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秀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她亲自领路,带着两人飞过数个山门灵地,到一座巍峨大山面前才降下,四周还覆盖着未化去的雪,枯草被压在雪下。
胡云秀握着拐杖,在山门前喊道:“三姐,三姐,开门呐,妹子来看你了。”
片刻之后,山门纹丝不动。胡云秀抬起龙头拐杖一敲,巨大的震动从门外一直荡进满山,响起空洞的回响,声音不断地重复着,如同整座山回应的低语。
胡云秀在门口徘徊片刻,咬牙想着,若是真的出了问题,就不是打扰三姐闭关潜修这么小的事儿了。
她转头向两人看去,道:“看来要破门了。”
梅问情不置可否,贺离恨则是将蛇刀从木鞘中抽出,手指轻轻摩挲了几下刀柄,面目平静道:“好。”
胡云秀凝聚起一身道行,天际顷刻化为黑灰色,浓郁的妖气形成一个旋涡,她抬手按在沉重山门上,这道宏大古朴、重过万钧的门却丝毫不动。
胡云秀见状,额头上青筋直冒,身后的数条狐尾都炸起,磅礴的妖气冲击过去,这道巨门才仿佛错觉般地微微颤动,似乎偏移着被推动了一点点,正当她难以蓄力时,一股精纯魔气从身后涌入,与她不相上下的力量冲入眼前,猛地推开了这道门。
巨门发出重重地一声摩擦,这响动分明只是跟地面发出,却如同雷霆般在耳畔响动,整个山都跟着爆发出剧烈的回响,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鼓膜。
门向内偏移,露出昏暗的内里,以及一条纤细的缝。
里面没有任何光源。就在胡云秀上前要推得更开,迈进去时,从这条缝隙里流淌出深绿色的液体。
这些液体肮脏污秽,深绿得趋近于发黑。深绿液体淌在地面上时,整个地表都被腐蚀掉一层,灼出一道深深的坑洞。
胡云秀急忙往后退,但还是让绿液喷溅上了衣裙,她的衣衫被液体灼出一个窟窿,伴随着烧焦和腐烂的味道。
这些液体越流越多,被贺离恨运起心法抵挡在外,在避开三人向其他的方向涌去,几乎汇合成一道可怖的幽绿小溪。
贺离恨一身魔气绕体,抵御之术精纯不破,他上前几步,将那道纤细的缝打开,强烈的魔气冲击撬动了已被推开的巨门,让它重重地向两侧偏去——
轰!
开门之声犹如雷鸣。
在轰隆作响,整座山跟着回震的开门声中,外界的光线投入到了门内,映照出一片起伏着的血肉。
一大坨……也可以说是一大滩,涌动着的血肉堆成了小山,此起彼伏地活动着,皮肤一层一层地堆叠在一起,皮肤下仿佛有什么活物一样向外戳弄,除此之外,分辨不出哪里是头、哪里是躯干,更别提鼻子眼睛嘴了!
这一滩肉山巨物简直引人作呕,但在这肉山之下却还有几条巨大的血管状的东西,扎入土地当中,仿佛与整座山融为一体,这么巍峨庞大的一座山,几乎被它全部吸空,而被吸空的灵力、修为、乃至于这座山的自然之气,尽皆被隔空运输向不知名之地,整坨血肉仿佛一个被培养起来供电的蓄电池。
“……还是过于乐观了。”梅问情喃喃道,“怎么会有这么没品位的人。”
贺离恨皱眉牵住她手,嘱咐道:“不要看。太恶心了。”
一旁的胡云秀震悚至极,她眼眶一热,哀嚎一声,险些激出狐狸本相:“三姐——!阴险布局的贼人,不杀此人难消我心头之恨!!”
她扭过头:“请两位助我击杀此物!我不能让这害死我三姐的邪物留存于世!”
梅问情道:“可是这东西……”
“好。”贺离恨握紧刀柄。
“哎,你——”梅问情阻拦不住,见到他眉间尽是坚决之色,便知道他是想着胡云秀“半个媒人”的身份,所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怨分明敢爱敢恨,说得就是她家贺郎了。
她也只好道:“谁让你遇上我们俩这种大善人,这么慈悲心肠。”
这回她可是真心实意地夸贺离恨“慈悲心肠”,结果他听了却握了握她的手,靠过来道:“别生气。”
梅问情正要解释,贺离恨便随胡云秀转身,朝着那门中怪物而去,她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心中罕见地冒出点吃味来——我哪有这么小心眼?我会因为你帮别的女人生气?呵,笑话。
她就地一坐,身上的金纹映出淡淡微光,那些涌动的幽绿液体根本无法近身,避之不及般地绕开她。
贺离恨上前时回头看了一眼,见到如此场面便更加放心,做口型道:“等我。”说罢便头也不回地持刀闯入门中。
他与胡云秀一旦踏入门中,这血肉怪物才好似有了意识,仿佛被冒犯了自己的领地般顾涌得更加强烈,它一旦起伏,扎根进土地里的“血管”周围便冒出幽绿液体,能够腐蚀地面的毒液随着它的晃动一股股涌出。
贺离恨飞身上前,周围的魔气盘旋如刀,凛冽杀意从他眼中升腾而起,蛇刀扑哧一声切入那肉山的皮肤当中。
刀身猛地一捅进去,竟然没有往外流血,而是呼啦啦地喷出浓绿发黑的液体。贺离恨当即闪身避开,被一道妖力冲荡偏过去,才险险没有沾上。
“污秽肮脏,满身毒液。”胡云秀道,“一等一的邪物。”
人间的邪祟之物多是如此,像蝎娘娘那样有了自我意识还修成人形的反而是少数。但这却不代表蝎娘娘就比它们强大,有些邪祟之物的强大之处超过想象,尽管它们没有意识、没有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