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被透漏风声的人应声而拜,剩下中立的内阁众臣们纷纷下跪。
朱桦心中一定,既然内阁已定,一大隐患解除。她一一扶起他们,臣子们虚虚受下,有人在这一跪一起中已经有所想法,道:“陛下,京城城门是否要落?”
朱桦垂首,眉眼中一道厉色闪过:“不必,我已派人守在麒麟口,若有客远道,岂能不迎?”
众臣心中一寒,公主是如何这么快在城外布下兵力?
这道消息既然传到了京城,也会传给晋王。圣上的诸位弟弟中,唯有晋王离得最近,朝中有一股力量支持。剩下的其余王爷离得甚远,兵力甚微,朝中力量微小,夺得皇位可能性极小。而诸位皇叔中,也就是昌武帝的兄弟,除却冀王尚在,其余者不是病逝,就在战争中身死。
冀王远在千里之外,她目前需要提防的,唯有晋王势力。
晋王从封地奔赴向京城,必过麒麟口的关隘。只要守死麒麟口,京城无虞。
此时,亲卫向她禀告。
朱桦当机立断,对内阁众人道:“这几个时辰,麻烦诸位留在宫中,过两个时辰上朝。衣食已为各位大人备好,请自便。”
这是要让他们等待天亮,与文武百官表态?
可这仅仅两个时辰,这位新继任的女帝,怎么就有信心能在两个时辰内摆平动乱,将一切恢复平静。
太后坐在桌边,柔声道:“给诸位肱骨看茶。”
看她样子,是守在这里,不打算动了。
朱桦朝外走去,对亲信问道,“几位将军说什么?”
京城三大营中,神机营原是火器作战,经过朱桦和沈砚重建,不止火器,弓箭手和步兵亦有。在关外的战争结束后,朱桦又把一部分表现良好的关内关外原士兵调进她的亲卫队和神机营中。
所以她的亲信,第一波是她和沈砚合力重建神机营时,从京畿挑选出的良家子,身家清白,对朱桦忠心耿耿。第二波是关外士兵,能征善战,多是西平堡一役中存活下来的死士,与京城势力毫无关系。第三波是关内靠近誉山关的士兵,这批存着出人头地的愿望跟随公主,眼见有此机会,恨不得提着人头去干活。
神机营守在她身边,另外两营的提督内臣和武臣皆已请到。
三千营,是昌武帝征战时,收复的少数部落的马上骑兵,由异族担任首领,历来只听从帝王调遣。及至朱桦父皇,将他们缩减到八千人。向来不搀和朝中动荡。
而五军营,兼有步兵和骑兵,是大周各行省选出的精锐部落,向来是三大营中最强盛的一支,起拱卫京师的作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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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看】
【不够看!】
【啊?只有1000+字哭】
【20】
-完-
第60章 、并肩作战者
◎沈砚将一道调令丢给他,道:“准备打仗了,长东。”◎
夜色中,皇宫的殿角琉璃瓦在一排排宫灯映照下,呈现出夺目的金色,朱红色的宫墙熠熠生辉。自苍茫天际向下看,长廊上,一列队伍向前殿走去,队伍令行禁止、等级森严,最先的一位则是个女子,她身着明黄色的衣裳,前侧偶有宫人路过,见到即行礼口称陛下。
朱桦走到了前殿。
京城三大营的将领齐聚一堂,被众人围拥的将领身形高大宽厚,正背对着殿口与众将言谈,在朱桦踏进时,徐子昌蓦然转身,愕然道:“殿下……这是?”
朱桦冲他颔首,微笑道:“老师。”
见到朱桦身上明黄的龙袍时,五军营的将领同时发出哗然声。徐子昌盯着那身龙袍,蓦然红了眼眶。
他颤声道:“陛下何故……”
朱桦直视五军营守将徐子昌道:“老师,节哀,父皇他早有预感。”
这位五军营守将,是朱桦的射御老师,朱桦自小被他所教。朝中众臣为了把沈砚绊倒,在年事已高的前五军营首领告老还乡时,换上了一个臣子和天子都认可的将领。
即是徐子昌。
他勋贵出身,大伯与昌武帝征战已久。战乱年间家人离散,他本人直到二十五岁才随着母亲投奔大伯,转眼大伯被昌武帝下狱,徐子昌自然不得出仕。
后来召元帝即位,身份低微的徐子昌被召元帝选中,入宫教授公主武艺。
他对待勋贵客气有礼,对待公主亦然。上上下下都同意这个人掌五军营。
宫人上前一步,递上盒子,朱桦道:“父皇离京前曾留下一封信,叮嘱朕。若他有恙,呈与老师。”
徐子昌颤抖地打开盒子,熟悉的字迹越于眼前,他泪眼朦胧,喉头哽咽,看向朱桦。
那道眼神,是无可伪装的痛心。朱桦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深深呼吸数下,把酸涩压住。她没有时间流泪,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她不能白费了父亲留给她的机会。
那封圣旨随着宫人的动作,一一传遍给诸位将领。五军营的核心将领有惊愕、有大骇、有痛心、有心思不定。但都偷偷瞧着徐子昌。
他不发话,他们总有再多想法,也不能在此处言说行动。
徐子昌一字字道:“为陛下马首是瞻。”
他看向身后众将,“陛下已逝,手信传位至公主,还不参见陛下?”
众人心头一定,齐齐行礼,“陛下。”
朱桦颔首:“免礼,诸位都是我朝重臣。今日多秋之日,夜半叫诸位进宫,有所失礼。还请诸位于此处稍等一二。徐将军,请随朕来。”
众人心下明悟,陛下心中有所设防,把他们都叫进宫中。无人可调动五军营的兵力,以防他们和外人勾结,趁这一晚夺位。
徐子昌跟着朱桦走出大殿。
他将五军营的势力一一告诉朱桦,与她之前掌握的情况大差不差。朱桦道:“辛苦徐将军了。”
徐子昌苦笑一声:“陛下若是告诉微臣,微臣如何能不帮陛下?”
朱桦叹了口气:“非不信将军,朕和父皇之前也不知会至此,早点告诉将军,只会人心浮荡,昼夜难安。”
徐子昌看朱桦的神色忽然变得奇异起来。
仅仅过去一个时辰,他已经时时体验到心脏被紧捏着的感觉,更何况公主?他曾在公主六七岁时教导过她,时间是如此的奇妙迅速,昔日懵懂的孩童可以成长为眼前对权势纷争游刃有余的皇帝。
一轮孤月悬挂,灯火通明的皇宫之外,是人心浮荡的城南地区。
南锣象街,一街的达官显贵、子公伯侯。此时,一街寂静的宅院里,有几家人的宅院中传来异动,起夜的声音响起,而后是马匹和车轮的声音,厚重的门忽然开启。
一人带着数人,神情紧张,踏出了偏门。正要上车时,突然看到长街之上,有名碧色眼眸的年轻人身着飞鱼服,淡淡道:“侯爷打算去哪里?”
从院中出来男子面色唰地变白,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色厉内荏道:“这里无宵禁,我去哪里,轮得到你个千户管?”
贺兰拓做了个手势,身后的校尉齐齐上前,宅院又重归寂静。
这一晚,有不少的宅院都经历了这一幕。
锦衣卫的人精准地挑出了异己者,坐镇他们家中,让他们不能出门一步。
等到早朝时分,不明所以的官员照例去早朝,在入宫门时隐隐觉出不对,来往的侍卫比平日多了一倍,人人面色肃然。等到了殿上,发现内阁众人皆已在,更是惊愕。
等到公主出面,着龙袍的她径直坐在龙椅上,殿下的大臣们大惊失色,笏板都险些拿不住了。
公主神色哀戚,“父皇病逝,临行前有告,若有异,传位于朕。昨夜信报来京,京中有人勾结冀王、晋王等势力想入宫门,抢占先机。父皇旨意中有言,若遇不从者,诛之,吾儿便宜行事。因此朕不得不连夜登基。”
长阶前的内阁臣子上前一步,道:“陛下,节哀。”
内阁一致承认,公主党也上前行礼,剩下的臣子有异见者,彼此对望一眼,均感到不妙。
这么大的事,殿前这么统一的言辞。井然有序的禁军,显然是公主准备已久,控制住了京城内外的军队和臣子。
终究是有人唱反调:“先帝崩卒,照例该扶柩归京,哀悼十日。方能登基,天下缟素之日,岂能大操登基?”
有人发言,剩下的人也从礼法规矩洋洋洒洒地提出异议,桩桩很合理法、很讲伦常,挑不出一点错误。
朱桦微微一笑:“事急从权,这些暂时按在一边。晋王要从麒麟口归,敢问哪位爱卿愿去麒麟口督军?”
晋王派的人怀疑她是故意调自己出来,非晋王派的人心惶惶,生怕女帝把自己丢过去趁机当炮灰清除异己,毕竟谁不知道外戚一家专掌见不得光的事情。
想到此处,臣子们心中看向大殿,锦衣卫竟无一人到,而殿下的有些同僚,好像也不在了?
一时间,殿上安静下来。
朱桦温声道:“既然无人愿意去麒麟口,那有谁愿去喜峰口?”
*
沈砚一路奔到喜峰口,喜峰口的将领听说沈砚求见,唰地站起来,匆匆赶去。
这位喜峰口的将领,是沈砚处理完前喜峰口贪污的将领后,一手扶持起来的人,他走到门口,惊愕道:“如松?!”
沈砚将一道调令丢给他,道:“准备打仗了,长东。”
俞长东拿到调令,脸色从惊愕变得沉重,他的肌肉瞬间绷紧,抬头看向沈砚,混合着激动紧张和兴奋,这种感觉是如此熟悉,昔年他曾在街头拦住纵马者,重重人群中那人投来一瞥,落在他身上,叫他过来时,他便是这种感觉。
他深深道:“末将遵命。”
沈砚扬唇一笑:“你我好久没有并肩作战了。”
俞长东大笑:“是末将有幸,能与指挥使并肩作战。”
深夜中,沉寂的喜峰口迎来繁忙,主帐中灯盏明明,映照出众将紧张不安的神色。
喜峰口到冀地的地图展开在桌上,若是冀地进京,松亭关最快,一路直线到京城。可松亭关被李凌州率重兵把手,沈砚赌他不会过去。
若是绕道松亭关,不可避免地要来到喜峰口,喜峰口是京北咽喉处。狭窄的关卡立起,周边尽是山峦。
这样完美的天堑,只需一小支人,就能稳稳地守住南北通道。
本是十拿九稳,不知为何,大家看着这位重新起复的监军,都有些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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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61章 、血债须血偿
◎她伸手,将他的眼睛盖住。尘埃落定。◎
“为什么?”俞长东提出众将的疑惑。
邛州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城,除了离喜峰口近,别无特殊。沈砚道:“喜峰口内留一部分人,控住咽喉。冀王想前来,必会路过邛州。邛州百姓十万,一旦探知喜峰口有驻军屯守,他必会攻进邛州,一旦成功,从冀州到邛州,千里地域,尽归冀王。战争将会旷日持久,变成拉锯战。这片地方的百姓将生灵涂炭。所以守在邛州,一网打尽,快速终结战争是最好选择。”
众将都沉默,脸上却显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俞长东知晓沈砚性格,直接道:“这太冒险了。”
“这是最佳做法不假,可冀王常年征战,他的手腕决策天下少有。邛州一马平川,驻军扎守那里,说不定一网打尽的是我们。到时候连喜峰口都要易手。”
想到这种可能,他们不寒而栗。入了喜峰口,一马平川。夺取京城易如反掌,皇位易主,到时他们都成了反贼通通被诛九族。
另一名将军道:“喜峰口兵力只有一万,几乎全是步卒。老兵少见,成平日久,将士们不曾上过战场。监军三思。出关决战实乃冒险。只要守住喜峰口,京城定下来,必会派军协助。冀王纵使占据邛州也无妨。”
沈砚道:“我知冀王战力雄伟。诸将不愿出关,虽是守城之举,也是必保京城不失之举。出关决战,容易被包抄断粮。攻城被陷。于情于理,守在喜峰口总是万全之策。”
冀王威名赫赫,不然召元帝也不会在鞑靼进攻时,冒险启用他到关外。关外一事后来虽然在朱桦一党的进攻下平定,冀王似乎无所作为。但纵观他在关外之举,自己兵力分文未损,坐镇的锦州,任凭鞑靼扫荡数次,大军进攻,稳如磐石。
包括后来围剿明水,年轻的世子带兵前来,与李凌州打配合,也是完美至极。
他不愿让自己的将士战死,想保存力量,那么锦州就能安然无恙。他想出兵歼灭明水,那么尽管只派自己的儿子出战,仍能在茫茫原野上精准地寻到明水的兵力,并歼灭。
最关键的是,隔着无数个小城池,他能判断出对方的兵力。
这是数十年的征战生涯带给他的直觉,调兵遣将和判断的能力近乎神。
这也是沈砚为何要与召元帝假装做戏,只有把沈砚下狱贬谪,才能给冀王虚假的信息,让他判断失误。至于他会不会判断失误,从得到冀王启程消息的那一刻,沈砚就确定,他会。
这是他的死期。
因为冀王如果知晓真相,是不可能会调兵启程南下,只会北上。
这么多年,他终于露出了一个关键的失误。这个引子从关外就开始。
在关外,她启程归京前,曾去锦州与冀王一叙。丰盛的宴会款待之后,冀王突然提到了南镇抚司指挥使。
那个久别的名字从他口中出来,冀王如愿以偿地看见她震惊的神色。沈砚也是在那一刻,才明白汪重尧与冀王的关系。
她的身份,早在冀王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