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贵妃——忘还生
时间:2022-03-19 08:58:07

  她现在自私得很,盛京怎样她一点不想管,谁都比不上她的阿声重要,梓州之事绝不能重演。
  霍南疏拇指在宴音下巴摩挲,安抚她:“只是面圣罢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在骗我是不是?”她眼里带上的认真,不错眼的凝着他,要抓住他说谎的痕迹。
  可霍南疏仍旧平静:“你放心,我这条命不见到你是不会甘心死去的。”
  但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将腕上的佛珠拿了下来,卷到了宴音的手腕上:“先去梓州找洛纬吧,那里如今安全些。”
  她低头瞧着细白腕子上的碧玉佛珠,扁起嘴巴带着哭腔:“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没有阿声不行的。”
  霍南疏怎么听得这样的话,他抓紧宴音的双臂保证道:“这是最后一次,办完了就没有任何阻碍了。”
  说罢他狠心转身想出马车,却察觉到腰间一滞。
  回头一看,是宴音的绣鞋,将他的蹀躞踩住了。
  “别走好不好?”她纯澈的杏眸盈泛着水光,软下了语气。
  霍南疏差点就想脱口而出一句“好”,但是不行,此行不为其他,为的是将姜负雪彻底置于死地,他早有打算,只是不好告诉宴音。
  偏她这样恳切挽留的模样谁也遭受不住,少年回身给予她安心的拥抱,克制在唇上亲了亲,不敢再多做停留,干脆地转身出去了。
  宴音被他又抱又亲,正得意着他愿意为自己回头了,结果还没享受温存人就撤走了,帘幔还在晃动,外头骏马嘶鸣声就响了起来。
  霍南疏竟真的走了。
  她愣在车中半晌,她咬着唇气恼地踢了一脚车板。
  少年不打算拖延时间,孤身骑上快马,不过三日就回到了盛京之中。
  新帝尊号文贤,此际并不在宫内,而是刚从皇陵出发回宫,霍南疏被宣至了景陵到盛京路上的淙水阁中。
  淙水阁依山而建,这几日刚入了冬,在最高处的静水间观看晨景,深浅的黄叶覆上了冰晶,薄雾缭绕远山,寒风吹过,枝叶相击,沙沙的树声比其他时节听得更加清脆。
  文贤帝尚才十岁年纪,从景陵祭拜归来,此际就在淙水阁顶的静水间内饮茶赏景,姜负雪尤洺詹随侍在侧。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到了这淙水阁方知山民所咏1‘林叶新经数夜霜,地炉独拥一山房’的寂寥啊。”姜负雪慨叹道。
  在重重禁军的注视下拾级而上至最高处,霍南疏见着的就是这样一副君臣和乐的场景。
  文贤帝听着姜负雪的话不住点头,正备在吃一块糕点,就看到了走进来一名蜂腰宽肩的高大少年,一袭黑色锦衣威势赫赫,待走近了,文贤帝便看到那张姝艳夺目的脸。
  这人和太师都很好看,是花和月的不同。
  文贤帝其实不大见过这位小侯爷,只知道这是守卫云北的悍将,但是姜太师说新帝登基,霍南疏反倒这此刻离京,政局动荡之际,更不可能放他离开,恐怕其父失了掣肘,会起谋反之意,所以文贤帝才有了召他回京的旨意。
  人走到他近前行了一礼,小皇帝还在发呆,姜负雪仍旧在品茶,尤洺詹轻声咳了一下。
  文贤帝回过神了,说道:“爱卿免礼。”
  其实他召霍南疏回来也没什么话说,但是这人却必须就这么放在眼皮子底下,此刻人就在眼前,文贤帝有些词穷了。
  左右看着没人说话,霍南疏更是垂眼看着山下,他已经解了兵刃,但整个人的肃杀之气不减,文贤帝心内有些惶惶。
  他推了一叠糕点过去,问道:“爱卿一路可好?”
  霍南疏也不动,点了点头道:“蒙陛下挂念,诸事顺遂。”
  “那就好。”
  气氛一时间比山间的晨霜还冷。
  姜负雪虽是把人弄回来的罪魁祸首,此际倒像是与他无关一般,信手烹茶,恰如山间隐士。
  尤洺詹倒是打了个圆场,问起了云北行军之事和女真如今的政局,霍南疏也顺势和他说了起来,文贤帝偷眼瞧着姜负雪,没见太师有什么反应,便也试探着闲聊了起来。
  才是初冬就难见到阳光了,天空是厚重的苍灰色,茶水沸腾之际,热气熏染着姜负雪的眉眼,瞳仁若冰凉的琉璃,闪着熠熠寒芒。
  他敛袖起身,三人停下了话头,安静地看向他。
  白靴踏在地上几步,霍南疏豁然沉下眉眼,他已经听到了数道呼吸声。
  黑影乍现,扯着攀阁的绳索朝静水间而来,目标直指阁中之人。
  尤洺詹反应极快,喝道:“护驾!”
  霍南疏将茶案踢翻立在文贤帝身前,挡住了刺客袭来的刀剑,阁中纷乱一片,混乱中只有姜负雪仍似闲庭闲步。
  十岁的孩子不知道太师为什么站得这么远,那些刺客偏偏不会去伤手无寸铁的他,而是都朝了自己来,反而是有谋反嫌疑的霍南疏正护着自己。
  不是太师将自己推上皇帝的位置吗,为何他现在又要杀自己?
  姜负雪依旧温文,声线清澈和缓:“霍南疏弑杀陛下,论罪,当诛九族。”
  一句话,让文贤帝的心跌落到了谷底去。
  马车一路往西而去,不曾有半分停歇,如今已过了十日,马上就要抵达梓州边界,宴音卧在马车中熟睡着。
  车辙碾过一块凸石狠狠颠簸了一下,“阿声!”宴音猛然惊醒。
  青芝忙去扶起她,拿帕子擦拭她满头的虚汗:“小姐,做噩梦了吗?”
  宴音喘着气,眼前摇摇晃晃的,待清醒过来才发觉自己是在疾驰的马车上,她推着青芝的手着急说道:“白潜,快叫白潜来见我!”
  青芝不明所以,但仍忙出去喊白潜,宴音才点起一盏琉璃灯,青年就已经出现在马车的前室:“有什么吩咐?”
  “进来吧,”她说着回去端坐好。
  白潜半跪在她面前,琉璃灯就挂在他背后的门角上,爱笑的青年此刻背着光,瞧不清神情。
  两人之间有着不短的安静,宴音也不急着问话,只是静静地瞧他,心里想着怎样才能套出真话,而不是霍南疏提前交代给他的空话。
  “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宴音冷声道。
  白潜倏然一惊,但此际他低着头,没有露出一点痕迹,装傻道:“我不明白夫人的意思。”他喊她夫人,霍南疏的夫人。
  “他走时是不是交代你,无论如何说他诸事安好?但我觉得我会信你的话吗,”宴音压着焦躁,缓缓道来,“我在苏州结识过一个行走江湖的姑娘叶红迢,我已经托她随时将盛京的消息告知于我,白潜,你们当我是傻子哄吗?”
  白潜抬头说道:“非是要哄夫人,但主子弑君之事实在太过离奇,夫人就算知道也是徒增担心罢了,不如顺利地往梓州去。”
  弑君?宴音猛然站起来,惊了白潜一下。
  “这么大的事你也敢瞒着!”她的声音之大,引得马车外的青芝忍不住担心。
  白潜看她这震惊发怒的神情,才知道自己被套了话,一时懊悔,又说道:“主子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只是失踪,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一定会回来的。”
  这话其实不无道理,宴音眼睛快速地眨着,脑子一下子快速地转了起来,首先阿声一定不会弑君,这是诬陷,而其中定有姜负雪的作梗。宴音想到此人,恨得攥紧了拳头。
  弑君的消息不知何时会传到云北,又会引起怎样一番动荡,但常山军为了抵御女真绝不能动。
  阿声让她折道去梓州而不是云北,是不是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她有了一些猜测,但这些猜测不管对不对,她都该做些准备。
  说到底盛京已远,她回去只是耽误事罢了,必须去一趟梓州。她的笔迹和霍南疏的一脉相承,此刻正好仿造一封带去。
  她动作很快,让白潜递近了琉璃盏,就着一点烛火写下了一封求救信,写好之后她将信纸塞入袖中。
  暗夜中,一枚箭镞携着破空之声,直射往奔驰的马匹,长长的嘶鸣声伴随着马车的剧烈动荡,霜败终于追上了宴音一行人。
  车中的人站立不稳,白潜反应迅速,抓着宴音从车窗翻了出去,滚落在路旁,远远就见几柄长刀映寒光朝他们而来。
  宴音知道这是来抓自己的,此时若是犹豫,谁都走不了,她咬了咬牙不顾疼痛,将碧玉佛珠和书信塞到了白潜的怀中,快速说道:
  “带去给洛纬,说霍将军带着广威军兵符来梓州要兵前去勤王,为免浪费时间,催洛纬先带兵来迎,快走!”
  这一切都还只是她的猜测,但不管有没有,先骗他出来总是没错,到时候霍南疏真的逃出来了,也能节约一些时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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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79章 、旧爱
  ◎鹿岑书院想不想去?◎
  白潜想说不可,他是拼着这条命都要遵从主子的命令护好宴音的。
  但宴音极为果断,一脚将他踢下斜坡去,顺带厉声喝止:“你别不自量力了,快滚!我又不会死,再晚你主子就要死了。”
  此时夜色漆暗,从跃出马车到他滚落下去不过瞬息,白潜将她的话听入了耳,但仍犹豫地扒住密草。
  但见宴音已经踉跄着爬起了身,那几把刀将她团团围住,却不再近半分,霜败缓步走上前来:“就你一个?”
  宴音抽着气捂住摔疼的手臂,看着晕在一旁的青芝说道:“别伤了她,我乖乖跟你们走。”
  霜败可有可无地抱着剑看她,宴音捂着手臂,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倒真是无人动她。
  “你们把这方圆十里的踪迹细细查找一番。”他环视了一圈吩咐道,随即跟上了宴音。
  白潜见局势如此,只能悄悄隐没在黑暗中,咬牙往梓州而去。
  往回走时弃车骑马,霜败根本没有顾及她的伤,快马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回到了盛京,进城门的时候,宴音几乎晕死了过去。
  本就纤弱的人如今薄得像一片纸,抱在怀里也掂不出半点重量。
  再醒来又见到了熟悉的屋子,不远大概放了炭盆,暖意让宴音仍觉得昏沉,翻了个身又想睡过去。
  这时绣着银纹的雪色长靴在面前她面前站定,接着下巴被人挑起。
  宴音只能费力撑起眼皮,对上了他剔透的凤目,听着姜负雪仍是温柔泛水的声线:“真可怜。”
  她脸色苍白,面上懒得泛起什么情绪,只漠然与他对视着,想看着外头街市上随便的一个陌生人。
  姜负雪细致地抚摸她的眉眼,他自觉早已足够怜惜她了,奈何这人不过是一次次同他做戏,这厢又起了什么算计,他半点都不再关心了。
  若他不迁就,再多的诡计也不能让她逃走。
  “你就找了这样一个人,他护得住你吗?”宴音不说话也不妨碍了他的雅兴,只拣刺她心脏的话说,看看那句能激怒了她。
  他脱靴上榻,将薄纸般的身子暖在怀中,继续问道:“现在跟我说说,现在谁还能带你走,那个叛党吗?”
  宴音曜石似的眼珠子终于动了一下,开口却说:“他不是叛党,你是。”
  姜负雪听了这话偏还笑得出来,轻轻啃啮她莹润的耳垂,话语带着热气送入她耳中:“我要他顶着这个名头,死在乱刀之下,到时候我会带你去看的。”
  她伸出细弱的一臂,揪在他衣领上:“你这次杀不了他,已经没机会了,死的人该是你。”
  他还在笑,笑的是她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那样也好,有你陪我,死是桩美事。”姜负雪说出这样的话,大抵是彻底疯魔了。
  偏宴音也不正常,这是前世杀自己的凶手,也是她倾心爱过的人,她松了手,双臂攀上他的肩膀轻声道:“你若是现在去死,我可以陪你。”
  姜负雪长指轻敲她额头:“这话好听,暂且当做誓约。”
  可两人还没说多久的话,宴音突然身子一颤,竟呕出了一口黑血来。
  污遭的血迹让姜负雪的神情破碎了一瞬,捉起她的手腕把脉,良久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气急攻心,瘀血逼出罢了。
  她受了伤又颠簸了一路,本就孱弱的身子更加熬将不住,若是不养好的话,只怕难以长寿。姜负雪敛眉抱她凑近炭盆换了一身里衣,又让人将床褥换了一遍。
  等替她盖好了被褥,才走出门去,这其间他一直没有说话。
  初冬难得下起了雨,庭院中凄风寒雨地跪着一个人。
  霜败罔顾宴音的身子赶路,如今正在夜雨中受刑。长而粗重的长棍裹挟着风雨击向他,几乎要将三魂七魄跟击打出来,但他只是死死咬着牙,一句求饶都没有。
  宴音被那杖刑声扰得难以安睡,起身打开了窗户,呼啦啦的冷风灌进她单薄的衣衫中,冷得四肢百骸都在打颤。
  她骂道:“要打去外面打,吵死人了!”
  此时姜负雪正好煎了药回来,经过时随手将窗户关了个密实,隔绝了她屋内院外的交流。
  隔着雨幕往外看,施刑的人停住手,朝姜负雪躬身行了个礼,院内只剩了嘈切的雨声。
  “雨夜正好安眠,服了这剂药就睡下吧。”他将汤盏搁在床边的小几上,身后去摸了摸她的被褥,没有睡暖。
  宴音也不用他喂,端起那碗药就喝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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