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男主总想和我HE——暮天合儿
时间:2022-03-21 07:42:44

  谢幸安在心里念叨了一通,打算好了之后就背过手去,满脸沉痛地闭上眼睛,根本不去看面前这些穿红戴绿的青楼姑娘,只挣扎着、启唇颤颤地视死如归道:“非礼勿动,烦请诸位自重,我有腿,自己能走。”
  这么一番雄赳赳也气昂昂的话下来后,谢幸安再没停留,在人群间寻了个能通过的缝隙,就直接往里冲。
  愣在原地的姑娘们:???
  “不是我说,什么情况?你们有认字的吗?瞧瞧咱们这牌子上面的字写着什么?”
  “是‘天、香、楼’哈,不是断头台?那谢公子刚刚这幅模样,又是在闹哪一出?”
  谢幸安天真如斯,他哪里知道人生常态就是翻过了一座山,必然还会有下一道湾,所以在他逃离外头揽客的姑娘群、挤进朱门里,终于能喘口气的时候,再度被人给围了上来。
  天香楼内,四处纱幔轻垂,珠帘随着晃动相撞,发出细碎的“丁零”响动,台上鸾歌凤舞、管弦齐奏,四处还飘散着嬉笑取乐的人声。
  里头悬挂的灯笼不多,但昏沉得恰如其分,簇簇的暖黄色如萤火,仿佛给整个琼楼玉宇都罩上层极为暧昧的薄雾。
  刚好能让谢幸安看清楚围过来的一张张狰狞的女子面容,和她们故意袒露出来的冰肌玉骨。
  谢幸安被吓了一跳,都没来得及找承顺帝,只能赶紧闭着眼、欲哭无泪地退到个角落里。
  “公子,公子,你可是第一次来这里么?奴家还从没见过公子这般好看的人物呢?”
  “公子为何紧闭双眼,不愿意看看奴家呢?要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保证你……”
  “公子,我刚涂了手脂,公子要不要来摸一摸,滑不滑?”
  “……”
  谢幸安:“你们都走开!”
  救命!!!不玩了!!!
  谢幸安作为北辰当下知名度高且极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出门被异性包围早就是他见惯不怪的事情。然而在他以往的经历中,凑上来的基本都是尚可算作教养有方的小姐,往他脚边丢帕子已经算是够出格的了。
  但此时此刻在他眼前的这些姑娘们,荤话真敢说,衣裳真敢脱,手也真敢上,脸也是真不要啊。
  彻底把谢幸安快给弄懵了,整不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公子脸不红吗?好生可爱啊……”
  作为天香楼的姑娘,她们自认为领略过各种大场面,可男子纯情的瞧多了,好看的也不少见到,像谢幸安这种既纯情又好看到人神共愤的,当真是闻所未闻呢。
  因而谢幸安表现得越是拘谨无措,想往他身边凑的姑娘就越多,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想冲过去,想挑逗他几句。
  “这又是怎么个情况?一个个的都有病吧她们?搞什……”离得远的几个美人恰逢轮休,显然不明原因,正嗤笑地翘着腿凑在桌边嗑瓜子,可就在那极为随便的惊鸿一瞥中,她们看到了,于众多女子堆中高擎出来的,那颗俊逸绝伦的,精致人头。
  手里的瓜子顿时就不香了。
  “这位公子,我可以的!”
  “别跟我抢,公子,等我,我也来了!”
  闲着没事干的围过去凑乱乎倒也不算什么,毕竟休息着还去冲业绩,尚能表现出她们极强的觉悟能力。
  最过分且离谱的是,居然还有姑娘直接扔下了自己陪酒到一半的恩客,也就这么跑了。
  “孙公子,今晚您先自己喝,明日再来我先自罚三杯,当给您赔罪了。话不多说我就先走了,否则挤不到前头,您请,您先自己请吧!”
  孙公子:“……”
  真的是好不讲职业道德!
  已有脾气不好的恩客开始恼怒着拍桌大叫:“王妈妈,你到底还管不管你的这些好女儿们了?”
  老鸨才没心思管这些,正忙着揣手在一旁看热闹,还拿了把折扇时不时摇晃两下,边摇还边噙着笑道:“好小子,自打他进了这门,虽说什么都没做,可竟然有这种本事,能让姑娘们都跟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扑……”
  “好家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看似扭捏,实则拿捏’?”
  “公子公子,作陪选我,我笑起来超甜的!”
  “公子公子,小女子宁可分文不取,只愿与公子共度这良辰吉时,选我吧!”
  “公子公子,我会唱小曲儿和跳舞,一口气连着转十圈都没问题的,公子你想不想看?”
  “……”
  “烦请诸位让一……”
  他不敢动,生怕稍稍抬抬手,就会和离得近的姑娘们来个肢体接触,尽量心平气和的声音也在瞬间就如投石入河,被无情淹没。
  谢幸安虽说谨记非礼勿视,全程只把一双沉如寒潭的眼往柱子上看,但他也清楚此时此刻,围堵过来的姑娘们越来越多,他实在无法了,偏着头极为痛苦地爆发出了一声轻喝:“你们别过来,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
  但说到一半……可恶,好熟悉的台词!
  如此场景,让他不由得记起来话本中常有的,恶霸欺凌良家少女的剧情。
  可他令堂的,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成了受害者?
  谢幸安心里恨啊。
  他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信了承顺帝的邪,踏进这种鬼地方来。
  于极度愤恨和懊悔之中,谢幸安积蕴出了一声真正的薄怒,憋足了劲头大喝一声:“放肆,你们也太过放肆了,走开,谁也不许再靠近我!”
  眼看他真的生气了,凑过去的姑娘们都识趣地停在他三步之外,顿时都不再做声,但也根本不舍得就此离开,只面面相觑着,如要看猴似的,围成一个十分规整的圆圈。
  谢幸安:“……”
  “邵公子,奴家剥的葡萄可好吃吗?”在承顺帝左手边,一绿衣姑娘扭动着束素纤腰,边说边往他嘴里又喂了颗葡萄,就要贴在他怀里撒娇。
  承顺帝阅人无数,对这种自己往上扑的早就无感,只将她往一边拽了拽,微微点头笑道:“还不错。”
  “邵公子!”这下承顺帝右手边的蓝衣姑娘不乐意了,嗔怪着跺了跺脚,噘嘴道,“公子你只吃她的,不吃我的,好偏心啊!”
  承顺帝挑了挑眉,狡黠笑道:“那你的也吃,来,喂给我。”
  蓝衣女子这下高兴了,她得意地耸耸肩膀,顺带靠过去把领口往下拉了拉,便于承顺帝观赏。
  但大概是因为这女子长得实在不尽如人意,承顺帝并不把她的小心思放在眼里,这会儿吃葡萄时,还在刚要入口的刹那,一拍脑门,猛地喊了停:“等会儿!”
  蓝衣女子吓了一跳,两指间的葡萄都快拈不住了,颤颤道:“怎……怎么了?”
  “我好像忘了什么事儿!”承顺帝挠挠头,眯着眼睛环顾四周,这才终于想起来,“坏了,我只顾着自己玩,怎么把他给忘了!幸安呢?他人呢?”
  得亏谢幸安身量很高,此时面皮被吓得更加苍白,在女人堆里极为突兀,承顺帝只遥遥一眼就看到了那颗满脸写着“生无可恋”的诡异人头。
  哎,这傻孩子。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卿?
  承顺帝摇头慨叹之后,直接把折扇一收,慢悠悠踱到老鸨面前,十分驾轻就熟地解释道:“王妈妈,我兄弟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更喜欢矜持一点的女子,且是头次来这种地方,受不了这么热情的场面。姑娘们这样,可会把他吓坏的。”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身还以为……您该早说啊,我们这儿也有精通文墨、端庄矜持的姑娘的。”老鸨一点就通,指着人群里一个身着绛紫衫裙的女子吩咐道,“知书,那便由你来伺候这位谢公子,旁的就都先散了吧,千万别把人给吓到。”
  “哈。”被点中的女子原本在后排挤不进去,此时一跃成为天选之子,不禁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她趾高气昂地扒拉开挡住她的人,终于昂首挺胸地走在了最前头。
  瞧瞧,这一群傻帽,终究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都没资格陪自己看上眼的公子共度良宵。
  知书心里在自由奔放,表面却装得很像样,她先是站在谢幸安不远处,冲他躬身福了福:“见过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可算来了个衣着得体,没露出大肩膀头子的姑娘。谢幸安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只扫过一眼,就冷淡道:“姑娘不必多礼。”
  “谢公子生得,可真貌若潘安,就如仙人一般。”知书既然都吹出去了自己颇通文墨的牛,当然也绝不会放弃这个跟谢幸安套近乎的机会,盈盈一笑就开始拍马屁道,“小女子忽然想起来,昨日读到的书,公子很像那首曲词中所说的白石郎,‘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哦,多谢。”谢幸安并不为所动,答得利落又敷衍,依旧面无表情,但他还是选择了礼尚往来、予以回复,“姑娘也很像我前几日看过的一个书中人物。”
  知书闻言大喜,眼看自己真的跟他搭上了话,顺势既羞涩又急切地问道:“真的吗真的吗?公子说的是什么?是哪个人物?”
  谢幸安冷漠淡定地开了口:“《东北游记》,大钻风。”
  大、钻、风。
  知书脸上的笑容离全部崩裂,仅仅就只差那么一点点,还得靠她自己努力缝合了,勉强维持在表面。
  在入行的这三五年里,她因生得好看又读过几本书,跟许多文人都打过交道,当然也少不了听些对她容貌的不吝夸赞,将她比作各种各样绝世美人、百花仙子的俯拾皆是,可从未有谁这样暗戳戳地羞辱她,像一个妖怪,一个神魔话本里秃头的红毛紫衣妖怪。
  她尴尬地保持着僵硬的上翘嘴角,顺便环顾一圈,好在姐妹们几乎都目不识丁,没有别人能听得懂。
  没有关系啦,谢公子肯定是在跟她开玩笑的哈哈哈。
  所以嘻嘻嘻,她此番脱颖而出搭上了话,还是足够有资格在这些臭文盲面前,乐得出来的。
  “姑娘。”谢幸安自己这么认为还不够,还一定得拉着知书这个当事人也承认,他继续不留情面地反问道,“难道姑娘自己不觉得很像吗?”
  “啊这确实不……”被说成像个秃头妖怪,知书当然很想否认,但又生怕他不高兴,才不愿放过这个能跟谢幸安相处的机会,只好哭丧着脸,咬牙应了,“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像的。”
  她自我安慰道,比如说衣裳。
  只有衣裳!
  谢幸安点点头,毫不留恋地穿过四散的人群缝隙走出,上前去跟承顺帝打招呼道:“邵兄,我看要不我还是先出去等着,你……你要是有事再叫我。”
  “别啊幸安,既然来都来了,哪能这么着急走?”承顺帝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还颇有些责怪地觑了老鸨一眼,“啧,我说孙妈妈,你自己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兄弟果然都要被吓跑了吧?”
  “老身的错,都是老身的错,谢公子见谅。”老鸨凑到跟前对谢幸安不停赔罪道歉,“公子要实在不喜热闹,不若这就去到三楼雅阁?那里清静得多,老身就让知书和另一个文静些的姑娘一同过去伺候着?”
  谢幸安依然奋力抗拒:“我不用……”
  “好,就这么办!”承顺帝再度抢先开口,直接把这事给拍了板,“就让这个什么知书姑娘陪着吧,至于另一个嘛,既然都有个知书达理的了,文静不文静倒无所谓,主要我这兄弟长相过于出众,自然要配最好看的姑娘,你就再把花魁给叫过来陪着吧。”
  谢幸安垂死挣扎:“邵兄,这不可……”
  “幸安,人家姑娘都是主动想跟你相处的,大庭广众之下,你再三拒绝,让人的面子往哪放?这可不是君子能干出来的事儿。再说你又不干别的,只让她们随侍着倒倒酒,嫌烦随时叫人退下嘛。”承顺帝一番劝告之后,又继续装作惊讶地激将道,“不是吧不是吧?幸安,你不会觉得,仅仅两个姑娘就能吃了你吧?”
  谢幸安脸色一黑,被噎得终是认了命,面无表情地跟着左拥右抱的承顺帝抬脚上了楼,还没忘了偏过头对跟在他身后的俩姑娘嘱咐:“你们离得远些,别跟着我太近了。”
  俩姑娘愣了愣,就听话地站在原处,没再跟着他往上走。
  谢幸安还不满意:“再远一点。”
  她们只能在楼梯上向下退了一阶。
  “再远一点。”
  她们就继续向下退着。
  “再远……”
  “公子……”知书旁边的花魁带着哭腔,望着他无情的背影,可怜兮兮道,“奴家们已经落到平地,后头是顶梁柱,实在退无可退了。”
  “哦。”谢幸安淡淡应了声,在心里松了口气后,赶紧趁机跑上楼。
  花魁:“……”
  “幸安,来来来,你过来看。我选的这地方怎么样?”承顺帝扯着惊魂未定的谢幸安,站在绮户大开的一处雅阁外,“你瞧瞧,这里不仅宽敞,位置也好,出了门就正对着楼下看台的正中央。”
  “熏香也是极好的,不光如此,还有床帐和被褥……”承顺帝说着说着秃噜了嘴,眼看谢幸安想再跑,赶紧刹住了,“当然,床帐和被褥肯定是用不上的。”
  “至于具体总共要花多少银子……我出来得急,没带钱袋,等你结账的时候就知道了哈。”
  谢幸安:“……”
  他觉得这次陪承顺帝逛青楼,自己就是个妥妥的大冤种。
  也不知道把银子全都造完了,还怎么跟何矜解释用到了哪儿。
  谢幸安觉得,回府的时候有必要再多买一块搓衣板。
  如果他还能有余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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