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不言——若北南倾
时间:2022-03-23 07:29:16

 

  

  去年冬天的时候,陆谦被封了王,封号长陵,赐了长陵郡,王君恩准,陆谦不用去封地,可以继续在临阳帮着王君理政。

  原本封王是件大好事,且陆谦是这一代第一个封王的,理应隆重,可是封王的典仪还没有举行,便出了太后薨逝的事,这事也就往后推了推。于是不论是朝臣还是亲友,见到陆谦都依旧是以世子爷称呼,而非王爷。陆谦倒是不在意,左右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没什么所谓。

  这事带来的唯一坏处是当时慕丞相请奏陈知沅去北境时,陆谦身份不够,不能为她顶下来,而陈知沅从北境走一趟回来,有一件事,王君思来想去,最适合交给陆谦来办,王君要重用陆谦,也就顺便把之前没有举办的典仪简单办了。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王君有件事需得一位有身份的人来做,长陵王的名号怎么听也要比长公主府世子响亮。

  这件事不是别的小事,而正是先前陆让专程来告知的,齐国求和的事。

  北境送回了军报,边关大捷,齐国招架不住,派人求和。裴大将军将此事报回临阳,王君与群臣商量后,决定答应齐国的求和,于是百里加急,让人传令到北境,让裴大将军放齐国使臣进京。

  这是王君的思量,齐国要求和,使臣必然需要到临阳来商议,按理是应该裴大将军或者裴言护送,避免路上出什么意外,但王君担心齐国求和是假,暗地里使什么阴谋诡计是真,于是决定将裴家父子留在随州,以防万一。

  随州接到王命,立刻放行,暗中派人跟着,齐国使臣不多时便能抵达临阳。使臣来议和,少不得要派人相谈,事关两国,不得马虎,所以这个人得有一些身份和智慧,王君思来想去,身边唯有陆谦最合适。于是便有了王君完成陆谦封王典仪的事,陆谦封王礼成,长陵王的名号从此响当当。

  听说陆谦负责议和之事,陈知沅少不了去打听几句,她很好奇,齐国出兵的时候拿出的是破釜沉舟的气势,现在被打得说不出话,不得不求和,不晓得还会提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要求来。

  陆谦也不清楚,使臣人还未到,便让陈知沅稍安勿躁,说是使臣到了,说了什么,自己回禀了王君后便立刻告诉陈知沅,免得陈知沅好奇太重,饭都吃不香。

  陈知沅欢喜的很,说了好几句她大哥的好话,然后便乖乖等着陆谦给她传消息。可左等右等,齐国使臣到了,和陆谦见过面了,又住了好几日,连王君也过问过了,却总等不来陆谦的消息。陈知沅心里疑惑,不好直问,想从陆让那里旁敲侧击问上一问,谁知陆让也言辞躲闪,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太不合常理了,陈知沅这两个哥哥性格迥异,所以养出不同的处事方式来,大哥陆谦但凡小事都由着陈知沅,陈知沅想知道什么都可以,但要是大事,便少不得隐瞒一二。二哥陆让疼她胜过疼任何人,三个弟弟加起来也比不过这个妹妹,天大的事只要是陈知沅要知道的,陆让都给她打听得到。所以打小陈知沅就不担心有什么想知道不知道的事,她大哥二哥凑在一起,正好把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都给陈知沅说。

  但是,这件事除外。

  齐国使臣究竟提出了什么议和条件,陈知沅怎么也问不出来。越是这样陈知沅就越好奇,她斟酌再三要不要直接进宫面见王君,想了想这不是找打吗,便只好作罢,于是公主殿下茶饭不思地日益憔悴,只为了她那点好奇心。

  在她的好奇心快被消磨殆尽的时候,太子陈昀登了门。

  宫里管得严,太子很久不能偷溜出宫了,陈知沅上次见到陈昀,还是回京次日进宫的时候,拉着陆谦去了趟东宫。听时时进宫的陆谦说,太子早朝后三句话里有两句都在过问陈知沅,问陈知沅怎么还不进宫找自己玩儿。

  陈知沅万万没想到陈昀十三岁了还这么粘人,小时候就只知道拉着自己玩儿,长大了也没变。但陈知沅实在是不大愿意进宫,一是太子其实很忙,没什么时间玩闹;二是自己开府之后,宁康宫的人几乎都被带到了公主府,现在那些每日只是来洒扫的宫人,陈知沅不熟悉,就觉得冷清;当然,最要紧的是太后薨逝,陈知沅总怕触景伤情,那些亭台楼阁,没有一处,是没有太后身影的。

  陆谦也晓得这些缘故,陈昀的话他只是带到,至于陈知沅如何做,不是他管得住的。

  而现在,陈昀登门了,都不用说,也晓得是偷溜出来的。陈知沅想不出,什么大事值得陈昀非要从层层守卫的王宫中溜出来找自己,若只是为了玩儿,那陈昀也太小题大做了。

  管家来报说太子到时,陈知沅刚好跟迟迟在研究如何把一只鸡做出猪蹄的味道,逐影今天办事去了,她俩就想着捉弄捉弄逐影,陈昀急匆匆冲进来的时候,管家的话才说完,他是片刻都不想等了。

  “瞧你这副样子也知道你是溜出来的,倒很厉害,王宫守卫也躲得掉。”

  陈昀没什么心情打趣,一屁股坐到陈知沅对面:“阿姐,我没工夫与你讲玩笑话,今日我的的确确是拼了命溜出来的,来此寻你是因为出事了。”

  他脸色凝重,陈知沅明白是真出了大事,也收了说笑的心,连迟迟都屏退了。陈知沅当即便想能让陈昀这么着急的,应该是齐国的事,于是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议和的事,齐国反悔了?”

  除了反悔,陈知沅想不出还与什么事能这么严肃的,谁知陈昀却摇摇头,脸色愈发难看:“不是反悔,是他们议和的内容。”

  “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这其实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各国谈判,常有谈不拢的时候,大家各执己见,都想着为自己的国家谋取更多的利益。哪怕是明显的胜败之下,战败方临场反悔加些别的要求的,也常见,于是陈知沅下意识想到的是齐国见姜国接受求和,便在议和过程中又开出了不合理的要求。

  但显然陈昀并不是这个意思,他给陈知沅倒了杯茶,先安抚起来:“阿姐,你先别慌,别乱,先听我说,此事尚有余地,切不可自乱阵脚。”

  如此一说就是跟陈知沅有关了,陈知沅想不出来究竟,喝了茶,平静道:“你说,我冷静得很。”

  陈昀这才缓缓开口:“我听大哥跟父王说的,齐国别的条件并没有什么,他们战败,不敢提太过分的要求。只是一样,他们承诺十年不战,但要……”话到这里就停住了口。

  “要什么?”陈知沅追问,“吞吞吐吐的,你不就是要来告诉我的吗。”

  这话不错,陈昀要是刻意隐瞒,也不用到这里来了。陈昀垂下头,双手微微发力握成拳,良久才道:“要我们遣公主和亲。”

  “公主?姜国公主,姜国……”陈知沅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其中的玄妙,和亲这事乍一听不足为奇,各国从古至今和亲的公主加起来都能塞满整个佳代楼了。可陈昀脸色实在难看,陈知沅再细细想了想,别国公主倒是不缺,可他们姜国是最缺公主的,这一代也就自己这么一个。陈知沅轻轻颤抖:“.……不就是我吗。”

  陈昀立马安抚道:“阿姐你别怕,父王一定不会让你去和亲的,凭他齐国人怎么说,也断然没有我们打了胜仗却还要公主去和亲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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