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背叛
天界结界被墨卿羽击碎后，像失去了最后一道屏障。
司夜根本就顾及不上任何事，开始更加猛烈地横扫三界，他是铁了心要重启世界，不过一日而已，万劫轮回阵的规模已不容小觑。
随着万劫轮回阵的能量充盈，他的修为也越发高深，已入圣境。
放在从前，若是多了一个圣神，是三界之大幸。可如今，圣神是一个野心十足的危险分子兼刽子手。
他甚至连废话都不愿多说，直接释放黑暗之力将众神吞没。
反正他要的是棋子，又不是三界。
侥幸逃出的上神小仙直奔人界，司夜便派心腹前去追杀。
褚婴与封祭见识到他的疯狂隐隐有些心惊，可两人跟随他许久，又兼忠心耿耿，他倒没有如同对待沈星河一般夺取二人灵魄。
两人倒不是不怕死，而是知道世界终将毁灭，不过是在毁灭前活得更久一些罢了。
眼看着大阵将成，最重要的祭品谢凌却失去了踪迹。
褚婴踢了踢跪倒在地上的沈星河，“天尊已亲自前往人界了，我说星君，你也不必那么有骨气，天尊只想让我二人折磨你，却不让你死去，你若是服个软，天尊消了气，你自然能好过一些，反正离盛宴也没有几天了，何必非要自讨苦吃呢？”
封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悠闲地捧着一杯灵茶，也道：“就是如此，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快将谢凌交出来，我们立刻放你出去。不然，做了祭品，连来生都没了。”
沈星河法力被司夜限制，又被两人折磨了许久，脸上布满血污，苍白的嘴角却扬起，嘲讽地看着二人，半晌后吐出二字，“走狗……”
褚婴大怒，化出灵鞭一鞭甩出，“你骂谁呢！”
沈星河一把接了鞭子握在手中，丝毫不惧鞭子上凌厉的法力，冷笑道，“骂你们啊，天界叛徒，世界重启了，你以为你们会和他一起去往新世界吗？”
天界叛徒，他们的确是叛徒。
“星君，你说的我们都知道，可是我们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活够了。”
封祭笑着，摸了摸腰间的一串小金铃，叮叮当当摇了几下。
褚婴也道：“人生重新开始又有什么不好？难道星君就没有后悔不已的事情么，若是借此能让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重新开始，也值得了。”
“重新开始？”沈星河噗嗤笑出了声。
“司夜骗了你们！他根本就没想带任何人走，万劫轮回阵不是你们所想的轮回阵，而是开启死生之门的能量阵，死生之门后也不是新世界，而是死亡。”
沈星河回忆着谢妩眉对他说过的一番话，他至今仍记得她说这番话时，为他描述过的那一切。
封祭默不作声，褚婴不服气，两人在三界毫无牵挂，世界怎么样都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但他们心里都明白，除了司夜，没有人能通过死生之门。
他们三人也算从小一起长大，若不是咒枷封着，两人真要与沈星河动起手来，不一定能打得过。
沈星河见状，缓缓开口，“封祭，你曾经救过一只修成精怪的灵狐，后来灵狐幻化成少女来找你，因你之故误入吞噬阵身死，她现在已投胎至人界，你不打算去找她吗？”
封祭闻言一怔，脑海中浮现出一名少女的影子，“阿瑶？你见过阿瑶？”
沈星河点头，目光落在封祭腰间的金铃上，那里挂着一枚金光令，是开启金光顶结界的令牌。
“她投胎到炎夏一商户家中，今年不过八九岁，大好的年华还未开始，你忍心让她死？”
封祭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们三人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你若不信，可自行下界去查探。”
封祭有些动摇，褚婴察觉到沈星河的企图，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封祭，你疯了？你怎么能听他胡说八道？你想背叛天尊吗？”
“阿瑶竟然回来了，我害死过她一次已是后悔数年，又岂能再害她一次？”封祭回望着他，“褚婴，这些年我时常悔恨当年一念之差害死阿瑶，她一定恨死我了……”
褚婴当然知道他这个哥哥心中最隐秘的疼痛，这件事便是连天尊都不曾知晓的。
“封祭，你冷静点，你若想去找她，也要等天尊回来，天尊眼下正在炎夏，若是被他得知……”
“褚婴！”封祭脸色难看，“等天尊回来就晚了，天尊去屠城了……”
褚婴也一时脸色发白，知道拦不住他。
但若要天尊知晓，他也难逃此咎。
沈星河松了口气，他不过是从谢妩眉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拿来诈一诈封祭，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成功了。
他看着争执不休的兄弟二人，不动声色地挣脱了咒枷的束缚。
待二人反应过来时，已被巨大的星阵吞噬。
沈星河拍了拍手，“就这点小伎俩也想困住本君？”
天界早已沦陷，人界岌岌可危。
死生之门全部都显露出来了，就像是安装在这个世界中的一个巨大的阀门，神秘又令人心生恐惧。
天界发生的巨变被传至人界，可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人界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正道仙盟再也坐不住了，齐齐奔赴太微宗共商对策。
就在此时，墨卿羽得到了司夜亲自率领傀儡大军围攻师门的消息，修士的魂魄可以为万劫轮回阵提供更大的能量，灭一座城也不过是司夜弹指一挥间。
在此期间，魔域宣布魔尊墨衍即位，执掌虚空之镜，率领两万魔军奔赴开在屠魔谷的虚空裂缝。
谢妩眉因身体原因与影夜留在魔域，组织魔兵们看守设置在炎夏城中的魔门，若情况有变，便开启魔门迎百姓入魔域避难。
陌渊攻打炎夏时设置了许多扇魔门，这时倒是方便了他们。
祈云鹤自白日送剑后便提出要回南吴闭关，谢妩眉替他把脉才得知他为了合器一事灵力已近枯竭，想到消散的无烬，安然无恙的岑寂，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岑寂终是察觉出了什么，执意要送一送他，两人便上路了。
谢妩眉刚回到魔宫，就见鬼王姬光霁双手叉腰站在那对着一道符箓破口大骂：“把他给本座叉出去，臭老狗的徒弟也想入我魔域，当我们魔域是什么地方？他要是盟友本座就把魔门吃了！”
谢妩眉拧眉：“谁是臭老狗？”
姬光霁见是谢妩眉，立刻放软了态度，嬉皮笑脸道：“回神女，臭老狗是司夜。”
第247章
久别重逢后的漫长告别
谢妩眉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捏出符箓传令给看守云中魔门的魔兵，“放他进来，带他来见我。”
说罢也不看姬光霁一眼，转身就进了魔宫大殿。
姬光霁一愣，真是盟友？什么时候那阴险毒辣的臭老狗的弟子也是魔域的盟友了？
沈星河入了魔宫，看见姬光霁，笑得肆无忌惮，“原来鬼王大人投奔了新主，怪不得如此有气势。敢问您什么时候给本君表演吃魔门？”
姬光霁：“……”沃特法克，谢特。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姬光霁恨恨地瞪过去，即便有心嘲讽也没那个胆量了，他装作听不到，老僧入定一般站在那。
毛头小子有什么好得意的，等他们的魔君回来，就告他一状，看看到时候吃魔门的是谁。
沈星河见到了谢妩眉，谢妩眉倒是不奇怪会见到他。
“你怎么又弄出一身的伤？”谢妩眉闻到血腥味，看着他皱眉道，“是司夜？”
沈星河微微一笑，“我没事……”
她不问他那日为何她会被埋伏，一见面就问他的伤，看来自己在她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分量的。
这让他很欣慰，也很高兴她信任着他，那么这样，他所做的一切也就值得了。
“我有东西要给你。”他说，伸手自乾坤袖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她。
谢妩眉接过，好奇地看着他。
“这是金光顶的结界开启令牌，没有令牌不仅进不去结界，还会被各种阵法困住。”
谢妩眉一愣，那日墨卿羽从金光顶下来，曾对她说过，金光顶的结界极为强大，还有数道法阵，她正发愁没有办法进入金光顶，此时这个令牌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多谢星君，我的确很需要这个东西。”谢妩眉诚恳地说道，将令牌收进了手镯中。
“你不怕我是骗你的？”沈星河看着她，金色的眸子在烛光下流光溢彩的。
“星君若要骗，当初就不会那样帮我。”谢妩眉很直白地说，她眼神明亮，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帝君那边，你不必担心了。宿良与景沛那日已趁乱将帝君带去了迦南山，帝君要渡劫，三日后即可出关，你们可以联合正道，三日后强攻天界。”
“看来我要再次多谢星君了。”谢妩眉的确很感激他，父亲逃出，他们便少了掣肘，父亲渡劫成功，他们的胜算就会增大，可以对天界宣战了。
沈星河无所谓地笑笑，“帝姬不必谢我，我也是为了三界。”
谢妩眉忽然也笑了，“正道与魔域联盟攻打天界，简直世所罕见。”
“神魔初始本同源。”他道，“我师尊他已经不能称为神了，他是恶魔，是九霄仙尊当年错放的恶魔。”
提到九霄仙尊，两人都不再说话了。
九霄仙尊的一生是传奇的，他是天界第一位与魔相恋的上神，也是第一位与魔孕育子嗣的上神，更是天地初开时第一位神。
司夜是他的孪生弟弟，出生即代表着邪恶，九霄以为人之初，性本善，将他带在身边悉心教导，没想到他最终还是亲手了结了哥哥，走上了疯狂之路。
“你现在身体如何？”谢妩眉想到沈星河身中侍魂咒术，不由得有些担心。
“咒术发作时间越来越短，不过也没什么大碍。”
他不愿把真实情况告诉她，从小他都是一个人，有什么都喜欢憋在心里，自己慢慢消化。
他的性格其实很好，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虚张声势，他在天界也拥有好人缘，只不过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走入他的内心，被他看得上。
“让我看看。”谢妩眉拉过他的手，三指搭在他腕间。
谢妩眉唤出招魂铃，招魂铃没有反应，谢妩眉心中一惊，难道？
温暖的手很快离开，沈星河下意识地去看她。
她低头摆弄着招魂铃上的法阵，他看着她发丝遮掩下明艳的侧脸。
姬光霁说得对，他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不懂得什么叫动心，也不懂什么叫喜欢，他隐约觉得他喜欢谢妩眉，但是他又从开不曾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过她。
此时，两人挨得有些近了，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
他鼓起勇气，低声问她：“在你心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谢妩眉头也没抬，闷着声音回他：“很好的人，像是多年前就认识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
你有没有对我有过一丝丝的在意？
如果此生你没有遇见他，会不会有一点点喜欢我？
他其实明白，她不会记得，她在千年前见到过的那颗璀璨夺目的陨星就是他啊。
他听过她的少女心事，知道她喜欢那个人，从前世到今生，都没有改变过。
谢妩眉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对劲儿，便抬头看他，“怎么了？”
她的发丝垂落在脸颊，沈星河没有回答她，却鬼使神差地抬起手，为她将那一缕碎发捋至耳后。
他的动作很温柔，指尖擦着她的耳廓过去，轻柔的就像一根羽毛拂过。
“头发乱了。”沈星河慢慢地说了一句。
他仔细看着她，像是要将她记得深刻一些，眼神中带着无限缱绻，看得谢妩眉心头有些怪怪的。
“不必为我费心思了。”他指了指招魂铃，“你结出一个法咒，让我不必受师尊的召唤影响就好。”
疼痛是最好的清醒方式，他身上已经没有几块好地方了。
谢妩眉看了他半晌，想起刚才那个模糊的猜想，很疑心自己是感觉错了。
但想到万劫轮回阵一破，便可扭转乾坤，他能自动摆脱咒术，她也就没把心头的疑问说出来。
“好。”谢妩眉痛快应下，开始为他结咒。
她结咒结得很认真，他看得也有点痴迷。
他原本是同她来告别的，他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几日光阴了。
司夜捏着他的灵魄，若是得知他今日这一番所作所为，定然会直接让他灰飞烟灭的。
他甚至已经找好一处山洞，打算静静渡过这几日，直到化作冰冷的陨星。
可是看着今日的她，他空无一物的胸腔内，就像又被注满了生命力，他突然就不想沉睡了。
活着，苟且地活着，痛苦地活着，看着她。
不必要她知晓他的心意，什么都不必知道，只要她记住，他不是一个令她讨厌的人就好了。
这一世，只是他与她的久别重逢，而余生，则是他与她的漫长告别。
第248章
拿命来换
沈星河离开后，魔宫三长老匆匆来报，手中捏着一枚蓝羽传信符。
影夜这时也飞了过来，“夫人，魔军进入太微宗后，我们便失去了联系……”
他落下，看见三长老手中捏着的蓝羽，惊叫道：“是阿景的传信符！”
墨卿羽去了太微宗，聂景跟着他，如若有事，来的应该是杏花传信符，又怎么会是蓝羽传信符呢？
谢妩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打开蓝羽传信符，里面有惊恐的呼声传出来，“尊上，尊上出事了，救命……救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