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回应。
何其又伸出手,往自己脸上掐去。
男人满脸懵地看着,还伸手去捉何其的小手。可何其手被扒拉下去,又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
她用力不小。
“嘶——”何其也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男人笑道:“知道疼你还掐自己干嘛?掐爸爸,爸爸不是疼了,你这个小笨猪,是不是睡糊涂了。”
“席保天?”何其直呼男人的名字,感觉一切真实得叫她心慌。
咚——
男人曲起手指,在何其脑门上轻敲一下:“小笨猪,还直呼你爸的名字,不礼貌,要挨揍的知不知道?”
何其伸出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一张小脸很臭。
席保天觉得不对,又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不发热啊。”
人都到了商店,席保天还是顺手给闺女买了平常喜欢吃的零食——棒棒糖、香辣小螃蟹。
何其抱着塞过来的零食,感觉口中也生出津液。
香辣小螃蟹是很小只的螃蟹,不知道沾了什么料,炸出来麻辣酥香,是这会儿的高价零食。
何其挺喜欢的,但她这会儿不爱吃饭,被何明心控制了零食。
席保天见闺女一路不吭声,路上自个儿嘀咕。
“闺女,零食也不香了?”
“宝贝,今个怎么了,再不说就把你抱过去给你妈了啊!”比起何明心,反倒是席保天更惯孩子些。小孩不懂,谁惯着就粘糊谁。
何其一声不吭,就看着席保天把嘴巴说干,有种在梦中的感觉。
而且何其脑海中,渐渐地忘记了后来的事,好像长大后的记忆被淡化。她开始清晰地回想起来,这段时间前后的事。
席保天见义勇为,打了副厂长的小舅子,被人家找借口开除。
何其记得,自己给他算了一卦,用的是六个五毛钱的硬币,结果还是对着一本从王母观偷出来的书解的。
然后席保天就出了门,挣到钱,回来离婚。
他走后,何必被发现了。
接着是混乱又狼狈的一段日子,何明心还没发迹,照顾两个孩子非常吃力。又不愿意把何其托给何多盛看顾,身体不适,加上工作,整个人疲倦劳累得厉害。
生活的骤变带来的诸多问题,不是一个孩子懂事就能解决的。何况何明心怀何必的怀相还很不好,特别折腾大人。
何其只要一想,就能回想起无数种何明心疲倦的模样。
等到何必出生,纵是何其第一念头是——妹妹很可爱很乖,也依然不认为刚出生的孩子很好带,哭闹起来简直是魔鬼。不分日夜,不管时候,哭嚎是孩子的本能。
看着孩子皱眉不说话,老婆又不在家。
席保天把孩子抱到腿上,拆了零食逗孩子,反过来用撒娇的语气跟孩子说话:“尝尝,可香啦,别板着脸,有事跟爸爸说嘛。”
何其嘴巴馋得厉害,就张口咬了一口小螃蟹。
咔嚓——
裹了料炸过的小螃蟹香得不行,一口咬下去,酥脆到耳朵骨。
香辣中夹着丝丝甜意的味道,也在舌尖绽开,满足了味蕾和食欲的需求。
“可算是吃了,我们家宝贝闺女板着脸真吓人。”席保天松口气,继续喂零食。
何其嘴里咬着香酥的零食,眼睛盯着席保天,看他脸上每一个细节。
明明这会儿,每一份担心、关爱都无比真实。
他口口声声喊着她宝贝闺女,待女儿宠爱,待何明心也温柔。何其印象中,父母那么好,可席保天为什么要走?
何其吃完零食,也把席保天看得心头发毛。
席保天捏捏闺女的脸:“怎么,看着你爸不认识了?我看你今天真的不对劲,要不领你去趟医院。”
说着,席保天还想起身,想把小孩送去医院瞧瞧。
何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问他:“你想要钱吗?”
席保天听着这问题,笑了一下:“谁不想要钱啊?你这个问题问的。”
“要是给你两万块,你会跟我妈离婚吗?”何其想,这会的两万块值钱着呢。
然后何其脑袋瓜又被敲了。
“问什么傻话?两万块,给爸爸我二十万也不干啊!”
何其心里发酸,看着席保天信誓旦旦的脸想——你干了!你明明干了!
“哎哟,怎么还委屈哭了?别吓唬爸爸啊。”
席保天一见平常机灵经逗的闺女掉眼泪,慌得不行。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一说,闺女还真掉起了金豆豆,小身板一抽一抽的,看起来模样特别可怜。
席保天头大,把孩子抱起来哄。
哄了两下见不行,踩着鞋往外面跑。
刚出了门,撞上回来的何明心。
何明心面色担忧:“小其,怎么了?你爸又拿什么玩意儿招你了?”
“我今儿可真没有!”席保天冤死了,“我在十字街口看到闺女的,那会就不开心,刚刚还问我一些很奇怪的问题。”
何明心听了微微蹙眉,伸手道:“来,妈妈抱。”
“我不要。”何其扭过身,抱着席保天脖子不松手,她抽泣两声,看着何明心开口道,“去医院,我头疼。”
“怎么不早说?急死我了!”
席保天急吼吼地抱着孩子往医院快步走,何其搂着席保天的脖子,隔着他看着年轻的何明心。年轻的何明心同十几年后变化不大,只是气场没那么强,还是清冷美人。
何其想,这会儿,何必得有快两个月了吧?应该检查得出来。
他们这里的老大夫学过中医,会把脉。其实找外公何多盛都行。
何其思考着前路,也发现自己明明想忆起更多的事,可脑中好像空了一样。
她这会心中只想着,她不去算那卦,不让席保天冲动被开除,不让一切发生,那么一切就能改变了吧?
那么或许,爸爸永远是现在的爸爸,抱着她,着急地奔走在街头。
未来的黑暗、艰难,也不会发生。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何其没检查出什么毛病,反倒是顺带的何明心被老大夫把出滑脉。
席保天乐疯了,走在街头,抱着何其抛了两下。
他手劲好,将小孩抛在空中,像是飞一样。又能稳稳当当地接住,一点儿不叫人惊慌害怕。
被何明心说也不听,还是会偷偷用这招来逗家里孩子。
何其看着何明心念叨时面上的温柔,以及轻抚肚子露出的幸福,也露出了笑。
席保天以为她喜欢,扛了一路。
到了家门口,席保天在闺女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下回不舒服可要老实跟爸爸说,知不知道?你这么搞,担心死人。”
说着,席保天看一眼先一步进院门的何明心,笑着对何其道:“就算是有了小宝宝,闺女也是爸爸最宝贝的闺女!”
傍晚时分,一个工友来叫席保天去吃饭。
何其抱着席保天的腿不撒手,席保天就借口照顾老婆孩子,加上何明心又有了,没去参与这顿会让他丢掉工作的聚餐。
一天天,一月月,日子轻快得不像话。
曾经的晦暗就像一场噩梦,而她已从噩梦中苏醒。
何其渐渐地,也变得更像小孩,幼稚但聪明,是附近的孩子王。
她忘记了很多事,很多很多。
但是更爱偷偷地往王母观钻,偷偷地看那些书。
她还跟好多人再次认识,跟邻居家丧葬队打零工的老爷子学吹唢呐。
直到何明心被送到医院,何必出生,哭出了第一声,医院外的电线杆上,停留了一只很胖很胖的小鸟。
护士探头说,恭喜,母女平安。
是个女儿,但席保天依然高兴地不像话,当着众人的面抱起大女儿,激动地说:“闺女,你有妹妹啦!高兴不?”
何其看到护士开心的笑,也听到有人夸席保天是个好爸爸。
何其点点头:“我很高兴我有妹妹。”
接着何其伸出小手,盖住席保天的脸:“爸爸,你在我的回忆里是个好爸爸,所以我恨你。”
何必不是在医院出生的,何明心羊水破得太早,没来得及送去医院就生了。何其目睹了全程。
何其想起殷野轻笑着说出的那句——“万人口中,他是英雄”,心头不肯原谅的恨意和不甘涌出,将被困在幻境中的神志拉回。
她不原谅,所以这个幻境没有意义。
何其再睁开眼,瞥见狐鬼手中的三盏灯,亮起来两盏,最后一盏冒着烟,却没能点燃。
狐鬼只差一点就成功了,功亏一篑,当下抄起手中的灯,作势砸向何其的头,要强抢她头顶魂火。
何其脸上还有湿痕,但她神色淡然,抬手去拍自己肩膀。
一道炫目白光自何其身周放出,刺痛了狐鬼的眼,将她弹开。
而何其飞速在肩膀上拍了两下,重新点燃自己的魂灯,接着拔出桃木剑,起招,狠狠地对着狐鬼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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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加油,打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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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95章 消失的糖
◎三更◎
剑气破邪, 锐利的气劲径直扫向狐鬼的面。
一时间,惊得半人身的狐鬼慌张得现出真身。
狐鬼惨叫一声,原本拿在手里的三岔灯哐当掉落。此等形势之下, 危机感浮上心头, 狐鬼扭身就跑。
对方这是被鬼阵耗空应该有的样子?
这是在两个幻境中迷离, 精神恍惚?
骗鬼呢?!
骗鬼, 她这个鬼都不信。
狐鬼冲进了魂魄堆里,不完整的魂魄有的长着人脸, 有的则是残缺的部分, 看起来全部目光呆滞。可这些魂魄也如那些游走在石碑旁的游魂, 侍卫一般忠诚。
“嗷——”随着狐鬼一声清啸,那些魂魄悍不畏死地迎着何其的桃木剑冲来。
何其看着首当其冲的王师兄的魂魄, 心里面好多个问号。
小荔枝!
你变了!
你刚刚明明不是这样的!
何其单方面决定了, 回头就要把王师兄小荔枝的绰号叫稳,不然这波憋气多亏。
无奈暂时收剑, 何其祭出一道八风符箓,将挡路的道门朋友们的魂魄扫到一旁去, 然后再提剑砍狐狸。
毋庸置疑,何其此时变得更强了。
心境上有了一层突破, 她的剑法变得更犀利。
眼看狐鬼已经将半个身子扎进墓洞里, 剑气依然强劲地追击而上,直中狐鬼屁股。
“嗷——”狐鬼又是一声惨叫。
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都在受骗,反而是被耗空的那个, 狐鬼满心只有一个字——逃。
再狠狠心,狐鬼伸爪, 勾下最后一根尾巴的半截。
狐尾落下, 鬼气爆开。
何其避了一下, 心中却不想放过窥见她心中艰涩的狐鬼。
在墓洞轰隆一声倒塌的瞬间,何其甩出一张太上驱邪符。这是最正气的驱邪符箓,效果极佳。
烟尘四起时,何其还能听见狐鬼的惨叫声。
随后何其提剑,暴力地用气劲砸开被断开的墓洞,随后给自己再贴了一张自己画的轻身符,跟着钻进仅能供一人弯腰通行的洞口。
进了洞口,便能嗅到那股子狐鬼身上的香臭气息。
何其咬牙,一路跟了上去。
狐鬼肯定不会往众人守着的入口跑,那么去向不定,若是逃蹿出去,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于公于私,何其都想干掉狐鬼。
墓洞时宽时窄,遇到最窄的一段,何其只能匍匐爬过去。
不过一来狐鬼受了伤,跑得不快,二来何其可以用臭宝勘测。她离狐鬼越来越近。
在墓洞中前进不知道多远,何其已然一身泥,手上、身上、脸上,全部都脏兮兮的。
但这些都没关系,重要的是——何其在狐鬼逃走藏匿前追上了!
一人一狐鬼钻进了一个小墓室,何其堵在入口处。
狐鬼屁股处破了个口子,鬼气逸散,眼中十分忌惮。
狐鬼歪了歪头,口吐人言:“你何苦为难我?你那情郎,不过我一个眼神就死心塌地迷上我,不要了不正好。你若愿意,我传你无上秘法,区区男人,不过玩物。”
说到男人,狐鬼身周就充斥着自信。
何其喘着气,明白狐鬼口中她的情郎就是倒霉催的王师兄。
听着王师兄的“罪证”,何其想,这事王师兄没有两顿火锅没法收场了。
缓两口气,让火辣辣的肺部舒服一点,何其就单手掐诀,用恢复过来的一点真气祭出两张驱邪符。
不必说话,直接动手。
君不见,多少反派死于话多。
可这回何其放松那两下,却是已经上当了。
狐鬼的后爪一勾,从墓室的泥土中刨出一把墨斗。带着墨气的墨线飞射而出,弹开何其祭出的符箓。
墨气侵染,符箓就失去效果。
墨线碰上符箓,并未停止,往墓室上方弹去,把墓室上方切割出一个口子。
狐鬼踩着墨线往上一蹿,又逃了。
何其心中骂一声“狡猾”,撑着快累瘫的人身往上冲。眼下不止是何其累,狐鬼更是强弩之末,就看谁能撑到最后。
从洞口爬上去,何其就看到一条陌生的山路。
指针旋转,本来准备山路下面走的何其转身,服气地往上跑。
要不是臭宝灵,这波还真的要被骗到。
何其往上跑,活像一个泥猴在山林间穿梭。
而一路追,何其也发现了——狐鬼只敢在树荫下行走。竟是连光线都忌惮,一点没有强鬼的牌面。
狐鬼若是知道了要哭。她本来就极惧赤阳之精,不然怎么会要强借人身。当然,人身也更方便她吸取男人的阳气,这个不必提。
被何其追着,狐鬼绝望得很,甚至还因为身上的伤,和初到外界的伤害,体会到了神志不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