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两个伺候的婢女却不知去了何处,沈遥便只得自己动手。
冬猎的衣衫虽然较为简便,她却仍然穿得很费劲,忙碌了大半天,才将那些衣衫整齐并且正确地套在自己身上。
沈遥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甚是满意,刚准备披上斗篷出门,又想起自己的头发还没梳,便只能退回铜镜前,随手绾了高马尾,觉得还不错,才披上斗篷出门。
沈遥还未行至营帐前,便看到营帐里一直有人进进出出,个个一脸沉重,脸上都挂着小心与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出了差错。
“发生什么事了?”沈遥快速走过去,随便抓住一个宫女的手腕,想要问清缘由。
宫女见是豫王妃,行了个礼,便恭敬答道:“回豫王妃的话,是世子殿下受伤了。”
林望晚?
受伤了?
沈遥连忙松开宫女的手,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果然看到营帐里挤满了人,诊脉的太医,伺候的宫女……
而赵逸尘,正一脸冷静地站在一旁。
“王爷。”沈遥走到赵逸尘身旁,问道:“世子怎么了?怎么会受伤了?你们俩不是在比试吗?世子殿下又怎么会受伤?”
她甚至想问,两人是不是打起来了?
因为她怀疑,赵逸尘和林望晚的比试并不止猎到猎物的多少这么简单,两人是不是积怨已久,便以此次比试为理由,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沈遥并不清楚赵逸尘和林望晚的功夫到底有多厉害,但是,就林望晚这么个病秧子的身体,肯定打不了多久就会败在赵逸尘手下。
“无事,只是旧疾复发。”赵逸尘答道。
“旧疾复发?”沈遥并不太信赵逸尘的回答,追问道:“可是师父不是说过,世子殿下的病,若是坚持服药,那日后复发的几率并不大吗?怎么会突然旧疾复发?”
赵逸尘理了理沈遥额前的碎发,柔声道:“我稍后再告诉你,当务之急,是让太医先医治好林望晚的病。”
“哦。”沈遥望着忙碌不已的太医,踮起脚尖,附在赵逸尘耳边,忍不住小声质疑道:“他们能医治好吗?”
赵逸尘怕沈遥跌倒,便顺势将人揽在怀里,说道:“我已经差人去请谭大夫了,不必担忧。”
沈遥这才放心了许多。
“——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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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看男女主甜甜的互动,什么时候,遥遥才能知道王爷的心意啊,不过表示磕到了林望晚和小迟,哈哈哈哈哈】
-完-
第61章 、61
◎入v三更◎
听到刘培高声喊到,众人赶紧跪下行礼。
“都免礼吧。”皇上略微抬了抬手,径直走到太医身前,望了一眼安然躺在榻上的林望晚,才开口问道:“世子可好些了?”
几位太医颤抖着站起身,惊魂未定,还未想好合适的说辞,听到当今圣上的问题,“扑通”一声,又被吓得当即跪在地上。
几人相互对视了几眼,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皇上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地上的几位太医,神情威严,沉声道:“朕恕你们无罪,但说无妨。”
“是。”一位中年太医应声,连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将身子弯得更低,颤声答道:“回皇上的话,还请皇上饶恕老臣才疏学浅,学艺不精,并未能诊断出世子殿下身上的其他症状。老臣同几位同僚一致认为,世子殿下的病情同往日相比,并无何异常,且豫王殿下也说世子殿下只是旧疾复发,因而,老臣同几位同僚商量过后,便差人熬制了驱寒的汤药给世子殿下服用。”
倒也不是他们才疏学浅,学艺不精,而是世子殿下的病,实在很是少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太医院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却依旧没人能彻底根治好世子殿下的顽疾。
每每谈论到世子殿下的病,太医院里的太医个个都束手无策,只能兀自叹气,更遑论,今日突然发生了这么个意外。几人对此无能为力,思来想去后,便只能照着世子殿下往日调养身子的药方,给他熬制汤药,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皇上心里也清楚林望晚的病非同一般,便没有同他们计较:“那可曾服用了汤药?”
太医答道:“还未,正在熬制。”
“刘培。”皇上唤了一声,身旁的刘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示意身边的人去膳房催促他们速度快点。
一群人噤若寒蝉,就这么坐在营帐里等着给林望晚熬制的汤药。
好不容易等到膳房熬好汤药,给林望晚服用过后,在场的人这才偷偷地松了口气。
直到给林望晚喂完汤药,沈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哪里有问题。
难怪,从刚才进来她就觉得怪怪的,原来是一直没有看到沈迟的身影。
然而,碍于皇上在场,她又不好直接问赵逸尘有没有看到沈迟,便只能一直憋着。
刚接到消息,便风尘仆仆赶回猎场行宫的安远候,因一心挂念着林望晚,掀开帘子进了营帐后并未注意到主位上的皇上,便径直走到榻前。
安远候屈身蹲在林望晚身前,满眼心疼地摸了摸他虚弱苍白的脸庞,才涩然开口问道:“江太医,犬子的病如何?”
方才那位中年太医答道:“回侯爷,世子殿下只是旧疾复发,并无大碍。”
“如此便好。”闻言,安远候顿觉欣慰,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安然落地。
太医院的太医虽不能彻底根治林望晚的病,但调养林望晚的身子这件事,对他们而言已是熟门熟路,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既然太医说了并无大碍,那便是并无大碍。
安远候缓缓站起身,准备歇歇喘口气,便一眼看到了主位上的皇上,他心里一惊,面上却并不显露分毫。安远候大步上前,撩起衣衫,跪拜在地,道:“微臣听闻犬子受伤的消息,心中万分焦急,匆忙赶回行宫,未曾想到陛下在此,还请陛下恕罪。”
“平身吧,朕自然知爱卿挂念世子,又怎么因此怪罪于爱卿。”皇上温和地说道。
“谢陛下。”安远候站起身,再次回到林望晚的榻边。
偌大的营帐顿时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营帐的帘子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
众人听见声响,一起侧头望向门帘的方向。
很快,一位太监模样的人便慌慌张张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对于众人投来的打量目光,他却恍若视而不见,未对众人行礼,便迎着众人的目光,佝偻着身子径直走到刘培身旁,并附在刘培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刘培脸色一变,立刻弯腰附在皇上耳边,低声禀报了些什么。
嘉元帝闻言也是神色一滞,但随即便恢复如常,淡然道:“林爱卿先在此等候,朕还有事务未处理,便先离开片刻。”
“恭送陛下。”众人起身,躬身恭送嘉元帝。
皇上才刚离开营帐,安远候便立刻大步上前,快速走到沈遥和赵逸尘身前,拱手行了个礼:“王爷。”
赵逸尘也拱手回礼:“侯爷不必担忧,本王方才已经派人去请谭大夫了。”
安远候再次拱手:“有劳王爷,只是不知,谭大夫何时才能赶到这里。”
“最快两个时辰。”赵逸尘在心里算了算时间,道:“大抵还要再等上一个时辰,谭大夫便能赶到这里。”
“怎么还要这么久?”沈遥望向榻上的林望晚,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这么久。她担忧地问道:“那世子殿下现在怎么办?就只能一直这么等着吗?”
“也只能如此。”赵逸尘深深地望了榻上的人一眼,眉心微拧,若是早知林望晚是如此冲动,不计后果的性子,那他定不会轻易同意和林望晚比试。
活了两世,赵逸尘自认,自己对林望晚已经足够了解,但今日发生的这一意外,才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记忆中那么了解林望晚。
或许,对于林望晚而言,同赵逸尘比试这件事,早已成为他心中的执念,且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若真是如此,那上一世的林望晚,该有多压抑自己。
上一世,自沈遥同赵慕溪成婚,沈家便被默认为是四殿下赵慕溪一党之后,两人便因党派之争,以及各自立场的不同,越走越远,从之前相见恨晚、把酒言欢的挚友变成了兵戎相向、各为其主的陌生人,亦或是敌人。
而自从两人分道扬镳后,林望晚便再也没有提起过想要同豫王殿下比试之类的话。既然林望晚不提,赵逸尘也不会主动提,一是因为两人所处的位置与立场不同,二是因为林望晚的身体大不如前,两人在这种情况下比试出来的结果毫无意义可言。
并非赵逸尘轻视林望晚,只是事实确实如此。
“王爷。”
赵逸尘回过神,侧头望向沈遥,问道:“何事?”
沈遥说道:“师父给世子殿下开的药方,我还记得,要不要写一份给太医院的太医,看看能不能用?”
“好。”
一旁的婢女闻言,还未等豫王殿下吩咐,便立刻走到书桌前,给豫王妃准备好笔墨纸砚。
沈遥提笔片刻,却不知该如何下笔。
这么多人围在她身边,每个人或是满怀期待,或是好奇,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让她很是紧张。而且,一想到自己那丑到拿不出手的字,沈遥更加觉得窘迫难堪。
沈遥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搁下笔,求助似地看向身旁的赵逸尘,放低语气试探道:“王爷,要不,还是我念您写吧。”
赵逸尘见沈遥一脸纠结为难的模样,心里很快便猜出了缘由。他轻勾唇角,点了点头,便重新执起沈遥放下的笔,带着笑意道:“说吧。”
沈遥托着下巴回忆了片刻,而后便一口气念出了自己记得的所有中药名。
“没了。”
赵逸尘写完最后一味中药名,便将写好的药方交给江太医,说道:“这是前些日子,宫外一位大夫给世子开的药方,江太医同其他几位太医一起看看,是否可有不妥?”
几个太医凑到药方前,仔细阅读着药方上的中药名,看完后,几位太医面露难色,相互对视了一眼。
沈遥见几人露出如此神情,不确定道:“这药方有什么问题吗?”
江太医犹豫片刻,答道:“老臣同几位同僚并未看出有何不妥,只是……”
这药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主要是,这副药方的效果过于温和,对林望晚的病状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沈遥突然有些不自信了,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想要收回那张药方。她拉了拉赵逸尘的衣袖,嗫喏道:“王爷,要不还是等着师父过来吧。”
“那便等谭大夫到了再说。”赵逸尘说着便收回了江太医手里的药方。
“王爷,药方能否借老臣看一眼。”安远候突然开口说道。
赵逸尘心里虽疑惑,却依然将药方递给了安远候。
安远候仔细看了看手里的药方,觉得上面的各味中药名都异常眼熟,他仔细回忆了片刻,猛然记起,自己身上似乎还随身带着谭大夫给林望晚开的药方。
安远候腾出手在怀里摸索片刻,终于找到那张被自己妥帖保存好的药方。他极为小心地展开药方,与手里的这张相对比,确认两张药方上面所写的药名除了顺序不同之外,其他都一模一样,这才放心地手里的药方交给一旁的宫女,并吩咐道:“照着这副药方的药,熬制好了给世子殿下服用。”
“是。”
这次的速度倒是很快,没过多久,宫女便将熬制好的汤药端了上来,并准备给林望晚喂药。
“下去吧,让本候来即可。”安远候接过婢女手中温热的汤药,将沉睡着的林望晚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才耐心地给他喂药。
喂完一碗药下来,花费了不少时间,看得旁边的沈遥无聊到都快睡着了,实在忍不住,便偷偷躲在赵逸尘身后小声打了个呵欠。
安远候极为小心地将林望晚放回榻上,刚回过头,便看到豫王妃沈遥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他起身朝着两人拱手行了个礼,道:“王爷和王妃先回房休息吧,老臣在这里守着就行。”
赵逸尘望向林望晚的方向,并不放心,便侧头对沈遥说道:“你若是困了便先回房休息吧,不必在这里等着,等林望晚醒了,我再去叫你。”
听到赵逸尘的声音,方才还困得睁不开眼的沈遥,困意顿时消了一大半。她揉了揉双眼,逞强道:“不必,我还不困。”刚说完,又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主要是房间里好冷”。
这声音虽放得极低,但听觉一向灵敏的赵逸尘还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听了进去,他不觉低笑一声,刚准备说些什么,便听到沈遥打了个喷嚏。
“可是感染了风寒?”赵逸尘担心不已,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并立刻吩咐太医过来给沈遥诊脉。
“没有。”沈遥吸了吸鼻子,带着轻微的鼻音解释道:“大抵是方才起来时,穿戴衣服多花费了些时间,受了些凉,所以才会觉得有些难受。”
话虽是这样说,但当江太医出现在沈遥的面前时,她还是乖乖地伸出右手。
江太医替沈遥诊过脉,并没有诊出有何异样。他收回手,拱手答道:“王妃虽受了些凉,但身体并无不妥。”
沈遥刚想随声附和江太医的诊断,然而话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听江太医又继续说道:“王爷若是放心不下,那老臣可替王妃开一副驱寒的药方,服用一次便可。”
“啊?”
江太医说完最后这段话,沈遥瞬间便高兴不起来了。她蔫了吧唧地低垂着脑袋,闷闷不乐道:“可我并未感染风寒,不需要服用驱寒的汤药,而且中药好苦,我不想喝。”
赵逸尘见沈遥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心生不忍,也就不好再勉强她,最后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道:“既然不想喝,那便不喝。”
沈遥立刻提起精神,抬眸望向赵逸尘,想要确认他这话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