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宅斗文里修仙——金阁
时间:2022-03-21 07:26:19

  江芙又有好奇,问道:“母亲兼涉文史,还记得吴起,商鞅,霍光,张白圭吗?”
  吴起、商鞅都是战国时期的变法家。前者强壮楚国,后者强盛秦国。
  ……
  卫芷皱眉思索:“芙儿,你何必说扫兴的话,再说……”天塌了,也有人顶着,何况天塌不了。
  一颗小脑袋从半开的窗户外露出:“姐姐,母亲,我知道!”
  “吴起商鞅都是卫国人……,二人都得罪的权贵,前者被贵族追杀,抱着楚悼王的尸身被射死,后者车裂死。霍休是汉武帝认定辅臣,擅权废帝,最后夷族。张太岳,大伯父最喜欢他。他殚精竭虑,政令利于民斥于吏,又全力支持戚将军,平定四方。可为明之第一宰相。只是最后也落得抄家结局。”
  江元说得兴起,也不顾母亲的警告。他拍手称快:“吴起真是死得轰轰烈烈,那些射杀他的人也因辱楚王尸身,被斩杀灭族。畅快!”
  “大丈夫应做如是!”八九岁的小孩子,铿锵有力,志气壮于天。
  卫芷的气全消了,怜惜地招招手:“快过来,外边怪惹得。”
  她为儿子擦擦脸,小脸蛋因激动红扑扑的,额头布了细汗。卫芷道:“你虽知道,但也不能卖弄。”
  江元冲着姐姐作了个鬼脸。
  江芙竟然在九岁的弟弟身上,看到了官运之气。她以往是看不到亲属的气息,越是至亲越是朦胧一片,不能明晰。对外人倒是可窥一二。
  江芙笑着调侃:“江家之重,任于君之肩?”
  江元点点头。
  一双儿女和睦,卫芷方才的说教之心没了。
  晚上睡觉时,江芙卸下梳妆,看到压在桌边花笺。
  二姐江韵约她赏花。
  江芙叹气。她不太想出门,外面现在太过纷扰。
  亲的堂姐妹,江芙次日还是去了。
  素雪问:“二姑娘是真的约您去赏花吗?”她自小和这些姑娘们一起长大,了解她们的性格。
  虽是同族姐妹,但江韵最在乎的是江绣。素雪对着她不是很喜欢,总觉得她怪怪的。
  柳絮飞逸,江芙轻咳:“不是,大概是为我的婚事。”
  作为全家现在唯一待嫁的女·性,又是恰逢江家的鼎盛时期。江芙的婚事,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眼睛盯着。
  她和苏瑜的退婚,可比当时和他订婚轰动了。倒不是一个姑娘退婚令人惊奇,而是江松的势力壮大,对于他的亲属,人们格外的关注。
  二姐还是如以往般性情,说是赏花,她院子里也没摆什么花,只是往常种栽种的花罢了。
  江韵在一棵榕树下,摆了果酒,糕点,小食。
  “六妹你来了。”江韵穿着一身艳丽的橙衫,她慵懒地倚在竹椅里,“我都有点担心你不来了。”
  江芙让素雪端出一壶酒,她道:“这是府里新酿的梅子酒。姐姐尝尝好喝吗?”
  江韵嗜酒,江芙觉得给她喝些纯度低地,总比喝烈酒强。
  江韵嗤笑:“人与人之间到底不一样。”
  江韵突如其来的讽笑,江芙没有放在心上。也不去探究她说的是谁。
  江韵起身,抖抖长袍。橙衫上的金丝绣熠熠生辉。她抚摸袍子:“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她拿起青梅子的酒壶,道:“喝梅子酒的人,也不是酿酒的人。”
  江韵看江芙,笑道:“六妹妹赶上了好时候。我们那时侯,让嫁谁,就嫁谁。所以大姐嫁给了一个年级够当她爹的男人。”
  江芙默默听着,心里难过不已。她暗中派人找大姐,却没有找到。
  江韵大声吼道:“我最讨厌你们这个样子,不声不响,好处都被你们得了。”
  “要是不把大姐嫁入孙家,孙从那个老不死的就不会信任他。”江韵情绪逐渐崩溃,“可是他得利后,连个女人的容身之所都不愿意给了。”
  “阿姐。”江芙难过。
  江韵双手捂住脸:“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和你没有关系。可是我恨,也好讨厌你。”
  “你父亲是大伯的亲兄弟,外祖又位列九卿。所以就算把女子抛出去,与人结姻,也不会率先用你。”
  江韵的眼珠里已浸润眼泪:“平时都说嫡庶没有什么。猖狂的才说那个。可是真正分家产,舍利益时,庶出一房是最先被放弃的。”
  她似乎要把半生的不满发泄:“你有好父母,至少他们愿意也有能力,让你任性。”
  “江芙,你太幸运了。生于江家微起时,成与江家富贵时。”
  素雪听不下去了:“二姑娘,你也知道,不能怨我们姑娘。这都是命。”
  江芙不让素雪再说下去,只道:“阿姐醉了,先去休息。我改日再来看阿姐。”
  出了韩府,江芙觉得春风都冷的,让她冰凉无比,一颗心又烦躁不已。她整个人被撕裂成两半。
  一边是来自同族姊妹的哀怨、指责,另一边是父母长辈的期盼宽容。
  她有一双好父母,又成年在江府势大,不必向他人低头的好时期。
  可是她不仅是不想嫁给苏瑜,还不想在古代成亲。
  她骨子里对自由,对现代文明的渴望没有消失。
  素雪安慰自家主子,道:“姑娘,别听二姑娘说。她现在整个人都不正常。”
  江芙落泪,一滴珠子滚到手边:“不是我本意,但我确实踏在许多人的尸骸高枕入眠。”
  江芙真的很好奇,那些融入古代社会的穿越女孩们,想着自己用的吃的,家族中人踏着尸骨。她们有一丝后怕吗?
  会不会怀疑这个世界,或者怀疑自己的思想。
  她想过舒适的生活,但不是建立在奴役之上;她想有一个如意郎君,但不是在三妻四妾的制度下。
  她感觉自己每一步,每一步都深深与这个世界牵扯了。
  她被捆缚在这里,是谁把她留在这里了?
  江芙道:“去大觉寺。”
  在现代,一个女性经济与人格独立,那么她就独立了。可以不做自己不想做的。
  那么在古代呢?显然没有那么简单。宗法制度壮大一个家族,也牢牢束缚每一个子孙。
  江芙非常痛苦,她的痛苦在底层人来看是无病呻吟。
  可见识过灿烂光辉的江芙,无法忍受这种锦绣腐烂的日子。
  她不想成为谁的附庸,她想作为一个独立的人,不论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
  她去见谁,只要不触发道德底线,就无需向谁解释报备。
  弥勒慈眉善目,笑容满面。
  檀香袅袅四散。
  净明一身白缁衣,年迈的住持对他道:“大师父,你的舍利已从巴蜀地运回。估计再过半月就到了。”
  净明点点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劳烦费心了。”
  住持道:“大师父,这回可否住持大觉寺。我老矣,需要……”
  净明张口,还没答话。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和尚闯进来,道:“净明师父,江小姐来了。”
 
 
第64章 龙女入凡
  ◎这位人间贵族少女问她:“公主,如今这凡尘是你想要的吗?”◎
  毕竟春末。
  玉兰院里的玉兰,已经谢了。
  “江檀越。”净明对她的到来毫不意外,平静如水。
  江芙垂首,道:“师父,我无法兼顾,只觉困难重重。”
  “哦。”净明。
  江芙疑惑:“师父,是失望吗?”
  净明含笑:“不是。你遇到的难题,许许多多的修道者都遇到过。”
  “我一声‘哦’,也再正常不过。”
  江芙:“那他们是怎么解决的?”
  净明手指禅院的墙壁,上门挂着悉达多四出宫门画,分别对应生老病死。
  无忧无虑的王子,走出华美的金笼,看到了人间的惨象。他倍感心痛,于是斩断尘缘,抛弃父母、妻儿出家修行。
  佛家斩断六根,抛却尘俗一直受汉人诟病。因为尘世之间有父母。
  违逆孝道,枉为人子。
  佛家对于这一点避谈,也曾为了迎合汉家本土,出过《孝经》。
  净明确实指出了路。
  但这是一条孤独,离亲的路。
  也是江芙一早预料到,必会走上的路。
  “多谢师父。”
  江芙以为这话,也算说尽,方要告退。
  只听净明道:“檀越若想谢我,半个月后,寺里将有一场法事。这半月间你来帮忙理事抄佛经吧。”
  以净明的性格,绝不会无的放矢。江芙点头答应了。
  晨鼓暮钟,江芙几近一天都在大觉寺里礼佛,抄写经书。
  净明偶尔来看她,但大多忙自己的事。
  一连几日,江芙的行程终是被卫芷知道了。
  卫芷不许她再出门。
  江芙道:“女儿想去大觉寺里礼佛,为父母求身体安泰,小弟平安顺遂。”
  卫芷道:“这些,咱们都有。你不要再去了。我听说大觉寺里那个净明和尚,有些邪乎。”
  正在整理书卷的江芙顿首:“母亲为何这么说?”
  “你还记得郑如芳吗?”
  江芙眼前闪过那张痴绝的面庞,她沉默了。
  几乎听不到郑如芳的消息了。听说她在养病。
  “这里的腌臜事,说出来真怕污了你的耳朵。”卫芷道,“你也快嫁人成亲了,还是要防着外男。”
  “母亲。”江芙把谢先生赠予她的那几页术法夹杂佛经里,她继续道,“净明师父,不是那种人。”
  “就算不是那种人,他身上也有些不似人。”卫芷当然知道,郑如芳和净明没有那种关系。
  若是有,净明就算身为大觉寺的高僧,也活不下来。
  舒妈妈在做针线。近年来,她上了年纪,眼睛花了,手脚也不好使了,很少在亲手做女工。
  只是能给小主人做条手帕,以祝过几月的及笄礼,也是好的。
  她在外头隔间听到二人议论,隐约浮现“净明”。
  她走了进来,卫芷自然也是像她抱怨了江芙的事。
  她道:“我听在大觉寺下头算卦的道士说,这净明和当年一夜摧兰花的和尚长得很像。”
  “京城里又出了贺相公的事。搞得上下都不安宁。”舒妈妈抱怨道,“书生也不专心读书了,竟想着出海奇遇。年纪大的富翁不安享晚年,也去求道修仙。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事,人人不勤,惹得民生凋零。”
  “亏得大老爷,勒令他们回去读书过日子,才没出事情。”舒妈妈叹气,“只是那贺相公被抓有些冤枉了。”
  卫芷冷声道:“冤枉什么,停妻再娶,就够他受得。”许是同为女人,她很是怜惜陆娘子的遭遇。
  这回江芙真的惊讶了:“贺相公被抓了?”
  妖言惑众,引动京师混乱。贺朗被扣上这样的帽子,自然就被江松党系盯上了。不独是他,京城里的方士也被抓,甚至牵连到读书的儒生。
  全城高压下,卫芷让她这段时间别出门,江芙还是偷溜出去。她装扮成男装,带着素雪和小厮去城中。
  很明显感受到,茶肆食馆没有了以往的繁华。就连学馆的先生,教书时都是颤颤巍巍。
  江芙疑惑,大伯到底是要抓方士还是要对儒生下手?
  偶尔一间茶肆有几个人。
  江芙领着人进去了,还遇到了熟人。
  那人脱去了从前的青涩和直楞,变得成熟稳重多了。
  江芙想与他打招呼,谁知二人就此擦肩而过。
  江芙遇到故人的好心情,没有因此被破坏。她现在的容貌体形,较之幼时很有改变。卢秀生认不出她很正常。
  江芙转念,包了卢秀生他们隔壁的雅间。
  二人一别五载。卢秀生也从秀才晋升举人,准备参加明年的会试。
  一人道:“卢兄,你可真是走了大运。”
  “何以见得?”
  又有人神神秘秘道:“卢兄可知明年会试的主席官是谁?”
  先前祝贺的人道:“江首辅。”
  “介时,卢兄可就是的江阁老的门生了,前途岂不是一片光明。”
  然而书生的脸上却没有喜色,反而皱眉道:“是喜事忧还不一定。”
  其余的人闻言,面面相觑,很是不解。
  素雪看着自家姑娘,执着茶杯,浅浅啜饮,也不说话。眉间时而笑,时而凝肃。
  她不知,江芙正在听隔壁说话。
  卢秀生继续道:“你看现在一片肃严,我听说江阁老不仅抓了方士,还抓了儒生。那些儒生都曾联名上书驳斥过他,谁知他是不是借此扫荡邪术的名义,排除……”
  众人都惊呆了,唯一人回过神来道:“卢兄慎言!”
  江芙叹气,天子病弱,久治不愈,大伯父总览朝纲,已经有人不满了。
  而一个国家,最先愤懑的一般都是读书人。特别是有威望的读书人。是以江松借此排除异己,杀鸡儆猴。
  毕竟儒生脾气大,但也最好拿捏的。
  “我们走吧。”江芙起身,她今日已让人去大觉寺告假。
  她要去见陆娘子。她想弄清楚,贺朗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
  因为她总有种预感,那女人是她认识的人。
  走到城西的巷口,江芙打听到陆娘子居住之所。
  她轻扣铜门,出来开门的是意料之内,情理之外的女人。
  是一袭红衣的明月公主。她还未擦拭干净脸上泪水,便看到江芙,惊讶道:“是你。”
  两人相视,怔怔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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