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不言——若北南倾
时间:2022-03-23 07:29:16

  众臣哗然,被吓得不清,一向端庄稳重的王后早已失色,王君怒喝:“知沅,你做什么,今日是宫宴,不可胡来。”

  这场变故无人预料到,陈知沅脸色骤冷,竟能看出几分可怖。陈知沅环视四周,有人惊骇,有人冷漠,有人恐惧,有人轻笑。他们看陈知沅有如看跳梁小丑,陈知沅心寒,但心寒已经很久了。

  陈知沅瞥了一眼柳晔,又转而与王君道:“王君见谅,离开这场宫宴,清平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柳大人,所以有些话不得不在这里问了,王君若要怪,清平也顾不得了。”

  “胡闹!”王君着实有些生气,他看了眼王后,陈知沅挟持的是王后家中内侄,王后早就把眼睛眉毛皱到一起了。

  从小到大,这是王君头一次这样对陈知沅发火,可陈知沅依旧是冷眼看着一切,嘴上挂的是自嘲的笑:“就当是胡闹,还请王君念及清平丧夫,可怜眷顾,容清平胡闹一场。”

  陈知沅微微发力,柳晔脖子上立刻有了血痕,王后再坐不住,喊了出来:“知沅!”

  一旁站着的柳卫冲了出来,急切道:“殿下,有什么话您先放开我四哥,大家心平气和坐下来问。”

  陈知沅并不看他,眼睛只是盯着跪在地上微微发抖的柳晔:“此事与你无关,你便不要靠得太近了。”

  柳卫还要坚持,一侧的陆让走了过来,摁住柳卫的肩膀,沉声道:“既如此,容清平公主问过也无妨。”说罢,硬生生将柳卫拖开。

  殿上无人敢在此时说话,陈知沅持剑上殿,不合礼法,殿上伤人,更不守规矩。他们从前轻看陈知沅,阳奉阴违,但现在却觉得陈知沅变了样,形如修罗。慕丞相抬眼看了看王君,王君眼中晦涩不明。

  此时殿上的情势已显严峻,对陈知沅并不太有利。武将之中,一将一侯皆不在,罗将军也因为手中要务并未来赴宴,除却暗中相帮的陆让、一心单纯的陈昀和兴许能站在陈知沅这边的苏照外,殿上尽是不会对陈知沅伸以援手之人。

  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往后退,也没路了。

  陈知沅的声音在安静的殿中显得格外清晰:“柳大人,你是定北将军身边的参将,在随州的几个月,没人比你更了解定北将军。那么凭你说,定北将军为何会在随州前线丧命?”

  目的到此不能更明了了,大家其实都能猜出陈知沅来宫宴别有目的,毕竟文乐长公主夫妇是称病不出的。他们猜到陈知沅不会正常由着宫宴就平静地进行下去,但没想过陈知沅会拿着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这才是陈知沅今日的目的,她要当着众臣的面,翻出裴言之死的真相,天理昭昭,岂可平白蒙冤。

  听完陈知沅的问题,柳晔明显有些躲闪,他或许平时镇定自若,可现在利剑悬颈,他不得不稍显胆怯。

  王君此时也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得可怕。陈知沅的话在安和殿里激起了千层浪,陈知沅不知道他们当中有多少人是知道其中阴谋的,又有多少人一无所知只当看戏,她只是怒吼出来:“回答我!”

  柳晔呼吸有些急促,声音也有些发抖:“齐军狡诈,布下陷阱,裴将军不慎中计,带着一堆人遭遇齐军埋伏,寡不敌众,故而……”

  “荒唐。”陈知沅怒不可遏,“这些话军报之中自然有,不需要你来复述。你说的出别的来么,你说阿桓寡不敌众,可你身为阿桓的参将,难道不知道他十六岁拜将,就是因为他以少胜多,名显北境么?”

  陈知沅越来越激动:“你说阿桓中了敌军奸计,落于陷阱,所以殒命。那本宫倒要问问你,是什么样的奸计,又是什么样的陷阱,能叫阿桓看不出,能要了阿桓的命!”

  王君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早有內侍悄悄下去,叫来了安和殿的守卫,守卫候在门边,片刻不敢松懈。王君没有开口,殿上无人敢说话,群臣也只是望着王君,大气也不敢出。

  柳晔已经带着些恐惧:“或许是裴将军大意了。”

  陈知沅根本不信他的鬼话:“大意?好一个大意了,轻飘飘地就把什么都糊弄过去了。本宫也是到过随州营,见过沙场厮杀的,也知道杀伐无情,每走一步都需再三小心。阿桓征战多年,知道一念之差便是生死之隔,为此他比旁人付出更多,为的就是不出纰漏。阿桓从上战场的第一天开始,从没犯过这种错,现在姜齐局势尚算明朗,他又怎会大意。”

  柳晔语结,对于陈知沅的逼问他无话可说,他脸色惨白,因为他无法圆出毫无纰漏的谎话。身为随行参军关键一役没有同行是真,齐军伎俩陷阱浅薄是真,裴言不该草草丧命也是真。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所有人都无法说是怎么回事。

  陈知沅声音更冷:“本宫再问你一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晔到此关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回:“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你撒谎。”陈知沅掷地有声,非常笃定,“本宫帮你说吧,北境之中有人通敌,出卖随州军,致使裴言一队落入齐军圈套,除逐影死里逃生外,其余皆未生还。柳大人,本宫说的不错吧?”

  “不……”柳晔甚至渗出汗来,比方才过招时还要密的汗在他的额上。殿上众人全都变了脸色,陈知沅语出惊人,让人难以接受。通敌大罪,想都不敢去想,何况殿上之人怯懦也好敢勇也罢,都还自认有一颗只为姜国的拳拳之心,又怎会通敌。

  他们觉得陈知沅疯了,自己依然是痛失所爱,便不让任何人痛快。

  陈知沅面无表情,冷眼扫过四周:“不用否认,在场诸位之中也有知道究竟的,通敌卖国是大罪,你若当众承认那必然是疯了。可有些事,不是否认就能当做没发生过,不管你身后是谁,也不管你是代替谁与齐王做了交易,若非有十成十的证据,本宫不会与你说话。”

  “跟随京畿营,当上阿桓的参军,每一步都在算计之中。阿桓的才智聪颖,看得出齐军的诡计,防得住齐人的谋算,可他万万想不到,会被自己人在背后捅刀子,可见他还是天真太过。”

  陈知沅在自己腰间点了点,抬眼看着王君:“王君在上,臣女手中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军中有人通敌,并且清楚详细地说明了是谁指使,是谁主导,王君想不想看一看?”

  王君没有说话,只是与陈知沅对峙着,下面慕丞相见此状,终于站出来,反驳陈知沅:“裴大将军人在随州,难道不比公主看得分明、裴大将军亲手写的军报公主不会没看过,现在说出这些话,臣也斗胆一问,公主从何得到这些所谓的证据,这些证据公主又怎么判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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