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别提他了。”
秦霜心下了然,道:“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你可知是谁干的?”
“除了宫里那位还能有谁?”沈白漪低声道。
“这……这可难办啊。”秦霜心底有些打鼓,若是让侯爷知晓了,她不得被当做从犯。
她摇了摇头:“我得再想想。”
沈白漪一脸烦闷:“也就是替我打听一下,姐姐再想想吧。”
她转身要走,秦霜将她喊住:“你等等,你不会想自己去救吧!”
“兴许,兴许人都已经死了。”
“呸呸呸,肯定没死。郁岚跟在侯爷身边这么年,皇上不会这么快让他死的。”
事实上沈白漪猜得也没错,皇上确实是这个想法,不过要是再等几日,那可就说不准了。
“行了行了,我明日一早叫上姐妹出府买胭脂,顺道去听听有没有小道消息。”
沈白漪这才放了心。
-
郁知丛疯狂往嘴里灌着酒,想要以此来麻痹自己,郁青亲手端了药来,他连看也不看。
他眼睛猩红,头痛得仿佛快要炸裂。
郁青放了药碗,在门口踱步,一边又担心着郁岚,一边又对郁知丛束手无策。
太皇太后的话实在是太重了,这些年的传言,郁知丛可以全都抛在脑后,她是庆平公主生母,一句话犹如千斤重,重重膈在心上。
郁青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当他发觉里头没什么动静的时候,推门一看,酒壶歪斜地倒在了一旁,郁知丛靠在梨花木椅上睡了过去。
他拿了毯子替他盖上,便出门让小厮去将王管家找来。
王明盛来得很快,两人就站在书房屋檐下,静静商议着,郁青先开的口:“我同侯爷入宫,太皇太后拿庆平公主作挡箭牌,侯爷头痛病又犯了。”
“沈白漪呢?让她劝一劝,侯爷会听的。”
他显然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何事,所以才会这样说。
郁青摇头:“郁岚救了沈白漪,她昨日一时情急说了不该说的话,侯爷正恼着。”
王明盛皱眉:“这,这事按理说我不该插手,只是侯爷和沈白漪到底怎么一回事?”
郁青欲言又止,也不知该不该说,最后憋了一句话:“她是女儿身。”
“当真?”
“自然当真,罢了,此事不提,宫里暂时是去不了的,太皇太后那老妇确实有些手段。”
王明盛整理好心情,问道:“郁岚在何处也不知?”
“没问出来,被他们藏了起来,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那我将府中小厮乔装打发出去,走街串巷看看会不会有收获。”
郁青点头:“没有消息兴许也算好消息。”至少可以肯定人是活着的。
王明盛言语间讽刺不已:“太皇太后回宫后,皇上都变得聪明了。”
要是从前的皇上,哪里能想到这么一出,简直就是连环计。
郁青虽然向来不太看得上沈白漪,不过好在昨夜她没有被一并抓走,不然他可预料不到侯爷会做些什么。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两人交代小厮守在门口,便分头离开了。
沈白漪百无聊赖,一颗心不上不下地很不痛快,她用过午膳便躺在床榻上补觉。
在睡着前一刻,她想起郁青说郁知丛又喝酒,她掐了一把大腿,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随他去,你又不是他妈。”
她又浑浑噩噩睡了过去,将身体缩成一团,脑袋也被蒙了起来。
时辰过得很快,屋内燃烧的檀香都奄奄一息,快要灭掉。
而窗外淡淡的晚霞映进屋子,照到那只青瓷花瓶上,倒有些美了。
郁知丛推门而入的时候,只见到床榻上团作一团的东西,他站在门口看了好些时候,才缓缓往床头走。
他像要将棉被看出个洞来,如同猛兽盯住了猎物。
沈白漪恍恍惚惚只觉身旁有人,她将脑袋漏了出来,眼睛半眯不迷,看见郁知丛那张脸的时候还有些惊吓。
她立刻半坐起来,也不说话。
郁知丛欺身而上,将她的脸捧在手里,声音低低沉沉:“我头痛得很。”
沈白漪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推了推他,道:“侯爷头痛,该唤太医来。”
这个举动成功将郁知丛惹怒,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沈白漪:“你还在恼什么?”
“我哪里敢恼什么。侯爷你不得人心,总该是有理由的。”
“人心。”郁知丛冷笑起来,“我还会在乎人心?”
沈白漪缩了缩身子,不准备再吭声。
郁知丛松开手,不过眼神热烈:“你这辈子也别想逃。”
作者有话说:
郁知丛:冤死我了。
◎最新评论:
【快穿女装……】
【不过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套路,说清楚就好了,换个方式虐趴嘿嘿】
【这经典的我不说她不问,来点糖吧】
【来了】
-完-
第38章
◎被狗咬了◎
沈白漪双手抱在胸前往后退了退,脑瓜子正好撞在床柱上,她委屈巴巴惊呼一声。
郁知丛眼神晦暗不明,冷漠道:“痛吗?”
废话!你来撞一下试试,给你撞成脑震荡。
沈白漪这一刻很想反手将床柱给锤断,不过理智告诉她不行,郁知丛今晚肯定要跟她一起挤在矮榻上。
她双膝蜷缩起来用长臂环绕住,将头侧了侧口是心非道:“不痛。”
郁知丛倚靠在床头,一副头痛的神情:“你还睡么?”
“当然要睡。”
言下之意便是你快走吧,耽误我睡觉了,沈白漪觉得傻子都应该能听懂的。
偏偏郁知丛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他掀起棉被便躺上了床榻,还薅了一把沈白漪:“那一起睡。”
沈白漪一脸无语,这是哪一出?
但她没动,因为真的好困,她板板正正地睡在里侧,闭上眼睛睫毛扑闪扑闪,唇瓣紧紧抿在一起。
郁知丛偏头看她,不由自主摸上她的脸,问:“你还在担心郁岚?”
话语里十分平缓,让人听不出其中之意。
不知道是冰凉的手指,还是他问的话,沈白漪倏地睁开眼,她在心底思忖半晌,迟疑着道:“没有。”
半真半假吧,昨夜那是情绪忽然上头,今日虽然依旧惴惴不安,却没有那样气恼。
不过她是真的没想到,郁知丛能够这样冷血,她又想到自己,会不会以后也是翻版的郁岚?
“说谎。”简简单单两个字戳破了她的谎言。
郁知丛将沈白漪拦腰抱住,迫使她面对着自己,两人的脸相距不过三寸,近得能看清沈白漪额头上细小的绒毛。
她下意识挪开了眼光,郁知丛却伸手挡住她的视线,本来床榻上躺了两个人就变得有些狭小,这下就只能看他了。
沈白漪怒啊,这人持靓行凶有一套,明知道自己得了一种病,看美人就要挪不开眼,这下倒好,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再说了。
不能看不能看,她死死地闭上眼睛,就当面前躺了个猪八戒,臭猪头。
郁知丛的手放在沈白漪腰际,有些痒痒麻麻地。
他朝前凑了凑,两人鼻尖碰鼻尖,郁知丛喉结滚动,声音低哑:“旁人有我好看?”
沈白漪死活不睁眼,随即感受到唇角湿热,唇齿相交,她只觉得血液从脚底一下涌上脑瓜子,还有些缺氧。
郁知丛顺势摸了摸她的脸颊,沈白漪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手臂鬼使神差地勾住他的脖子。
真的是下意识的动作。
但是沈白漪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郁知丛眼底带笑,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个更加热烈的吻密密麻麻落下,沈白漪瞬间脑子空空。
她脸庞通红,用最后的理智捏紧了衣襟。
两人最后上气不接下气,尤其沈白漪只剩出气,她挥了挥手想将郁知丛推开,却怎么也使不上劲,耳朵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跳。
又缠绵了一会儿,郁知丛俯身偷偷吻了吻她的耳垂,像被一只湿漉漉的小狗舔了。
沈白漪如触电般,开口软绵绵的:“够了!”
这觉是不能睡了,她半撑着身子起来,郁知丛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她只觉得这人真好看啊,极为风流又带着几分疏狂不羁。
沈白漪摇了摇头,赚大发的是自己。
她整理好呼吸翻身下床。
沈白漪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吃干抹净,还不想负责的渣女。
郁知丛当然不可能放她走,他伸手扯住她的衣袖,面无表情:“去哪儿?”
“干饭。”
……
沈白漪发誓,这话刚刚不是她说的,是肚子在抢话。
就像是你上班正在跟老板据理力争,突然到饭点儿肚子咕咕叫了一声,瞬间气势就弱了好多,尤其是还要指着他放饭。
郁知丛顺势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让义顺摆饭。”
民以食为天,没道理和吃的过不去,沈白漪点点头,先吃饱了再慢慢跟你算账!
她面色微红,郁知丛倒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嘴角一直挂着一抹笑意。
膳厅摆好饭食之后,义顺来请两人,沈白漪没等郁知丛,率先出了门,义顺脑子一抽,悄声问道:“沈护卫,你吃辣椒了?嘴巴这样红。”
……
沈白漪摸了摸嘴,这他妈屋里铜镜都没有,她在侯府就没照过镜子。
郁知丛厌恶自己的模样,这幅和庆平公主有八分相似的面容,所以他自小摔碎好些铜镜,侯府有好些年没有出现过这个物件儿了。
她心下乱了一瞬,忙道:“被狗咬了。”
这话说得敞亮,恰好被刚踏出门槛的郁知丛听见,他脚步一顿,却没吭声。
义顺摸着后脑勺,自言自语着:“咱们府中哪有狗啊,沈护卫还能赤手打狗?”
沈白漪在他心里的勇猛形象又蹭蹭蹭上了一个档次。
当事人并不知情,到了膳堂后,她埋头苦吃,特别是郁知丛想吃什么,她便夹什么,像极了餐桌上的熊孩子。
郁知丛也不恼,直接让小厮将菜盘子都推她跟前去,沈白漪倒没学会“客气”两个字怎么写,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填饱肚子再说。
义顺还不忘心底感叹一句:这沈护卫果真是天生神力不假,看起来弱不禁风,胃口却不错。
沈白漪吃下三碗大白饭,还有好些珍馐佳肴,最后灌下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汤,这才停了筷子。
而一整日没吃的郁知丛,也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几筷子。
沈白漪抿了抿唇,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看着郁知丛的时候耳根有些红:“侯爷,你不吃了?”
我还算有点良心吧?
“饱了。”
嗯,果然和我等老百姓不同。
沈白漪也没准备劝,她准备回屋沐浴去,再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
她在郁知丛眼皮子底下准备走,又忘了报备一声,当身后那道声音响起,她才拱手道:“侯爷,那我先回屋睡觉了。”
“时辰还早,陪我走走。”
……沈白漪一脑门的黑线,罢了,就当是方才揩油给的利息。
这会儿天已经擦黑,侯府内四周都点燃了灯笼,只可惜人烟稀少,听不到什么动静。
沈白漪像是恍然大悟,郁知丛在府中养那么多姑娘是为何,女子本性喜爱手帕之交,无事便凑在一起头对头谈话。
瞧瞧这前院,冷清得跟什么一样,那些小厮不敢说话,少有的女婢也牢记身份,不敢僭越。
也只有后院有些烟火气了。
前头两个女婢提着灯笼,郁知丛和沈白漪走在中间,两个小厮压后。
遇到巡守的护卫,见到郁知丛还有些讶异,侯爷鲜少四处走动。
侯府很大,即便沈白漪已经呆了好些时日,依然没有处处留下足迹。
郁知丛忽然侧头:“你可有去过祠堂?”
沈白漪摇头,侯府还有这样的地方?供奉着谁,老侯爷,还有庆平公主?
“同我去瞧瞧。”
沈白漪心里有些打鼓,这种祠堂向来只有自家人才能去,她一个过路人,要是去过,今晚还不得做噩梦?
但郁知丛说一不二的姿态,她便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祠堂在侯府最东的位置,几人走了约莫一刻钟,才远远见到那块牌匾。
这里连挂着的灯笼也没有,可以看出平时是没有人来的。
不过也是,侯府这么大也就郁知丛一个掌权人,他不来又有谁往此处走。
沈白漪仔细看过,大门口也没什么灰尘,想来有人日日打扫,牌匾虽然有些旧了,可两个龙飞凤舞的字,遒劲又张扬。
一般人家的祠堂都不在府内,而是另寻地界,且寻常百姓不能随意建造,也只有侯府这种底蕴深厚的大家,才有资格有实力造得起这东西。
祠堂坐东朝西,从上头往下看,建造是呈一种“丁”字的形状,一般人家都觉得这样是昭示着人丁兴旺。
讽刺的是,侯府除了郁知丛,便没有旁人。
小厮和女婢都守在门口,沈白漪拿了一个灯笼,落后一步走在郁知丛身后,一踏进这里面,她就觉得后背发凉,冷飕飕的。
郁知丛余光看她一眼,问:“冷?”
这是你家祠堂啊,供奉着列祖列宗,我能不冷么!沈白漪瑟瑟发抖,最终摇了摇头。
大门进去,有一颗极高的树,夜里看不太清,沈白漪被迫害妄想症,仔细瞅了几眼,生怕上头有埋伏。
没走几步路,便看到一口天井,上头还刻着极为诡异的花纹,沈白漪多嘴问了一句:“里头可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