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她——缠枝葡萄
时间:2022-03-23 07:16:59

  昭王殿下向来不驯,宠着也好,贬着也罢,至今都不曾让天子少操心过。
  天子睁开眼,缓缓说道:“夏侯嗔说的果然不错,朕先前已经错得太多了。”
  “这件事情上,朕决计不能一错再错。”
  ……
  茶花头一日腹疼得厉害,到了第二日服用了些汤药才将将缓解了一些。
  丫鬟们得知她对这件事情竟都不知情,趁着昭王不在的时候还都积极地跑来榻前叽叽喳喳,同茶花分享初次来癸水的体验。
  茶花听她们说得多了,才恍然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是女子们都会有的。
  可这初潮滋味到底不是太好。
  牵连着她连胃口都减少了许多。
  晚上她不肯用膳,赵时隽也不强求,但郑大夫给她开出的四物汤,却是被他逼着一口不剩得给喝了干净。
  喝完了药之后,小姑娘脸上略显出几分气血,对比先前惨白模样不知好了多少。
  赵时隽打量她这幅模样,心思一时又颇为叵测。
  “与其这样僵持下去,你倒不如给我一句准话……”
  男人捏着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语气又恢复到从前那般,带着三分咄咄之意。
  “如果我非要你与我在一起呢?”
  他的话无疑让茶花心头再度涌上母亲的惨状。
  乌黑的井底,恶臭的气味,她最爱的母亲身上爬满蛆虫……
  这世间再是温柔漂亮不过的女子,也在小姑娘眼皮底下一点一点变得面目全非。
  她眼睫蓦地一颤,过片刻才隐忍地抬起眸看向对方。
  “那……倘若我想要做王妃呢……”
  换成旁人来说这样的话,无疑既是自不量力,且还贪得无厌。
  但小姑娘的语气却很坚决地重复,“倘若我想要做王妃,殿下也能给吗?”
  见到男人略显沉默的神情,茶花心底反倒是轻轻松了口气。
  “殿下,你看,其实即便换成是殿下,也会有为难之处的对不对?”
  “茶花……”
  茶花却忙阻了他要开口的企图。
  “殿下,我……我也可以给殿下几日时间好好考虑。”
  “这样至少也说明殿下的答案是深思熟虑过后的。
  不然,就算殿下现在真能给出了个准话,到时候就变成了一时冲动呢。”
  她这样说,显然并不是真得在期待他答应或者不答应,只是并不愿意面对这些罢了。
  赵时隽垂眸扫了她一眼,倒是没再与她为难。
  夜色暗沉。
  赵时隽在书房中处置公务时却比往常多出了几分心不在焉。
  茶花睡前的话在男人心头频频浮现。
  倘若循着他当下的心思去回答,他自是恨不得为她掏心掏肺。
  但赵时隽无疑也更清楚自己的冷酷之处。
  他享受她销魂滋味时,也冷眼旁观着自己已然色令智昏的模样。
  他现在的答案绝不会理智。
  这也正是他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缘由。
  赵时隽彻底没了查看庶务的心思,起身徐徐踱步到窗前。
  他将指上的扳指摘下,放在掌心搓揉了两圈,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巡逻府卫身影上。
  “俞渊,府中最近的戒备还需加强,不可掉以轻心。”
  俞渊在男人身后重重抱拳,口中答了个“是”。
  ……
  在珩王的有心帮助下,陈茶彦跟着他一步一步找到了每一处罪证的嫌疑之处,随之亦是一步一步地推翻了加诸在曾经宣宁侯府身上的一切罪罚。
  当最后一个证据递交齐全,三司联审之后,最后才终于在天子眼皮底下洗清了宣宁侯府当日的冤屈,而宣宁侯府的罪奴也将可以各自归家。
  在狱中病逝、以及在流放途中死于匪患的宣宁侯夫妇和二公子,分别也都得到了不同的补偿与封赏。
  按理说陈茶彦当是万分激动的那个,可当下他却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
  他进宫当面向天子叩谢天恩,天子亦是言明要恢复他的爵位。
  当初宣宁侯的侯爵之位是传给了他最喜爱的二儿子陈茶武。
  如今陈茶彦倒好似因祸得福一般,将这继袭的顺序拨乱反正。
  “陛下,倘若草民的妹妹不能平安归来,草民便不能接受陛下对宣宁侯府的一切补偿呢?”
  到了这一刻,陈茶彦终于才慢慢地将谋划已久的心思说出。
  他很清楚,整个朝廷上下,除了天子,没有人能治得了赵时隽。
  可天子好端端的也不会帮他。
  当他得知宣宁侯府是冤枉时,他那时便握紧双拳,知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这一出却是天子始料未及。
  “你是说,这件事情还牵涉到了昭王?”
  天子沉着脸,没有立刻答复陈茶彦,而是转身进入内殿,寻了个盯着昭王府眼线过来询问后,将事情的始末才重新了解。
  半刻后,天子才从内殿徐徐走出,他看向长跪不起的陈茶彦。
  “你陈家的委屈朕都知晓了……”
  “朕这就将那孽畜传召进宫。”
  ……
  赵时隽今日在正准备进宫的时候忽然也得了天子的一通传召。
  他将身上的常服更换下来,心中却盘算着待会儿见到天子后要说的一些话。
  他性情向来乖戾无常,稍稍柔顺一些,便能博得天子诸多赏赐。
  却不知这回是不是也可以如往常一般,叫天子能够松口答应。
  上马车前,赵时隽让俞渊不必跟随。
  在这关键的节骨眼,男人心思向来也都是谨慎万分。
  马车一路驶入皇宫。
  赵时隽于御书房内见到了天子。
  天子道:“你可知晓朕今日叫你进宫来是做什么的?”
  赵时隽打量着对方的神情,温声道:“陛下的心思谁人敢胡乱揣度?”
  “只是我今日来,却是有个正经事情想要央求陛下。”
  “哦?你小子能有什么正经事情?”
  赵时隽道:“我想同陛下求一桩赐婚。”
  天子脸上纳罕神色愈深,“赐婚?”
  “是,我近日相中一个女子,但也深知她身份不够,想将她求为侧妃。”
  茶花要的东西,不是他不想给,而是他给不出来。
  但即便如此,他焉能容她离了他的身侧。
  赵时隽深知自己的婚事握在天子手中,想要将小姑娘求为王妃根本也没那么简单。
  为今之计也只有先将她迎进府,纳为侧妃,日后再与她好生解释,他自会想法子给她想要的一切名分。
  天子慢慢地饮了一盅茶,再联想他前几日冷不丁便跑来告诉自己,手臂上红痣消失的情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只怕这小孽畜根本是在一些事情上沉不住气了,这才漏洞百出地连个铺垫都没有,冷不丁地就跑来告诉自己臂上红痣不见了。
  紧接着连个把月的过渡期限都等不得,这才几日,便立马又告诉他想求个女人。
  而且一上来就还是个侧妃?
  天子岁数是他一倍还大,在这高位上几十年,哪里会连他这点心思都看不穿。
  “朕今日叫你入宫来,实则也是有一桩至关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于你。”
  见天子脸色沉重,赵时隽亦是渐渐收敛了几分笑意。
  “昭王,朕多年来一直都有个秘密不曾告知于你。”
  “这个秘密……就是你根本不是你父亲的孩子。”
  “你赵时隽,是朕的嫡亲血脉。”
  也是膝下无子的天子,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儿子。
  偏偏为了正统,为了名声,他不敢认,也不能认。
  毕竟身处帝位睡了自己兄弟的妾室,甚至生下了一个儿子这样的丑事,谁也不愿将这样的丑事留在史书上遗臭万年。
  他半真半假地给赵时隽讲述了一段阴差阳错的凄美往事。
  他是如何去昭王府时看见他母亲美丽的舞姿,又是如何在醉酒后,误会下与之产生了一夜姻缘。
  最终有了赵时隽的离奇故事。
  赵时隽脸上适时地露出三分错愕,恍若是不可置信。
  “您说得都是真的?”
  天子叹息,“朕做错了太多事情,朕不愿再错下去了……”
  他伸手将赵时隽招来面前。
  赵时隽眼尾仿佛也染上了些许红,像是生出些泪意。
  “怪道这些年,我对陛下从来没有太多的敬畏,只觉亲切无比。”
  他看向天子,“陛下也清楚,我父亲去世前对我向来都不闻不问,只有陛下您从小到大都会管我。”
  “我病时,是您将我放在殿内请太医将养看护,我不高兴时,也是您买来名驹哄我高兴……”
  “我想不明白这些事情,可回到家中,更不觉我那父亲像我父亲……”
  “所以,我也时常扪心自问,自己为何私心里总忍不住将陛下当做是自己的父亲看待?”
  天子听到最后一句话,霎时也眸光震颤,缓缓站起身来。
  “你……你心底真这样想?”
  他本来还以为赵时隽不会轻易接受自己这个父亲,甚至按着他那忤逆的性子,也许还会对自己生出抵触的心思。
  不曾想,他竟在很早以前就私心里将自己当成了父亲?
  这对于天子而言,不吝于是一份巨大的惊喜。
  “你……你不怪朕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给过你名分?”
  赵时隽笑道:“陛下身为天子,焉能随心所欲?”
  “虽没有名分,可该有的关爱,我却半点也没缺过,不是吗?”
  他这般通情达理,让天子几欲老泪纵横。
  天子道:“此处无人,你……且唤我一声父皇可好?”
  赵时隽递了块帕子给他,自是柔声唤了句“父皇”。
  天子紧紧握住他的手,垂泪片刻,才将将缓释下心中几乎难以压抑住的激动情绪。
  “我儿……”
  天子半晌才长叹了口气,“你既然知晓此事后,往后就更该收心才是。”
  他感动地说完这些,神色却转而变得正经严肃起来,询问赵时隽:“你先前,是不是将那陈家姑娘带进你府里头了?”
  赵时隽听到这话,没有否认。
  天子顿时又拢起眉头,“你糊涂啊。”
  “朕与你初初相认,还不想罚你,毕竟谁还没个年轻气盛的时候呢。”
  “陛下……”
  天子道:“这次就算了,但你往后万不可如此行事。”
  “你既知晓自己真实身份,往后朕对你的严苛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赵时隽听得这话,当然不敢再生忤逆,只得在他面前服了软,答应下来。
  半个时辰后。
  赵时隽出了宫殿,冯二焦便慌慌忙忙迎上前来。
  “殿……殿下……”
  赵时隽置若罔闻,直到上了马车后,他的脸色才蓦地沉了下来。
  确定外面的眼线听不见马车里的声响,他才薄唇微启。
  “将你方才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冯二焦这次喘匀了气息道:“奴才看到殿下前脚进了大殿,后脚便看见禁卫军庞统领同那陈茶彦点了手底下一支禁卫出了宫去。”
  偌大的京城,他陈茶彦做什么,才需要动用到老头子身边的禁卫军?
  赵时隽攥着拳,唇角拧着冷戾的笑,寒着嗓音令车夫快马加鞭回府——
  ……
  这厢天子目送赵时隽离开,却想到在见赵时隽之前,他答应陈茶彦的事情。
  “陛下若将昭王叫来面前,逼他交出我妹妹,焉知他不会将人藏起,假做不知?”
  赵时隽那深沉的城府,陈茶彦算是领教过了。
  他既是隐忍至今,就绝不会允许再出差错。
  而眼前这位心思同样深沉的帝王,俨然该比他更清楚赵时隽那恶戾的秉性。
  赵时隽做得出来的,而且他还可以做得更绝。
  天子正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沉吟片刻,抬手叫来了宫中的庞统领。
  “陈茶彦,朕将庞统领借你用一回。”
  “但你记住,只有这么一回。”
  天子徐徐对他说道。
  但光是借出了宫廷禁卫还不够。
  他还要把昭王传唤进宫,用另一件事情教他明白。
  这世上远有比女人更重要的东西在等着他。
  作者有话说:
  看到有小可爱误会,作话解释一下:女主在这里的设定是及笄了,可以婚嫁了,设定里是她身体不好,如果没调养好,就算到了三、四十岁,一辈子都不会来月信的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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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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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
  【我震惊,感觉好像对孩子下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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