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从嘉合宫出来以后,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出宫,看着他面色不好的样子,跟在他身后的侍从钟喜急了,看着他往皇帝的寝宫大步走去,却也不敢将他拦住,只能一叠声地喊着着“王爷,慢点走”,急急地跟了上去,害怕他冲撞了龙颜。
皇帝看见康王去而复返,皇帝宽和地笑着问道:“还有何事呀?”
二皇子眉心直跳,他压抑着几欲冲出胸膛的那股火气行了礼,然后抬头直直地望向皇帝:“儿臣想问父皇一件事,是关于我母妃的。”
没过多久,守在外面的钟喜听到了大声争吵的声音,不禁侍卫面面相觑,这可是头一遭听见他们父子不和呀。
没过多久康王怒气冲冲地大步走了出来,吓得钟喜慌忙跟上去,也不敢出声,康王一旦发起脾气来谁也不敢劝,这点也随了皇帝。
二皇子回府没多久,宫里就传出消息说皇帝发病了,显见是被二皇子气的,钟喜暗想。毕竟太医可说过皇帝最头疾最忌动怒。
眼下康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皇帝的寝宫与他争执,等他出来皇帝就病倒了,任谁都说皇帝的病与他有联系。王府的众人都担忧极了。
二皇子本不想去入宫侍疾,想找个借口推脱了。但在侧妃的劝说下还是换上了衣服准备进宫。走之前他揉了揉儿子陈璘的头顶,“好好听你母亲的话,等我回来带你去骑马。”陈璘听了乐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但是二皇子这一去就没有回来。
当夜皇帝病情加重了,明明前几日发病后很快就康复了,但这次整个太医院的人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把他救回来,宫中的人们忙碌到后半夜,皇帝就驾崩了。
皇帝去了,要继位的便是太子,但不知为何皇帝去世的后脚太子也倒下了,太医查出来太子是中毒。太后悲痛地下令彻查,从太子身边的人查起,查来查去,就查到了二皇子的头上。
小太监面脸泪痕,是被吓的,“只有康王和太子喝过茶,康王先喝的。”看见当晚奉茶的小太监这么说,众人自然可以想到是康王在茶水中下毒再让他端给康王。
太后挥了挥手,立马有侍卫上来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太监拉了下去,众人不发一言。
康王又惊又怒:“我与太子殿下是手足兄弟,为何要给他下毒?”
太后冷笑道:“皇上就是活生生被你气得驾崩的,更何况是太子,你个不孝不义之人,还有脸来问!”
二皇子手握重权,前脚气死了皇帝,后脚又给太子下毒,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再加上从别处搜集而来的二皇子调用重兵的证据,几乎就坐实了谋逆的罪名。
夜已深,清幽的月光在宫道上铺上了一层白霜。钟喜满头大汗地跑在空无一人的宫道上,这是康王告诉他的一条小路。
太子昏倒后康王就暗觉不好,让他从宫里的暗道里跑出去回王府告知侧妃,让她带着孩子逃命。他边担忧着王爷,边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康王所说的暗道,简直使出了生平最大的气力跑回了王府。
多年以后,陈璘回忆起这一日,只记得在熟睡中被一阵哭声惊醒,母亲告诉他是皇爷爷过世了,皇爷爷对他们很好,他也感到很难过,和姐姐陈嫦一起哭得小脸通红。然后是一身狼狈的钟喜跑进来,还光着一只脚。他当时不知道钟喜说了什么,但母亲满脸惊惶,泪流满面地将他和姐姐送出了府。
他和姐姐换上了陈旧的衣服,从王府一处不起眼的后门由两个家仆带了出去,母亲却没有跟他们出来。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的黑暗中,他们一动不动的躲在街边的角落里,看见手持明亮灯笼和火把的人马朝王府行去。
很久以后,他听说父亲和母亲一道被谋逆罪名处置,连带王府的所有人。
初遇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这天人们阖家团圆,热热闹闹地度过节日。过节的欢欣气氛笼罩在整座京城里,人们脸上洋溢着暖洋洋的笑容。
到了晚上京城更是热闹,这天没有宵禁,待夜幕降临后,街市上张灯结彩,挂着红彤彤的灯笼。还有许多好玩好吃的东西,街上有杂耍卖艺的,有支摊贩卖小食的,京城里人们拖家带口、成群结伴地出来游玩,享受这难得的日子。
宋采绿入神地看着前面台子上的人斗诗,几个年轻的书生在上面滔滔不绝的出口成诗,要分出胜负来。
采绿感到袖口忽被旁边的姐姐宋采英一拉,采英说道:“这个好没意思,绿儿,我们去看舞狮吧。”采绿闻言只好点了点头,立马被姐姐拉去了舞狮所在的地方,二人走的有些急切,头上的珠钗摇摇晃晃的,一行人看得起劲,许多人都在起哄喊:“再来一个。”
采英看得兴高采烈,差点就跟着围观的人们一起起哄了,但是还是作罢,这样太不矜持了,还会被妹妹说教。
她们驻足看了好一会儿,待给了赏钱,采英挽着采绿的手去旁边鬻粥的小摊上暂歇,并打发随行的几个婢女去买些别处的小食来。青花碗里乘的粥香香甜甜的,十分可口,姐姐还将她爱吃的果仁尽数挑给了她,采绿用手支起面纱往嘴里送,但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等会儿还要吃别处买来的食物呢。
采英身着一身银红色襦裙,眉目流转,端的是个明眸善睐的少女,采绿则是一袭天水碧大袖衫,气度从容。她们两人坐在小小的粥铺里,虽然戴着轻薄的面纱,但还是有些显眼,路过的人不时会将她们打量上一眼。
她们平日里被拘于家中,高门大户规矩多,家里的姑娘平常不会出来走动,也就是这几个节日能出来自在地游玩。
采英有些好奇的看着远处的焰火表演,表演的那个人厉害极了,只是戴着一个奇异的漆黑面具。他宽大的衣袖一挥,五彩缤纷的焰火就能够升腾而出,变换成不同的形状,有蝴蝶、鱼儿和狸奴等各种各样的动物。他开张不久,很快就聚拢了一大批人来看。观看的人啧啧有声,“这是什么戏法,还是说,此人是神仙,”旁边的人哄笑。
采绿告诉姐姐她以前在话本子中读到过这种焰火,改天可以在家中试一番。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正好侍女也将小食买回来了。就没有挪步,一心品尝各式小食。
采绿带来的婢女莲子是个浓眉大眼的小丫头,她将各式各样的食物放于桌上,便兴奋地说道:“小姐,我能去看看前面的表演吗。”闻言采绿点了点头,并说道:“别挤着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