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手下发狠，接连几道鞭子抽上去，空中流光飞舞，姬光霁连声惨叫，差点没把他抽到魂飞魄散。
不仅如此，姬光霁一头养了数十年的飘逸红发也被烧个精光，几乎成了乱草堆。
影夜和聂景看得愣住，在两人眼中，谢妩眉一直都是小打小闹，要么就是对着自家主子犯花痴，哪有此时气场全开的模样？
瞧那一手火焰长鞭甩得多么凌厉，多么霸气，抽的姬光霁俊颜扭曲，一个劲儿地求饶。
毕竟淬满了仙力的诛魔鞭实在太疼了。
谢妩眉抽得累了，丢了诛魔鞭，手中幻出一柄燃着火焰的长刀。
姬光霁抬起满是血污的脸看了她一眼，咬着牙道：“杀啊！有本事你们杀了本座！”
谢妩眉摇摇头，“我听说鬼王的那三千男宠，仍留在地宫不愿散去，想必极为挂念你，可若是你回了地宫，那些如花似玉的美人看见你废人一个，想必很快就会唾弃你了。到时候，你没有阳气修你的本体，再垂垂老矣，那可就……”
说着就叹了口气，仿佛极为不忍。
接着她回头，朝主座上的男人妩媚一笑，“卿羽……”
墨卿羽也轻笑，手指一动，姬光霁身前的冰层就裂开了。
谢妩眉扬起手中大刀，对准他的裆部——
姬光霁悚然，“你，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谢妩眉悠然道：“今日本姑娘为大家表演一出霸王别姬，献丑了。”
“霸王别姬？”姬光霁咀嚼着这四个字。
霸王别鸡？！
意识到谢妩眉要做什么，身后两人颤抖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要用这么长的刀吗？看她握刀的架势，很有可能一刀还切不干净，难不成要剁成肉泥？？
姬光霁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眼看那刀刃已落下，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当即道：“帝姬！饶命！”
“哦？”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姬光霁咬牙道：“陌渊本体在封界渊！”
墨卿羽闻言直起了身子，眼神锐利地看向姬光霁。
姬光霁紧迫道：“那里极为难寻，若没有我带路，你们是决计走不进去的。他落入地狱的不是魔体，只是一个凡人之躯。”
“只要本体在，他便不会死，还会从地狱逃出。”说话的是墨卿羽。
姬光霁忍无可忍，压抑着怒火道：“是，所以你们不能动我。”
“那就把整个封界渊毁掉吧。”墨卿羽淡淡道。
“毁掉？”姬光霁愣住，“那可是你亲舅舅！”
墨卿羽抿唇不语。
“我不喜欢你的态度。”谢妩眉将火焰长刀稍稍抬起一点，姬光霁还没喘口气，就听她又道：“你一个阶下囚，人又不傻，好歹也曾是鬼王，怎么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处境？陌渊的小命在他手里攥着，你的也是。我倒是挺奇怪的，谁给你的勇气让你三番两次挑衅他，冒犯他？还骂他？”
谢妩眉收回长刀，指尖仙力四溢，紧紧地缠在姬光霁的红莲鬼手上。
姬光霁此时才真正感受到她的力量，她比那时候看起来更强大，醇厚的仙力让他望尘莫及。
她现在是真正的神女了，她只需要动动手指，自己这一只鬼手就会被生生折断。
“你曾经那样伤害过他，我今日便要替他讨回来！”
她说得不容置喙，可姬光霁只想哭。
墨卿羽需要她替他讨回吗？他自己就讨回来了好吗？他现在还不够惨吗？怎么每天都有人要来找他寻开心？
他看向斜倚在主座上姿态懒散的男人，还有那眨眼间决定一个人生死的孤高态度，以及他身上深不可测的修为，甚至远超陌渊鼎盛时期。
这个时候他冒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其实他不愿意承认也得承认，眼前的男人更适合坐在魔界之主的位置。
自上古魔神陨落后，魔脉枯竭，三界再也没有出现过如此强大的魔体了，这让他顿生俯仰之心。
胸腔里的沉寂多年似乎不会跳动的心脏此刻仿佛活了过来，震得他整个人头脑发热。
跟着他，也许能得天道。
“等等！”姬光霁按耐住自己那颗砰砰直跳的心，在谢妩眉发力之前，嘶声力竭地喊：“二十年前的所有秘密，我全都告诉你们！”
第223章
真相与秘密
谢妩眉收回了仙力，墨卿羽从主座上起身走到姬光霁面前。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少年平静地问。
姬光霁示意墨卿羽为他解开禁锢。
墨卿羽挥手，禁锢术解开，姬光霁俯身跪拜，“冥界鬼王姬光霁愿效忠殿下，万世臣服！”
影夜嗤笑：“忠心呢？”
姬光霁闻言，咬破舌尖，催出体内鬼丹。
墨卿羽握住那颗鬼丹，鬼丹在他手中散出紫色辉光。
“二十年前，我与陌渊不对付，经常去魔域杀魔修，夺灵体。”姬光霁咽下了一口血沫，“有一日，我得到陌渊闭关的消息，便去了魔灵涧……”
他说到这里，看向鬼丹。
墨卿羽聚起指尖魔息，点亮了鬼丹。
一幅画面在众人面前展开。
彼时的魔灵涧尚未被魔界的魔气吞噬，一半在魔界，一半在人界。
陌渊闭关需要大量道修妖修的灵魄来助自己修为大进，他手下的魔宫长老便在人界四处搜罗修士。
天边似有一道流光坠落，魔修们注意到了，很快便聚拢过去。
草丛中躺着一名青衣女子，面目陌生，似受了重伤，口角鲜血淋漓，胸前也被鲜血染透。
其中一个魔界长老扫了一眼，冷声道：“道修，带走。”
女子被魔物们带回陌渊闭关的魔灵涧，同数位道修妖修之类的修士关在一起。
她受伤很重，奄奄一息。
魔界长老好不容易抓到一个道行尚且不错的道修，赶着前去邀功。
陌渊点头，示意他将人带上来。
青衣女子被带至陌渊面前，陌渊张开五指，手中化出魔气开始夺取她的灵魄和修为。
修为很快散尽，陌渊发怒，“就这么点修为？扔出去！”
一旁的魔界长老闻言忙不迭就要拎起青衣女子，只听陌渊又道：“慢着！”
陌渊眯着眼打量了她半晌，冷笑一声，挥手解了她的障眼法。
女子的容貌清楚地显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与谢妩眉有几分相似的脸。
谢妩眉的内心开始颤动，这是她在这一世的娘亲——祈青霜。
“为何瞧着有点眼熟？”陌渊摸着下巴，“是不是谢凌那个相好？”
一旁的魔界长老仔细辨认，激动道：“尊上，果真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好！好！好！”陌渊阴森笑道，“谢凌的相好在本尊手里，不怕他不低头。这次，本尊该怎么羞辱他好呢？”
这时，外面忽然又来了一位慌里慌张的魔界长老。
“不好了，尊上，天界来人了。”
陌渊闻言，立刻化身而出。
地上的青衣女子忽然醒来，扭头看向陌渊尚未收回的虚空之镜，手中捏了死诀，强制魂魄与肉体分离。
她忍受了极大的痛苦，最终将魂魄剥离出去，一缕缕钻入虚空之镜。
画面到此就终止了。
感觉到谢妩眉的手指发凉，墨卿羽不由得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虽然知道祈青霜只能算得上她的生身之母，但他仍担心她会因此难过。
“我悄悄跟过去，你们猜我看到了谁？”姬光霁神秘兮兮道。
没有人回答他，也许是气氛不适合互动，姬光霁讪笑，“是司夜天尊。”
“继续说。”墨卿羽开口。
“后来的事情就是你们知道的那样，三界之战爆发了，再就是——”他看了眼墨卿羽，“魔宫覆灭后，司夜天尊私自下界，取了公主的性命。”
“就这么多？”墨卿羽反问，“你说的这些，我早已知晓。”
姬光霁笑了，道：“后来我跟着陌渊做事时，曾听他说，司夜对其兄九霄的感情极为特殊，曾以此事要挟他借虚空之镜一用，复活九霄仙尊……”
复活九霄仙尊？
墨卿羽与谢妩眉对视一眼。
“殿下不若故地重游，召唤魇魔求证，魇魔掌管造梦，也可还原梦境。”
——
墨卿羽自入了魔界，从未去小时候生活过的无法地带看过。
一行人走近一间屋舍，屋舍年久失修，生满魔苔，早就破败不堪。
谢妩眉一眼就认出来，这里正是他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木屋内还算宽敞，光秃秃的榻几上布满魔蛛网与灰尘，一面铜镜倒扣着倒在桌面上。
墨卿羽站着看了许久，直到一名魔兵带着魇魔走上前。
“殿下，魇魔求见。”
魇魔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谢妩眉，连忙下跪行礼。
墨卿羽淡淡道：“开始吧……”
魇魔环视一周，伸手扶正了那面铜镜。
接着口中念念有词，铜镜开始发光。
梦境展开……
一个红衣女子背对着众人梳妆，铜镜中模糊映出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孔，与墨卿羽的容貌极为相似。
这是墨卿羽的母亲，谢妩眉感觉到他的手在颤。
寒冰悄悄蔓延，一个白衣白发的男人走进屋内，身后跟着数名天兵。
红衣女子瞥见地上蔓延而来的冰霜，缓缓转头，明媚娇艳的脸上露出一抹凄凉的笑意。
“无欢……”
她盯着男人看，又摇了摇头。
“不是他，他已经死了……你是司夜。”
司夜抬指化出了冰锥，直指女子咽喉。
“你弄脏了他。”司夜的声音极冷，冷得像千年寒冰，“你该死！”
冰锥抵入女子喉间。
女子微笑，“我们两情相悦。”
司夜大怒：“天生魔种，竟敢肖想九霄仙尊！”
女子幽幽笑了。
“那么司夜你呢？便可以肖想自己的哥哥了吗？”
“住口！”司夜苍白的脸勾起狠戾，“孽种呢！”
女子平静回答：“死了。出生就死了。”
司夜轻笑，不理会她，手中聚起漩涡，朝后屋走去。
“司夜！”
女子不顾眼前的冰锥，扑上来抓住他的衣角，手中化出魔刺，狠狠地朝他身上刺去。
魔刺尚未挨上他半分，便自动化去。
一旁的天兵冲上来，将女子制住。
司夜垂眸看她，眼中露出憎恶。
手指一挥，冰锥立刻穿透她的身体。
血色之花从她身下蔓延。
女子口吐鲜血，看着他的脸，又哭又笑，“我真恨……我没有了一身修为，不，不能伤你半分，不能为他报仇！”
女子生命流失的很快，她连喘口气都费劲，“如今，如今他死了……司夜，他被你亲手杀死了，你那样骗他，那样骗我，眼睁睁看着他被神族处死，他不愿聚灵，不愿回来，你满意了吗？开心了吗？”
女子流着泪，眼神破碎。
司夜静静看着她，“不，害死他的是你，是你哥哥，是你们卑劣不堪的魔族。”
第224章
我没有你，真的会死
他俯下身子，任由自己的白衣白发沾满了女子的血迹，手指紧紧地掐着她的脖颈。
“本尊还要多谢你哥哥，愿意配合本尊的计划。”
“呃……”女子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
“是啊，他离开你了，但他还在我这里。”
他手中化出一颗珠子，珠子仙气缭绕，寒光凛冽。
“即便我杀了他又如何？只有这样，我们的血脉才能做到真正的合二为一，就像鸿蒙之初那样。本尊会为他聚灵，会助他重生，他将再入轮回，再次回到本尊身边。”
他看着那颗珠子，眼神温柔。
“他永远都是本尊的，兄长。”
……
梦境中止了，应当是墨卿羽的母亲生命消散了。
众人大气不敢出，默默退出。
墨卿羽慢慢闭眼。
谢妩眉上前，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如玉俊秀的容颜，忽然露出一抹笑，他笑着，也落了泪。
他的泪水是冰凉的，砸在谢妩眉的颈肩。
谢妩眉不由得将他抱得更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和他心中的迷茫。
他在微微发抖，低下头去寻她的气息。
周身魔气开始翻滚，泛出诡异的深紫，谢妩眉没有注意到，只见他一双黑瞳泛起了红。
她迎上了他，柔软的唇触碰着他，他的心忽然就安定下来了。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用仙力为他压制魔气了，他做不做魔界之主她都不在意，因为她知道他的心，是不可能毁灭三界的。
他说到做到。
——
众人在姬光霁的指引下来到封界渊。
封界渊魔气很重，上古魔神曾在这里殒命，生出了一条魔脉，滋养了魔界。
但千年过去了，魔脉早已枯竭。
陌渊夺舍重生，自身魔气有限，即便把本体藏在这里，还是无济于事，魔界的魔气日益稀薄。
这也是他为何执意要找到墨卿羽，迎他回魔界的其中一个原因，若他不愿回魔界，魔界迟早会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