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驰扯住初九的袖子,哀嚎道:“爹爹他打你,他也有错!姐姐,你不要走!”
云初九欣慰地笑了笑,又问:“好小驰,你肚子还疼吗?”
云驰摇摇头,道:“上午又拉了一次肚子,之后就不疼了。”
云初九点点头,拉着弟弟去到院子。刚走了两步,她又回头看一眼屋内的床,唇角垂了下来,双眸如枯井般黑沉,多了一丝沧桑苍老的疲态。
饭桌上摆着一些残羹冷炙、一个还剩个底儿的酒坛和凌乱的餐具。叶如蔓用银针一个一个试,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她叫来云初九,问道:“你爹昨晚吃过喝过的东西都在这儿吗?”
云初九点头:“他一直睡着,我怕吵醒他,就一直没收拾。”
“昨晚有没有其他人来找过你爹?”
云初九摇头。
“你刚才说你弟弟肚子疼,是怎么回事?”
“昨天夜晚开始,我和小驰都有点闹肚子,应该是昨天茶祭后的社饭做得不太干净。”
“社饭是不是在中午吗?”
“是。”
叶如蔓若有所思,低头看了眼剩菜,问道:“你们平时都从外面的井打水用吗?”
“是的。”
叶如蔓走出院子,从井里打上一桶水,细细闻了闻,又拿银针试毒。等了半晌,银针还是光亮如新。
第29章 人人自危
叶如蔓回到村口,将查验的结果汇报给赵熠和常无忧。
常无忧静静地听着,脸上阴晴不定,心绪波澜起伏。若真是云初九下的毒,倒还好办,送官处置了便罢。可若不是她下的毒,这就麻烦了。这事又一次暗合茶神的诅咒,还闹出了人命。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更加引得旁人想入非非?究竟背后是何人在坑害紫烟山庄?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常无忧身旁一个随从几次张口,想说点什么,见常无忧板着脸,还是吓得没说话。
一个小厮跑过来,递给厉叔几张纸。
厉叔匆匆一扫,面色骤然一变,在常无忧身旁低语道:“副庄主,出了点情况。洪州的童老板、扬州的杨老板、江陵府的肖老板、庐州的马老板等十余人要把买茶的书契退了。”
“什么?要退书契?”常无忧大惊失色,如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可今年八成的秋茶和明年四成的春茶都卖给了他们,定金也都付过了啊。”
“是,他们说定金不必退还了,权当感谢山庄这几日的招待。他们还问,下庐山的路何时可以修好,他们都有急事,想早些下山。”
“为什么?为什么…”常无忧想到母亲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造出的声誉,突然就要送葬在自己手里,一时如芒刺在背,万箭穿心。
他身旁一个随从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下:“副庄主!小人知您不喜听神鬼之说,可如今之事太过诡异,恐怕并非人力之所能为啊。副庄主,这几日的事情山庄里谣言都传开了,小的们也是人心惶惶。您试想,发生一件两件是巧合,可现在事事都印证了那几个诅咒,会不会真的是什么东西不小心冲撞了神灵?”
常无忧又气又急,不耐烦地骂道:“住嘴,简直是浑话!茶神之树起火是因为白磷,温泉变色也是有人故意为之,如今云阿贵的死必定也有幕后黑手,你们还在这里嚼什么烂舌根?”
厉叔眼见常无忧气得要跳脚了,忙劝道:“副庄主,童老板他们是生意人,看重的不过是吉利和彩头。这几日出了这些事情,谣言四起,他们是怕沾了晦气才想早早离开。如今这几件疑案还没有结果,诅咒之说又甚嚣尘上,云雾茶可是贡茶,我怕到时候传了出去,不仅仅是少了几个老主顾,朝廷那边更是讨不了好。若是咱们因此被朝廷从岁贡的单子上剔了,那才真真伤了紫烟山庄的根本啊。”
厉叔见常无忧认真思忖,显然是听进了他说的话,接着循循善诱:“诅咒一说,更多是人心上的事情。依我看,幕后黑手是要抓的,同时也应当办一场祈禳法事,至少请几个道士消灾驱邪,除除晦气,安抚人心。您想啊,下山的路还没修好,童老板他们也走不了。若是祈禳法事办得顺利,说不定书契一事还有回旋的余地,这样对朝廷也有个交待。”
常无忧紧拧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想了想便道:“厉叔说的是,那就这样定了,法事的事情你去安排。此事万万拖不得,予你明日一整天准备,后日就办,来得及吗?”
厉叔略一思索,道:“好,老奴去筹备。”
常无忧又对着赵熠一躬身,极其诚恳地说道:“王爷,您是贵宾,受邀来敝庄休养,本万万不该以此事叨扰您。但实在是事出突然,手下人又都是些蠢笨的,在下看您身边这位叶小哥儿甚有本事,能否请他出手帮忙查探一二?在下不胜感激涕零。”
赵熠扶住他的手道:“副庄主勿虑,我们自当尽力。”
常无忧求的是叶如蔓,可赵熠却说的是“我们”,这言下之意自然表示他也不会袖手旁观。常无忧闻言,千恩万谢一番,正欲离开,忽然从村子里传来一阵喧嚣打骂声。
“都完了!是神的诅咒,是天谴,你们这群凡人,啊哈哈哈…”有癫狂的声音隐隐传来。
“疯了!真是疯了!”
“给我开门,把他的嘴堵上!”
“哎呀,太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