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早旋在他心里无数遍了,今番不过是找个由头发泄出来罢了。
宴音听他说着,有些气闷也有些委屈,当真也怀疑起自己是不知好歹来。
不错,这事传遍天下,她都是负心薄幸的那个,姜负雪堪称最好的夫婿,专一的情郎,哪个女子得了不是感恩戴德,以后尽心侍奉才是,偏宴音不单舍弃了,还勾搭了别的男子。
她要将前世的事拿来说吗?说他欠了自己一条命,也欠了霍南疏的一身苦难。
会有人信吗?她百口莫辩。
最后宴音只能漠然一句:“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说罢执意往外走,霜败面色难看地伸手去抓她的胳膊:“夫人不要让小人为难。
接着就听到一声巨响,是从大门那边传来的。
两人双双往那边看去。
那一声撞门的巨响掩盖了一切声音,青鸦白潜趁此越过了院墙,弯刀双双勾上了霜败的咽喉。
霜败见脖上围了半圈利刃,忙将宴音的胳膊送来,朝后来了个虎跃,长剑抽出正正挡住了落空后又杀回来的弯刀。
“小爷这次杀了你!”白潜龇着牙,话中带着鬼魅血气。
霜败嘴巴更是厉害:“凭你的三脚猫功夫吗?看来小侯爷无人可用了,两个废物都舍不得杀。”
青鸦只嘱咐一句:“把主子的差事给我记到脑子里。”
白潜自然记得,沉下气来与霜败拆招,太子所住的别院防卫自然严密,而能将姜负雪院中暗哨引走的人,唯霍南疏而已。
宴音看着那两柄刀突然出现,接着霜败就和两人发在了一起。
而霍南疏在院墙之上,和院内守着的暗哨在过招。院中打得热闹,外面也不知为何异常嘈杂。
看到霍南疏递过来的一眼,宴音知道现在要凭她的本事了。
“穿过前面的院子,有马!”霍南疏执着唐刀,将要去抓她的人全部拦住,朝她说出这句。
肯定会有人去通知姜负雪的,他能拦住的也只有明面上朝宴音而去的人。
外头闹事的人有不少常山军的暗部混迹其中造势,声东击西罢了。
不仅是帮着冲进别院,也是为了护着闹事的百姓,太子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打杀激愤的百姓。
宴音快步往外跑去,脚步在回廊上跑得飞快,她不想待在这里,一刻都不想。
而匆匆赶来的姜负雪,与她一墙之隔,二人相对而来,背道而驰。
马厩中的马被四周的声响刺激得躁动不安,远不似那日在霍南疏手下的大宛马温顺。
宴音因疾跑剧烈地喘着,一咬牙壮胆走进去拉了一匹马出来,翻身上马。
还不服新主的骏马扬蹄,宴音奋力抓紧了缰绳,夹住马腹,细嫩的一双手磨得生疼,整张脸都在用力。
马儿长嘶一声,被她抽打着朝外头冲去,不消片刻就让她循声冲到了大门口。
此时朱门大开,乱民在到处喊着“太子殿下。”
宴音骑着马,压低了身子直直朝大门而去,混在其中的常山军暗部看到她来了,忙拉着人让开了一条道,顺便将阻拦的士兵撞倒在地。
她顺利地冲出了门去,却并未直直地逃走,而是调转了马头往姜负雪的院子外墙而去。
此时墙头已经没人,只听得内里一片兵戈之声。
“阿声!”她大声朝墙内喊了一声,却没有听见得到回应。
另一边,走到半道的姜负雪听到马儿长嘶一声,心道不好,又急急往马厩而去,然而终究是晚了,马蹄声已冲远。
他骑上马跟了出去,又在大门被阻碍住了,甚至有些“百姓”使出了暗招。
姜负雪抽剑阻挡,却不能将人杀死留下话柄,竟是被拖住了。
他咬牙暗道果然是霍南疏的把戏。
然而宴音已经走了,他挥剑斩向阻挡者的脖子,终究是没将人杀了,强自压下铺天盖地的杀意。
宴音听不到回应,又害怕后头马上就有追兵,不禁着急担忧起来。
然而没过不久,被唤的少年就出现在高墙之上。
身姿峻丽,皱着锐利的眉,正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唐刀挥退紧跟的人,他跃下墙头,落在了宴音背后,接过了缰绳策马而去。
马背颠簸,一路往前狂奔着,卷起的狂风盈满衣袖。
霍南疏执缰的手臂坚硬如铁,宴音一刻也不想等,转过身狠狠地抱住了他。
霍南疏单臂圈紧了她的腰,肆意地吻上那娇艳的唇,亦得到了怀中人热切回应。
她眼泪落下,又唤了一句:“阿声……”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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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就抢回去了吗,后面姜是不是还要抢一次】
【感觉白潜和霜败还挺配的,青鸦就是属于那种默默守护白潜的,竹马敌不过天降,哈哈,自行脑补的】
【她逃,他追,他们插翅难飞】
【虽然但是没那啥,就继续更,给我日万】
【哈哈,场景美美哒,喜欢!!但是也想问一句,骑马这么颠簸怎么吻呢?我觉得会磕破唇吧!!】
【哈哈,场景美美哒,喜欢!!但是也想问一句,骑马这么颠簸怎么吻呢?我觉得会磕破唇吧!!】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小侯爷终于来了】
【撒花】
【加油加油】
【好好好】
-完-
第46章 、倾述
◎大将军给小和尚赏糖吃◎
别院内一片只有姜负雪的院子和大门处一片混乱,宴音和霍南疏走后,青鸦和白潜也快速退了。
大门处闹事的人更是趁乱跑了许多,看来是混杂在其中的常山军暗部见事已成,趁乱退了。
梁意怒意冲冲地在后院走来走去,金冠上衔的宝珠都颤动不止:
“藐视天威乃是重罪,如今刁民无理冲撞本宫,待得真相大白之际,定要好好惩治!”
莫子青等人听着外头混乱人声稍平,才小心劝道:“太子息怒。”
姜负雪处理完自己院中之事终于也到了,只是面色和先前的平和不同,冷得似雪虐风饕,只让人以为是大事不妙。
梁意劈头就问:“负雪,外头情况如何?”
听到喊他,姜负雪才缓和下难看的脸色,拱手道:“臣院中账册无虞,大门处跑了一些人,余下的已经捉拿了。”
“好,那便全部落牢,待诸事了结,到闹市中当面审理这些刁民,叫天下人看着,藐视律法的下场!”
梁意见不得自己的威严被这般藐视,不过是低贱如泥的刁民罢了。
宴音被掳走,姜负雪根本不耐烦应付梁意,但见他说这话,还是得进言一句:
“此事正是臣要说的,早跑出去的那些才是罪魁祸首,如今羁押的都是平头百姓罢了。”
姜负雪倒是惦记着这些百姓,念着留他们一条性命。
“跑的那些人也要抓,无论如何,本宫是太子,今日不教训一番,东宫在这些百姓眼里是什么?”他想到方才的境况就觉得来气。
姜负雪仍道:“殿下能教训到的,也只是真正的民。”
这话不待梁意细品,此时莫子青也进言了:“不如就说清了此事,也不用问他们的罪,留个善名,让梓州百姓传诵啊。”
梁意只想出了这口恶气,根本不想要什么善名不善名的,但见两人都这么说了,倒迟疑了下来。
如今只剩冯知钧再劝说几句,太子便能同意下了。
姜负雪掀眸看他一眼,冯知钧倒也无所谓这些刁民死不死,便顺着劝道:“殿下杀了这几个人有害无益,该除幕后黑手,以绝后患才是。”
“与其惩治百姓,不如将那几个压价的地头蛇当着众百姓的面判了,才是最得民心之事,同时又立了东宫威严。”
幕僚的最后一句话,虽然让冯知钧心里咯噔一下,但伤不到他的根本,也就没说什么。
既然所有人都这么说,梁意也觉得惩治这帮闹事百姓也不是个好法子了,只好说道:“那负雪你就再走一趟,和那些百姓说项清楚就放他们走吧。”
姜负雪自然领命。
“对了,听说还从别院中跑出去了一名女子,这又是怎么回事?”梁意又问起一句。
那骑马跑出去的女子压低了身子还遮住了脸,离开的速度极快,是以没人看清她的脸。
姜负雪垂眸看着脚下地毯,漠然说道:“负雪也不知,想来是与企图偷盗账册的杀手是一伙的吧。”
守门的将领这时过来了,接口道:“确实是这样,属下还见到闹事的人在给她开路。”
原来如此,梁意便不再问了,经此一遭,他只吩咐了盯紧洛家,便借口回房休息去了。
姜负雪领了命出去,冯知钧要回府,自然也跟着出去了。
“殿下莽撞了些。”姜负雪突然说这句话。
冯知钧是人精中的人精,状元郎聪明,敢说出这样的话,莫非是对梁意有了二心,又或是这次梓州兵变要出什么新状况?
他笑着请道:“姜大人教化完这些愚民,不如去我府上坐坐?我收了一副《晴雪长松图》,想请姜大人品鉴一番真假。”
“那负雪便叨扰了。”他温和笑道。
奔出别院的马一路往外奔去,城门现在只怕并不好出,霍南疏很快带着宴音弃了马,在大街小巷中警惕穿行。
待确认无人跟着时,他们又回到了那个青砖绿瓦的小院子,回到宴音曾经的卧房中。
他们重新紧紧抱在了一起,两颗心脏怦怦地贴近跳动着。
“阿声,我怕死了。”她想起分开的那一日里的遭遇,说话又忍不住带上了哭腔。
“别担心,我总能找到你的。”
马背上的颠簸让她的发髻散落了下来,霍南疏将她削薄的身子连同发丝箍在臂弯里。
他也在害怕,但他不会说。
等心绪缓缓平复下来,宴音就推开了他,突然瞧着霍南疏的脸,也不说话,就一直瞧着。
“怎么了?”
被问的人摇摇头,在床榻上抱着膝坐着,杏眼里没有了往日的活力,反而添上了一抹愁,像盛京里习惯于伤春悲秋的才女。
“可是发生了什么?”霍南疏看着她脖颈上未消的痕迹,往日淡漠的声线干哑又破碎。
他们互相窥探着彼此的反应,都不太好,心如坠深海。
不该是这样的,明明费了这么多力气才相聚,她想让他再多抱抱她,安慰安慰她,可一想到姜负雪做的那些,还有现在霍南疏的反应。
她忽然有些自卑。
宴音黯淡下眸子,还是轻轻说了句:“阿声,我舍不得离开你。”
“不会再离开了,以后我去哪都带着你。”他也不再信任把她交给别人护着。
“可我……”她想说什么,又咬住了牙,泪珠子落了下来。
被她的眼泪激得皱紧了眉,霍南疏敏锐得可怕,似乎察觉到她的为难。
他不喜欢两人之间此刻的距离,凑近了上去亲了亲她的额头,温热的触感带着眷恋。
亲完与她额头相抵,温声道:“阿音怎么样都没关系的。”
这样温柔的小侯爷,只在宴音面前才会有。
“不,你别误会,只是那个……还没有……”
她有些慌张地解释,可这叫她如何说得出口,又为什么要说出口,怕他嫌弃自己吗?
不安,从前是属于霍南疏的,现在连她也被传染了。
霍南疏看她面红耳赤的解释,了悟了里边的意思,笑了起来:
“莫说没有,即便是有,在我眼中,阿音都是最好最好的,只要阿音还喜欢我,愿意和我在一起,就足够了。”
这话的意思,宴音一下就明白了,也在那一瞬间有些痴傻地看着他。
少年笑起来似灼灼桃花,晃了她的眼,平复了她的不安。
霍南疏,该是很喜欢很喜欢的她吧。
宴音自觉不是个多好的人,现在对霍南疏又陡然生出了贪婪来,就算知道自己配不上面前这个人,也舍不得离开。
现在多好,他们既然都离不开彼此,那就这辈子纠缠在一起,不管她配不配。
宴音有些坏心眼地想,她就是要一直抓着他,怎样都不松手。
放下了心里的负担,她又娇娇地倚到了霍南疏坚实的胸膛上,颤颤巍巍地举起了双手:“疼……”
白嫩的掌心有许多小伤口,看着有点吓人,是她将缰绳扯得太紧了磨破的。
瞧着她终于松缓下来的模样,霍南疏也终于放心了,见到有伤又忙起身去打水。
这伤若在霍南疏身上,他就任它去了,但伤的是宴音,那就尤为要紧,细心擦干净伤口,听着她抽气的嘶嘶声,动作一轻再轻。
等金疮药撒上,纱布包上,她又有了其他的小状况。
“跑去马厩的时候冲太快了,脚也差点扭了……”说完又把穿着绣鞋的小脚搭上了他的腿。
霍南疏听话地将手放在她脚踝上轻按着,随着腿往上看,那双明媚的眼睛里又溢满了狡黠,还有被他伺候的满足。
似乎是要反复确认霍南疏宠不宠自己,但凡有哪里不舒服,宴音都要使尽浑身解数的夸大,然后撒娇。
“现在外头是什么情况啊?”宴音靠在他肩头懒懒问道。
“城门应该已经戒严了,但若想强闯也不是不行。”
那就意味着要有伤亡,宴音不能因着自己的事害了人性命,赶忙否了这个决定。
又想到什么,忙问:“青鸦白潜他们没事吧?”
霍南疏道:“没事,已经撤回来了。”
“那就好,他们保护我也尽了心力,你就别罚他们了吧。”宴音开始吹“枕边风”。
霍南疏避而不答,反而说到:“对别人倒是上心。”
青鸦白潜自然是要重罚的,若让他们因宴音的青眼次次逃脱惩处,难以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