆住道:“你怎么会这么问,我,我当然是罗宣。”
姬星河摇头:“不,你不是罗宣,你也不是容宛月,我听说过借尸还魂,你是不是精怪附身在他们的身上?”
他怎么知道自己不是罗宣?
容宛月惊诧,姬星河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他逼近容宛月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想要吸取阳气,幻化成人吗?”
容宛月:……
让姬星河跟着自己一起读了那么多志怪小说,看来是错了。
他的猜测都歪到十八弯去了。
她摇摇头道:“都不是。”
姬星河并没有放松,他问道:“那你是什么?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瞒着我的?”
容宛月被他逼得坐在了床上,她心灰意冷,感觉自己什么时候都没做好。
现在回不来家,孩子也没保住,眼看身份也要被揭穿了。
姬星河单膝跪在床前,手搭在她的膝头道:“阿宛,告诉我吧,我不想再一直猜来猜去,我担心你什么时候会走,每日都无法安心,告诉我好吗?”
容宛月垂眸看着他,他眼里根本没有丝毫的介意或者是害怕,有的只是无尽的担忧。
罢了罢了。
只要不暴露系统,她就不会被处罚。
她道:“你真的想知道?”
姬星河点头,对于容宛月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容宛月道:“好,我都告诉你,那你要听好了。”
姬星河忍不住屏住呼吸,他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容宛月到底是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也许是他难以接受的,也许是离奇的,但无论是什么,他都要清清楚楚地了解她。
容宛月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来历,隐瞒了系统的存在。
她说的时候也注意这姬星河的表情,他始终盯着自己,听到她是从未来人,眉头微微皱起,但也没有害怕。
当她说完自己得到姬星河百分百的喜欢之后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去自己的家乡,姬星河紧紧握住她的手,似乎是生怕她现在就消失不见。
容宛月随他握着,她说完,问姬星河道:“现在我都跟你坦白了,你信吗?”
姬星河重重点了下头,他居然没有一丝儿怀疑,怀疑自己是编造出来骗他的。
“那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姬星河喉结滚动,他一时之间有千言万语想要问,想要说,可一时不知该如何问起。
他踌躇片刻道:“你一定要离开吗?什么时候离开?”
他没问自己的世界,没有问其他的东西,他最在意的仍然是她的离开。
容宛月心里如咬了一口酸涩的梅子,眼睛不敢看姬星河,她道:“我家中的父母都在等着我。”
“可这里也是你的家啊,你说过的,我们在一起,皇宫就是我们的家。”
她的确说过,以前的话,现在却像刺,甜言蜜语化为刀剑,扎在她的心上。
她只觉胸口的刀伤更痛了。
“这里的确也是我的家,我没有骗你,只是那里是我生长的地方,我爸妈还在家里等我,他们很担心我,我不能让他们伤心难过,明明我活在这里,却让他们以为我死了,我……”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姬星河定定地瞧着她,眼神宛如被抛弃的狗狗。
这是一个艰难的取舍,从她意识到自己喜欢姬星河,她就知道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除非好感度达到百分百之后,她像以前一样消失,不对姬星河坦白,那她就不会面对姬星河的诘问。
可她做不到,如同她不愿爸妈伤心一样,她也不想让姬星河难过。
她道:“你跟我爸妈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哪一个都舍不得。”
姬星河眉头微皱,他心里难过又茫然。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她不是游魂鬼怪,她有自己的爹娘,她有幸福的家,她想回到自己家,想见自己的爹娘。
这似乎无可指摘,她有那么多惦记想念的人。
可是对自己来说,她是自己的唯一,是自己仅有的光亮。
家?孩子?
他突然眼睛一亮,握住容宛月的手道:“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幸福的家,我的孩子它还在,我们可以一起抚养它长大。”
他看向容宛月的小腹,容宛月道:“你在说什么?我今天不是刚刚落胎了吗?”
“没有,没有,”姬星河疯狂摇头,他道,“当时我本来是打算让蒋太医给你用解药,因为如果再不用药,可能你也会毒发身亡。可是后来肖玉书赶过来说他又办法,他再原来药物的基础上再加了几味药材,让药性温和,不会伤及胎儿,你在昏迷的时候,几位太医又施针,全力保住了胎儿,阿宛,我们的孩子它还在。”
容宛月惊道:“真的?”
“是真的,如果你不信的话,我现在就让太医过来。”
他果真让人传来了肖玉书,肖玉书今日值守,听闻传召之后迅速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