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一会就去办。”徐漠安心不少,宴烽做出了决策,表明了态度,可能真的是他多想了,宴烽对黎文漪只是逢场作戏,事情没有他想象中的麻烦。
办完公事回到宴府的宴烽,屏退左右,从衣袖中掏出他一直随身带着的帕子,那块曾经为黎文漪拭去泪水的帕子,他提着帕子的一角,放置于微黄的烛火之上,烛火晃动,火星爬上了帕子,一点点地吞噬掉宴烽的帕子,最后化作一捧灰。
帕子也罢,人也罢,想要丢弃,他随时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二章
皇宫中,宴烽忙于夏昭仪的丧葬的各种事项,力求将丧事帮的体面、隆重,人已经死了,成了不可替代的,夏昭仪只会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越来越深,排场再大也不为过。
十二年了,跟夏昭仪有关的人已经没几个了,夏昭仪的灵堂却并不冷清,这场大办的葬礼,足够让众人意识到夏昭仪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了,一些后妃也不介意来拜一拜一个死去的女人以此来获取皇帝的好感。
皇后同样来过一次,她来时,宴烽正忙于其他事情,听下头的人汇报,陶皇后还阴阳怪气地为难了卫尉寺的官员,她的心情,宴烽也不是不能理解,跟夏昭仪相关的人和事,陶家是最禁不起查的。
日落西陲,晚霞红遍,灵堂恢复了宁静,宴烽立站在在灵堂内,看着一直跪在夏昭仪牌位前,为她已经守灵好几日的七皇子,嘴角微微上扬。
比起死后被封为贵妃的夏昭仪,这位七皇子,对宴烽而言,更为重要。
一小太监从外头匆匆跑来,在宴烽耳边低语了几句,宴烽听后,笑意更深,时机相当的好,不知道他看上的七皇子够不够聪明了宴烽估摸着时间,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才走到七皇子身边劝说他道:“殿下连日守灵,孝心可鉴,但是也要注意身体,殿下要是病倒了,贵妃娘娘在天之灵也难安息,微臣斗胆,恳请殿下回宫休息。”
七皇子年仅十四,稚嫩的面孔,黝黑的眸子,对上宴烽的视线后,沉默良久,而后低垂着头哽咽道:“我自小与母妃聚少离多,不能经常在母亲跟前侍奉,已属不孝,在这深宫中,母亲只有我一个亲人,本殿不守在这里,就没有人守在这里了,宴少卿不必再劝,本殿不会离开母亲一步的。”
七皇子常恒言辞恳切,心里却又另一番计较,在他母亲死后,灵堂就设立了,宴烽为他母亲昭雪之后,葬礼才大办的,灵堂设立的当天,他就来了,在那天他就见过宴烽,此后他每天都来,偶尔遇上宴烽,宴烽也只是远远地跟他行礼,从未多言。
眼下他突然关切,势必有蹊跷,常恒就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果不其然,在宴烽开口前,灵堂外有人进来了。
“什么叫她只有你一个亲人,朕不是吗?”
元朔帝改完奏折之后,便来了此处,听到这个被自己忽视的儿子说出这种话来,元朔帝有几分愧疚又有几分欣慰,即使是她百般厌恶的儿子,也还是像她,像她一样仁善。
元朔帝将跪在地上的七皇子拉了起来,如果不是韩家那事,日子久了,她兴许会喜欢他的儿子的,她的心那么良善。
然而,她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他,这就是他不愿意帮韩家的原因,也是他多年来耿耿于怀的心结,元朔帝胸口发疼,咳嗽了几声。
忽视常恒,多少是元朔帝在赌气,常恒不仅是他的儿子,也是她的啊,他只是没想到,她对他的恨意漫天,所有跟他相关的,她一概不要,哪怕是她的亲生儿子。
元朔帝口中泛苦,将一个心软到对犯错的宫女都不忍心说重话的人逼到这种境地,他是不是真的错了?
看着眼前这张带着他和她的影子的面孔,一向威严的帝王都红了眼,如果先遇上她的是他,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他拍了拍常恒的肩膀道:“回去休息吧,你还小,经不起劳累的,这里有朕守着。”
“父皇的龙体欠安,还是儿臣……”
元朔帝摆手,叹了一声道:“去吧,回去吧。”
常恒便不再坚持,“是,儿臣这就回去了。”
然后他走到宴烽身前,放低姿态道:“本殿今日不留下了,父皇就烦请宴少卿照看了。”
“微臣谨遵殿下吩咐。”
宴烽和常恒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得到回复,长久以来,他们要等的已经出现了。
*
天朗气清,黎文漪听青萝说握瑜茶楼新请了说书人,很会讲故事,常常是满堂喝彩,她有了兴致,好奇想去听听。
她和青萝乘坐马车出门,马车刚出了黎府,就遇上了有好一阵不见的顾忱顾探花了。
顾忱原本是来找黎彦谦的,他没有别的心思,前几次来黎家都被黎彦谦给挡在门外了,他是没有抱着能见到黎小姐的希望的,但是,他的运气非常不错,连黎府的门都不用进,他就见到了人。
顾忱顿时就把要找黎彦谦谈的公事扔到了脑后,心情颇佳地跟黎文漪见礼,并打探道:“小姐出门,所谓何事,不知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黎文漪温和地回道:“没什么麻烦事,我是想和青萝去握瑜茶楼听书,顾大人呢,是来找我兄长的吗?”
顾忱紧张地背着手,支吾道:“不,不是,我,我路过,正巧也要去茶楼喝杯茶,公事办完了,休息一会。”
对黎小姐说了谎,顾忱很心虚,可他也没有办法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见面的机会,怎么也要把握住,要在黎彦谦的百般阻拦下,见到人,属实不易。
顾忱微红着脸,不好意思道:“既然同路,小姐,要不要,要不要同往?”说完,十分期待地等着黎文漪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