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宛月知道症结可能还在莫旭春身上,她这些天还是不能再来羲和宫,也不能跟莫旭春碰面,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她第二日就称病没有来羲和宫,她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吃水果,自觉这招不错。
可还没舒服一会儿,外面响起王喜的声音。
姬星河居然过来了。
她急忙将水果藏起来,又特意将那□□往脸上多扑了两层。
姬星河进去就看到容宛月躺在床上,强撑着下床要来给他行礼。
他心中冷笑,假意上前扶了一把,等容宛月抬头,她惨白如鬼魅的脸让他差点松手。
容宛月好险没摔在地上,姬星河忍了忍还是将她按在了床上,只是她脸上的妆容实在不忍看。
姬星河问了几句要叫太医过来,容宛月阻止了他,他也没有不满,像是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一样,让她好好休息。
本以为躲过一劫的容宛月看到姬星河身后的莫旭春傻了眼,姬星河道:“哦,是朕让他过来,给你读策论,可以解解闷,还能增长知识。”
容宛月赶紧道:“皇上,臣妾如今病中,让外男来寝宫内,不妥。”
谁知姬星河却笑眯眯地道:“无妨,朕不是迂腐之人,况且朕也是关心爱妃,希望爱妃的病能够快点好,朕想有家人在此的话,或许会更好。”
更好个鬼呀,容宛月拒绝,姬星河却仍旧坚持己见。
如果她再不同意的话,以姬星河的性格,怕是要问出什么她无法回答的话来。
她只好撑着“病体”听莫旭春读策论,姬星河也在这里陪着她,将近一个时辰,姬星河才走。
临走时他还发话让莫旭春继续读,务必不让容宛月感觉到无聊。
姬星河走后,容宛月赶莫旭春走,莫旭春倒还想多留一会儿,与容宛月叙叙旧。
容宛月气得拿眼直瞪他,他只好离开。
这两人都走之后,她立刻拿出她藏在被窝里的水果,那几个水果早被她不小心压坏了。
可惜。
她怀疑姬星河就是故意的,让莫旭春来这里读什么策论,传到外面,尤其是她那位便宜老爹耳朵里,不知道会流出什么话来。
他很有可能已经知道私奔之事,他之所以不生气,反而还让莫旭春来这里,与她见面,想起之前红袖与怀想之事,她估摸着姬星河也是想要看她的笑话。
他又在设局,考验人性了。
第42章
◎皇上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不过,她可不会着了他的道。
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让姬星河知道自己这个容妃,其实真的喜欢他,莫旭春只是一个过去式罢了。
等莫旭春再来的时候,她没有再一味躲避,过度闪躲反倒显得她心虚。
她让众人真的将莫旭春当作容妃的表哥,客客气气对待他。
容宛月这几日的表现传到姬星河的耳朵里,他倒是十分意外。
本来他就是故意让莫旭春去邀月宫的。
这些日子容宛月的目的差点成功,他的确有时快要忘了她的险恶用心,越来越习惯她在身边。
不过,他很快就清醒了,对于这种把戏,他嗤之以鼻,他要让容妃在自己面前露出马脚。
她说喜欢自己,如果面对自己真正喜欢过的莫旭春,她还能将戏演下去吗?
他本来抱着欣赏她出丑的态度,在羲和宫,她果然是露出一些破绽,看到莫旭春时都不淡定了。
虽然她装病想躲,但他又让莫旭春去了邀月宫,两人有单独的相处机会。
孤男寡女,难保不会旧情复燃。
只不过,不知为何,这几日他在这殿内总是睡不安稳,醒来发现殿内空旷,似乎少了些什么。
直到看到那一床被子,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是想看到容妃。
意识到这些之后,他更加厌烦,想要一举解决掉这两人。
可容妃表面功夫做得好,她跟莫旭春这几日规规矩矩,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气的是,听到这个消息,他居然不失望,心中反而拢起一层淡淡的喜悦。
王喜在一旁觑着主子的脸色道:“皇上,您为何让那莫旭春去邀月宫给娘娘读策论?”
容妃娘娘入宫之前可是跟这个莫旭春有情义,两个人还差点私奔,这事虽然被容尚书瞒下来了,但是侍卫早就将容家的事情都查出来,自然他也跟着皇上知道了。
皇上此举他是没看明白,按说皇上不该是将两人隔绝,他们永远见不上面不才最好吗?
姬星河翻着手上的奏折道:“怎么,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了吗?”
“这个自然是没有,”王喜道,他犹犹豫豫,“只是这样时间长了总归是不妥。”
姬星河头也没抬:“你是担心他们干柴烈火。”
“奴才可不敢这么想,娘娘心里只有皇上,是不会做出任何不守妇道之事的。”
姬星河冷哼一声:“是不是慢慢就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另有侍卫进来,在姬星河耳边低语。
姬星河听完,脸色未变,可那眼神明显冷了。
他放下奏折道:“走,去邀月宫。”
他周身气压极低,王喜一句话也不敢问,只紧紧跟在他身后,脑子不停地想:发生何事,该不会娘娘真的红杏出墙?
邀月宫内,容宛月早就不想装病,可好得太快,未免惹人怀疑,这过了三天,她就赶紧派人跟皇帝说她已经好了,翰林院的学士也是辛苦,可以撤回了。
只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姬星河说让她学习策论的消息,简直无语,姬星河这是不把他们两个人撮合在一起不罢休。
她又学了两天,实在是没忍住,要将莫旭春赶回翰林院。
她打定主意,不料莫旭春今天是冒雨来的,来的时候脸色比平时要白。
她连连让莫旭春回去,可莫旭春却说,他奉命而来,不讲完学是不会回去的。
容宛月耐着性子,想等他快速讲完一篇就赶人。
可他一篇策论讲到半途就开始咳嗽,眉头紧皱好似难受得厉害。
红袖委婉提醒他可以早些回去看医士,以免给娘娘过了病气。
那莫旭春却直直地望着容宛月,一个大男人居然就这么委屈地哭了,还问表妹是不是嫌弃他,这些天一直在躲着他,根本就不像以前一样。
容宛月瞧他病得脑袋都不清楚,赶紧让齐山架着他出去。
可莫旭春不走,他执拗地道:“表妹,这些天我给你讲策论,就像我们以前一样,难道你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你就一点儿旧情不念?”
不好意思,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想要一起逃走的那天也是下了这么大的雨,表妹你还记不记得?”
在宫里说这样的话,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容宛月使个眼色,齐山捂住他的嘴拖着他往外走。
可他虽病着,力气却不小,居然挣开齐山,淋着大雨在院中朝容宛月喊:“表妹,我好后悔,后悔没能冲出府,去接应你,是姨夫还有我爹娘阻拦了你我,你一定恨透了我,所以才一直冷落我,表妹,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将一切安排好。”
容宛月本来在里面,听了这话实在没忍住,这人自己死可以,可别拉上容家这么多人,她怒道:“你不要命了,你后悔我可不悔,齐山,还不堵住他的嘴。”
齐山又赶紧过来,莫旭春居然朝着容宛月扑过来,容宛月的身上溅了水,鬓发也湿了。
那莫旭春还在喊:“表妹,表妹,我好后悔。”
“哦,既然这么后悔,不如去死。”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容宛月头皮发麻。
她朝门口望去,发现姬星河站在门口,旁边是王喜在给他撑伞。
他穿了一身绛紫色的宽袖长袍,玉带高靴,俊朗威严,冷若冰霜。
莫旭春听到皇帝的声音也傻了眼,刚刚他是身体难受,又被表妹嫌弃,说了这话,现在皇帝眼神如此锐利,像是悬在脑后的一把长刀,他立刻清醒,跪倒在地。
姬星河黑色的靴子踏过地上的雨水,溅起一圈水滴落下来,地上的水洼顿时再次模糊。
他慢慢地走过来,一步一步像是踩在莫旭春的尾巴上——如果他有的话。
莫旭春忐忑不安,姬星河走到他旁边停下来,他入目之处只能看到皂靴,还有靴子上金线织就的祥云纹,他身子抖得厉害,跪在地上讨饶道:“皇,皇上,微臣,微臣……”
话音未落,便挨了一记重重的窝心脚。
莫旭春一下子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胸口,蜷缩在地,疼得抽搐。
那一脚也像踹在了容宛月的身上,虽然自己刚刚说的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但姬星河有时候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难保他想到其他地方。
她紧张地攥住手上的帕子,姬星河这时才抬起头看向容宛月,二人四目相对,容宛月不觉咽了下口水。
他朝容宛月走来,那雨此时下得小了,风却是没有方向地乱吹,姬星河的鬓发和衣衫都沾了些雨水。
衣袖和肩膀明显比其他地方颜色要深,而他鬓边的发丝黏在耳边,瞳孔幽深,睫毛上也凝聚了雨滴,显出几分脆弱的少年气。
但是此刻他的气势太足,没人会将他与脆弱两个字联系在一处。
容宛月被他气势所迫,甚至后退一步。
姬星河却是一把抓住了容宛月的肩膀,他抓得太紧,容宛月有些疼。
姬星河看着她,她低头,脑子却在飞快地转。
姬星河来得这么快,一定是得到了消息,不行,她一定要先发制人。
她立刻道:“皇上,你怎么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再不来臣妾的名声便要不保了。”
姬星河:???
他本想开口质问容宛月,不成想反倒被容宛月给问到了。
他不知不觉道:“哦,怎么了?”
容宛月一指跪着的莫旭春道:“他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今天乱说话。这话如果被旁人听去,臣妾可冤死了。”
姬星河眉头微皱,他当然知道莫旭春今日都说了些什么话,他还知道莫旭春今天生病了,这人在病中,总会惹旧人怜爱一些。
他刚刚进来就听到容宛月让莫旭春住口,担心他说错话,会被惩罚,可现在听她话语的意思,她似乎并不在意莫旭春,而是更关心她自己的名誉。
姬星河很意外,他琢磨一下道:“哦,那朕来为你出气可好?”
不等容宛月说话,他便道:“王喜。”
“奴才在。”
“拖出去杖毙。”
容宛月吃了一惊,莫旭春更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只有王喜摆手,立刻有侍卫进来,架着莫旭春就往外走。
莫旭春大惊:“皇上,皇上饶命,表妹,表妹救命,救命啊。”
容宛月一看姬星河是来真的,心里着急,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打死,她无法接受。
她眉头紧锁:“皇上……”
“怎么你想为他求情?”姬星河语气不悦。
“不是,只是臣妾突然想起,如果真的打死他,鸿胪寺左少卿恐怕会上书。”容宛月一副担心皇帝的语气。
姬星河凉凉地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他既然敢有轻薄你之心,朕自然容不了他。”
容宛月不敢说话,两个侍卫已经拿了手腕粗的棍子,对着趴在长凳上的莫旭春开始行刑。
一棍子打下去,莫旭春惨叫不已,声音鼓破耳膜。
容宛月心猛地一跳,姬星河的目光在她脸上徘徊,关切地道:“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容宛月道:“臣妾看不得血腥场面。”
姬星河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他对你不敬,你就看着他行刑,这样才能解了心头之气。”
容宛月根本不敢去瞧莫旭春,莫旭春受不住大喊:“表妹,娘娘救命,皇上,微臣错了,不该喜欢娘娘,更不该提到从前跟娘娘私奔之事。”
容宛月心提起来:你还是闭嘴吧。
木杖打在肉/体的闷响让容宛月齿冷,她急忙解释道:“皇上,不是这样的,你听臣妾解释……”
姬星河体贴道握住她的手,语气亲切:“怎么手如此冰凉,快些坐下来。”
他越是这么如沐春风,容宛月越是担心。
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容宛月斟酌道:“臣妾以前少不更事,又不爱听父亲的话,事事与他作对,当时他要臣妾进宫,臣妾不愿,便想了一个馊主意,臣妾给表哥去了一封信,说是要与他一起出走,可是我们并没有私情,我那日还未出府便被父亲发现,表哥也是困在家中,所谓的私奔是假的。”
她说完之后又赶紧道:“可是臣妾对皇上的心却是真的,进宫之后臣妾第一次见到皇上便被皇上吸引,后来看到皇上日日勤政,十分辛劳,臣妾又很是心疼。这些日子与皇上相处的日子是臣妾想都不敢想的,臣妾每日都像在梦里一样,臣妾一直希望能跟皇上一直在一起。”
姬星河心情十分微妙,她当真对莫旭春没有私情,反而喜欢自己?
如果她说的是假的,那此女子伪装得厉害。
但是如果是真的……
姬星河的心情慢慢变好,甚至还将自己的玄色披风盖在了容宛月的身上。
“朕知道了。”
就这么一句吗?
容宛月还在等,可姬星河却什么都不说了。
莫旭春还在喊,但是声音由原来的高亢渐渐低沉,容宛月忍不住问:“皇上,真的要打死他吗?”
姬星河拇指抵着下巴,沉思了好一会儿,而莫旭春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容宛月往莫旭春看去,姬星河将她的头掰了过来道:“不打死他怎么为你出气,虽说你无情,可他却是有意。”
他真的想处死莫旭春,容宛月镇定下来道:“皇上,臣妾不喜欢他,心里只有皇上一个人,可皇上随意打杀庶吉士,会不会让其他人心里有想法?”
姬星河嗤笑一声道:“其他人的想法,朕为什么要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