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妩眉此时也有些后悔下了这么重的手，心中不忍，便道：“没有，我还有事……”
岑寂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今晚是墨卿羽出关的日子，你准备去接他？”
谢妩眉没有做声，心中却更是焦急了。
岑寂见她不语，便知道的确是他猜对了。
心中憋闷得难受，仿佛有一头野兽要破笼而出。
虽然早已知晓她对墨卿羽的心意，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岑寂站直身子，提步向她走来。
“阿妩，能不能听我说一句话？”
他脚步虚浮，眼看就要摔倒，谢妩眉本能地伸出手扶住他。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谢谢……”
谢妩眉提醒他：“阿寂，你醉了。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吧！”
“我没醉……”
他说了这话，却突然生出一股力气，顺势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
谢妩眉愣怔当场，待反应过来，立即就要挣扎，她手中捏起阵法，正要挣脱，只听他低低的带着哀求的声音传来：“别推开我，求求你……”
接着，似有雨滴落在她的脖颈。
“阿妩，我喜欢你。”
少年声线低沉，带着哭腔。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
谢妩眉呼吸一窒，脑中一片空白。
她闭了闭眼睛，终是叹了一口气。
到底她该怎么告诉他，岑寂喜欢的那个谢妩眉，早就不在了。
“岑寂，你醉了。你放开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岑寂闻言一愣，她竟然连一声阿寂都不愿叫了。
“阿妩，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他的泪无声滑落，语气卑微又怯弱。
“阿妩，看在咱们一起长大的份上，你能不能……考虑考虑我？”
第94章
那你在我这里，也已经得手了
谢妩眉蹙眉，终是冷下心肠，冷冷地对他说道：“岑寂，我想我那天已经告诉过你了。放手……”
岑寂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谢妩眉……”
他声如玉碎冰湖，说不上是仙气更多还是寒意更深：“你们在做什么？”
谢妩眉心中咯噔一下。
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感觉像捉奸现场。
而她就是被捉的对象。
谢妩眉抬眸看去，只见墨卿羽一身白衣，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
明明灭灭的火光中，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谢妩眉一阵心虚，张开手释放结界，瞬间将岑寂推了出去。
岑寂被推开，倒退数步。
而他此时也因为墨卿羽的突然出现而有些愣怔，一双微醉的眼睛担忧地看向谢妩眉。
墨卿羽一步步走来，如柔云般繁琐清雅的道袍衬得他身形越发清秀隽永，禁欲冷情。
他消瘦了很多，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脚步有些虚浮，但是走得很稳。
谢妩眉心中涌起不安和愧疚，看着他忍不住低声轻唤：“墨卿羽，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话怎么那么别扭？
不像解释，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听到这声低唤，他牵起嘴角笑了笑，又似乎没有笑。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
墨卿羽瞳仁深处黑得有些泛红，他静静地看着谢妩眉，缓缓伸出手，勾起她脸庞边一缕散发，轻轻地为她别在耳后。
微凉的手指蹭过她温暖的皮肤，谢妩眉心中一阵战栗。
“墨卿羽，我和他……”
“不是让你等我吗？”他打断她的话，用尚未离开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脸庞，“怎么到处乱跑？”
他似没看见站在一旁的岑寂，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做着这样暧昧的动作。
岑寂见状皱眉，当即就要冲过来，墨卿羽袖袍一甩，在他面前张开了一道结界。
“岑寂。”他斜睨着他，冷声道，“事不过三。”
谢妩眉一愣。
什么事不过三？
停在她脖颈间的手指一路下滑，直滑至她的手腕。
他抓住她的手，微微一使劲，她便跌入了他怀里。
接着，谢妩眉清晰地感觉到后腰搭上了他冰冷的手，这凉意刺得她微微发抖。
他轻笑了一声。
俯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说道：“你在发抖。为什么要发抖？”
谢妩眉很没出息道：“我冷……”
“冷？”他反问，声音出奇的淡漠，“难道你不是因为害怕？”
说罢，也不待她回答，他便站直了身子。
金光浮动的瞬间，她看见墨卿羽朝她笑了一下，接着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是因为窒息而醒过来的。
一只手死死的掐住她的脖颈，她无法呼吸，浑身发软，无法反抗，只能勉强睁开眼睛。
由于窒息的缘故，眼前人的脸，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但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空气中浮动着清冷的杏花香，那清寒如雪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了。
“墨卿羽！”她艰难地张口，“你发什么疯！”
脖颈上的力道骤然放松，谢妩眉深深地喘了几口气，那手上的力气又突然加大。
熟悉又冰冷的声音传来：“发什么疯？”
“谢妩眉，难道你不知道吗？我本来就是个疯子！看着我被你玩弄在股掌中，你是不是很得意？嗯？”
他使劲捏住她的脖子，声音颤抖道：“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向来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吗？为什么不说话？”
谢妩眉：“……”
她怎么忽然说不了话了？
他禁了她的言！
妈卖批的，你禁了我的言还要我说话，你这是什么混蛋逻辑！
他极为生气，冰冷的桃花眼蕴着薄雾，眼眶隐隐发红，面上是一派冰霜，而他整个人，似乎也变得危险莫测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不会杀你？！”
墨卿羽这疯劲儿，她真是第一次见识到。
难道是因为方才那件事，天啊，她可真是冤枉死了，这醋劲儿太大了吧……
只是她无法开口说话，更没法为自己辩解，要是让他这么疯下去，她一条小命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
谢妩眉使劲挣扎，可无奈他红着眼睛死活不撒手，掌心泛起灵气，一巴掌朝墨卿羽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传来，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了。
墨卿羽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真的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巴掌。
他有些懵……
掐着她的手终于松开了，谢妩眉立刻挣脱，躲在床榻角落里，揉着被掐红的脖子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他侧脸被打偏，苍白的脸上泛起粉色的掌印。
他转过脸，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慢慢抬起，骨节分明的手缓缓覆盖上那片红印。
谢妩眉呼吸微微凝滞，她抿了抿唇，好像的确用的力气有点大。
他都被她打懵了。
明明生气想杀人的是他！
她到底有多大的胆子，竟然真的敢甩他耳光？
不仅如此，她还敢爬过来，凑到他面前，将他捂着脸的手拉开，自己的手从他脸上轻轻拂过，一脸心疼的样子看起来真是虚伪。
谢妩眉摸了摸他泛红的脸颊，见他冷冷地盯着自己，便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意思是，你快给我解开禁言。
墨卿羽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你想解释？”
谢妩眉连忙点头。
他淡漠无波的桃花眼看着她，冷漠地笑了一声。
“有什么好解释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是不是觉得，你已经在我身上得手了，便可以为所欲为，无所顾忌。甚至，觉得无趣了，就转身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谢妩眉：“？？”
这话怎么说得她好像拔那啥无情的负心汉？
她发誓，她一直都很专情。
不过是最近想得有点多而已。
他到底是看见了什么？又是怎么胡思乱想的？
天地良心，她和岑寂真的没有什么！
谢妩眉气郁不已，没见过定别人罪还不让人辩解的。
眸光随意一瞥，又落在他手腕上。
她皱眉，立刻捧起他的手仔细查看。
广袖中的手臂，有数道刀伤，伤口不浅。
“这是怎么回事？”她能开口说话了。
他蹙眉不语，快速抽出手，转身就要离开。
谢妩眉一瞬间就想起裴琅嬛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了。
他在自虐……
谢妩眉抓住他的手，不退反进，扑在了近在咫尺的他的怀中。
他的身子一僵，正要推开她却被她一把搂住了有力的腰身。
她抱他抱得紧紧的，恨不得全身都贴在他身上。
她开口，声音婉转动听：“那你在我这里，也已经得手了。”
第95章
我这颗心很小，小得只能装下你一人
她很认真地说完这句话，看着他的表情也特别真诚。
他呼吸微滞，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她以为他就这么好糊弄？
“不过是你如今受制于我，故意说这种话来迷惑我。”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没什么分量。
“想必在从前，不管是对慕元白还是岑寂，这种话你也是信手拈来。”
眼前的男人垂眸，浓密的睫羽在如玉的面容上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悲伤又脆弱。
接着他又自嘲一笑。
“是了，你一直都说的是，保护我，连你……吻我的时候，都是为了除我的魔……”
“我以为，你对我是不同的，直到我发现，你对别人也是这样。”
他的怀里很冷，冷得她连抱着他的时候都在微微发抖。
“你与他情谊非比寻常，自然要胜过我许多……”
片刻后他抬眸，轻吸了一口气道：“如果我要杀他，你会不会伤心？”
谢妩眉猛然抬头，就见墨卿羽眼中现出一丝杀意。
他是真想杀了岑寂。
他静静地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他冰冷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轻声道：“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谢妩眉咬了咬唇，尚未开口，便见他神情落寞，睫羽轻垂。
“一定不会吧，因为你对我，没有心。”
他说这话时，眼中的疼痛蔓延出来，竟是刺痛了她的心。
她却忽然笑起来，抬起头凝视了他半晌。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再次将手放在那片粉色的掌印上。
“疼吗？”
他迅速转头，不让她触碰。
“我明白了，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因为——”
少女低低地笑着，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吃醋了。”
“你在嫉妒他。”
“你嫉妒我对他，如同对你一般。”
她拉下他的衣襟，他被迫低下头。
他不愿看她，她便蛮横地伸出手，将他的脸庞掰过来，一定要他看着她。
他眼睛很红，湿漉漉的，一双隐忍的桃花眼里，泪意弥漫。
他还小呢，可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可真对她的胃口。
她看着看着，很快就被他撩拨的不行了。
“你错了——我这颗心很小，小得只能装下你一人。”
她迎上去，轻轻地舔了舔他的唇。
柔软的湿意自唇瓣传来，带着眼前少女要命的香气。
他的目光瞬间幽深。
“别人可得不到我如此相待。”
她说着继续吻上去，由浅入深。
他呼吸微滞，鼻间全是她的香味。
“你不用嫉妒任何人。”
他一动不动地任她动作。
广袖中的手逐渐松开。
心防濒临崩溃。
“你就是唯一的那个。”
她呢喃着说完这句话，将这个吻送得更深。
你就是唯一的那个。
他注视怀里的少女，这个罪魁祸首，此刻面如红樱，媚眼如丝。
他缓缓抬起手臂，双手掐住她纤细的腰肢。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真的不能再真了。”
“那你为何抱着他？”
“我把他推开了。”
“那他为何抓着你不放？”
“因为我对他说我喜欢的人是你。”
“没有骗我？”
“没有。”
误会解除……
冰的冷情与火的热情交融，带着从未体验过的肆意妄为。
他这块坚冰也终于被她融化，温柔又蛮横。
谢妩眉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双脚一阵发软，无处可放的手指早已埋入他发间。
局面很快便无法收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