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负雪低头看她,知她的心结没有解开,眉眼间都是哀愁,却半句也不敢提起。
因为那也是他永生的痛处,无法触碰。
“你联合莫子青、洛扶安等人扳倒了梁意,官升得这么快,只怕盯着你的人不少吧。”她说道。
姜负雪身着青衣,似生于这灵秀山水之间,他浑不在意地笑:“将来被盯着的时候还多着呢,夫人现在就为我担忧害怕了?”
宴音直白坦言:“我还是那句话,怕连累我。你离开姜家单打独斗,根基到底太浅,到时候罪名来得太快,我走不掉就麻烦了。”
“夫人说得对,又是被盯着又是想走,不如造个笼子关进去,再藏起来,就永无后顾之忧了。”他眉目舒和,半点不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吓人。
即使是盛夏,宴音的身子还是在风中抖了一下。
一袭斗篷围上了她的肩膀,姜负雪将纤弱的人圈住,声音近在她耳边:“但我深知那不是好办法,所以阿音,你得赶紧把心重新放回我身上了。”
宴音深知自己现在该服个软自保,但她偏说不出那些讨好的话,只能说道:“我的心安安稳稳放在自己这儿,你是要我死不成?”
沉闷的笑自他胸膛响起,贴着她的背震动。
“放在你这儿也好,只记得,将来总是要归我的。”姜负雪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这话他本不想说的,但听闻今日一早霍南疏回京了。
他是光明正大地打城门进来的,飞驰的骏马一点没停,直接丢下了他武陵侯府的腰牌,听到这个名字姜负雪心情欠佳,对宴音说的话也露骨了些。
回程路远,宴音懒得应付他,闭眼假寐,却在摇摇晃晃之中真的睡着了,等到了姜府就发现自己躺到了他的怀里去。
一回来姜负雪就有扎到了书房里去,当上了侍读学士之后可见是忙碌了许多,却还是空出了时间陪她去了一趟城外。
宴音没有多加理会,回到了院中就见青芝迎了上来,她说道:“小姐,似乎是帖子递了进来,方才小蓉将它帖子藏了起来,让我瞧见了。”
小蓉就是奉命盯着宴音的那个丫鬟。
宴音问:“她藏哪去了?”
青芝说道:“原是收进了自己的袖中,主子们一回来,她就往姜大人的书房去了,想来是把请柬送到了那去。”
送去给姜负雪?她起步往书房而去。
霜败见姜负雪回来了,说道:“卑职已查明小侯爷回来的缘由了。”
“说来。”姜负雪推开书房门,饮了一盏冷茶。
“据闻他本是打算往云北去的,但太后有意将侄孙女许配给他,才将人召了回来。”
作者有话说:
赐婚阿声是一百个不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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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63章 、层层
◎她对不起任何一个人。◎
“哦?”闻言姜负雪来了兴致,“永瑜县主瞧上霍南疏了?”
霜败摇头:“尚不知是太后还是县主看中,听闻明日永瑜县主得了太后的准许,在掖泉芙蓉园设了百花宴,请了各家年轻的夫人小姐,小侯爷及其他未成亲的世家子弟也被送了请柬。”
这便是太后撑腰,要给永瑜县主相看的意思了。
姜负雪正待说话,门被轻轻敲响:“老爷,有人给夫人送了请柬。”
小蓉得了准许走进屋内:“老爷,这是夫人今日收到的请柬。”
姜负雪接过一看,正是百花宴的请柬。
他如今在朝中引人注目,连带着各家都想见识一下能让他请旨又离家的宴音是何许人也,所以请柬便多送了一份到积云巷。
丫鬟呈上请柬就出去了,没走几步正碰上匆匆往这边走来的宴音和青芝。
夫人回盛京之后,除了自己的院子可是从未涉足过别的地方,小蓉让开路跪到一边。
宴音根本没看她,走到书房门口直接抬手去敲。
姜负雪已经能隐约看到宴音的倩影了,执着那张请柬也不藏,说道:“进来吧。”
宴音推门而入,见看到了站在前面的霜败,这主仆两人又在憋什么坏呢。
但她也不去理会这人,而是朝姜负雪伸出手,单刀直入地说:“请柬给我。”
她虽然不知道那请柬是谁送来的,但今日在景陵听到他说的话后,她觉得自己拒绝被姜负雪困禁的态度必须得摆出来。
姜负雪长指把玩着那张请柬,问道:“谁告诉你的?”
这是要问罪告密之人的意思?依誮
宴音将青芝挡在身后,说道:“与别人无干。”
姜负雪自书案上抬起凤目看她:“无干?我把她留给你,为的是帮你跟我闹的吗?”
短短一句,宴音觉得他真的要处置了青芝,忙求道:“我以后绝对不让她多嘴了,只安静地伺候我,你别处置她好吗?”
她心里又是恨,嘴上又不得不软下来,一时间分裂得难受,但为了青芝又不得不低头。
青芝忍着害怕,鼓励道:“小姐不用顾忌我,想和姜大人说什么,尽可说明白。”
“小姐,姜大人,说明白?哼……”
这一声冷哼,已经让宴音背生凉汗,她忙说道:“不是!没什么要说明白的,青芝你出去。”
“小姐……”青芝想去拉她的手,被她推开,又接着推出门去。
“我可没说这多嘴的丫头可以走了。”
“你不是说这府中都让我做主嘛,没管好她,该罚的是我。”硬的不行,宴音就来软的。
姜负雪说道:“霜败,你也出去吧。”
夕阳从打开的房门外漏进橘黄的光,又很快消失,屋内只剩了两个人。
“夫人说要罚就罚你,说说看,为夫要怎么罚你?”
宴音小步挪到书案前:“不是什么大事,就不罚了吧。”说完还探身去看那张请柬,却看不明白。
“姜家怎么能如此没有规矩,再把青芝叫进来吧。”说着他起身往门看,似要叫人,这是摆明了,不罚她就要罚青芝。
宴音忙捂住了他的嘴,心里一时后悔,她在姜府无依无靠,到他面前耍什么横。
“没什么可叫人的,我认错就是。”她道。
闻言,姜负雪那双漂亮的眼睛眨了一下,示意她松手。
“你要怎么认错。”唇得了自由,他清正的眉轻蹙,似有疑惑。
“我错了。”她执手站稳,似在书院先生面前认错的样子,姜负雪登时气得笑了出来,说道:“你这般认错,打手板的藤条可备了?”
宴音低头看地,做鹌鹑状。
“过来。”声音自头顶传来。
她不动。
“不如把那多嘴的丫鬟发落出府去,嗯?”他虽问话,却不是在要她意见。
宴音猛地抬起头,咬了咬后槽牙,绕过桌案走到了他身边去,手揪着他肩上的衣裳晃了晃,软下了声音来:“我错了,我……不会再让她乱看乱说了。”
声音小如蚊呐,也不知姜负雪有没有听清,他只抬头问道:“可有藤条?”
“啊?”
怎么又提藤条?
没等宴音反应过来,姜负雪将她的手往下一扯,按住她的后背,宴音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腿上。
“等等,你做什……”
还没问完,姜负雪起了掌,手掌落下响起啪啪的声音。
正是一掌一掌拍在她圆润挺翘的臀上。
宴音瞪大了眼睛,脑子一片空白,沉浸在姜负雪打她的震惊之中,手不自觉地想去捂住,就被他钳住了手。
她一下清醒了过来,奋力挣扎,“不准打!停下!给我停下!”
姜负雪书案上仍是清风拂面的温雅公子,书案下的手却没有停,一下下落在娇儿的圆臀上。
等终于停了下来,宴音的发丝也散落了许多,她捂住发烫的地方,呆滞又无措。
姜负雪满足于娇儿的身段手感,愉悦极了,将她翻了过来,撩开凌乱的发丝,叹道:“没有藤条,劳累为夫用手,夫人可长记性了?”
谁知宴音扁了扁嘴,竟然哭了出来,嗓子半点不压抑,差点把姜负雪喊聋了半边耳朵。
将她按靠在胸口,姜负雪半点没有反思,只是一下下抚着她的背问:“不哭不哭了,掖泉芙蓉园你可想去?”
他将请柬拿至近前,被宴音一把拍开:“不去!”
“当真不去?江家小姐应是也会去的,夫人尽可去找她同游。”姜负雪诱道。
宴音抽噎着问:“你又让我出门了?”
“刚才是我错了,夫人想去尽可以去,只需让我知道就好。”他笑着说道。
便让她亲眼去见见霍南疏与永瑜县主相看的场景,也该趁早绝了对那人的心思。
然而宴音想的是别的事,等到了芙蓉园那边,人多眼杂的,设法传信给阿声问一下江南那边的进展,姜府这个地方,她是一天也不想待了。
请柬又递到了她的面前,宴音吸着鼻子扯了过来,这事说定了,可臀上的辣意还分明,她抹着眼泪起身走出门去。
又被姜负雪拉着手:“这样走出去怎么像样子?”
“谁看我挖了谁的眼!”离了姜负雪,宴音又硬气起来了,此时一眼都不想看到他,抽出手将泪抹干净,发丝拢好,走姿有些奇怪地朝门外走去。
还没开门就听得敲门声响起:“大人,出事了。”是府内管事的声音。
姜负雪皱眉,挥手让宴音往屏风后去,才说道:“进来吧。”
在屏风后坐定,宴音的屁股还有些一样,远远又瞪了姜负雪一眼。
管事的走进来,跪地道:“主子,库房少了些金银。”
“什么时候少的?”姜负雪问起话来十分有条理。
“其实……其实一直都零零碎碎地丢过东西,但齐嬷嬷说没什么事,也就没说,三日前清点过一次库房,当时还好,就是这两日一下遗失了许多。”
管事的说完,脸几乎要贴在地毯上。
齐嬷嬷?这名字一下引起了宴音的注意,她侧耳认真听着。
“这两日有什么人进过库房?”
“只寥寥几人,但他们都不曾出过门,住处也没搜到那些金银,倒是……”
“倒是什么?”
姜负雪目色一身,看着跪地的管事,余光带到了那认真听着的人。
“倒是齐嬷嬷被遣出府那日大包小包未曾查验,且去过库房,也是她吩咐我们不要告诉主子……”
她是姜家的老人,打小养大了主子,恩情不同旁人。
那些散碎的东西遗失了,她说不用上报,众人听了,左右又与自己无关,谁也不会去讨了主子的晦气。
只是这次遗失的数目实在是明显,遮掩不过去了,这才急急来报。
姜负雪凤目含威:“你的意思是说,齐嬷嬷常年偷盗姜府金银,却没有人说?”
管事的身子瑟瑟打战,说道:“小的有罪,请主子息怒!”
姜负雪懒理求饶,继续问:“她为何顺着这么多的金银?”
“回主子,齐嬷嬷有一女儿外放出府,谁知嫁了个好赌成性又爱打人的丈夫,日日将家资赌尽,全家进了光禄寺卿意家为奴,只是赌性未改,没钱赌了又喊打喊杀的,齐嬷嬷只这么个女儿,被打得孩儿也不能生了,为防那赌棍将人打死,齐嬷嬷就得给钱接济,想来这也是她手脚不干净的缘由,但如今她被遣送出了府去,才大着胆子偷多了些……这便是今日叫人去打听来的。”
管事的微微抬眼,便看姜负雪的脸色边说。
“她现在何处?”
“已又卖身入了意家,做粗使婆子。”
光禄寺意家?宴音抓紧了桌沿,前世与她最不对付的柔妃意从兰本家不就是光禄寺意家!
那齐嬷嬷是去了意家,之后太后想吃她做的糕点才召回来的?
意从兰身处后宫,想对太后献殷勤,自然也乐意送回这个奴婢,她从前就曾暗害过自己几次,又从这个齐嬷嬷身上看到了机会,又有齐嬷嬷爱女做把柄,极好撇清干系……
宴音越想越怕,微张着嘴,喉咙里一阵阵地发痒,后面管事的再说什么,她都已经听不清了。
会不会是姜负雪演来骗她的?
她又想到这个可能。
可他分明不知道自己这时会去找来书房,怎么安排好?
而且他也不知道前世之事,不知道自己是从齐嬷嬷的手艺才发现了他是前世害她的人……
可他现在是害她的人吗?
宴音陷入了深重的恐慌之中,害怕,害怕自己真的恨错了人。
那她就是背弃了姜负雪,冤枉了姜负雪,可她现在又爱上了别人,这成了一团乱麻,她对不起任何一个人。
宴音步子恍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