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天外惊鸿
作者:瓐孍
正儿八经型简介:
白泠这滋润又可耻的一生,真谓精彩纷呈。
年少轻狂时,被围攻、被追杀、被掏心窝子、被……
多少年后,她熬到傲视群魔的年纪,终于轮到她追杀围攻旁人了,却不仅失了知己,还丢了相好,连同好不容易熬到手的位置也一起丢了……呜呼哀哉。
繁冗型简介:
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炮灰男配把自己那颗有特殊功能的心窍借给女主,以期百年后心想事成,结果女主把心转赠给了男主,由此将男主送上一条不归路。
大家爱恨情仇兜了几转,各路人马死的死伤的伤,最终心脏交给恶毒女配解决,男女主……修成正果?
一句话简介:
一颗自带x精神病毒的心脏引发的一篇虐心文。
那时白泠还在哭哭啼啼的年纪,却能装出一本正经的形容,逢人便道: 我要问鼎魔道巅峰!
有个叫率然的男人巴巴的来献殷勤: 我有条妙计可让你的问鼎之路不那么辛苦,想不想试试?
白泠两眼放光。
直至命中注定的相好来到身旁,她眼睛里的光更亮了。
相好只负责貌美如花。他笑得灿若朝霞,边笑边道: 魔路无头、大道难修,与其奔波劳碌蹉跎半生,不如痛饮满盏笑看红尘。
后来白泠才知这相好竟是她修行路上的绊脚石,自己千辛万苦修成了,他还要煞费苦心将她从巅峰上拽下来,且拽得十分成功。
白泠曾在她那死得冰凉的老爹尸身前发过毒誓,有朝一日,她必重振她族辉煌,倘若不能将本族发扬光大,将来不得好死。
后来当然就一语成谶了。
苍茫万丈里,他持着血剑,对躺在血泊中半死不活的她道: 我爱你,是冥冥之中注定;杀你,是我的使命。
有些人,在心间,
她二人之间,是天缘宿命中轮回而生的劫。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仙侠修真 异闻传说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泠、岐赟 ┃ 配角:率然、乐忻、芊女、芙幽、渡宸 ┃ 其它:道长
一句话简介:白泠这千奇百怪的一生
立意:世间万物
1、前传死生契阔(1)
莲池之畔凉风习习,她没站片刻就感头晕,身子一晃。
一只手从旁伸出,将她扶住,那只手主人的声音含着忧虑:“池畔风大,陛下刚离魂未久,身子尚虚,还是早些回去歇着为好。”
水中满池芙蕖争奇斗艳,白泠将望着池子的目光收了回来,一瞥眼,只见瑧儿眼中的关怀真真切切,半点不似作伪,不禁困惑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她挑眉:“怎么?怕我死了,你无法同岐赟交待?”
瑧儿是岐赟安排过来照料她起居的侍婢,说是照料,但在她看来,不过是监视罢了。
而今的她,只是太玄灵宫的阶下囚,性命不保,已与死人无异。一个死人,谁都能够蔑视,谁都可以作践。
听她这么一说,瑧儿面露委屈,摇头:“奴婢只是担心陛下的身子……”
“身子?”白泠闻言嗤笑一声,垂目将自己那已然可以用肉眼透视而过的魂体一觑,冷然道:“你是在讥讽我而今只剩一副魂魄了是么?”
她抬手就要作法,欲将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小惩大诫一番,但掐了半天诀,瑧儿只争着一双水灵无辜的大眼将她望着,目露古怪之色,除此之外并无反应,才恍然想起,眼下自己是魂魄之体,无论之前有多少法力,此刻是半分也施展不出,只得颓然将手放下。
若是放在此前,有人胆敢在她面前说这种无礼之辞,以她一贯的狠辣手段,那人决计不会落得什么舒服的下场,可眼下,今非昔比,她已不再是什么陛下……
瑧儿摇头解释:“陛下误会了,奴婢并无此意。”她也不敢再出言,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又惹白泠着恼但她却十分体谅白泠的喜怒无常,历经那般天翻地覆的变故,甭论是谁,都难以承受。也亏得这陛下如此坚忍,换作常人,身处此种境地,只怕早已愤恨自杀。
“你不必紧张。”白泠默然半晌,终于开口:“我的性命握在你家殿下手中,没他允肯,我就是想死也死不成。”
她言语颇有缓和,瑧儿舒了口气,舒完了才道:“不是这样的,殿下知晓陛下而今身子虚弱,遂特意派了奴婢过来照料。殿下曾谆谆嘱咐,要我好好伺候陛下,不得出半点岔子。陛下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奴婢统统照办。”
白泠本想说,那你去同你家殿下吱一声,让他一刀将他自己结果了事,来泄她的心头之恨,但琢磨片刻,觉着还是慎言为妙。
回到芳菲满时已是申牌,日落西山。
芳菲满是太玄灵宫中的一处偏院,地方僻静,鲜有人至,岐赟便将她的魂魄安置在此处。
院子不大,但繁花似锦,姹紫嫣红都开遍。院如其名,芳菲满庭。
瑧儿伺候她躺着休息,说是调养魂魄以静为佳,早点睡下也好。
白泠甫一窝倒,忽然想起一事,立即坐起,将她迥然一盯:“我问你,岐赟把我软禁在此,那我的躯壳哪里去了?”若能找回躯壳,灵魂归位,恢复法力,那么……
她目露寒芒,威从眼中射,瑧儿被她盯得胆战心惊,跪了下去:“殿下没有说过,奴婢不知。”
白泠当然晓得她并未扯谎,岐赟既特地抽她魂魄,又怎会让她找到躯壳,此时多半已经毁了,说不定已让那没良心的碎尸万段亦未可知。
可是,他此时要想杀她,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缘何要留她魂魄在此?
她揣摩许久,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忍不住又向瑧儿打听。
瑧儿显然知悉缘由,但她面显难色,踟蹰许久,正打算咬牙将实情告之,外头传入一阵靴踏尘泥之声,有人匆匆而至。
瑧儿起身将门一推,见到来人,立即伏下身子,恭恭敬敬的唤道:“见过三殿下。”
是岐赟,是东黎族岐恒族长膝下的第三个儿子,太玄灵宫的三太子,她的夫君。
瑧儿见礼完了,立即退了出去,还顺带将房门掩上,像逃跑似的,留他们二人独处一室,生怕白泠揪住她不放要刨根问底。
也好,让她亲口问个明白。
而今的岐赟,一改往日素衣儒服的模样,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穿金戴银,发束高冠,满身贵气,面容虽仍然英俊,可多了昔日从所未有的冷冽,那冷冽中藏着令人胆寒的狠厉与果决。
岐赟在榻前驻足,居高临下。白泠抬眼望去,只见这男人已同从前那个淡雅朴实的他判若两人,乍一看险些没认出来。
她不禁扪心自问,尽管他二人早已结为夫妇,可是,自己其实从头到尾都没看透过他。
她对这个人,毫无了解。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曾与她拜过天地,共度良宵,成了夫妻。
白泠等着他先开口,她想知道,她这个将自己害到这步田地的丈夫能说出什么话来。可那厢岐赟自进屋起便一直沉默,就呆呆站着,相对无言。
良久,岐赟挪动脚步,要在床前落坐,白泠见状,翻身从榻上下来,岐赟一愣。
白泠忍了半天,已忍无可忍:“跟你坐在同一张床上,我觉得恶心。”
岐赟面色沉痛,哑声道:“你还在怪我?”
白泠很是诧异,他让她家破人亡,怎么还有脸问出这种话来的。
“怪?殿下言重了,我而今不过一具残魂,哪敢怪责于您?”
房中又没了声音,白泠背对着他,看不见对方面上神情,她却很想转身瞧瞧岐赟此时此刻能做出什么表情,只消稍微有些愧疚,哪怕只有一丝一缕,她也会好受一点。
可如果没有呢,一点都没有呢。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如那天一样,歇斯底里的同他拼命。
许久,岐赟站到她身边,仍压着嗓子:“那你……可是在恨我?”
“怎么?”白泠冷笑:“难道殿下您认为,我不该恨你么?还是想着要我同往日一般,对你掏心掏肺、巴心巴肝?”
大约是在高位上坐得久了,她发起怒来颇有震慑之威,岐赟竟给逼得退了一步,许是害她至斯,面对她时,多多少少有点心虚。
“不是这样……”
“那是怎么样?”白泠森然打断他:“你我都走到今天了,这血海深仇横在中间,从前我有多爱你,现在便有多恨!”
岐赟低了头,复又抬起,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便要离开。
“站住!”白泠伸手一拦:“你抽我魂魄,究竟意欲何为?我的躯壳呢,你要如何处置?”
不出意料,岐赟只是深深瞥了她一眼,一语不发的走了,只言片语都没留下。
他出去后,顺手带上了门。哪知大门方才关上,便听外头有个女子道:“殿下?”
岐赟有些不耐:“你怎么来了这里?”
门外女子的声音娇媚动听:“臣妾知道白泠陛下魂体薄弱,特来探望……”
“她好的很,不需要你来探望,速速离去。”岐赟似乎有些不耐烦,打断了她:“以后没有本殿的首肯,不得靠近芳菲满。”
“……”
那女子的声音十分耳熟,白泠要待挪到窗边张望,外头已静悄悄的没了动静,半晌,瑧儿推门进来。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瑧儿将一蓝时令的瓜果放到案上:“是芙幽娘娘来拜访陛下,殿下回绝了。”
芙幽?
白泠想起来了,芙幽是岐赟的第一个妃子,在她同岐赟相识之前,他们两个便已成了婚,虽只是个姬妾,并非正妻,但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三个月前,她同岐赟,也在北荒招摇山上拜过天地的,那时,她还是北荒之主,统御飞鸿一族,掌无数人的生死大权,而岐赟,不过是她捡回去的一只娈宠罢了。
当年,她还不是北荒之主,而是在成为北荒之主的路上便同岐赟不期邂逅。她修炼有变,不慎走火受伤,需以一味回魂草才能救治,可那回魂草是个特别会挑地方的主儿,专长在有怪兽饕餮出没的扶摇山上,一般人求之不得,她手边的人没一个有收服饕餮的本事,无奈之下,她只有亲自负伤前往。
她就是在饕餮爪下救下的岐赟。
白衣黑发的男人冷剑在手,却终难敌饕餮的魔力,眼看就要葬身于怪兽之口,她飞身而出,力战魔兽,取得回魂仙草,顺带捞了他一把,将他携到安全的所在。
浑身鲜血淋漓的男人歪在她怀中,遍体鳞伤,一袭白衣褴褛破败,且气息奄奄,眼看就活不成了。她先施法给他止血缓流,将身上那件得灵力加持又经巧匠锻造有固本培元之效的龙鳞软甲卸下,披在男人身上,助他熨帖伤痕,苟延残喘。
她肯援手救他,并非日行一善,而是有个古怪毛病。
大费周章捯饬半天,男人终于睁开眼睛,先是惺忪片刻,又茫然片刻,最后朝她和煦一笑,张口就来感激之辞。
她挥手拒受:“在下姓白名泠字无恨,招摇山之人。你眼下只是神智稍微清醒,并不能完全康复。”
男人面色一沉,颇有忧郁。
她眼珠子一转:“要想活命,原也不难,只消将你的来历身世一五一十的说于我知晓,我自当出手保你一条小命。”
男人身上那许多伤痕,部分是让饕餮撕的,但更多的却是刀剑所至,以她生平大小数千战的毒辣眼光,怎能看不出来?
她的这个古怪毛病便是,越是神神秘秘的东西,她往往好奇心越重,越想弄个清楚,问个明白。
可这人虽处境落魄,一张嘴倒是刁钻得紧。
他道:“姑娘若有法子救得在下性命,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意思就是,她若见死不救,他便无可奉告。
她生平甚厌被人威胁,逢此境况,本该撒手走人,任由他自生自灭,但不知为何,却鬼使神差的妥协了,忒没威风,忒失风范。
男人身上的伤内外交困,这倒不是棘手的,最麻烦的是,他还身中剧毒。
究竟是什么毒,她岐黄之道有限,还诊不出来,自然无法对症下药,但她晓得,回魂草是个好东西,什么毒都能解。于是将那株好容易取到手的异草用罐子熬成汤汁,将将盛得一碗,她自己先饮了大半,剩下那小半便灌了给他。
男人精神略好,便向她抱拳:“在下岐赟,一介散修,居无定所,云游四方,给人迫害至斯,此番多谢姑娘仗义援手,大恩大德……”
他把自己的假身世编得天衣无缝,说是在番邦蛮夷的地界寻得一宝,那群蛮夷非要抢过去据为己有,他不给,便惨遭追杀,逃亡中不幸中了剧毒,知扶摇山回魂草有疗毒之效,特来采摘,哪知险些沦为饕餮的盘中餐。
她一眼看出,岐赟根骨极佳,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她一向爱才,寻思倘若能将之收入麾下,日后定有臂助,于是亮明身份:“我是招摇山的人,你既被仇家追杀,无处可去,不如入我招摇山来,我定保你身安无虞。”
岐赟一脸肃然,昂首挺胸道:“我岐赟虽只是一介微不足道的散修,却又岂能寄人篱下,捡嗟来之食?”
当时他那模样演得真是惟妙惟肖,可叹白泠却没能识破,只觉这人傲骨铮铮,非但没怒,更坚了收纳之意。
她循循善诱,将招摇山的种种好处夸大其词的抖了出来,岐赟一再推拒,死活不肯,最后蛮夷族中的人寻来了,要取他性命杀人夺宝,白泠便将那几个倒霉催的送死鬼利用一番,对他道若他不依,便袖手旁观。岐赟当然不愿他袖手旁观,只好依从。
当时她还深深为自己的机智明断佩服了一番,暗道任你死要面子,最后还不是得老老实实跟我走?
如今想来,只怕那也是岐赟为灭她招摇山演的一场戏罢了,多半心头早已巴不得她立即将他带上山去,可叹她竟还傻傻的引狼入室,引狼入室也就算了,还引得那般美滋滋……真叫人笑掉大牙。
到了招摇山,门徒们高声恭迎,岐赟跟在她后天,佯装惊讶万状,指着她故作愕然:“你……你竟是招摇山主?”
其实他早将她底细查得一清二楚,故意出现在她面前,再故意受伤让她医治……总而言之,一切都是装模作样!
可笑彼时她还负着双手高视阔步,自以为威风八面,哪知早已落入别人算计之中。
她对他大放厥词:“我既将你拾了回来,今后你便是我的人了,你的命我来罩着,是生是死都由我说了才作数。当然,我给你庇护,你也要报以忠诚,须以我唯命是从,不得怀有二心,若敢判我……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