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音不想他太过担心,只说道:“此事已交由京兆尹大人查,相信很快就会有个结果的。”
青芝和宴荣安描述了当时的状况,又补充道:“幸好有小侯爷出手,不然真是……”想想就后怕。
宴荣安撑着腿坐下,忙道:“很是,很是!可真得好好谢谢人家啊!对了,小侯爷大名是叫什么?”他得好好写个请柬。
青芝看向宴音,
“霍南疏。”宴音说道。
“霍南疏啊……”宴荣安又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起身拍拍脑袋出去了。
这名字怎么了吗?宴音有些奇怪他的反应。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宴荣安才忽然跑过来,说道:“乖女,我想起来了!”
宴音端碗喝汤,随意问道:“想起什么了?”
“那个小侯爷小时候是不是在云北的?”
霍南疏好像确实是从云北回来的,她点了点头。
“是不是还在佛寺里当过小和尚?”
“是啊。”
他双掌一拍:“哎呀!你们小时候一起玩的啊!”
宴音莫名其妙:“啊?”
宴荣安说话时手舞足蹈的:“你忘了,我曾去云北走过两年商,那时你也跟着我东奔西走的,当时我们就住在佛寺边上……”
“有吗,几岁?”她开始怀疑自己了。
“九岁的时候,”宴荣安道,“碍因,他是碍因啊!”
宴音差点把汤喷出来:“什么爱音?”
“我说的是那个小和尚,那时候小侯爷的法号,叫碍因。”
“这……”怎么品着不对呢。
“那时候你经常拿这个名字笑话,说他取这个名字,就要听你的话,还说他是你的小跟班,你才九岁,人家都十岁了,但他好像不太聪明……”
宴荣安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后来你磕到了脑袋,我就后悔带着你到处跑了,咱们就带回了江南啦。”
宴音放下汤碗,仔细回忆着,好像隐隐约约,是有这么个事。只是在云北生活的记忆实在模糊,她只记得有个小和尚和她玩,但脸是记不清了。
“乖女,你那时候怕自己磕傻了,就在那抓着人家的手说傻话,他怎么扯都扯不开啊。”宴荣安此时回想起那小和尚努力抽手的样子,啧啧有声。
“拉着他说什么?”她有不好的预感。
宴荣安仔细回想,学了个大概:
“你是这么说的,呜呜呜碍因,我完蛋了,大夫说我待会就要失忆了,要不是失忆就是傻了,以后只怕讨不到十个八个夫婿,你就给我打个底,以防万一,当我的童养夫吧……说完了就紧紧扯着了人家的手,不答应还不撒开。”
十个八个?她那时候这么凶悍的吗?
宴音面色如同见了鬼:“他答应了?”
“那自然是答应了,你把人家整治得厉害啊,你说的,他就没有不答应的,真是乖乖巧巧的一个小和尚。”
“哪成想,一回到苏州,就将人家忘得一干二净,又悄悄看江南书院里那些小子去了,没想到啊,那童养夫原来是个小侯爷啊。”
宴音有些不服,这话又从何说起,明明是那些书生有意无意在她家门口走来走去。
晚上沐浴之后,她独自趴在床上发呆。
宴父的话好像一把钥匙,让她开始回想起自己小时候随他走南闯北的日子,好像是有这么一段住在一座佛寺旁的日子。
也真听说过,霍南疏幼时曾被武陵侯送到佛寺了,到了十岁才接回去,然后又在云北的军队中摸爬了几年,到如今才回京求学。
若他就是自己小时候的小跟班,幼时的玩伴,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前世他帮自己,难道也是因为这段被她忘掉的交情吗?那也太够意思了吧!
想着想着,她的意识渐渐远走,青芝进来见宴音已经睡着了,替她掩好了被子放下帐幔,吹熄了烛火又出去了。
夜深梦甜,那些被唤醒的记忆也慢慢入梦来。
作者有话说:
下章是宴音幼时pua霍南疏的经过,改在20号白天更,见谅见谅。
霍南疏:被PUA狠狠耽误的一生。
◎最新评论:
【阴郁男主流里,傻狗脱颖而出】
【草,艾因】
【哈哈哈哈哈喜欢男女主相处的感觉!好纯情呀】
【难怪前世用虎符也要救她,原来是小时候就记住她了啊】
【真的撞傻了[哈哈哈]】
【<img src="http://s8-static.jjwxc.net/images/catch.png">"嫌弃她的刀。"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他的】
【PUA不是个好东西,感觉当梗来讲不合适吧。。。】
【因为文案差点儿错过一篇好文】
【其实大大文案可以稍微改一下,看文案感觉女主又蠢又作,但正文没有这种感觉。我终于知道男主是谁啦,是霍霍我就放心了】
【青梅竹马好耶】
【<img src="http://static.jjwxc.net/images/kingtickets_1.gif?var=20140327">投一颗手榴弹,表达对你的爱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决、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我开始也站错人了】
【我早已把姜狗看成男一,因为曾经犯的错不可原谅,导致男二上位。】
【萌死了童养夫,想rua音音】
【太喜欢宴音啦,想抱一下。】
-完-
第11章 、云北
◎佛大还是我大?◎
云北气候干燥,常年风沙迎城,城门街道,房屋衣衫,到处都是灰扑扑的,和江南的烟雨碧色天差地别。
更何况,宴荣安还整日出门走商,一走就是好几天,宴音只有老仆黄嬷嬷和小丫鬟青芝陪着,越发无聊。
宴荣安在云北租住的房子紧邻隆安寺,说是让宴音靠近佛家宝地,他比较安心。
但照黄嬷嬷和房主夫人唠嗑听到的来历,说这隆安寺,是为了安抚边疆阵亡将士的魂灵所造,镇邪压灾,守在云北的武陵候每年都要来上香。
刚到云北的宴音八岁大,没有玩伴,只能每日坐在天井发呆,看着外头追打嬉闹而过的小孩,不知道要怎么加入他们。
黄嬷嬷看穿了她的心思,塞给宴音许多的粽子糖:“把这些分给他们吃,然后就一起玩,好不好呀?”
宴音将装得鼓囊囊的荷包挂在腰上,郑重地点了点头。
“老奴就在门口看着啊,别跑太远。”黄嬷嬷嘱咐道。
宴音摆了摆手,追上了那群小孩的步子,他们跑进了隆安寺里,宴音也跟着进去。
黄嬷嬷就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门口等着她出来。
隆安寺很大,进门就有个大鼎,跟小山似的,里头的香灰多得都漫出来了,大大小小烧残的香棍横七竖八地插着。
那群小孩一进去,就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了,宴音听着声音往里走,寺里的沙弥们看着这漂亮的小姑娘走来走去,上前和气问她:“小施主在找家人吗?”
宴音老老实实回答:“不是,我就住旁边,嬷嬷在门口等我,我进来找人玩。”
“是吗,刚刚是过去了一群小孩,往那边去了”沙弥往后头指,又嘱咐她:“要小心别靠近池子香炉什么的。”
宴音点点头,学他双手合十道谢。
她继续往前追去,就看见了一间四出的大殿,殿内大开,大悲菩萨像高得顶到了殿顶,迎着日头,大半金身通明耀眼,妖魔鬼怪见了只怕都得速速显形。
她好奇往里走,佛寺的门槛很高,宴音一步跨不过去,还得扶一下慢慢地过。
这间大殿空空的好像没人,四面墙上都是佛经彩绘,菩萨的背面还是菩萨,宴音转了一个圈,就看见了角落里的蒲团。
一个小孩子坐在蒲团上面壁,墙上阔大的彩绘讲述着佛家因果,灰扑的背影更显得小小一团。
宴音绕过来看他,好像是个小和尚,穿着僧衣,但是没有剃头发,她蹲了下来,又凑近了一点。
小和尚注意到了她,黑亮的大眼睛闪烁了一下,没有说话。
宴音抬手抚上他的脸,小少年还是一动不动,只是那双很漂亮的眼睛还在看着她,安安静静的。
似乎在问:“你要对我做什么?”
比外头卖的人偶娃娃要漂亮不少啊,宴音想着,双手捧着他的小脸蛋,右手轻轻一推,小少年在蒲团上坐不稳,往旁边轻轻倒去,脸蛋轻轻撞在了她的左手上,她的左手又一使劲,将
他像个不倒翁一样,脸在宴音两只手上运来运去的,逗得她咯咯地笑。
空旷的佛殿回转着她的笑声,诸天神佛侧目。
“小和尚,你是被师父训斥了才在这里面壁的?”她问。
小和尚往后缩了缩脖子,还是不说话。
“我给你粽子糖,你就告诉我。”说着她从荷包里拿出一颗,递给他。
他没有伸手来接,宴音干脆就自己剥了糖纸,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给自己也喂了一颗。
甜味在口齿间漫开,小和尚眨巴眨巴眼睛,被粽子糖撑鼓了半张脸。
宴音越看越觉得可爱,下定决心要跟他交朋友。
“佛祖说,吃了我的东西,不和我说话是要被拔舌的。”她信口胡诌。
小和尚这才开口:“不是……”
很小的声音,宴音像喝到了她爹不准她尝的梅子酒,滋味甚足,她心甚愉悦,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霍南疏,”他歪头想了想,又加了一个,“小僧法号碍因。”
“噗——哈!”宴音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憋不住笑,“真的吗,真的叫碍因吗?”她自动忽略了那个正经的名字。
见小和尚又是疑惑的眼神,宴音指了指自己:“我叫宴音,你是爱我吗?”
两个人都不懂什么是爱,那是大人说的东西。
但这名字倒是很巧,碍因认真照搬方丈的解释:“大师父说望莫碍于俗世因果。”
宴音摸摸他的头,碍因的头发也是软软的:“你人小小的,能有什么因果?”
小和尚又不说话了。
“碍因,你现在是在做功课,还是大师父让你在这参悟佛道呢?”
“不是,我……小僧只是在这坐着。”他刚被送到寺庙,还没等改过口来,也没有双手合十的习惯。
那感情好啊,宴音拉着他的手:“起身啊,我们出去玩吧。”
碍因被扯歪了半边身子,却没有离开蒲团:“玩什么?”
“过家家、抽陀螺、九连环、骑马打仗……”宴音一一细数,“你想玩哪个?”她觉得自己交到了新朋友,亢奋极了。
碍因摇了摇头:“我都没有玩过。”
“那我教你,我家里有好多好玩的呢,走吧!”宴音拉着他就往外跑。
碍因被她扯着,跟在背后,嘴里的粽子糖甜味还在,他一直紧绷着的身子有些松缓下来,原本离开侯府,被送到佛寺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黄妈妈,我找到朋友了!”宴音拉着人跑到大门口,指着碍因给她看,也不管她方才寻进寺里是为的追那一群小孩了。
黄嬷嬷没想到宴音找了小师父,但她也高兴,笑道:“要好好玩,不要欺负小师父呀。”
“才不会!”宴音跑进了屋子里,搬出她的一大堆宝贝,碍因从没见过,眼睛里都是惊奇,想碰又不敢碰。
看着他晶莹剔透的眼睛,宴音忙不迭介绍起了她早就玩腻的宝贝,还大方地塞给他。
碍因羡慕地看着,手小心地摸着一匹木雕小马,红嫩嫩的嘴唇紧抿着。
这个小和尚太可爱,宴音在心里欢呼,他现在就是自己新的宝贝!
此后宴音日日去找碍因玩,偶尔要等他做完功课,所谓的功课,就是听大师父跟他讲经,隔几日便有,宴音问他讲些什么,碍因却只是摇摇头。
他们和周围的小孩也渐渐相熟了起来,日子过得缓慢悠长。
一日,宴音照旧来隆安寺找碍因,可整个寺庙能进去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没有见人。
沙弥们早就记住了这个小姑娘,见她跑来跑去的,就知道是在找玩伴,说道:“城南的池塘在捞鱼呢,碍因被春娘他们拉去看了。”
啊?可宴音不喜欢春娘啊,她总是爱摸坏她的头花。
宴音跑出了隆安寺,在老旱柳树下蹲着,拿着根枯树枝子在捅蚂蚁窝,暗自生气。
不知何时,碍因脚步轻快地跑了回来,就看见了在树底下的宴音。
他过来拉着她的手臂,宴音回头看他,碍因眼睛里都是欣喜,抬手指了指水塘子那边,有大鱼捞出来了!
宴音喊道:“是我带你出来玩的,你为什么要跑去跟春娘看水塘子?”
说罢推开他的手,扭头依旧捅着她的蚂蚁窝
碍因没想到她竟然生气了,长睫颤了颤,不敢说话,在原地站着抓着僧衣,低头看着那个蹲着一团的女孩。
周围安静了下来,没人说话,过了半刻钟,宴音抬头搜寻,就见碍因还在旁边站着,大大的眼睛里都是迷茫无措,还有可怜。
哼!让他跟春娘去玩!宴音树枝子一丢,想站了起来,结果蹲久了腿麻,只能扶着老旱柳,眼睛凶悍地看着碍因。
小和尚忙过来扶住她,又被她轰开,宴音“严厉”地开口:“以后你只能跟谁玩?”
此时他终于不傻了,小声道:“你……”
小和尚小心翼翼的样子太可怜了,既然他认错了,宴音也舍不得跟他生太久的气。
“这就对了。”她拍了拍手上的土,重新过去拉他的手,“走吧,以后我让你跟谁玩就跟谁玩,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