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官员:“……”
感觉被内涵到的户部大人们:“……”
礼部尚书擦了擦冷汗,认命道:“臣遵旨。”
“陛下,那关于吏部尚书张甫该如何处置……”
其实张迟锦的亲爹张甫倒真并没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不过是前几日查出的个已被问斩的犯官跟他本属同乡,又是经他主持科考后入朝的,就有阉党抓住这种两人十几年毫无来往、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弹劾张甫心怀不轨,逼得承顺帝暂时将其下了大狱。
怎一个“冤”字了得?地底下的窦娥听了,估计都要流下同情的泪水。
阉党用实际行动顽强证明,只有人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坑不到。
“张迟锦毕竟是将要做驸马的,此事也关乎皇家颜面。”承顺帝拿眼神定定瞧着底下的谢幸安,“至今又没确凿的证据证明他确实有罪,既如此,便先罢黜了一切官职,准他赋闲在家吧。”
反正北辰的驸马,向来都并无实权,张迟锦他爹的官职,早晚得一点一点地扒下来。
谢幸安思来想去,娶公主也基本是唯一能保住张甫的万全之法了。
“伯父,您慢些。”谢幸安小心翼翼地把张甫给从诏狱里扶出来,之后干脆蹲下来身子,背着他一路踏过长长的甬道,“您受苦了。”
“唉,不过皮外伤,能从诏狱里捡出来一条命,老夫已经知足了。”张甫伏在谢幸安背上,心情复杂道,“幸安,多谢。其实……当年没能帮你父亲一把,我心里始终有愧。”
“人人都求自保,当年的情形,您就算站出来也无益,不过多添条地底下的亡魂罢了。”
“唉,幸安,那你接下来是想……”
谢幸安沉默地走了几步路,在灿烂的日头底下、看见站到马车边等着他们的张迟锦和福宁公主时,突然发声:“再这么下去,朝中便无人了。不能再等,该大刀阔斧地办事了。”
何矜后来觉得谢幸安说的这话不大对。
他这哪叫大刀,简直是四十米长的屠龙刀!
谢幸安正好时任户部侍郎,借着职务之便,开始清算严查从承顺帝登基之初起,至今足有十五年的烂账。
整得朝中一众贪官蠹虫都很慌,忙不迭地成天在谢府外头蹲点,准备给谢幸安送些金银美人,求他放自己一马。
“庸俗,又没用又庸俗。”何矜叉腰骂道,“这也叫美人?我们谢幸安是有点傻,可又不瞎!”
“嗯?娘子。”谢幸安在她瘦骨嶙峋的脊背上用掌心蹭了一把,嬉笑道,“你这可不大像好话啊。”
谁料谢幸安前脚刚收了礼,答应得好好的,后脚便将金银财宝等全部封箱,并附了字条,一笔一笔写清楚了具体明细,且提了量刑建议,呈交给了承顺帝。
至于美人,咳,考虑到陛下长期存在的作风问题,谢幸安干脆把她们打发走了,任由她们自生自灭去。
贪官们:“……”
他们心里恨啊,恨得要命,恨不得谢幸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出个意外,赶紧暴毙而死。
于是在谢幸安每日出府的路上,基本处处都有人蹲守,想了解他的性命。
结果这家伙不动声色,却每日都在自己的马车旁添几个武艺出众的护卫,把车厢围城铁桶,嘚嘚瑟瑟地成天来去自如,丝毫没给贼人留半点害他的机会。
傻了吧?爷就是这么任性!
“混账东西,混账,他老母的!”高善不停地在府里转了一圈圈,砸瓷器踹桌角、问候谢幸安的爹娘,“你说当初怎么就一时眼瞎,把他认成个乖巧听话好拿捏的了?朝中咱家的人,一个个地都快栽在这小畜生的手里了,气煞我也!”
“干爹,莫急啊。”高遂坐在凳上翘着二郎腿,懒懒地捏死了只自己指尖的蚂蚁,慢悠悠道,“谢幸安这小子邪门得很,毕竟无父无母、无牵无挂的,办事是狠得无所顾忌,我们安插谢府的人不好明着动他……”
“但他毕竟是娶了妻的,且与他夫人感情甚笃,那不如就……对他的夫人下手吧。”高遂渐渐地在嘴角勾起一抹妖冶的冷笑,“让他丢了侯府女婿,皇后妹婿这层身份,再招来怨怼,那不就成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吗?”
高善闷声想了半晌,咬咬牙,惨白的死人脸上渐渐浮现出阴毒之色:“好,那你便去传信,让他们即日下手,但未免被察觉,不可操之过急了。”
“好。”高遂痛快地站起来,领了命令恭敬拱手道,“儿子这便去。”
等到转过身去,高遂瞬间变身川剧大师,眼角眉梢透出丝癫狂残忍的笑意。
哦,刚刚故意忘了跟干爹提醒,谢幸安的夫人,可比他本人还要邪门呢。
作者有话说:
高遂:哦,干爹,我也忘了说,动他夫人,你会死得更快哦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
高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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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一七一章 (二更)
◎“夫人,大人被关进诏狱了!”◎
何矜的饮食里被人下药了,而她……
不好意思,已经知道了。
“这死太监,终于坐不住了哈。”何矜轻笑一声,拿汤匙重重捣着碗里的碧粳粥,“亏他也好意思,算计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哦……他本来就不是男人,狗东西!”
“咳,小阿矜,你这可就涉嫌辱狗了哈。”仙汪道人不满地嘟嘟囔囔,“我们狗,可不干这种暗地里坑人、死不要脸的事儿。”
“抱歉,sorry,对不起。”何矜当即纠正反思道,“狗哥,像你这么宽容大度、德高望重的人肯定不会怪我的,对吗?”
“哼,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怎么着?”仙汪道人继续嘱咐道,“不过这边不知道,这里头下的是什么玩意儿,该是慢性的什么毒,不过谢幸安的没什么问题,只冲着你来的。你可以让他找个可靠的人验一验,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好,多谢。”何矜抬手,就把盛粥的碗推到一边,嘟嘴道,“真心累,我不吃了,我的这个被下药了。”
“下药?”谢幸安端过来碧粳粥仔细瞧了瞧,顿时严肃道,“没想到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派人盯着,他们居然真敢对你动手。那你先吃我的,等会儿我找贺行来看看,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我不用吃你的,我吃饱了。”何矜揉揉眼睛刚要起身,“我好困,你自己慢慢吃吧,我得睡个回笼觉去。”
谢幸安直接张开深渊巨口,三两下自己干完了,贴过去道:“那我陪着你一起。”
“你不是吧你?都是因为你昨晚折腾那么久,我才困成这样的。”何矜翻身上床,推了他一把,“你白天还是离我远一点吧。”
“不行,大不了我不动你,不色色啊。我给你垫着脑袋,你好好睡吧。”
当眼睁睁看着春桃收拾出来的碗碟中,何矜的粥碗被吃得空空时,拣枝跟栖寒不禁露出了反派必备的、志在必得的笑容。
“嘶,其实这玩意儿,要说它毒吧,好像也不是什么很重的毒。”贺行用丝毫没变化的银针在粥里头搅了又搅,“你要说它不毒,日积月累下去,肯定也会伤身,但你们看,银针都没变黑,约摸也知道你们会有警惕,以防被验出来。”
“至于这干什么的,啧……”贺行把鼻子贴上去,仔细闻了闻,还是没什么发现后干脆放在嘴唇上点了一粒,然后吐出来,“呸,破案了,这是专给弟妹下的,用上一两年,会伤内里,致不孕。”
何矜跟谢幸安各自低头骂了句国粹。
要不要孩子他们自有打算,谁用这些反派操闲心?
“伤害性不大,就是难防性极强。”贺行微带怜悯地瞥了何矜一眼,“弟妹啊,恐怕以后,单独你吃的东西都得好好小心。”
“还有幸安,你这事办得……怎么说,也太利落不留情面了,虽说百姓们一个个喊你‘谢青天’什么玩意的,但这都是虚名而已。”贺行掏出来个小瓷罐子,递给谢幸安,“想暗杀你的人可太多了,哥哥给你留了瓶毒粉,你留着防身。”
谢幸安不悦地接过来:“我才是哥哥。”
“对了我还有件事想说,就是那个……杜雪合她……怀孕了……”
何矜、谢幸安:“……”
孙平澜不行这件事,作为他们三个之中众所周知的秘密,孩子当然肯定不会是那玩意的。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何矜跟谢幸安夫妻极有默契,齐刷刷地直勾勾望向贺行,静待他接下来的坦白。
贺行:“……”
谢幸安在何矜面前,一如既往地极有正义感:“不是我说,贺行你这事做得可有些、太过分了啊,怎么连孩子都给弄……”
“呸呸呸,你们想哪儿去了?”贺行本来坐在个小杌子上啃苹果,听到这话后自觉收到了侮辱,直接“蹭”地站起来,手里苹果也扔在一边不要了,“我就是顺便提一句,我跟杜雪合从没做过……那种事,怎么可能有孩子?”
“我平时也就是套套她的话,给你传个信儿罢了。她跟孙平澜早就闹掰、各玩各的了,只不过她这回太过火,怀孕不就在践踏孙平澜那点男人的尊严吗?嘶,恐怕两家得彻底要撕破脸了。”
谢幸安也点头接话道:“颖国公出身文官,他早就渐渐看不上武清伯这个武将出来的,还有高善那个太监。这三个早晚都得一个个解决,就看是先解决哪个。”
“咳,这种事我搞不懂,懒得掺和,就是谢幸安,你玩归玩,可得悠着点儿。”贺行长叹了口气,老父亲般拍拍谢幸安的肩膀,“毕竟命就只有一条,你把脑袋给玩掉了,我也不能再给你缝上。”
谢幸安:“……”
“贺行你够了啊,说这些干什么?再吓到我夫人。”
何矜只能随他表演、装作很配合,往谢幸安怀里一躲。
但何矜其实想说,作为上辈子小学看《午夜凶铃》入睡,中学看《山村老尸》调味,大学每天一部,刷完了全系列《电锯惊魂》的少女……
她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感叹一句:就这?
*颖国公府后院。
杜雪合正闲得无聊,拨弄贺行送她的九连环,冷不防却忽然听到在背后,房门正被人一脚踹开。
孙平澜在冲进来之后,二话没说,直接掐住杜雪合的脖颈,气得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贱人,你自己说,带回府里的是谁的野种?”
“哈,夫君这话说得,实在有些不合适吧?”杜雪合命悬一线,却蓦然发笑,笑得脸色通红,浑身颤抖,“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你我又不是没行过房,怎么就张嘴说是野种呢?”
“莫非夫君也知道,你自己不行,让我怀不上吗?那真是……遗憾啊。”
孙平澜被戳到痛处,直接恼羞成怒,一巴掌挥到杜雪合的脸上,恶狠狠道:“住口,你个贱人,住口!”
“我说错了吗,夫君?”杜雪合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捂住被扇出手掌印的那半边脸,挑着眉狠狠嘲道,“你气成这样,怕是在朝堂上,又输给谢幸安那个贱种了吧?你连那小畜生都比不过,心里恨得不行,还要装君子,挺辛苦吧?啊?”
“哈哈哈哈哈,要不是夫君以身作则,我还真不知、道貌岸然这几个字,该怎么写!”
杜雪合再也不想忍这个神经病了,一字一句全朝着他心上扎:“你床笫无能,就说不近美色;你自己贪生怕死,都不敢替亲爹挡刀,就说谢幸安别有用心……你处处装君子,可结果呢?状元又怎么样?你自己清楚是怎么得来的!你有哪一点,赢过谢幸安了?你屡屡派人杀他,却次次失手,哈哈哈,你的人生失败得,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还有你的亲兄弟们,一个个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清清楚楚,甚至有个还是襁褓婴儿,你都不放……”
“你住口,住口,闭嘴,不准再说!”孙平澜被逼至癫狂,生怕被挖出他皮肉之下的内里,那些最肮脏龌龊的心思,抬腿就往杜雪合的小腹上踢,一脚又一脚,“你给我住口!闭嘴!我没有!”
孙妙怡听到孙平澜院里传来吵闹声,还以为他们夫妻两个日常吵闹,习惯性地过去准备劝架。
结果孙妙怡刚踏进半开的房门,便见到杜雪合摔倒在地,孙平澜双眼血红、骂骂咧咧着一脚脚踹到她的小腹上,她身下血流如注,赤色的红液大滩大滩,蔓延过桌腿,直到流进孙妙怡的绣鞋边。
“哥,你做什么呢?住手!住手啊!”孙妙怡踏着血路跑过去,奋力推开孙平澜,把已经半死不活的杜雪合扶起来,“雪姐姐,你等等,我这就叫人,来人,快来人,人都死哪去了?”
杜雪合有出气没进气,满头冷汗,颤颤地伸出手去指着孙平澜,嘴唇发白:“孙平澜,我要……跟你和离,受够了……这该死的状元夫人……谁爱当……谁当……”
*何矜跟谢幸安难得吵架,因为中午在饭里偷偷加了勺辣酱,却被他吼了半天。
她懒得动弹,一个人抱着被褥面朝墙壁,在床上哼哼唧唧地不下来。
直到谢幸安偷偷把门抠开一条缝,探着头笑呵呵地问着:“小阿矜在吗?睡了么?”
何矜把身子扭得像条毛毛虫,哼哧道:“不在,睡了!”
“小小年纪的,怎么还骗人呢?”谢幸安干脆推门进来,长腿迈着大步走到床边,拽了拽何矜的被褥,主动从背后掏出来搓衣板,爽快地跪下,赔罪道歉,“我错了娘子,别生我气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