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羽雪抬头又朝羽宁看过去,直点头,应道,“师姐说的在理。”
险峰山谷他们都已经安然过啦啦,出个令丘又有什么难的。
底下,有弟子跟着附和,但羽华此时却未言一句,低着头不语。
见他们让师叔左右为难,还提到险峰山谷一事,羽宁有些话想说出口,但又知道不能说,只能忍着。
他们真的可以安然度过那山谷吗?
羽宁觉得,难,很难。
但其余人不知,凛晔也不想再理会这些吃饱了饭没事做的弟子,于是随意敷衍道,“我且考虑着,你们走吧。”
说完,凛晔起身准备往里走,他刚起身没几步,羽宁跟在他身后过来,问道,“师叔……这儿有根羽毛。”
凛晔神色自若,头也未回,只向后摆手道,“你随意放好,别丢了就行。”
“是。”羽宁应道。
羽毛是跟着凛晔起身而落在地上,看起来轻飘飘的,但羽宁拿着却觉得这是个稀罕宝物。
另一边,凛晔走后,有男弟子捶着自己的腿,看着小师妹羽宁抱怨道,“这次师叔总该会走吧。”
“师叔从来都没严罚过谁,我们今日跪了这么久,师叔肯定也会心疼。”有一弟子接话。
羽雪瘪瘪嘴,并不觉得他们的想法会是对的,师叔虽从未罚过他们,但已经他与妖女厮混,谁知道会不会变。
“我们得让大师兄去劝。”他们这些人没有什么用处,但大师兄不一样,羽雪说道。
也已经跟着站起身的羽华面色一片低沉,她立在一旁未发一语,对他们的话也不置可否。
羽华眼神盯着羽宁手上的羽毛,忽的朝前一步,说道,“看着并非凡物,师兄可得盯好。”
羽宁点点头,随后吩咐几人快快离开。
他们分散令丘各处,这本是一个难得探查令丘情况的机会,何必全依赖着师叔带他们回去。
可弟子们尚年轻,心性未免单纯,羽宁也狠不下心来责备。
羽宁拿着羽毛,将其放在身上,贴身携带,随后便立在多歧殿侧厅,候着里面的人。
昨日,师叔便让他跟在他身边,不要轻易离开,肯定有师叔的道理。
几人各自散去,羽雪临走时跑到羽华面前道,“师姐,你刚刚和大师兄说的那东西是什么?”
羽华直往前走,未瞥过头看羽雪,只答道,“我也不知。”
“不知,那你还和大师兄说话,我不信。”羽雪答道,加快了些脚步跟在羽华身后。
羽华不想理会这丫头,步伐变得更快,但快要走到两人分别时,羽华忽的定住,问道,“想要师叔与我们一起离开令丘,除了大师兄去劝,你怎么没想过师父?”
“师……父?”
羽华说完,独留下羽雪在原地思考。
师父远在千机山,怎么能劝师叔离开?
羽雪思来想去,除了派一人出去禀告师父,似乎就没有别的办法。
思及此,想起什么,羽雪恍然大悟。
“对!告诉师父!”说完,人便轻快地往自己的住所方向离开,临行前,师父教了他们通信的密术。
等人走后,羽华却一下子出现在二人分离的地方,原来她并没有走多久,听到了羽雪的话,唇角微微翘起,随即又往多歧殿方向走去。
然,她刚到殿外窗沿下时,被巫羲抓了个正着。
巫羲于高处飞身向下奔往多歧殿时,就看见一着嵩门白衣羽服的女弟子羽华正猫着腰向殿内窥探。
鬼鬼祟祟的,巫羲落在她身后,伸手往她肩上拍了拍。
随即,羽华浑身僵住,正下意识反手回击时看见来人,顿时愣住,但手中术法已出,难以收回,她不得不立刻将力道内化朝向自己。
瞬间,羽华口中吐出鲜血,受了重伤。
见她这样,巫羲有些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刚一转头,结果,多歧殿的殿门在此时开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来两个人,但两人还没走出殿外,就与她迎面直视。
随即,二人一蹙眉,一惊讶,但全都看着她。
见他们一副对她有意见的样子,巫羲此时内心是崩溃的。
见鬼了,别看她!
作者有话说:
改封面了,原先那个封面不会浪费,比较适合现言,等以后有机会放上。
◎最新评论:
【羽华羽宁羽雪…我已经分不清了/笑哭】
【作者大大加油】
-完-
第6章
◎“若是我误会了你,我道歉。”◎
然而,只有羽华捂着胸口低下了头。
巫羲刚想开口,却被凛晔打断话,“扶她进来。”
羽宁接令,过去扶羽华,路过巫羲时,眼里露出对她一言难尽的复杂眼神。
羽华则低着头,不敢看她。
巫羲:……
顿时心生一阵悔意,巫羲扭头想要走,但她身子刚动,一只脚刚抬起,里面又传来一道声音,“既然都来了,又走什么。”
语气淡淡的一句话,自带他圣人的威严却又不让外人觉得他肃穆。
巫羲想了想,将脚转了个方向。
去就去,见鬼的事多了,她可不怕。
殿内,羽宁扶着羽华坐下整修,他伸手去探她的脉络,却发现脉络沿着一种诡异的方式自己回流而致损,一点也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羽宁叹了口气,这力道不小,一看便知是要下死手,但弄成经脉回流让人误会是自伤。
这妖女,果真狡猾!
羽宁朝凛晔摇了摇头,然后眼睛朝进来的巫羲身上看去,说道,“伤了经脉,不好自愈。”
巫羲看着羽华:……
羽华将头低得更低。
凛晔沉思着,一只手臂搁在石桌上,手掌藏在袖下,松开又舒展,松开又舒展。
而后他握紧拳头,终于抬起眼,问羽华,“如何伤了?”
还不能自愈?
修道之人较常人更身强体健,一般力法的内伤,吃些药丸,运功修养一段时间也会自己慢慢好全,除非是用了什么邪门妖术,难以自愈。
凛晔原本觉得,巫羲这个突入其来的不知是魔是妖,是神是仙的怪物,还不到那种孺子不可教的地步。
起码,他从没看见她伤害生灵。
见他问,又见羽宁一直盯着她,巫羲先反驳,“可不是我!”
羽宁,“我们还没说是你。”
这叫还没说?
好吧,巫羲闭上嘴。
凛晔继续问羽华,“谁伤了你?”
羽华:……
羽华忍不住看了看一旁的巫羲,心里有些犹豫,她一面觉得有些不忍,可一面又担心自己会妖术的事被人发现。
她又看了看巫羲,终于还是低下了头。
巫羲:?!
见鬼了,她没见过这么胆小的!
巫羲正想着,忽的一道男声响起,干脆又冷漠,“说话。”
羽华垂首,“我……我也不知,她只碰了一下我的肩。”
巫羲想了想她这话,好像是这样,可事实又不是这样。
但羽华已经说了,似乎事情一向是眼见为真,凛晔转头看向一旁还像个无事人一样的女子,说道,“主上的术法远不是她们能受得住的,主上若是能治好她,此事便当没有发生。”
又是一句当作没有发生。
巫羲想,他们嵩门是不是就好粉饰太平?!就喜欢自以为然!
巫羲神色也一下子冷起来,他们凭什么觉得这事就是她做的!
目光寻见那根羽毛在羽宁怀里,巫羲走近那二人,冷着一张脸,站定在羽华面前,目光冷冽,霎时就高扬起自己的手。
羽宁连忙伸手去挡,害怕她再次伤害羽华。
巫羲偏头看着这小兄弟,目光微微冷,说道,“让开。”
但说完也不等羽宁动作,巫羲手掌霎时变为虚空,穿过羽宁的手臂,将掌心正对着羽华的肩。
羽华低着头,慢慢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从左臂开始,一股清爽之气灌输到全身,经脉一点点恢复,甚至感觉自己通透不少,即将突破瓶颈。
羽华大喜,她一下子抬起头,正准备开口致谢时,却听身旁的女子用无比冰冷的语气道,“不用谢我,若是你能承受我这妖女的灵力便好。”
说完,羽华便觉得自己体内有一串灵气横冲直撞,碰触神经,十分难耐,她逐渐变得呼吸急促。
发现事情不对,羽宁想要再次阻止,他伸手运作术法,从中阻断她们。
一旁的凛晔闻声,也出手阻挡,但他只隔开了羽宁。
羽宁踉跄几步后退,凛晔快步来到她们二人身边,挥手阻止,“够了!”
闻言,巫羲才松开手,羽华呼吸也渐渐平稳。
“叫我治我便治,叫我停,我也便停。嵩门圣人,你看看你,有多么大的面子。”巫羲转头看向凛晔。
知道她在讥讽,凛晔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他只说道,“若是我误会了你,我道歉。”
“呵呵。”巫羲笑笑不语,他要如何去道这个歉?
说完她眯眼看羽华一样,随即转身,头上的风铃跟着响动,一摇一摆,随在她发尾,一起出了多歧殿。
临走时,她捏了捏被她缩小后放入掌心的羽毛。
这,就当作对她的歉礼吧。
殿内,凛晔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眼里晦暗不明。
巫羲走到无人之境时,周身扬起阵阵风尘,随后风叶静止于空中不动,她对着夜幕中的精灵,传声启口,“下不为例。”
声音通达地冥众生,令丘众鸟腾飞。
巫羲手掌轻捻黑羽,之后羽毛在她掌心瞬间化为灰烬,随后化风消散。
左拾擅作主张离开地冥,他身为地冥护使,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羽毛,又凭什么要别人去为他珍惜。
巫羲的那句传声并不是密传,只要是在凡间的地冥使者都能听见。
羽毛被毁,传告众生,这对左拾来说是惩罚,也是在告诫其他人不要再插手她的事。
若是简简单单的山火幻境便能让那圣人打破圣心,生出邪灵之念,那她这两年来的努力又是算什么?!
花萝听到那句空灵传声,也察觉到了主的怒火,她放下手中的事,只手报胸,默默低首。
请主息怒。
多歧殿内,凛晔熄下目光,他抬眼看向外面,听见翅膀展翅的声音,“哗啦”一片。
随即他看向羽宁,问道,“羽毛呢?”
羽宁愣住,连忙往自己身上的藏物的地方搜去,但除了他的配饰佩剑在,那只黑羽不翼而飞。
羽宁边搜边奇怪着,但一旁的凛晔已经知道,那根羽毛不见了,就在刚刚。
“罢了。”这根羽毛,除了那个人能从他面前拿走,令丘大概也找不出第二位,凛晔眉头蹙地更深,他抬眼看向还没离开的羽华,问道,“你在门口又是为了什么?”
他都已经让那些弟子们回去,哪里会有那般巧合,让她和巫羲撞上。
经巫羲的治疗,羽华的伤好的很快,听到凛晔的话,她愣了一下,连忙跪地,回道,“弟子是想找大师兄,劝您早日回去。”
又是为了这个,凛晔不置可否。
但他还是回道,“我已说过,会考虑,你还是回去吧。”
以为他没有怀疑什么,羽华松了口气,应道,“弟子知道了。”
羽华走后,羽宁才有些焦急地道,“师叔,羽毛不见了,会不会是……”
后面的话,羽宁没有说完,但是他们两个都知道他是在说谁。
凛晔此时只觉得浑身都有些疲惫,他闭上眼,朝羽宁摆了摆手,一语不发。
那根黑羽本就是他的试探,既然是她拿走的羽毛,那么瀑布一事便与她脱不干系。她如今能在他的殿外伤害他人,又做出那般险恶的幻境之术,又是否是因为她身上的邪气太重呢?
凛晔不自觉地想,他确实该在她身上找一个方法,消了她那身邪气。
可若她本就是一只妖,邪气从心里生来,他又该怎么消除呢?
若本是妖,即使他有至纯之灵,怕是也救不了一只妖。
……
夏已至,热气自地面腾腾升起,草木比一般时候多了几分燥热,长得疯狂且离谱。
巫羲站在一棵耸入云端的树木旁,盯着长有一人高的杂草,那草遮盖了他后方一切的生灵,也包括他后面的殿宇。
巫羲目光穿过那长草,低头往那殿宇看,眉眼低沉,似有心事。
过了不一会,花萝降身,小步微移到她身边,低头道,“圣人果然怀疑到您,但未生怒,也未多言行事,殿内一切如常。”
闻言,巫羲朝前一步,稍微拨开了一点面前的杂草,然后,她便看见一座殿宇,从内延向四周升起源源不断圣灵之气,与四周藤草环生,邪气肆意的环境相比,那殿宇仿若仙宫。
从她多看了一眼禺鸟开始,那人本就一直怀疑她,若是在殿内他拿黑羽是试探,那她偏偏就故意拿走那黑羽,让他更加确认瀑布一事与她有关。
但这还不到让圣人破了自己圣心的地步。
未生怒?未多言行事?
倒也正常。
只是巫羲实在想不通,令丘邪气滋生,又有她从中作梗,那人在如此环境下待了近两年,怎么还是能那么沉得住气。
忽的,身后闻见脚步声,花萝侧目,而后将自己身子渐渐隐去,临走时提醒巫羲道,“主上,有人来了。”
巫羲将杂草恢复原样,转身回望,就看见穿着白衣羽纹的嵩门大弟子羽宁。
嵩门弟子入住了令丘各处,巫羲所在的地方正好与羽宁的住处最为靠近,他在住所内看见她的身影,于是便爬了上来。
巫羲一手背于身后,毫无表情地看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小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